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竹義重一愣，抬頭看向這個肥胖的法國餐館老板：“你的意思是說，你有二手捕鯨船出售？”

這還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在荷蘭普羅修斯商會的遭遇，讓左竹義重心裡明白，這大航海時期的西洋白人對日本人有著根深蒂固的歧視，他們一方面掙著日本人的真金白銀，一方面又藐視日本人，稱之為東亞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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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某種方面來說，這戰國時期的日本人確實與猴子相似，身高也就一米四到一米五，愚昧，野蠻，所以這些西洋白人把自己當成文明人，而日本人就是不開化的土著。

荷蘭普羅修斯商會拒絕左竹義重訂購捕鯨船船的要求這並不奇怪，在他們看來，把捕鯨船交給日本人等於是教猴子玩火槍，這很危險，很容易危及到自身的安全。而他們的商會雖然開設在界之町，但打交道的都是其他西洋和南蠻的商會，所以不和日本人做交易不會影響到自家商會的發展......

讓左竹義重驚喜的是，雖然無法從荷蘭普羅修斯商會訂購到新的捕鯨船，但這個法國餐館老板卻說可以提供二手的捕鯨船，這其實更適合左竹家水軍目前的情況。

“是的，我手裡就有一艘二手的捕鯨船出售，我可以帶你們直接上去看看船的狀況。”法國餐館老板說：“而且這艘船就停泊在碼頭那邊，走過去很近，只需要十來分鐘的時間。”

那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左竹義重當即起身，帶著蜂須賀小六和四個親隨侍從，跟著法國餐館老板向碼頭走去。

法國餐館老板帶左竹義重等人去的可不人來人往的船隻停泊碼頭，而是一個很偏僻的角落，那裡有一個長長的棧橋圍攏的小海灣，裡面停泊著五艘看起來很舊沒人打理的西洋帆船。

法國餐館老板所說的那艘二手捕鯨船也在裡頭，只是到了它的身邊左竹義重就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上當了。因為這艘二手捕鯨船看起來就彷彿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船舷艙壁上還留著幾個明顯被炮彈擊破的大洞，就連甲板上的桅杆都斷了最前面的那根......

等一行人透過繩梯上了甲板，左竹義重才發現這艘捕鯨船很久都沒人打理了，甲板上堆積著厚厚的塵埃和鳥糞。

法國餐館老板用腳上穿的皮鞋在甲板上磨蹭了幾下，露出甲板那棕黃色的木紋：“說是二手捕鯨船，其實你可以把它當新船來看，事實上這艘船建造完成後只出過一趟海，就是從歐洲抵達日本，然後就停在了這裡。你們看看這柚木地板，一點摩擦的痕跡都沒有......”

左竹義重有些好奇：“老闆，說說這艘捕鯨船的來歷吧，為什麼看上去經歷了一場海戰，卻沒進修船場修理？”

法國餐館老板感慨道：“這艘捕鯨船是我的法國同胞傾盡家產建造的，他希望靠這艘捕鯨船能讓自己發家致富，所以選擇前往遠東冒險。只是不幸的是，他在經過非洲的時候得了熱瘟病沒了。

第二任船長就是大副，也是第一任船長的大舅子，他接掌後繼續往遠東而來，可是在東南亞海域遭遇海盜的襲擊，船長中了流彈，奄奄一息，臨終前將這艘船交給了自己的好友水手長。

水手長成為第三任船長後，因為資金緊張就打起了西班牙運寶船隊的主意，彙集了十四個其餘的武裝商船的船長，對西班牙運寶船隊進行了襲擊，你看見的那幾個破洞都是西班牙運寶船隊的傑作。

因為桅杆被打斷，所以這艘船直接衝進了西班牙運寶船隊的中間，成了西班牙人重點關注的目標，當時在甲板上指揮作戰的第三任船長，就是被西班牙人的炮彈給轟下了海。

一趟航行，連掛三名船長，於是這艘捕鯨船在界之町的西洋人那裡成了厄運的象徵，沒有人想成為第四任船長，甚至連船上的水手也不願意接手這艘捕鯨船。最後沒辦法，決定將這艘捕鯨船拍賣，得到的款項做為船上倖存水手們的譴散費......”

結果沒想到的事，這艘捕鯨船上拍三次流拍三次，不吉利和厄運已經成了它的專用名詞。最後一次上拍的時候，價格已經非常的低廉，法國餐館老板念在這是一艘法國捕鯨船的份上，掏空積蓄用低價拍下了這艘捕鯨船，成了它的第四個主人。

原本法國餐館老板想將其送到修船場改頭換面後再以二手捕鯨船的價格將其賣出掙上一筆，結果一問才發現，這改裝費比拍賣這艘船的費用還多出一倍的價格，他根本負擔不起。另外修船場的人也說了，這艘船名氣太大，哪怕改裝後也會很輕易被人查出底細......

於是這艘捕鯨船就砸在了法國餐館老板手裡，已經在這裡停泊了兩年多了，每年還要為其支付一筆停泊費。所以法國餐館老板聽說左竹義重想去訂購捕鯨船，就萌生了把自己這艘法國捕鯨船推銷給左竹義重的念頭。

不過好就好在法國餐館老板沒隱瞞這艘捕鯨船的來歷，甚至連厄運之船的名聲都說得很明白。他清楚左竹義重會英語，那麼隨便找個英國水手或者商人什麼的就能打探清楚這艘捕鯨船的底細，還不如自己實言相告，那樣還坦誠些。

接著左竹義重又逛了下整艘捕鯨船，發現底艙裡還放著很多船板木料和三根預備桅杆，這是新船出海所必須預備的，以防備遭遇海險時可以直接進行修理，另外也用來壓艙。

看來法國餐館老板說這艘捕鯨船這出海一趟是可信的，如果出海多了這些原產地的配套修船材料早就十不存一了。不過左竹義重不明白的是，既然有這些修船材料在，為什麼不把那些炮擊的破洞和斷掉的桅杆給修理好？

法國餐館老板是這樣回答的，那場海戰，不但船長掛了，船上的水手和船員也傷亡慘重，隨船的木匠也被打死了。剩下的那些倖存的水手們也就勉強把船駛回了界港，想修理他們也沒那個本事......

當左竹義重看到二層艙房裡的火炮還完整的配置沒缺額時，他心動了。等回到甲板，他終於問出了法國餐館老板最關心的問題：“你準備把這艘船賣多少？”

法國餐館老板伸出了一個巴掌：“五千，只要給我五千金幣，這艘船就歸你所有。”

不過他隨即醒悟過來：“如果是你們的金小判的話，那給我四千個金小判就足夠了。”

這價格非常的實惠，尤其還包括船上配套齊全的火炮。不說別的，光是那十六門火炮，就遠遠超過了這個價格。至於這艘船的厄運之名，左竹義重可不在乎，反正回去後要象鹿島號那樣進行大的改裝，等改裝好了相信誰也認不出這是厄運之船。

最重要的是，左竹義重又不去當這艘船的船長，而且也不會搭乘這艘船......

左竹義重伸出手掌與法國餐館老板相擊：“行，就這個價格，這艘船我要了。”

左竹義重吩咐一個親隨侍從去找鹿島號的尹丹康直，讓他帶人過來接收這艘法國捕鯨船，又讓一個親隨侍從在船上守著。自己則準備和法國餐館老板回他的餐館，接收這艘捕鯨船的註冊檔案什麼的，順便去旅屋拿金小判，完成這筆二手船交易。

走到船邊正準備沿著繩梯下船，左竹義重站住了，看著旁邊停泊著的那四艘西洋帆船，左竹義重轉過頭來，笑容可掬：“我的朋友，你還想從我這裡掙一大筆金小判嗎？只要你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