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江都,東遼兩地風波漸起,任何一個嗅覺敏銳的人,都能感受到風平浪靜下的腥風血雨。
陳青帝動用各路高手,管控江都,東遼兩地,算是提前設防,以備後患。
這一系列的安排都是經過他手,但落實到具體的安排,陳青帝其實藏了私心。當初官御天在陳青帝第一次約見的時候,就曾有意無意的向他表面自己退隱江湖的決心。
陳青帝至今銘記於心,所以安排他去保護陳青郎,任務完成之後,送他離開陳朝。
這一條線的安排,其實算最輕鬆的。
畢竟陳青郎的具體身份還沒公開,常理上判斷,應該不會遭遇重點打擊,何況這裡還是陳朝大本營。
陳青帝之所以這麼安排,不過是給官御天一個臺階下,希望藉此之事,讓他心安理得的退隱江湖。
“太子心善,我明白。”官御天自別墅出發後,遣人將他送往天路醫院。天路醫院正是陳青郎修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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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得到的指令是暗中保護,所以官御天臨近終點提前下車。而手中的響馬刀臥南山也被粗布包裹,環抱於胸口。
今夜冷風呼嘯,醫院門口人煙稀少。
官御天縮了縮脖子,就近坐在一處花壇的石磚上。
作為昔年混跡江湖的草莽,眼力勁相當過人,但凡一點異常,都會在首要時間發覺。所以他看著像無所事事的靜坐等人,實則眼觀四路耳聽八方。
“今夜風有點大啊。”官御天抬頭看了看天,百無聊賴的哈哈氣,神色無論怎麼看都有點慵懶。
今年秋風甚寒,有時候感覺像是從夏天直接跳到了冬天,連官御天這種脂肪厚膩的胖子都感到徹骨的森寒。
也正是天氣太冷,當一位身穿破舊碎花衣的小姑娘出現在視線之中,他眉頭簇了簇。
這位長相精緻,卻鼻子凍得發青的可憐孩子正挽著一籃海棠花,沿街兜售。但附近人煙稀少,即使有人也是匆匆而過,根本就沒人照顧她的生意。
官御天大致瞧了幾眼,發現小姑娘即使身穿棉衣,但破破爛爛,已經失去禦寒的功能。尤其是腳下穿的棉鞋,更是破了幾個洞口,露出大拇指。
“可憐的小姑娘。”官御天嘆息一口氣,忽然想起自己的兒子。相對於這個不滿十五卻要獨自討生活的小姑娘,他的梟兒要幸運的太多。
其實以官御天當年的性格,絕對不會因為這一幕,而心生可憐。
可自從為人夫為人父後,他的心態慢慢轉變,偶爾看見一草一木的枯萎凋零,都能引起他傷春悲秋。
甚至某些時候,他荒誕的覺得自己越來越適合做一個好人,不然何以因一草一木一花一葉的消逝,而傷感連連。
“叔叔,買幾支海棠花吧,我都好幾天沒吃飯了。”小姑娘終於走近官御天,怯生生的語氣,表明她已經經不起任何失望。
如果再沒人買,她今天晚上只怕真的要餓肚子了。
官御天環抱粗布包裹嚴實的響馬刀,靠近這位身穿碎花棉衣的小姑娘,上下打量幾眼,笑眯眯道,“你叫什麼名字?”
“海棠無香。”小姑娘動作扭捏的揉了揉右肩側的羊角辮,說道。
“海棠無香……”官御天細細咀嚼回味,忍不住誇讚道,“這個名字不錯,叔雖然是個粗人,但當年也從某個才子那裡聽過人生三大恨……”
“一恨海棠無香,二恨鰣魚多刺,三恨紅樓夢未完。”官御天咧嘴哈哈笑,語氣鬆軟道。
海棠無香歪歪頭,似乎聽不懂。
興許是海棠無香這個怪異的名字,讓官御天想起很多往事。當年那個才子,不但風流倜儻,而且文武雙全。
可惜,英年早逝。
“小軒窗啊,御天想你了。”官御天心中長嘆一口氣,旋即收斂情緒,看向海棠無香,“你這海棠花怎麼賣?”
“十五塊一支,叔叔。”海棠無香瞳孔深處閃現極為興奮的神色。
“這裡有二十支,我全買了,然後你去好好吃一頓。”官御天伸手入袋,掏出大量紙幣,也不點數,硬生生的塞到小姑娘的手中。
“謝謝叔叔。”海棠無香笑眯眯的捧著紙幣,一臉激動。
官御天捧起海棠花,擺擺手道,“快去吃點東西飽飽肚子。”
海棠無香哦了聲,轉身離去。
官御天笑呵呵的舉起海棠花,深深呼吸,發覺挺香的,他想,等天亮送給自己的老婆,也蠻不錯的。
再看看漸行漸遠的小姑娘的身影,他認為自己做了一件善事,至少讓她填飽了一頓肚子。但他似乎忘記了某些東西。
海棠花雖然絢爛驚豔,卻天生無香,這種花,自****到盛開,從來不會散發宜人的香氣。而官御天手中的海棠花,非但鮮嫩美豔,更是香氣嫋嫋。
官御天放下海棠花,雙手插袖,繼續蹲守。
一個小時後,海棠無香去而復還。
官御天睜開眼,神色疑惑,“小姑娘,你怎麼又來了?”
“叔叔,我忘記拿走一樣東西了。”海棠無香兩手撫弄羊角辮,跳跳蹦蹦的走向官御天,隨著步伐的接近,他看到她,一臉天真無邪。
官御天習慣性的咧嘴微笑,“忘了什麼東西?”
海棠無香嗯了聲,先低頭沉思,隨後猛然抬首,整個臉色由先前的天真爛漫,變得陰森邪魅,“你的命。”
官御天神色收斂,五指不易察覺的顫了顫。
“哧。”
下一刻,他的瞳孔極速放大,他看見小姑娘的掌心暗藏一隻眉筆,筆直的斜刺向自己的喉骨位置。
“你……”官御天神容失色,剛要抬手出刀,發現渾身鬆軟無力,一低頭,先前嬌豔的海棠花,盡數枯萎,並且全部變成黑色。
他深吸數口氣,恍然大悟道,“你下毒了?”
“哧。”官御天等到的不是海棠無香的回覆,而是一筆封喉,自下至上,貫穿而入。
殷虹血跡,瞬間沾染全身。
官御天動作遲緩的低頭,張張嘴,神色蒼白,他想不明白,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為什麼要去殺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