第278章 破碎的熒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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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淚便皺著眉,眼角飄向一旁的侍婢,那個侍婢立刻跪下來,請罪道,"都是小魔該死,小魔並不識得這位長公主殿下,小魔以為只有一位熒鴦長公主。"

璃淚便趕忙陪笑道,"哎呀,都是我不好。"璃淚一面說著,一面極盡柔媚地靠到蒼梧空肆的懷中,嬌嗔道,"我還以為整個魔族都知道幻焰長公主的事兒了,所以就沒有特別交代,我方才過去的時候也是想請她上座的,但是眼下上座都坐滿了,這..."

紫瑛聞言,便遙遙笑道,"不打緊的,不過是個座位,現下再說去挪上位話,也著實頗為麻煩,不如就這樣吧。我倒是很好奇璃淚魔妃親自熬的湯何時呈上來呢?好讓我等一飽口福。"

璃淚聞言,遂讓跪在地上的那個婢子起身,又道,"瑚篦,你快去告訴廚房上湯吧。"

那名叫瑚篦的婢子自是得令離去,不消片刻,回來的時候,身後又領著一干婢子,每人手中都拖著杯盤,一一擺到各位賓客的席前。紫瑛的手觸及那杯盤的時候,只覺得一陣森冷,且在杯盤邊緣還泛著青色的冷光。紫瑛抬手執起杯耳,杯耳上的紋路宛如裂入骨髓的血痕,是已然乾涸的枯褐色。紫瑛的掌心拖著盤底,盤底應該是原有一處隆起,雖已被打磨平整,仍舊可見原本結節之處,彷彿骨頭的關節一般。

紫瑛的手觸及那個結節的時候,心上微微一震,問道,"這個盤子是什麼材質的,一點都不像尋常的瓷器麼?"

璃淚盈盈笑道,"自然是不一樣的,這個盤子和杯子都是用的上等的苦竹精髓鍛造而成的。"

"苦竹精髓?"紫瑛聞言,心上一傷。所謂苦竹的精髓,必然是挑了已然修煉成精的苦竹精怪,剔了他們好不容易修煉出來的靈骨,要保持靈骨的原樣,必然是要活生生地剔骨,這種痛自是不能言喻的苦楚。

璃淚點頭,道,"自然是,因為覺得苦竹的靈骨精髓有一股超然清新的氣味,配上我的這一盅湯,用的是上等薔薇花妖之淚熬煮而成的。而且,薔薇花妖必須是由紅薔薇所生,靈力需在三十九層以上,而且需得痛到深處而哭,哭成紅淚,滴落在前幾日從幻焰長公主那裡借過來的三彩玉瓷碗中,沉澱幾日,汲取月華,才可重新倒入苦竹骨甕中熬制入湯。"

璃淚說到此處的時候,在座各位的湯碗裡都盛滿了一碗紅湯,嫋嫋而起的香氣十分清苦幽怨,甚至有綿綿恨意。這讓紫瑛的心頭一涼,皺眉望向熒鴦,熒鴦也是一臉哀色,將手中的湯碗一摔,冷聲道,"竟是你盜了我畫舫裡的那個小花妖麼?"

璃淚一臉委屈地說道,"熒鴦長公主在說什麼呢,我這湯裡的小花妖可是無主之妖,怎敢用您的小花妖呢?"

熒鴦認得出這氣息,柔軟甘香,必然是她所養成的那只小花妖,原想要等到十五月圓之夜,等她修成人形之時再給她賜個名字,如今看來,只能把這個未賜的名字刺在墓碑之上了。

可恨她精心栽培的小花妖,竟然斷送在這個卑鄙的凡人手上,若是有證據,她立時就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凡人。然而,熒鴦素來不是個容易衝動之人,到底還是強壓下怒火。

紫瑛卻潸然起身,抬手將杯中的湯倒在地上,紅色的湯汁順著細碎的青玉石鋪就而成的路,沿著石縫一直蔓延到一棵滿樹枯黃的銀杏樹下。紫瑛想起望涯說過,薔薇花妖的殘根就埋在這秋和園黃葉泥土之下。

紫瑛取下腰間的那枚凝脂鏡,藉著墨海盪漾的波光,粼粼地反射在那銀杏樹下的一缽黃葉泥土之處,平地起風,黃葉漫天飛舞,昏黃了眼眸,那種枯槁的蕭瑟涼透了秋和園裡所有的心扉。

紫瑛輕輕合上雙目,紅唇微微啟,念動了一串長長的決。那些決催動了凝脂鏡中所收藏的所有有關薔薇的香粉,香粉精靈凝聚起來的靈力劈除了璃淚設在那厚厚的泥土層上的封印,那片土地裂開,顯現而出的是各種各樣花草的殘根。那些殘根傷痕斑駁,或早已化作一把灰末,然而紫瑛卻在睜開眼睛的那刻,一眼便認出了熒鴦的那株紅薔薇的小花妖殘根。

因為殘根上留有瑾譽腰帶上的留蘭香氣息,她緩步走過去,拾起那株殘根,想起從前在淨月宮的時候,也是學過一些亡靈召喚之術,只是並不曾施展過一次。今日,她倒想要在這株殘根上試試看。

她抬手,攤開左手的掌心向上,右手執著凝脂鏡,又化了一個決。左手掌心上燃起一團香味極其濃郁的火焰,輕輕一倒,宛如流星一般璀璨的香粉幻光之靈全部都落在那截殘根之上。殘根因為汲取了靈力,漸漸升騰出一縷浮煙在半空之中,以那小花妖的修為,生前也只可化出半身來,安安穩穩地養在畫舫的花盆裡。

雖只有個半身,卻尤可見這半身還是玲瓏可愛的模樣,一雙眼眸清澈烏亮,只是可惜心寄於瑾譽,一心想求一個捷徑化作人身,與瑾譽相見。這才偷偷將自己的香魂系在瑾譽的腰帶上,只可惜瑾譽的修為又豈會不知道,不過是不願點破,便隨手拂袖將這香魂拂落在路旁的碧草上。

瑾譽離去,往那桐樺殿而去,璃淚卻拾起了這香魂往傾花殿而去。璃淚將這香魂養在一盆冰水之中,冰凍她的意識,再將她取出,生生地用手剝除她的肌膚,抽出她的靈骨,手段何其兇殘,簡直不忍直視。

紫瑛終究無法在看下去,收了手中的術法,轉眼看著璃淚,問道,"你還有什麼話可說呢?"

璃淚倒是會演戲,趕忙跪倒在魔帝蒼梧空肆的跟前,道,"我拾來這一抹香魂的時候,的確不知道這是熒鴦長公主的花妖。我也不是那樣兇殘的人,只是因為聽說只有生剝靈骨,才可儲存湯的鮮味,我做這一切也是為了給魔帝陛下獻湯啊。倘或陛下不喜歡,我從今往後不做就是了。"

蒼梧空肆聞言,沉吟了片刻,遂對著熒鴦道,"你看,她並不知道那廝你養的花妖,何況我們魔族養這些小妖小精的,也就是好玩,若是不喜歡就殺之,也不是沒有的。你也不必這樣在意。"

熒鴦咬了咬唇,道,"風夜蕪給的薔薇花種子,我不過也是試試看可以種出個什麼模樣的小妖來。我同他說,沒有生養過孩子,想要先養一隻小妖試試看,所以這小妖便是我和風夜蕪的孩子,敢問若是有人這樣待你的孩子,為父為母的該當如何?"

紫瑛緩步走到熒鴦身後,道,"該殺!"

"夠了!"魔帝咆哮道,紫瑛卻搶先說道,"父君,既是說她從前不知道才這般做,那現下知道了,就不可能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了吧。"

蒼梧空肆問道,"你們想要如何?"

熒鴦不知何時已經變幻出一支銀槍握在手上,笑如寒風凜冽,說道,"風夜蕪說不喜歡我使劍,所以重新給我打磨了這麼一支銀槍,一直沒有機會上手打一場,不如就現在請璃淚魔妃賜教了。"

蒼梧空肆還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紫瑛抬手開啟凝脂鏡,幻化出另一片幻境,幻境裡是當年蒼梧空肆與凝珀初次遇見在天藍之岸的情景。紫瑛知道自己的修為,自然是不能夠與蒼梧空肆相提並論的,但好歹這一場架,必須陪著熒鴦打一場,哪怕只是半個時辰,也是半個時辰。

熒鴦的銀槍劃過長空的時候,帶出一片燦爛的銀輝,宛如一群優雅而奪目的銀蜂飛舞而過,那些銀針不知何時落下,扎入璃淚的肌理,璃淚痛得尖叫起來。然而,熒鴦卻沒有絲毫要收手的意思。

銀槍脫手而出,飛躍過半空,槍頭調轉,刺穿了璃淚的後背,由胸膛穿過,重新回到熒鴦的手中。熒鴦到底是沉睡得有些太久了,這些時日的病弱經不起她這樣耗費修為,大動干戈。

她嘔了一地藍色的鮮血,手握在銀槍上,單膝跪地,那姿態惹得人心疼憐惜。那個傳說之中的星華占卜師卻不知為何在此刻出現了,他緩步走到熒鴦的身側,扶起熒鴦來,說道,"你的命數如此,只怕強求不來。"

熒鴦抬眸看著這個衣染銀輝的男子,笑道,"星華,好久不見。還是偶爾聽他們提起你,你一點也沒有變,從前是這樣風流,如今還是這樣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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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華卻道,"可是再風流,也可以為熒鴦殿下收斂,但熒鴦殿下的眼中實在是容不下一個卑微的占卜師,不是麼?"

熒鴦莞爾一笑,撲地又吐了一口鮮血,藍色沾染在星華修長白皙的手指上,星華便道,"不過是一隻小小的花妖而已,何況你這樣做,也許魔帝會殺了你。"

"如你所說,命數如此,強求不來。"熒鴦說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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