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饞哭小孩

麻老海打斷大老戈的話，“說來說去，草袋子是被人搶了唄？”

大老戈臉都變灰了，“俺為了你，回到家連炕頭都沒坐熱，就到局裡下井給你取東西，被人打成那樣扔到井裡，你連個冷暖也不問，就問那個草袋子？

“對，那草袋子是沒影了，可那關俺幾八毛事？你該給俺多少錢還得給，俺也不朝你多要！”

麻老海趕緊說：“我不對，對不起，對不起，老兄息怒，息怒！”

大老戈說道：“這嘛，還像句人話。俺跟你說，這草袋子裡全是死人骨頭，咋就有人搶這嚇人的東西呢？”

“噓！”麻老海警惕地四處看了看，“別被人聽到。”

大老戈不耐煩地說：“知道了！”

他家距離警察局也不遠，很快也就到家了。

從車上一下來，大老戈便叨咕：“這腿凍麻了，都不會走道了。”

說著，一步一步蹭著進了院，又進了屋。

麻老海將車停好，四處望了望，然後也進了院，並將院門關緊，用閂將門插上。

這之後，他也進了屋。

十幾分鍾後，麻老海和美芝將渾身裹得嚴嚴實實出來，坐上馬車。

麻老海喝了一聲：“駕！”

趕著洋馬車急急出了城。

美芝見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這才問道：“什麼人下手這麼快？而且來得這麼巧，正好把那袋東西搶走了。”

麻老海說道：“事已至此，不管他了，過完年後，必須開礦，否則錢就白投了。”

美芝憂心忡忡地說：“可是，我們的脖子被卡住了，奉軍兵營把道堵著，我既擴不了路，又運不出去礦石，難哪！”

“再難這個礦也要開！”麻老海堅定地說，“其實只要幹掉一個人，那就所有的麻煩都解決了。”

“幹掉誰？”美芝問道。

麻老海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常——疤——拉！”

“啊？”美芝一聲驚叫，“幹掉他？談何容易，而且，誰能夠幹掉他呀？”

麻老海擰緊眉頭道：“我也在想這事呢，讓誰去幹掉常疤拉？用什麼辦法才能幹掉他？”

美芝說：“我相信你一定會想出計策的。”

麻老海望著茫茫雪原，深吸一口凜冽的空氣說道：“但願吧！”

就在麻老海駕車返回柳樹溝子之時，縣警察局的人則聊起了大老戈掉進枯井中的事。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掉進枯井裡當然不是好事，據說臉蛋子還腫成了豬頭，像是挨了一頓痛打。

好像幸災樂禍者居多。

也有人提出置疑：“他剛從外地回來，也沒啥要緊的事，黑燈瞎火跑到局裡來幹啥？”

“前院就有茅房，茅房還有電燈，他去後院解什麼手？”

“這貨，純屬沒卵子找茄子拎著！”

……

大夥兒議論多了，就傳到了局長的耳朵裡。局長知了此事，心裡不免有些內疚。

畢竟過去曾有人提議把那廢棄的枯井填上，以免發生意外。但他卻覺得別人是在得瑟，顯示自己比長官更聰明，更有腦瓜兒。

氣得他是誰提議填井，他就罵誰，然後給人家穿小鞋。

如今到底出事了，局長心中有愧，便帶著副手，買了二斤豬頭肉，前往大老戈家去慰問一下。

到了大老戈家院門外，局長親切地喊著：“戈大隊長在家嗎？”

然而，卻沒有回應。

於是副手也親切地喊道：“戈大隊在家嗎？局長親自來看你了！”

“還給你買了豬頭肉呢！”局長補充一句，同時抬手晃了晃油紙包著，紙繩捆著的那一包豬頭肉。

肉香味透過油紙，飄散在空氣中，饞哭了一個過路的小孩兒。

“爸爸，爸爸，俺也要吃豬頭肉，你去給俺買嘛！”

氣得孩子爸爸當街痛打了熊孩子一頓。

局長和副手兩個人忙把孩子爸爸拉開，勸道：“別當街打孩子，他要吃豬頭肉，就給他買點唄，又不貴。”

那當爸爸的就說了：“長官哪，大人呀，打自家孩子你們警察管不著吧？他要吃豬頭肉，俺還真沒錢買，再說咱也不能讓他養成好吃懶做，八旗子弟那沒出息的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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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說罷，扯著孩子走了，局長一臉尷尬的笑。

那年月，家長打自家孩子還真的不犯法，幾乎誰都相信“孩子不打不成器”的說法。

這時副手說：“局長，我看大老戈家的門閂好像沒插上，你看，剛才刮一陣風，把門吹了個縫呢。”

局長說：“那推門進去看看，別一家子都煤煙子中毒了。”

“煤煙子中毒”，就是煤氣中毒。

過去關東人家，在屋子裡燒煤爐取暖，門窗緊閉。有時，煤爐子倒煙在屋裡，人就會吸入煤煙子而中毒，也就是現代所說的“一氧化碳”中毒。

輕則頭暈噁心，渾身乏力，甚至意識清醒卻動彈不得，重則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