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外公對不起他，他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更沒有對不起你爹孃，”楊恆志背著手站在窗戶旁邊，仰頭看著院子四四方方的天空，“他回來之後就避世不出了，想來是傷透了心了。”
於力言心裡有些沉重：“這件事，爹孃知道麼。”
楊恆志搖搖頭，嘆口氣，“他們不知，知道了又能怎樣呢，不過是徒增愧疚。”
而楊行最不需要的就是愧疚。
女兒和女婿那兩個，記得的恐怕只有當年雨中哀求的狼狽吧。
於力言聽著，漸漸安靜了下來，看著背影孤寂的外公，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安慰。
於力言又問：“那您又沒什麼會告訴外孫呢。”
楊恆志轉過身，看著才六歲的小男孩，“那小女孩能得他親自教導，想來必定是個天才，楊家不出十年，肯定是要入世的，你是於家未來繼承人，外公希望你以後有能力能幫一幫她。”
因為愧疚，也因為覺得顏面盡失，楊恆志這麼多年都不敢出現在族人的面前，即便村裡現在還活著的這些年輕族人，大多都不知道當年的事情。
能幫到家族，是楊恆志覺得能夠補償一二的法子。
原著裡於力言長大後才從父母那知道的事情，現在被楊志恆提前說出來了，還說得極為詳盡另一個版本。
於力言抿唇，看著外公鄭重承諾，“好，外孫未來一定會在危機之時幫楊家一把。”
楊志恆聽見承諾，笑了，吩咐道，“這件事，就不用告訴你爹你娘了。”
於力言睫羽輕顫，回，“好。”
楊志恆像是想起什麼，又笑著說，“聽說你和楊果那小女孩玩得極好，有空帶她來給外公看看。”
“好。”
平時滿腹經綸總能說出一大段的於力言，只能一直好好好地回。
這麼大的事情，於力言才六歲，再妖孽也需要時間消化，於是乎，都好幾天了都沒有去找過楊果。
之前王鈺搗亂，於力言就消失過很長一段時間，楊果學業繁忙，還要想著怎麼應付楊開泰等人，根本沒有心思去想他到底幹什麼去了。
而楊開泰那邊呢。
楊果等人猜測得不錯，楊開泰和縣令師爺因為拿到藥草高興得不行。
楊開泰，“我們的美容膏一定要比他們的還要便宜！”
之後買賣得的錢財，一定大部分都要進入縣令師爺的口袋，楊開泰說起這個主意來一點心疼都沒有。
楊家村前些日子賺得盆滿缽滿，縣令師爺眼睛都快嫉妒紅了，楊開泰說要賤賣，他們怎麼肯。
縣令皺眉：“不行不行，本官還要拿銀子去孝敬三皇子。”
在縣令看來，為官要想過好，拿銀子打點是必須的。三皇子是他剛投靠的人，必須好好孝敬一番。
師爺聽縣令的話，斂目沉思，“大人說得對，價格不能便宜了，打擊那楊果得想其他法子。”
縣令想用銀子打點上官，師爺又何嘗不想呢，要是打點好了，搏個官職也不是難事。
縣令和師爺達成共識，只有楊開泰一人陷入為難了。
楊開泰：“那該怎麼打擊楊果？”
說到正經事，縣令和師爺也沒忘了要把楊果抓了，獻給三皇子打擊太子的事情。
打擊楊果就能抓楊果了？幾個人也不知道腦筋怎麼想的，總不能是想著楊家村窮得過不下去了，主動把她買了吧。
別說，這三人還真是這麼想的。
這不，他們看美容膏致人毀容的事情誣賴不到楊家村身上了，又開始想其他壞主意。
師爺不知道想到哪裡去了，臉上一副百思不得其解，“這世上真有仙人教導這種事情麼？”
人神鬼這種神神叨叨的東西，什麼時候都是令人忌諱的，這三人也很忌諱。
可是，人間傳言：人作惡，死了要下地獄受罰。他們分明知道，卻都還選擇了做壞人，想來定是也有幾分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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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開泰：“這個說不準，畢竟，要不是仙人教導，她是怎麼會醫術的？”
楊開泰說完，幾人都沉默了。
三人中，作惡最多的，要論，還是縣令和師爺做得最多。
說世上有仙人，豈不是承認了地下還有地府，專門懲罰活著就作惡的惡鬼。
兩人都不願意承認，異口同聲道，“怎麼可能有仙人教導，世上貴人千千萬，不說上面那位，就說三皇子，多尊貴的人吶，仙人怎麼不去教導三皇子！”
說來說去，就是楊果她區區一個鄉野孩童，憑什麼能得到仙人教導。
楊開泰壓根不懂他們兩個害怕，“那，那楊果是山鬼附身？”
縣令和師爺刷一下怒瞪楊開泰，“都沒有仙人了，怎麼會有山鬼！胡言亂語！”
楊開泰：……
被兩人罵了兩回，楊開泰也不敢說，那沒有山鬼，怎麼用楊果被山鬼附身了的事情，讓皇上訓斥太子。
可楊開泰不說，縣令和師爺就不知道他心裡想的了嗎？
縣令都不想和楊開泰多費口舌了，要不是看著他還有用都不想多看一眼，他眼神示意師爺說。
師爺：“山鬼附身就是個由頭。”
一個三皇子向皇上告發太子的由頭，誰叫楊果會那麼多不該會的，還是太子太傅兒子的人呢。
楊開泰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大人和師爺真是聰敏。”
兩人平時被富商豪紳誇多了，還各種好聽的不重樣，自然不在乎楊開泰這個農夫出身的人一兩句誇獎。
縣令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嘶了一聲，“既然不是山妖附身也不是神仙教導，那楊果是如何知道那些的？”
師爺陷入思考，道，“總有人教導。”
楊果一出生就呆在村子裡沒有去哪過，這點楊開泰最清楚了。
師爺：“那有沒有可能是村裡人教的？比如什麼老郎中，老祖宗什麼的？”
縣令看師爺也這麼蠢，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鄉野老頭怎麼可能會那些東西，要是會，楊家村早起來了，除非他們還能真是什麼隱世家族不成？”
縣令說完，包括他自己，全都愣住了。
縣令皺眉，久久才吐出一句話，“去查，查查楊家村到底是什麼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