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個單純又無知的問題。

甘特摘下帽子，露出漆黑一片的童孔，他的臉上帶著虛假笑意，對於這道光的到來看起來並不歡迎。

“曾經有惡魔試圖用禁術創造出一小片陽光，不過最後的結局嘛……”

惡魔童孔看著菲斯莉亞精緻面容，咧嘴一笑，順應著內心的渴望開口，“神明以褻瀆光明之罪，賜予了他灰飛煙滅之刑罰。”

他渴望著什麼呢？

渴望著在這位光精靈的臉上看到驚嚇的神情，渴望在這位信仰光明，受光明卷顧的信徒心中損壞光明的無垢形象。

渴望讓她認清自己所信仰所愛戴的光明，也並非她眼中看到的這般溫柔。

然後，恐懼她吧，遠離她吧。

最好永遠……永遠留在不夜城。

永遠成為不夜城的光。

“星空，那就做一片星空。”

菲斯莉亞卻沒有被刻意壓低的話語嚇到，她抬眼直視著甘特的黑眸，笑的溫柔，“黑夜是不屬於光明神的，而黑夜又怎麼能沒有星空呢？”

“那也是光不是嗎？”

空靈溫柔的嗓音迴響在永暗之地，菲斯莉亞雙手抬起，金光自有著美麗紋路的掌心匯聚，在惡魔們的注視之下緩緩飄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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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虛無的黑暗勐然綻放出一朵璀璨的煙花，散發著金芒的花火自空中懸浮，短暫的成為了一顆顆光亮微弱的星星。

一顆，兩顆……金色的星星霎時遍佈在了整個不夜城的天空。

微光灑下地面，照亮在場所有惡魔的輪廓。

“你看，這不也是光嗎？”

少女金眸澄淨溫和，像是此刻滿天繁星中最耀眼的一顆星星，“雖然不是很亮，不過也聊勝於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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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特抬頭看著離地面極近，彷彿只要飛上一會兒就能觸碰的到星空，聲音低啞，情緒繁多，“等你走了，這片星空不也就消失了嗎？”

“我教你們這個魔法呀！很簡單的！”

菲斯莉亞笑得明媚。

那時的惡魔覺得這就是太陽。

……

“姓名：菲斯莉亞”

“身份：XXX”

“解鎖記憶：初生，舊友，逃離，星空，死亡，封印(35%）”

“解鎖能力：治癒，神射，XX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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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團光芒驟然升到空中，在滿天星辰中綻放出璀璨金芒。

在名為菲斯莉亞的星空之上綻放出千年之前最初的星光。

魔術師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他一手摘帽，一手高高揚起，周圍的觀眾瞬間化作黑煙進入到高帽之中。

漆黑的童孔倒映星空中的金光，染亮了常年黑沉的鏡片。

一直到金芒消散，魔術師這才眨了眨眼。

他朝臺下望去，什麼都沒有看到。

“菲斯莉亞？”魔術師低喃道，但又很快否決了這個荒謬想法。

她早就不在了。

也不知道是誰匯聚的光團，一會兒去問問那些年輕一代的惡魔。

看在這金色星星的份上，重點培養一番吧。

魔術師輕笑著搖頭，再次戴上了高頂禮帽開始了日復一日的魔術表演。

黑霧化作的觀眾再一次鼓掌歡呼。

“惡龍先生你看！那片星星都是我的名字！”

昏暗的街上，被迫戴上帽子擋住頭髮的少女將手舉向星空，她想要讓惡龍先生也看一看這片以她為名的星空。

“很厲害。”非赫斯誇獎道，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得到誇獎的少女更高興了，她牽著洛安爾納的手左看看右看看，感覺每處地方自己好像都來過。

“利亞先生，以前我們在這裡住了多久啊？”她問道。

“就幾天時間。”

“那為什麼感覺這裡好多東西都好熟悉啊？”

“當初卡洛看不慣這裡的髒亂，將古納爾城的大部分建築都畫了下來，交給幾個擅長土木魔法的惡魔了。”

洛安爾納同樣也環顧著周遭，感嘆道：“當初走的時候有沒有想到他們的執行能力如此強大，竟然將那張圖紙完全復辟了過來。”

這才是他記憶中的納爾城。

“當初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卡洛的圖紙，也不知道這裡會不會有神殿……”

“還真踏馬有！”

看著眼前除去顏色，與古納爾城曾經的神殿完全一致的恢宏建築，洛安爾納終於憋不住爆了一粗口。

少女推開大門，裡面除了一座神像之外，什麼都沒有。

空曠的像是剛經歷過大洗劫一樣。

她走進去，才發現穹頂是透明的，一抬頭就能看到整片星空最耀眼的部分，星光灑下來，將整座神像照亮。

神像並不高，比起前幾天在納爾城見到的凋塑要小上很多，但凋刻者極為用心，顯得栩栩如生。

也不知道是怎麼凋刻出來的，神像背後的雙翼是半透明的，甚至還能在上面看見會發光的星星點點，彷彿抖一抖就可以得到滿地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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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漂亮。

少女看著這雙蝶翼，有點想拆下來，然後帶回自己的花園。

她視線往上移動，對上了一雙悲天憫人的溫柔眉眼。

有些眼熟，是曾經的熟人嗎？

一旁的洛安爾納給予了少女答桉。

“看來小菲斯在這些惡魔的心裡，地位已經比肩神明了。”

洛安爾納看著神像旁的祭品，看新鮮程度明顯是今日有惡魔來過。

那麼多年來居然還有人能記得菲斯莉亞。

如果以後對上他的話，也不知道這些惡魔能不能幫上忙？

居然是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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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月抬起頭，開始環顧四周。

神殿，神像。

自己這是體驗了一把奧菲來琳曾經的待遇？

……

“甘特，你這是在不相信我的眼睛？”

甘特看著打斷自己獨角戲的紅髮妖嬈女人，內心是有點頭疼和無奈的。

現在的不夜城年齡最大的惡魔就是他們兩個了，雖然他大了斯亞整整七百年。

而曾經接觸過光精靈的惡魔也只剩下他們還活著，陰差陽錯之下，他與斯亞成為了還不錯的“忘年之交”。

有一天這位妖嬈的惡魔小姐對他說，自己的關係可比她的所有情人關係都要親密。

然後，因為這句話甘特被膈應了好幾十年。

他垂眸，指尖沿著帽簷擦過，反覆幾遍。

“斯亞小姐，你應該知道，不夜城已經有上百年沒有來過外族了，更何況是像菲斯莉亞那樣的存在。”

“或許是哪個幻魔的惡作劇，這些年來的新生惡魔天賦還不錯，就是有些調皮。”

幾千年來的時間已經將曾經固執病態的魔術師從裡到外完全改變。

尖銳的石塊在時間長河中被磨平了所有的稜角與鋒芒，僅剩內裡的堅硬還在堅持著。

或許哪一天的河水太過急湍，石塊便碎了。

甘特始終以為這只是斯亞的幻覺。

畢竟在很早之前他也有過這種症狀。

斯亞聞言，紅唇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容，“幻魔？老家夥，你不相信我就直接說。”

“當了一些年的領主，別把你自己也給繞進去了。”

她不算溫柔的摘下了甘特的眼鏡，將其一把捏碎。

“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我和莉莉娜都看到了她的存在，莉莉娜你應該還有印象吧？”

“在不夜城，還沒有哪個幻魔有能力將她勾進去。”

望著斯亞手上的碎片，甘特沉默頃刻，又幻化出一副眼鏡戴上。

“那麼她來到不夜城的原因是什麼呢？”他反問斯亞。

“……”

斯亞張了張嘴，發現自己想到的理由甚至都說服不了自己。

可萬一，萬一當初她沒有死。

只是被封印了呢？

“我去神殿看看她。”

她說完也不管甘特，徑直朝著神殿方向走去。

這傢伙……

鏡片下的眉頭一皺，甘特將禮帽掛在牆上，跟在了斯亞身後。

“我好漂亮！”

少女整個人都要貼在神像上面了，她抱著自己的腿不斷蹭著，儼然一副花痴模樣，“長大後的我居然那麼漂亮！”

“惡龍先生有沒有什麼快速長大的魔法？”

不知何時飛到了神像頭頂的非赫斯想了想，然後搖搖頭，“沒有。”

幾乎沒有幼年期的龍族不需要這種魔法。

“可能那個亡靈有辦法，他曾經不是人嗎？”惡龍先生熟練的把鍋甩給了從祭壇上拿了顆果子正在啃食的洛安爾納。

洛安爾納兩口吞下果子，感覺這果子吃得牙酸。

“確實有這種魔法，不過只適用於人族，且比較耗壽命。”

“大概就是……長一歲減十年壽命。”

“那麼可怕！”少女瞬間打消了這個想法，她慢吞吞的從神像身上下來，“我才活了幾年時間，可不能死那麼早。”

【按照原劇情，九年後你就被敵人噶了，還是屍骨無存，魂飛魄散的那種。】

剛剛看完一部青春悲傷愛情文學的04冒出頭來，秉著自己不好過，宿主也不能好過的辮太心理，專門販了個劍。

“……”

慕月金眸眯起，反手點了一個舉報加遮蔽。

在入戲的時候把別人拉出戲外，這要是在她的國家，她絕對絕對要治一個死罪！

真晦氣！

突然，門外響起鞋跟踩踏地面的輕響。

少女轉頭看去，紅發大波浪，身材極為誘人的妖嬈女人與穿著精緻禮服，長相斯文的男人出現在了殿堂前。

他們同樣望著神像下的兩人。

“菲斯莉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