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影帝的一句你怎麼在這裡幾乎把全場都給搞懵了, 本來熱烈的氛圍再次歸於沉寂, 四周的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個睜著自己好奇的眼, 頂著一臉等著吃瓜的表情，都帶著同樣一個疑問……

他們認識？

這個演技很牛逼的青年跟程影帝認識？？

他們是怎麼認識的？他不是新人嗎？！

龍導看看程景臻, 又看看季燁熙, 最後代表群眾, 驚詫地詢問：“你們認識？！”

這時候季燁熙倒不含蓄了，都沒等程影帝再開口說話，他已經搶在前面回答：“啊？不, 我們不認識。”

程景臻：“……”

旁邊黎根：“……”

之所以這麼直白地否認他們認識, 季燁熙的想法其實很簡單。

那就是在場的任何人都沒有任何理由需要特別知道自己跟程影帝的關係。

黎大哥那邊是知道他曾經是華倫的人啦, 但季燁熙已經對他保證過自己跟華倫不會再有關係, 看樣子對方也絲毫不質疑他的身份，已經不需要特意解釋。

原主以前混圈兒的時候倒是打著程家的名聲, 不過就連程影帝是程氏集團的嫡長孫這事兒圈內都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呢, 那麼向外人解釋季家和程家之間的淵源、進而推導出他跟程影帝相識在季燁熙看來反而是掩耳盜鈴。

所以哪怕是刨除結婚又離婚的那段兒，只說他們認識，也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知道的就知道了。

不知道的也不需要再知道。

反正他從來都不是那個生活在程家蒙陰中、需要依靠程家的“季少”。

他只是季燁熙。

只是個想做點兒自己真正喜歡的事情的，集美麗智慧於一身的自在崽崽！

嘻嘻。

一句話撇清了干係，季燁熙已經重新抬起頭來。

他今天第一次直視起程景臻，特別認真的，一字一頓說：“我們怎麼可能認識呢？”

一邊說一邊試圖暗示程景臻，可也不知道程總是沒接收到他的暗示還是怎麼的, 對面兒的人一臉嚴肅，面無表情，打量他的目光也充滿了審視。

季燁熙：“……”

季燁熙只得繼續唱單簧：“程影帝可能是認錯人了吧？哈哈……”

說完，他像自己先被逗樂了一樣，還笑了一下。

這一笑也真緩解了尷尬。

周圍都等著吃瓜的寧靜氛圍被季燁熙這句解釋給打破了，跟過來的段影帝招呼大家：“在這兒站著做什麼？來來來，有什麼話咱們進去再說！小季你也跟著進來。”

段影帝身為影壇的老大哥，極有號召力。

他都這樣說了，程景臻也不好繼續站在原地。

最後看了季燁熙一眼，他扭身向室內走去。

但程景臻已經將剛剛對方的所有表情都記在心裡，一邊走一邊回味著季燁熙剛剛說的那句話，不禁跟著在心中畫了個問號。

就算他們之間曾經有過隱婚協議，可離婚協議上也並沒有再提相關內容。

就算季燁熙不想對外提他們已經離婚的事情，可也沒必要乾脆否認他們兩個曾經認識……？

被簇擁著的程景臻不禁又回頭看了一眼，默默跟在人群中的青年垂著眼睫，內斂的眉眼精緻而又含蓄。

他面上的表情很淡，只是唇角下意識地輕微上揚著，含著笑一樣。

程景臻回憶過往，已經不大能夠想起先前的季燁熙是什麼模樣，倒是近些日子他對他多有關注，依稀知道對方本來不是一張笑顏，只是經常出於一種習慣性的禮貌，無時無刻不挑著唇角，帶著笑。

可也許是顏值過分突出、現在的造型又異常順眼的緣故，這樣的笑容落在青年臉上，並不顯得虛假，也不見半點油膩。

就只會讓見到這個笑容的人對他心生好感。

程景臻扭頭看他，被看的青年似是心有所感。

——季燁熙抬頭，迎著程景臻的目光向他方向望了一眼。

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徒然交匯，視野當中滿是季燁熙好看靚麗的容顏，程景臻不由一怔。

但還沒等他仔細去打量，季燁熙已經連忙轉開了視線。

乾淨果斷，再沒抬頭看他一眼！

……？

所以為什麼？這次乾脆連看他一眼都不願了？

程影帝怔愣，百思不得其解，一行人進到臨時設定的休息室內，程景臻被讓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段影帝、龍導和王製片也分別落座，劇組所在的場景是以現代家庭為背景的，於是幾個人就坐在一張簡歐風格的餐桌前，各自佔據一側。

落座後的程景臻思緒還在季燁熙的身上，他見自己手邊還有位置，就自然招對方入座。

可惜對方根本不看他，他打的手勢也就自然不會被瞧見。

程景臻不得已，只好親自開口叫人過來。

只不過還沒發出聲音，程影帝再次卡殼。

——他從來不會主動找他，要是叫的話也只會叫季燁熙的全名。

但現在不知因為什麼讓季燁熙矢口否認了他們認識的事實，又還沒有人給他們倆做個介紹……

程影帝最終只得硬著頭皮叫他，“你，過來坐。”

其他人聽了，視線自然向程影帝對話的人的方向看過去。

發現程影帝叫的人正是今天來面試的新人，其他人都不約而同地產生了一點奇奇怪怪的感覺。

所幸的是還在焦慮該怎麼向小程影帝解釋的龍導，見程影帝還想著照顧新人，便欣慰地扭身招呼季燁熙道：“對，小季也過來坐。”

一開始程總對季燁熙打手勢，叫他過去坐的時候季燁熙其實是看見了。

可惜他並不想理。

至於坐在程影帝身邊兒什麼的，他可沒有那個膽子，也不想湊那個熱鬧。

這張桌子四周各有兩把椅子，四位大佬各自佔據了一面兒，身邊都有個空位子，現在龍導恰巧也招呼他過去坐，季燁熙便乾脆大大方方地應了龍導的邀。

——他一屁股坐在龍導的身邊、距離程影帝最遠的一面。

程景臻：“……”

身為季燁熙的經紀人，黎根也自然坐在了他旁邊的另一個空位子上，季燁熙身邊一下子被填了個滿滿當當。

程景臻：“……”

幾個人互相寒暄了兩句，才有人給程景臻介紹：“這位是小季，季燁熙。”

王製片人不太好意思地給程影帝又解釋了一遍：“之前聯絡你的時候聽說你在e國，我們也沒好意思繼續請你，就繼續選角兒了。沒想到啊，今天試鏡遇上了這位新人，演技不錯！”

說到後面，王製片還忍不住豎了豎拇指。

被誇的季燁熙趕緊說了兩句謙虛的話，反而是程景臻重新望向季燁熙，有些難以置信——他會演戲？

看樣子還得到了龍導和段影帝的一致認可？

現在的季燁熙，彷彿是個萬花筒，每次見面都有什麼東西是新的。

無論是做主播，還是會演戲。

程景臻感到有些詫異，不過他慣常也是沒什麼表情的，倒不至於讓人發現他的表情變化。

他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季燁熙，彷彿又一次被這個人重新整理了認知一樣。

龍導見程影帝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便趁熱打鐵地解釋：“小季剛剛可是把年輕版的全衡詮釋得淋漓盡致，活靈活現！唉小季，你今年多大了，二十有了嗎？年紀這麼輕就有這種水平，不容易！”

話裡話外就是劇組思想前後覺得還是讓季燁熙來演年輕版的全衡比較好，只是不明說，就讓程影帝自己體會去。

要現在的程影帝來演年輕版的全衡，固然不用擔心他駕馭不了。

甚至有程景臻做噱頭，龍導更有信心他們這部劇能成為年度最火的電視劇。

但程景臻畢竟咖位太高，檔期又滿。

如果實在找不到臨時的可以代替的演員的話龍導倒是會義無反顧地用他。

但現在，這不是找到了嗎！

在場的都是人精，這麼會兒功夫，季燁熙已經瞭解了事情的始末。

——敢情程影帝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是因為龍導和段影帝之前就已經找過他。

原著里程影帝有沒有在一部電視劇中客串過男主小時候，這種小細節季燁熙早就忘了。

主要是他也不知道未來的自己會穿進一本書裡啊。

他要是早知道的話，死活都要先把那好幾百章長度的小說劇情理順、最好做到倒背如流，以期能提前預防著點兒，也不會這樣都能碰上程總了哇！

季燁熙還沉浸在想象“如果自己早就背下這部小說那想想真是太爽了”的爽感中，而事到如今，程景臻也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程景臻說：“我這次突然回來是國外的事情因為一些意外暫停了，又聽說你和段哥還有王哥再聚首，就想著過來看看。單純是來探班的。”

說著，他目光落在季燁熙身上，又說：“既然遇見有天賦的新人當然要多多培養，以後還得勞煩龍導了。”

龍導：“哦哦！”

聽他這麼一說龍導瞬間就放心了，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只要不引起程影帝的誤會就好。

程景臻說完這番話，又忍不住看向了對面兒的季燁熙。

他來劇組的目的本來就不是為了客串的。

只是程景臻自問處事得當，卻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否能令對面的青年滿意。

然而一看之下，卻發現季燁熙的反應……他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心情不是很美麗，但程景臻有自知之明——這種時候涉及新演員進組的問題，他這個單純來探班的人也不好參與。

更何況季燁熙的“經紀人”還在這裡。

……說到這個經紀人，程景臻又看了季燁熙旁邊的黎根一眼，神色不善。

季燁熙要重新進入娛樂圈也好、要演戲也好……難道最先來找的不該是自己嗎？！

千頭萬緒縈繞在心頭，可對面兒的青年愣是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程景臻就算再不願也只得先離開一會兒，把時間留個季燁熙和劇組。

他說：“既然這位季先生深得龍導您的賞識，我看不如現在就把人選定下來。”

龍導：“……是啊，定！得定下來！”

“那你們先談？我就先不打擾了。”

“嗨，小程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也不是什麼怕你聽的事兒，你就在這兒坐著！”

程景臻將就勢就要站起來的動作往回一收，不客氣地點了點頭，“好。”

其實新演員進組雖然麻煩，但像季燁熙這種臨時客串的演員倒也沒有那麼多講究。

談好了價錢，商量好檔期和一些保密協議，最後簽訂一份合約就算完事。

“回頭我把合同發給你。”龍導跟黎根說：“那這樣，下星期咱們準時開拍。”

季燁熙表示沒什麼問題，黎根便代他出面做了決定：“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整個談判的過程進展的十分順利，餐桌邊的氛圍是一片其樂融融。

本來跟選角沒什麼關係的段影帝都時不時地插上兩句，意圖知道季燁熙在表演方面的功底有多深。

倒是程景臻全程坐在對面沒有說話。

龍導是個很實在的電影人，又為人正直，他開出來的條件都很合理，倒也不怕季燁熙被騙了。

況且坐在季燁熙旁邊的經紀人看起來也是經驗豐富，不是省油的燈。

默默聽完雙方談好的條件後，程景臻放下心來。

只是他依舊不明白季燁熙為什麼突然復出混娛樂圈了，又為什麼他明明可以像以前那樣來找自己幫忙，什麼資源都可以拿到，卻偏要來劇組裡飾演一個戲份沒兩集的角色……

程景臻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季燁熙這邊已經將全部事宜都跟龍導確認過了。

再沒有什麼事情，他跟黎根起身告辭。

“下星期一我一定準時出現在劇組。”季燁熙拿起龍導給他的劇本說。

“好！這一次時間比較趕，這周就辛苦小季了，回去好好把劇本看一看，臺詞背一背。”

叮囑完，龍導還不忘關心他：“小季可以準備一些生活用品拿過來，咱們劇組在附近包了個酒店，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拍戲期間可以暫住在那裡。”

季燁熙表達了謝意，至於要不要住下來，他還想看看到時候的拍攝進度再說。

示意龍導他們不必送了，他跟黎根一同走出了這間室內場景屋。

“呼，可算敲定下來了。”直到走出門來，黎根才徹底地松了口氣。

這麼一個小角色對於程影帝來說不算什麼，但對於季老弟來說，還有什麼比復出第一彈就飾演了段影帝的青年版這種既有挑戰性、又能跟影視圈大佬們捆綁在一起更難得的！

這一槍若是打響了，明年他就有信心能夠直接為季燁熙爭取到更好的資源……

放鬆下來的黎根有些後怕地說：“真沒想到程影帝竟然會出現在這裡，差點沒被他橫插一腳！”

季燁熙聽了，倒是無聲的搖了搖頭。

其實他一點兒都不擔心角色會被程景臻搶走。

畢竟如果龍導真的請程景臻來演這個角色的話，那用的得是這個“請”字，相當於他和段影帝都欠了程影帝一個人情。

這種情況下如果自己沒出現也就罷了。

但他出現了，並且季燁熙對自己先前的那段兒表演也相當滿意，他知道有了自己這個“前情提要”，除非程影帝堅持要演，否則龍導是傻了才會將這個角色給程影帝。

“那萬一他堅持要演呢？”黎根問。

“他不會。”

“怎麼說？”

“因為……”說到這裡，季燁熙的聲音頓了一下。

因為程老爺子的過世。

這種時候程總應該是忙得上下翻飛，已經逐漸開始退出大熒幕了。

要說百忙之中抽出一點點時間幫龍導個忙還有可能。

但現在明顯龍導也不需要他幫忙了，這活兒程景臻也就順水推舟，直接推走了。

不過這些都不方便跟黎根說。

畢竟程景臻的身份是行業裡不可說的秘密，就算黎根已經知道他就是程氏的太子爺，這種八卦也不是自己能夠瞎說的。

多說多錯，萬一被人誤以為他跟程總很熟的話……

“說起來，季老弟你跟這位程影帝其實是不是很熟啊？”黎根突然問。

季燁熙：“……？？”

“黎哥你……哪兒看出來我倆熟的。”

季燁熙微微彎曲著眉眼，眼底含笑地說：“我跟程影帝那就是白天鵝和癩□□的關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哪兒來的熟呢？”

沒錯，男主是癩□□，我是白天鵝。

的確不熟啊哈哈哈！

“是嗎？”黎根狐疑地看了季燁熙一眼：“主要是你剛才沒看見嗎？就剛坐在一起的時候，程影帝盯著你的那眼神兒……”

季燁熙：“……？？？”

“什麼眼神？”他問。

“就是那種……”熱到恨不得把你燒化的眼神。

黎根想了想，覺得這麼說有點用詞不當。

他正在思考該怎麼形容那種目光，一道低沉充滿質感的男音從他們身後響起——

“小熙。”

……

等等，這個聲音，這個人，還有這個稱呼……

是什麼鬼？？

這一道聲音猶如一股料峭的寒風突然鑽進季燁熙的衣領裡，他被刺激得雞皮疙瘩瞬間都起來了！

季燁熙以為自己產生幻聽了，不禁回頭看了一眼。

一眼望過去，身材高大的程景臻果然就站在他身後不遠的位置，正向他的方向走來……

季燁熙：“……”

等到自帶瑪麗蘇光環的男主款款走到他面前，又叫了他一聲“小熙”的時候，季燁熙忍不住縮了縮脖子，直打個寒噤。

第一反應是向四處望了一眼，方才他跟黎根邊走邊說話，現在他們已經走至來時的偏僻小門門口，四下裡沒有什麼人，季燁熙這才稍稍放心下來。

……不過，男主今天這是抽的什麼風？！

“小熙”這種暱稱在這個世界裡目前就只有程奶奶這麼叫他。

多麼有愛的稱呼啊！聽上去就是滿滿的慈愛。

現在突然有種愛稱被玷汙了的感覺怎麼辦……

季燁熙毫不客氣地拿眼睛睨了程影帝一眼。

今天氣溫有些低，寒冬臘月的，季燁熙又沒戴帽子，他臉蛋都凍得有些發紅了。

這樣的季燁熙，又與平常時冷靜自持的他和直播時的他都不一樣。

紅豔豔的，像牆角獨自綻放的臘梅花。

即使是瞪人的時候，凍得發紅的眼角也自帶一些春色，倒不會叫人覺得嚴厲，卻只會讓人……

程景臻一愣，只覺得剛剛心絃兒都蕩了一下。

不得不說，這樣臉蛋紅紅地瞪著他的季燁熙看起來竟然有幾分可愛，很像某種被惹毛了的小動物，讓人稍一腦補就忍不住心生喜悅。

滿懷喜悅心情的程景臻說：“一起吃個飯吧。”

只不過還沒等笑意掛上影帝的唇角眉梢，劇組的小門外突然響起“滴滴”的兩聲按喇叭的聲音。

幾個人順著聲音望過去，半敞的小門外，樊語晨的保姆車正停在那裡。

談少琛從副駕駛的位置上搖下車窗，大概是早就看見了這裡的情形，他鋒利的眉梢稍稍挑起些許，一臉不嫌事大的表情：“挺巧啊我們這邊也剛忙完，走吧咱去吃飯，黎哥，熙熙~”

熙熙兩個字從談總嘴裡吐出來，還帶著波浪音兒，搭配他看著就有些正直嚴厲的表情……

第二次，季燁熙又打了個寒噤。

這時候車子後排的車窗也被搖了下來，樊語晨戴墨鏡也遮擋不住的俊秀容顏也跟著展露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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