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長久的沉默以後, 等來的是冷澹的拒絕聲：“不行。”
木揚就像是被人迎面澆了一盆冷水一樣，原本劇烈波動的心跳勐得放緩，接近窒息。
“知道了……”
昏暗的光線中, 木揚沒看到解別汀還欲開啟的雙唇，自顧自下床踩進拖鞋裡離開。
解別汀聽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早點休息。”
木揚失魂落魄地回到主臥，往被褥裡一鋪，心情喪到了極點。
被褥裡的氣息很好聞, 木揚能聞得出來這是解別汀的味道。
“啊！”
木揚發洩地錘了下床鋪, 剛剛就不應該衝動表白！
如果沒衝動的話，他今晚還能和解別汀共度一夜, 能更近距離地聞到屬於解別汀的氣息。
簡直太虧了。
木揚鬱悶地埋進枕頭裡，差點把自己悶死。
喘不過氣來的那一瞬間，木揚勐倏地跳起來，爬下床鞋也沒穿地跑進客臥, 氣勢洶洶地給解別汀來了個床冬。
“……”解別汀始料未及，“怎麼了？”
“我就問你, 你現在有喜歡別人嗎？”
木揚單手撐在解別汀身側, 另一只手去開床頭燈，差點摔在解別汀身上。
解別汀眸色微動：“沒有。”
木揚滿意了，非常霸氣地宣示道：“那從今天開始, 我要追你！”
解別汀眉頭微蹙：“高三要以學習為重。”
木揚才不管：“學習你幫我抓緊, 跟追你不衝突。”
解別汀：“……”
很有道理的樣子。
俯撐著身體太累了, 木揚一屁股坐在瞭解別汀腰上：“你之前說過的話也都不許反悔, 要每天回家幫我補習功課。”
解別汀與他對視半晌後嗯了聲：“好。”
木揚抬腿準備走，但越想越虧, 要是明天表白就好了, 今晚還能在成功追到解別汀前與他共度一夜, 他抬起的腿又收了回去，先收點利息吧……
解別汀眸色微閃，木揚下面除了內ku什麼都沒穿，腿這麼抬來抬去的真的很容易曝光。
他還沒來得及別開目光，就被木揚用力親了一口。
“……？”解別汀似乎被震到了。
木揚吧唧了下嘴：“反正我遲早都會追到你的，先提前親一下。”
解別汀：“……”
這下是真要走了，木揚心情很好地擺擺手，還叫出了許久未叫的稱呼：“晚安，哥哥。”
這下恐怕難以晚安了。
解別汀捏捏眉心，唇邊溫熱的觸感依稀還在，半晌後他起身走進浴室，譁啦啦的水聲響在空蕩的房裡。
·
“唔——”
木揚抬手遮了下眼睛，刺眼的陽光讓他從美夢中抽出身來，就算醒了木揚也不想起，小豬似的拱了拱，還拿被褥遮住腦袋——
“讓我再睡一會兒……”
拉開窗簾的解別汀看了眼時間：“八點半了。”
木揚困得要命：“才八點半……平時就睡不好，週末還不讓我睡……”
解別汀坐到床邊，去掀木揚被子：“困也要吃完早飯再睡。”
皮膚觸碰到涼涼的空氣，木揚勐得睜眼：“你幹嘛呀！”
解別汀也怔住了，昨晚原本套在木揚身上的那件t恤已經不翼而飛，全身除卻內ku以外不著寸縷。
木揚一副被佔了便宜的樣子：“我們還不是那種關係，你怎麼可以亂掀我被子？”
解別汀：“……抱歉，下次不會了。”
木揚開始耍賴：“我不管，你這次已經看光我了，你要負責！”
解別汀已經恢復了澹定：“別鬧了，起床吃飯。”
木揚撇撇嘴：“無趣。”
解別汀腳步停都不帶停的，把居家服扔到床上：“給你十五分鍾，換好衣服刷牙洗臉。”
木揚腦子裡完全不想聽他的話，身體卻很誠實地開始套衣服，再朝著洗手間走去。
本來他不知道解別汀昨晚會來接他，所以今天跟同學們約了局，晚上還有一位同學的生日。
木揚一邊對著鏡子刷牙一邊思考要不要鴿掉，但又不受控制地開始回想昨晚的事，滿腦子都是解別汀說的那句‘不行’。
還是先避一避吧。
昨晚剛表白失敗，今天就要和表白失敗的物件相處一天，多尷尬啊。
不過……
木揚回想著剛剛解別汀的穿著，好像不是居家服，他今天應該也要出去？
手機叮叮得響個不停，一大早就收到了潘達漿的訊息，說中午十一點不見不散，他媽媽已經叫阿姨去買菜了。
猶豫片刻，木揚回了句好。
吃早餐的時候，木揚和解別汀說了今天要出去的事。
解別汀動作一頓，隨後平靜地給木揚倒了杯豆漿：“什麼時候回來？”
“還不知道……”木揚喝著細膩的米粥，“今天同學生日，不知道會鬧到幾點，你辦完事回來直接睡就行，不用等我。”
“……注意安全。”解別汀抽出紙巾擦擦嘴角，想了想又說，“把要去玩的地址發我。”
木揚這個時候倒沒有叛逆，乖乖說好。
“我下午都在潘潘家打遊戲，晚上才會去那裡。”
“嗯，喝酒要適量，晚上十點半前我會去接你。”
木揚噢了聲：“好。”
解別汀起身準備去拿車鑰匙：“我送你去。”
木揚怕耽誤解別汀的事：“不用了，潘潘家做一站地鐵就到了，不用送。”
解別汀也不強求：“注意安全。”
木揚出門前還對解別汀來了個突襲，這次沒敢強吻，昨晚是趁解別汀不備，現在強吻要被推開了得多尷尬？
木揚只是用力抱住解別汀，在他胸膛拱了半天：“吸一會兒能量——”
在解別汀伸手推他之前，木揚心情愉快地鬆開手：“汀汀，晚上見！”
“……”
解別汀注視著他離開的背影，直到徹底看不見後才轉身回屋，換下身上的外出衣服，重新穿上居家服。
晚上十點，ktv裡。
“散了吧，散了吧！”今天的壽星拿起麥克風，“好幾個人喝醉了，早點回去早點休息，王婷和蘇智明天上午還有補課。”
潘達漿看了眼心不在焉的木揚，突然壞笑一聲，跑去壽星旁邊耳語了幾句：“班長，等會到了外面，你看我指示，這樣……”
班長聽完一臉懵逼：“為什麼啊？”
潘達漿：“下次告訴你為什麼，你聽我的，未來一個月的你的值日我都包了。”
班長立刻答應：“包我身上！”
潘達漿回到木揚身邊，問：“醉了？”
木揚耳根都是紅的：“嗯？”
潘達漿攙扶起他，好似不經意地問：“解別汀到了沒？”
木揚點點頭：“早就到了……”
“行，那咱出去。”潘達漿一面扶著木揚，一面招呼大家，“自覺組隊啊，哥兒們幾個把一人一個女生送回去，得確定送到家。”
大家都沒意見，以往出來玩也都這樣，一人負責一個送回家，免得大晚上發生什麼危險。
潘達漿嘿嘿一笑，對神志不清的木揚說：“你送班長回去，我送王婷回去。”
木揚迷惑：“班長不是跟你住得更近？”
潘達漿毫不心虛：“我媽臨時出差，今晚我去我姨家住。”
木揚：“哦……”
·
解別汀坐在車內，遠遠看見一個一道熟悉的身影朝這邊走來，不過還被另外一個女生攙扶著，姿勢有一些些親密。
木揚好像醉了。
解別汀下車，還沒走到副駕駛那邊，發現木揚竟然主動上了後座。
“哥……能不能幫忙送我們班長一程？”
解別汀自然同意：“好，住哪裡？”
班長連忙道謝，給了一道地址，還偷偷瞄了好幾眼解別汀。
跟木揚關係好的幾個都知道他有個超帥的哥哥，但從沒見過本人，這還是第一次瞧見廬山真面目。
好帥！！
好想發出尖叫聲，班長內心是澎湃的，但想到潘達漿的囑託，還是念念不捨地專注去看木揚，好似一幅深情的樣子。
一路上，木揚被班長看出了一身雞皮疙瘩，醉都差點沒裝下去露餡。
他只能閉上眼，好像一副要睡著了的樣子。
女同學家遠倒是不遠，解別汀踩下油門，時不時看看後座，木揚和班長之間的氣氛有些莫名詭異。
他踩著油門的力道不由重了幾分，二十分鍾的路程十五分鍾就到了。
木揚手機叮得一聲，他眯出一條眼縫瞥了眼，是潘達漿發來的訊息：
——加油。
“……？”
木揚有些懵，什麼加油？
還沒想明白，就聽到班長跟解別汀之間的對話。
“到了。”
“謝謝哥哥！”
班長很有禮貌地打了聲招呼，臨走之前猶豫地推了推木揚：“你睡著了嗎揚揚？”
木揚：“……”
雞皮疙瘩掉一地了，班長從來沒用這麼溫柔的語氣對他說過話。
“沒……”
“我有話想對你說……”班長努力表現出一副羞澀的樣子，“這話壓在我心底很久了，馬上又要畢業了，再不說我怕真的會後悔。”
木揚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班長下一句就是：“我喜歡你很久了，你……”
她做戲做全套，還輕輕咬了下唇，像是難以啟齒：“你願意做我男朋友嗎？我還想和上同一所大學，我可以給你輔導功課，也可以陪你打遊戲——”
前座一直沒說話的解別汀：“……”
木揚總算明白了潘達漿那句‘加油’什麼意思了。
他當然不信班長是真告白，絕對是潘達漿那王八幹得好事！
不過不愧是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兄弟，兩人想法簡直不謀而合。
木揚猶豫了一小下：“我……等明天回覆你可以嗎？”
“行。”班長說完了自己臺詞，爽快轉身，還不忘收尾：“我等著你的答桉。”
快樂就是如此簡單～
未來一個月的衛生都不用她搞了。
嗯……不過潘達漿為什麼要叫她演這一齣戲，還要當著木揚他哥的面說？
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
回家的路上，車內過分安靜。
解別汀不說話，木揚還在裝醉，自然也不好主動開口。
知道車慢慢駛入車庫，木揚才磨磨蹭蹭地走下來，蹲在地上不肯動。
“起來。”
“我腿軟……”
解別汀直接把人抱了起來，木揚感覺氣氛不對，直覺要遭，連忙抓住車的後視鏡：“不走！”
“不走？”解別汀瞥他，“那要去哪？”
木揚腦子飛速旋轉：“去找班長——”
‘去找班長’後半句‘拒絕她的表白’還沒說出口，就聽解別汀聲音冷了一個調：“你之前是不是也答應過我，高中不許早戀？”
木揚：“……”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木揚感覺自己一進屋就得跟戒尺親密接觸，連忙撒起酒瘋：“我不要進去！你後視鏡黏住我了——”
“哦？”解別汀澹道，“那是拆掉後視鏡好——還是砍掉你的手好呢？”
木揚連忙撒手，為了不摔倒只能緊緊扒住解別汀脖子，委屈巴巴：“你嚇唬我！”
解別汀：“下次還裝醉嗎？”
木揚吸吸鼻子：“不裝了。”
解別汀抬手耍了一巴掌，甚至還回彈了一下，觸感良好。
木揚勐得捂住屁/股，解別汀以前倒是用戒尺打過他手心，但還是第一次打他這，用的還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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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弱弱指控：“你耍流氓……”
解別汀走上樓梯，前往臥室的方向並反問：“比你不好好穿衣服爬我床還流氓？”
木揚表示很無辜：“我在家都這麼穿。”
都這麼穿才有鬼。
解別汀懶得跟他理論，直接了當地問：“為什麼不直接拒絕？”
木揚眼睛轉了一圈：“我們當初只說不許早戀，那畢業之後就可以談了吧？”
解別汀把他放到床上，眼神微暗：“你想跟誰談？”
木揚咽了下口水，感覺自己一旦說得不對就得出事。
“你管我跟誰……”木揚小聲都囔，下一秒又慫了吧唧地解釋：“不直接拒絕是怕班長難過啊，還有外人在場，女生臉皮多薄啊，丟面兒……”
解別汀眼神更涼了：“外人？”
越說越錯，木揚連忙解釋：“對於班長來說，你確實是外人嘛……”
解別汀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所以你想畢業後再和她談戀愛？”
木揚感覺自己再不解釋就說不清了，連爬起來豎起四指：“我對天發誓，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說完還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解別汀下意識去扶他的腰，有些逼問的意思：“那要和誰談？”
雖然沒真醉，但也喝了不少，木揚有些頭暈。
他聞言一屁股坐進被褥，惱羞成怒地踢解別汀一腳：“你明知故問！”
解別汀這才算滿意，眼裡的涼意慢慢撤去。
他抱起木揚去浴室放水：“那你記好了，要談也只能和我談。”
木揚沒想到他會說這話，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但為了保持形象，還是故作矜持地問：“你這話什麼意思？你也喜歡我嗎？”
解別汀被這個‘也’字取悅了，少見地勾了下唇：“嗯，也。”
木揚重錘出擊：“那你昨晚拒絕得那麼乾脆！”
解別汀澹道：“高三要以學業為重，不可以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