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時間了...那些東西都看不見..."

陶倩哭著，哭得撕心裂肺。

沒有人不害怕死亡，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我才二十六歲...我才二十六歲...既然讓我有這樣的人生，那又何必把我生下來，在這世界上受苦..."她泣不成聲地說著，一遍又一遍地說著自己的年齡。

是啊！她才二十六歲，本該有大把的光陰去追求想要的幸福。

可是她卻不得不去面對死亡。

這對一個年輕的女人來說太過殘忍。

想想她從前經歷的事情，讓人唏噓的同時，又讓人心裡隱隱發疼。

似乎命運中所有的不幸都降臨在她的身上。

雖然她都堅強的挺了過來，卻還是不得不去面對死亡的到來。

"我向去看看...我想去走走...想看看烏鎮的老街，想看看冬天的喀納斯湖，想看看高原上的布達拉宮...太多太多..."

陶倩哭著蹲下來，不斷抽泣著。

仰起頭，看著天上不斷綻放的煙花。

朦朧的淚眼中倒影著絢爛的煙火。

這是屬於她的人間煙火，璀璨絢爛得讓人感到不真實。

卻又實實在在。

每一聲炸響，都預示著有一朵煙花將會在璀璨中落幕。

李巖蹲在陶倩身邊，學著她的樣子，仰頭看著天上的煙花"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就趁著這一個月出去走走怎麼樣？帶著月兒她們一起。"

"..."沒有說話，而是站起來，一把擦掉臉上的淚水，笑著哭著，盯著李巖的臉，良久才終於說道"不用了！在這裡就好。每天看看煙花。哪怕到死的時候，看看煙花。"

"只要你喜歡，怎麼都成。"

"李巖...你撒謊的樣子，真的很難看，如果我要天上的星星，可以嗎？"陶倩哭著取笑李巖。

看上去她心情似乎好了些，不再如剛才那麼激動。

她的樣子，讓李巖真的有點無可奈何。

有時候就是如此，女人的心思很難猜透，最起碼李巖是猜不透的。

"李巖..."

"嗯！怎麼了？"

"煙花！"陶倩指了指旁邊那些沒有燃放的煙花。

不用多說，李巖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意思。

剩下那種會爆炸的煙花已經沒有了，只剩下不少冷煙花在那裡放著。

這些都是單管的，裝上一節五號電池，按下開關，不一會兒就會有不同顏色的火花噴湧出來。

根據裝藥不同，顏色會有所不同。

這種冷煙花很漂亮，雖然不會像傳統煙花那樣發出轟隆的聲音，將煙花彈送上天空。卻可以形成一束束漂亮的火花柱。

跳動的煙花從管筒裡噴湧出來。

發出哧哧的聲音，把整個中庭花園照得透亮。

相比起剛才放的煙花，這種煙花顯得要安靜了許多。而就是這種安靜的樣子，卻顯出了幾分靜美。

陶倩站在李巖身邊，看著那高高的煙火。

紅色、藍色、黃色的火光映襯著她的臉，映出個各種不同的顏色。

彷彿是給她帶上了一層又一層的面具。

"煙花再漂亮，也會歸於寂靜！雖然我們在燃放它，卻無法推斷它可以燃燒多久。就好像是我一樣，雖然曾經有美好憧憬，卻在現實面前一次次改變，最終我落到了這樣的境況中。"

"有時候啊！我真不知道，老天爺讓我來到這個世界是為了什麼。或許讓我來到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為了體會人間疾苦的。只是這代價卻未免有些太大了。"

"曾經我不止一次的憧憬過有個人能陪著我一直到老。可當我知道我身上有病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些東西不再屬於我了。這些東西可以屬於任何人，卻永遠也不會屬於我這樣的人。"

狠狠抽了抽鼻子，陶倩看似堅強地擦去眼角的淚水，努力不讓自己在哭出來。

"其實從來沒有人會看不起你，只是你給了自己太多的壓力而已。"

"是嗎？"陶倩呵呵笑著"其實你也不用安慰我。我知道的，沒有誰會喜歡我這樣的人。"

"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根本就沒有人陪著。很多人說起來是好朋友，可在你落難的時候，不踹上一腳就已經是手下留情。接受...呵呵...可能嗎？"

聽她這樣說，李巖就知道，她以前肯定經歷過不少的背叛。

才會這樣去看待所有人和事。

只是李巖實在難以想想，她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造成思想如此偏激。

在持續不斷的嗤嗤聲中，煙花見見減小。

李巖走過去，啟動了另一支。

這次的顏色更加豔麗，好似美不勝收的花柱。

火花在噴射中散開，形成蘑菇狀。

看起來格外美麗。

"有時候，我越看越覺得自己很像煙花。雖然長得漂亮，卻很快就會消逝。而且我這病...恐怕根本不會讓我好好的死去。到最後說不定全身都會爛掉。那時候，就算再漂亮也沒用。還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這些我也看透了！其實我早就知道，我活著的時候，比人賤，死了之後，比鬼賤。或許要不了多久，原本那些朋友就不認識我了。"

"..."對陶倩的話，李巖無言以對，只能沉默著站在她身邊。

偏過頭看了看李巖，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陶倩笑了笑"你也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今後要面對什麼，都到這份兒上了，難道躲避就有什麼用？"

"可是...你其實完全可以不用這麼悲觀的。哪怕今後將會面對可怕的事情，最起碼應該活好接下來的每一天，不是嗎？"

點點頭，陶倩笑著，剛剛乾涸的淚光又開始閃爍"是啊！是應該活好今後的每一天啊。我都已經這樣了，要是再不活好每一天的話，那我這一生還有什麼意思？都要死了還不知道享受，難道要帶到地下去嗎？"

"你能這樣想，就是最好的。"李巖看著她的樣子，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淚花"你不要去管那些事情，好好活著，開開心心地活下去。"

"就像月兒一樣？"

伸手覆在李巖的手上，天氣太冷，陶倩靜靜地感受著他手心裡僅有的一點溫度。

這是屬於她自己溫暖，也只有這麼一點點。

因為陶倩知道，李巖從來就不是屬於自己的，以前不是，現在不是，今後也不是。

但能有這麼一點點溫暖就已經很好了。

最起碼在這寒冷的冬夜裡，還有一個人願意跟自己分享。

"嗯！就像月兒一樣，無憂無慮，開開心心地活著。"

李巖轉過頭，看著月兒，笑道。

此時月兒已經被那嗤嗤燃燒的冷煙花吸引了過去。

明亮的眸子裡，倒映著絢麗的煙花，小臉上帶著濃濃地笑容。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

相比起剛才那種會轟隆作響的煙花，小家夥明顯對這種煙花更有興趣。

小孩子就是這樣，總是容易被各種新奇的事物吸引去太多的注意力。爸爸與漂亮媽媽之間的事情，並沒有引起她注意。

"那你以後養著我好不好？哪怕是假的，也讓我感受一下。"

"不是假的。既然我答應了你，那就絕對是真的。只要你願意！"

"嗯！嗯！"陶倩點著頭，眼淚不爭氣地再次滑落。

這是她尋找了許久的幸福。

哪怕明知道這是假的，但她依舊非常開心。

因為這是屬於她的幸福。

哪怕只有一點點，一絲絲，也足夠了。因為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去奢求太多。

李巖肯給她一點點幸福，對她來說已經彌足珍貴。

煙花依舊燃燒不停，跳動的火花，讓月兒忍不住從李嫣霞的懷裡掙扎著下來。

邁著小腿兒，圍著煙花跑來跑去。

這是屬於孩子的幸福。

雖然跟大人的幸福有些不一樣，卻是那麼的純粹。

"咯咯...咯咯..."小小的人兒，穿著厚厚的冬衣，跑起來笨拙的就像小企鵝。

小臉上掛著歡快的笑容，純淨地好似水晶一般。

"咦？又下雪了！"看著天空，李嫣霞驚呼著道。

"還真是噯！"

"下雪了！"

李巖和陶倩同時仰起頭，看向天空。

不知何時，漆黑的夜空中，開始有細小的雪花紛紛揚揚。

對著些東西，月兒並沒有去在意。

因為雪花她是見過的，唯有這燦爛的煙花卻從來不曾見過。

兩人並肩站在一起，看著不斷圍繞煙花轉圈圈的月兒，臉上笑意濃濃。

就連陶倩心裡的陰鬱也被這純真的一幕，衝散不少。

因為孩子的笑聲，總是會讓大人們忘記煩惱，彷彿有一種洗滌心靈的作用。

過了很久，所有煙花都已經燃放完畢。李巖把這些燃放過的煙花搬到垃圾桶旁邊放好，然後才走回來對陶倩說道"走吧，該回去了。"

"嗯！"

"小姑，我們回去。"

"嗯，知道了。"李嫣霞點點頭，伸手拉著月兒的手。

一行四人，這才慢慢順著柏油路向十五號別墅走去。

而且在他們身後還跟著一隻胖胖的加菲貓。

月兒時不時會回過頭看看這只大貓貓。

"麼麼！麼麼！"小家夥指著加菲貓不斷嘟嚷。

回頭看了看，陶倩笑著道"看來這只加菲貓還真是打定主意跟著我們了。剛才放煙花的時候，那麼大的聲音都沒把它嚇跑。"

"嗯！應該是吧，只是不知道它的主人會不會著急。明天我們去給物業說說吧。如果有主人找來，我們就還回去，如果沒有主人找來，我們就養著它。"

正在說話間，月兒忽然掙脫李嫣霞的手，蹭蹭地向那只貓貓跑去。

這加菲貓看到月兒向自己跑來，好像嚇得沒力氣了。趴在地上，又警惕又害怕地看著月兒。

"麼麼！"月兒跑到加菲貓面前，盯著它看了許久。

一人一貓就這樣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也不知道是在幹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