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裡住了這麼久，居然你都沒去過？"李巖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想想自己，幾乎每天都會去一趟菜市場，生怕買的東西不新鮮了。哪知道這還有個奇葩！

"我很少在家裡做飯吃，基本上都是在外面吃的。這事情看看家裡的炊具就明白了。"

"這...好像還真是這樣。"想想她家裡的那些炊具，貌似還真是這樣，除了開水壺經常使用之外，其他東西幾乎就沒用過。

"快走吧！沒事兒糾結這些幹什麼？有這個時間，還不如想想今天我們吃什麼菜！"

"今天吃蝦仁怎麼樣？"

"好啊！你做，我吃！"陶倩笑眯眯地說道。

她自己很清楚，自己做菜的技術簡直不忍直視，但要是說到吃，她還是很會吃的。

"你不會做菜？"

"會一點！"

"會什麼？要不今天我嚐嚐你做的菜！"

"算了吧！我就會做點西紅柿炒蛋和土豆絲之類的簡單東西，還經常把鹽放多了。"陶倩搖搖頭，表示拒絕"再說，有你這樣的大廚在，我還做什麼？只管吃就是了。"

"我真懷疑，我是不是來給你做保姆的。"

"你也可以這樣想啊！再說了，做一段時間的保姆，就可以得到一套大別墅，你簡直賺翻了。"

"算起來還真是這樣！"

"知道就好！"陶倩一副'你賺大了';的樣子看著李巖。

兩人邊走邊聊，目前為止，幾乎看不出陶倩身上的問題。

她的表現完全是跟正常人一樣，能跑能跳，能吃能睡。絲毫看不出，她只有不到兩個月的生命了。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此時的陶倩顯得格外真實。

跟李巖一起向菜市場走去，路上笑著鬧著，彷彿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她。

卸下了偽裝之後的陶倩，展現出令人炫目的陽光與開朗。

甚至在菜市場裡的時候，都會跟李巖打打鬧鬧。

"哎喲，對不起！對不起！"

無意中蹭到一對年邁的老兩口。陶倩嚇了一跳，頓時忙不迭的道歉。

"沒事兒！沒事兒！"白髮蒼蒼的老翁滿臉都是深深的褶皺，這是數十年風霜留下的痕跡，也是他滄桑歲月的見證。

"小姑娘可要小心啊！我身體好，不怕！要是撞到其他人，可就麻煩咯！"

這次說話的是一個老嫗。臉上長滿了老年斑，蒼老的容顏讓人難以看出她年輕時候的風姿。

兩個佝僂的老人看上去似乎已經六七十歲了，卻還是手牽著手，在菜市場裡挑選著新鮮的蔬菜。

雖然穿著打扮都很普通，卻可以看出這對老人是幸福的。

世間萬物，終有盡時，唯情不老，總見晴天！

老人們這一生或許過的並不華麗，卻擁有著世間最難能可貴的情感。

數十年如一日的他們，面對彼此，篤定著此生有終，此情無涯。

或許有人會笑話他們，說他們裝樣子；笑話他們這麼老了，還學年輕人秀恩愛。

但這有如何？

無非是嫉妒而已！

紅塵萬丈，待到白髮蒼蒼，雙眼的渾濁的時候，能有一人與自己攜手一生，念一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是幾輩子修來的福緣，也是上天最好的恩賜。

哪怕一輩子都沒有華麗過，也沒有輝煌過，更沒有得轟轟烈烈的任性過。

但時間如水，生活如水。

平淡的歲月中，能在平淡之中留下的事物才顯得彌足珍貴。

兩個老人在漫長的時間裡，或許並沒有存多少錢，或許生活清貧，去擁有著別人永遠也羨慕不來的感情。

"小姑娘，你可要小心啦！"老翁沙啞地笑著，牽著自己的老伴一步一步向菜市場外面走去。

陶倩隨著李巖在菜市場密集的人流中穿行，不停地回過頭看看，看看那對老人佝僂的背影。

不知為何，她心裡總有一種酸酸的感覺，就連眼眶都溼潤了起來。

人世悲歡數十年，涕淚青衫潤，愛恨茫茫，生死茫茫。

嘈雜的菜市場中，陶倩熱淚盈眶，忍不住想要躲起來痛哭一場。

來來往往的人流，色彩繽紛衣裳，混合著淡淡的蔬菜味和或濃或淡的幽香。

這就是紅塵的味道。

這也是人生的滋味。

或悲或喜，或愛或恨，不管喜不喜歡，不管愛還是不愛。

它就在這裡！

就好像陶倩她自己一樣，她一直在原地，不曾挪動過腳步。

她在等待！

等待著一個踏著祥雲來解救自己的人。

只可惜那個人至始至終都沒有來。

周圍的人，都是陌生的。

或許只有前面那個人，才能給她帶來一絲慰藉。但那個人卻不是她要等的人，或許這輩子都不會等到那個人的到來。

這輩子就這樣。

"陶倩，我們買點雞胸肉回去做雞柳怎麼樣？"走到一家賣凍貨的門口，李巖轉過身，對陶倩問道，卻見她似乎要崩潰了，淚眼迷濛的她強忍著淚水，倔強地不讓它們落下來。

提著一打包買好的東西，走到陶倩身前，李巖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淚水，問道"你...怎麼了？"

周圍人來人往，路過的人注意到兩人的舉動，都好奇地看了看他們，或者會心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兩人能走到一起太不容易，那些不明真相的人，默默為他們送上祝福。

"我...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輕輕擦掉李巖眼角的淚水，陶倩有些慌亂地說道。

其實看她這樣子，李巖就知道，她準是被那兩個老人刺激到了。

能安安穩穩過完一輩子本就不容易，而能有一個願意跟自己慢慢變老的人更是不容易。

兩老那篤定的感情，讓人羨慕。

或許是想到了自己的事情，陶倩心情極為激動。

要不然也不會這樣。

溫和地笑了笑，李巖伸手，抓住她的手掌，輕輕捏了捏"走吧！我們買點東西就回去。"

陶倩並沒有抗拒，而是就這樣盯著李巖。眼淚再也忍不住，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她這是在高興！

"嗯！嗯！"

"走吧！"牽著陶倩，李巖再次走到那家凍貨店門口。

這家店鋪的生意不錯。

他們來的時候，已經有了兩三個客人。

見到一個青年牽著個不斷流淚的女子走進來，所有人都覺得有點奇怪。

但大家都給他們投去夾雜著點點笑意的目光，還好心好的讓他們先買。

雖然大家都不知道這對年輕人到底怎麼回事兒。

只是本能的以為這小兩口鬧彆扭了。

"謝謝！"李巖對著這些人道了聲謝，然後才對著店老板說道"老闆，我買一袋雞胸肉。"

"好！"老闆點點頭。

迅速就從冰櫃裡拿出一袋雞胸肉給李巖裝好。

付賬離開的時候。李巖再次對大家道了聲謝，然後才牽著陶倩離開。

只是李巖想不到，就在兩人快要離開的時候。陶倩忽然緊緊地握著李巖的手，整個人就停在原地。

她一句話不吭，就這樣低著頭流著淚咬著唇，看著溼淋淋的地面。

菜市場的人不多，但還是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一個媽媽帶著五歲的女兒從身邊走過。小女孩兒奇怪的看了看陶倩，立馬蹦蹦跳跳地走到媽媽身邊。

"媽媽！阿姨哭了。清清都不哭的。"

"小孩子不許亂說！"

媽媽輕輕責備了一聲女兒，帶著女兒慢慢離開。

"快別哭了。你看，小孩子在笑話你！"

"笑話她的，我哭又不關她的事情。"陶倩輕輕說道。

"好了！好了！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哭鼻子。這要是被月兒知道了的話，她準會對你羞羞臉。"

"哼——"

陶倩低著頭，沒說話，只是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卻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畢竟是在菜市場裡，人來人往的，這樣被人盯著，李巖也感覺有點怪異。

就好像自己欺負了陶倩似的。

"李巖..."良久，低著頭的陶倩才終於開口說道"你說那對老人幸福嗎？"

還以為她會問自己什麼話，原來是這句，李巖笑著說道"當然幸福啊！人生苦短，能找到一個願意與自己共度一生的人很不容易。這是福緣，也是恩賜！別看那兩個老人或許穿得不怎麼樣，但我想他們一定的幸福的。因為世間最美好的東西，都已經被他們得到了。"

"是啊！他們是最幸福的！哪怕沒錢，哪怕清貧，但那種篤定的感情絕對是別人無法擁有的。"

"所以啊！他們擁有著世間所有的美好。"

說完，李巖感覺自己的手又被陶倩緊了緊。

她彷彿是在害怕。

"我們是俗人，根本無法跟他們媲美。你也不要想太多，他們的感情是老天的恩賜，別人求都求不來。我們除了祝福，還是祝福。"

"那我呢？"陶倩抬起頭，流著淚，哽咽地問道"我能得到嗎？"

鬆開她的手，李巖為她拂去滾滾而下的眼淚。

她是黑色的天鵝，一生悲苦，活得沉重，活得空虛，活得彷彿行屍走肉。

但她也是女人，也憧憬著浪漫的愛情。曾經也希望有一個愛自己的人，攜著漫天彩霞來迎娶自己。

可這對她來說又是沉重得彷彿大山一般的奢望。

因為她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資格。

"一定可以的！只要你想，沒有任何人能阻擋你追求幸福的權利。"說著，李巖似乎做出了一個決定，再次牽起她的手。

他雖然不能給她幸福，卻可以牽著她是手，讓她幸福地走完接下來的日子。

哪怕時間並不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