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把年糕攥得太緊，使得年糕粘在手上，甩不掉。

這可把小家夥急的團團轉。

因為這東西剛開始的時候還沒注意，但剛才她卻發現了。

——這東西粘在手上還會動。

"爸爸！爸爸！"小月兒急得直叫爸爸，臉上滿是可憐兮兮的神色。

"剛才不是好好的嗎？吃個年糕都嚇成這樣。"

李巖好笑地走過去，蹲下來把月兒的手，拿在手裡，輕輕給她把年糕拿下來。

可小月兒卻想往他懷裡鑽。

這時候，李巖可不敢讓小家夥鑽進懷裡。要不然她手上的年糕肯定會糊在衣服上。

"爸爸！爸爸！"

月兒滿是可憐地叫著爸爸，眼裡閃爍著點點淚光。

看著她的樣子，李巖真是感覺哭笑不得。

小家夥平時看上去挺機靈，怎麼這時候就這麼笨笨的？

撕下她手裡的年糕，剩下那些黏在手上的渣滓則需要用水洗。

"不許調皮！"

跟其他小孩子一樣，月兒也喜歡玩水，而且每次都會把身前或者袖子弄溼。

雖然月兒身體很棒，但溼答答的衣裳還是需要換下來。

所以每到這時候，李巖都會嚴厲限制月兒的動作。

好在有了限制過後的月兒雖然還是會揮舞著小手把盆裡的清水拍地嘩嘩響，卻也好了許多。

最起碼不會弄溼衣服了。

"不許調皮，不然弄溼衣服的話，爸爸就不喜歡的月兒了！"李巖抓著月兒的手，放進溫水裡，避免她拍打盆裡的水。

"噯？"月兒愣愣地看著爸爸，然後指著盆裡，磕磕絆絆地說道"水水？"

"是啊！不能把水弄到衣服上。知道嗎？"

"水水！水水！"

也不知道月兒是不是聽懂了爸爸的話，輕輕撥弄著溫水，嘴裡一個勁兒嘟嚷不停。

在這個時候，奶奶重新回到廚房。

明天孫兒就要回中海了，小女兒也會跟著過去。

雖然這偏僻的下馬坡村才是他的老家，但已經在中海安置了下來的李巖卻還是需要回去。因為哪裡是他的新家，哪怕家裡沒有女人，但畢竟是個家。

終究是要走的。

老人雖然捨不得，卻不會限制兒孫們的自由。

這個年過七旬的老人並不能在兒孫們的事業上幫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好祖宗傳下來的老房子，然後在他們回來的時候做一頓好吃的。

明天就要走了，雖然明知道他們過不了多久就會回來。可走了就是走了。老人想趁著他們還在家裡的時候，給他們做點好吃的。

哪怕僅僅只是一些很普通的飯菜，卻也包含著厚重的感情。

雖然平凡，但其中卻透著一個老人對兒女們的感情。

就算這些感情從來沒有說出口。

但它本來就在那裡。

不用去說，用心感受。

那是整個世界的重量。

正在給月兒洗手的李巖回過頭來，看著老人的背影不禁有些失神。

他曾經不止一次勸說奶奶跟他去中海享福。哪怕房子不大，僅僅只有五十多平米。但那也是孫兒的一番孝心。

可是老人卻說什麼都不願意。

但李巖知道，奶奶其實是很想去看看的。

看看年輕時記憶中十里洋場，也看看那記憶中的外灘，還有那車水馬龍，燈紅酒綠的萬丈煙火。

但奶奶卻還是拒絕了。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都快八十歲的人了，還東跑西跑幹什麼？還不知道什麼進棺材呢！還不如就守著祖宗留下的宅子，看看這青山綠水，沒必要去聞那汽油味。';

話雖這樣說，但李巖卻還是可以從奶奶那雙已經變得渾濁的雙眼中看出一些緬懷的神色。

李巖知道，有些人有些事，相見還不如不見，因為那除了讓人悵然，讓人感嘆之外，不會有任何用處。

因為那些燈紅酒綠、那些十里洋場對於老人來說早已經過去。記憶中的畫面已經如同老照片一般，變得發黃，變得斑駁。

曾經的一切也都已經埋葬在深沉的歲月中。

起出這份記憶，就像起出一罈老酒，聞上去馥郁醇香，入口卻辛辣厚重。

半生沉浮，甲子更迭，朝暮雨露，鬢染濃霜。

當年的記憶是屬於過去的，而過去則屬於這位老人的。

那份厚重，那份傷感。

老人一個人默默承受著。

或許會在閒暇的時候拿出來翻閱片刻，但隨即又會再次將它埋葬，淹沒在漫長的歲月當中。

"呼..."

李巖嘆了口氣，心情不禁有些沉重。

很多事情光是想想，就會讓人感覺喘不過氣來。

很難想像，一個老人的記憶將會有多麼厚重。特別奶奶這種半生沉浮的人，記憶中的悲歡喜樂將會更多。

"爸爸！"月兒似乎察覺到爸爸心情不好。

眨巴著大眼睛，伸出溼淋淋的小手，抓著他袖子輕輕拉扯了一下。

月兒總是無憂無慮的，不管是漂亮的衣服，還是軟乎乎的布娃娃，或者其他什麼東西，都可以讓這個小家夥高興萬分。

這是個小天使！

圓鼓鼓臉蛋兒和撲閃撲閃地大眼睛，總是能讓人心裡一片柔軟。

"月兒乖不乖？"

"月兒乖乖！月兒乖乖。"說著，小家夥還有些笨拙地點了點頭，隨後伸出小手在半空中捏捏。

"哦？那你這是在什麼？"

"..."月兒歪著腦袋看著爸爸，卻就是不說話。

這讓李巖再次問了一句。

"嗯...嗯..."

月兒站在爸爸身前，有些不安地攪動著雙手，哼哼唧唧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隨即，小家夥就忍不住嘟著嘴。她不高興了。

"吶！月兒剛才一捏一捏是在幹什麼呢？"

"一捏一捏？"月兒聽到爸爸的話，然後又再次伸手捏了捏。

"是啊！你這是在幹什麼呢？"

"捏...捏..."月兒有些吞吞吐吐的，嘀咕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說道"寶寶捏捏饃饃。"

"呵..."

月兒總是這樣乖乖的，就說話的時候也是一臉萌態。這讓李巖忍不住把她抱起來，在她臉上狠狠的吧唧了兩口。

但這機靈的小家夥，笑著想要躲開，不僅如此，還擺出一副嫌棄的模樣。

這是種不自覺的動作，並不能說明月兒就不喜歡爸爸。只能說明月兒此時的心思並沒有在這上面。

"月兒，你看這是什麼？"李嫣霞從放在堂屋裡盒子裡切下一小塊帶著藍色紋路的片狀物。

"嗯！嗯！"

月兒看到這東西，她本能地就要伸手去拿。

雖然還不清楚那東西到底是什麼，但月兒卻知道那是可是吃的。而且很好吃，那是她最喜歡的零食之一。

"啊..."為了逗逗她，李嫣霞把這塊看起來貌似不是很漂亮的斯提爾頓藍乳酪，放在嘴邊，一副要把乳酪吃掉的樣子。

"噯！噯！"

月兒大聲叫著，樣子很不情願，那著急的樣子，似乎生怕小姑婆吃掉了自己的零食。

見差不多了，李嫣霞笑著把手裡的乳酪遞給月兒。

小家夥趕忙把乳酪往嘴裡塞。

吃貨模樣讓人好笑。

但不得不說，李巖得感謝這乳酪。

雖然斯提爾頓乳酪很貴，只有縣城的大型超市裡才會有少量存貨，而且乳酪對於普通人來說也是高能量食物，吃多了不見得好。

可是對於目前的小月兒來說，卻正好合適。

有了高能量食物作為支撐，月兒總是打瞌睡的毛病終於好了些。

雖說還是會睡午覺，但那已經是正常情況，而不會像以前那樣，吃了午飯就一口氣睡到傍晚。

唯一可惜的是，這東西明顯不是長久之計。

因為隨著月兒的年齡越來越大，乳酪的效果也在漸漸消失。

這一點從月兒最近緩慢延長的睡眠時間就可以看出來。

小家夥還需要更加高能的食物才能維持日常消耗。

一塊小手般大小的乳酪迅速被月兒吃進肚子裡。還不忘滿足的摸摸自己的小肚子。

真搞不明白，這麼酸溜溜還帶著微辣感覺的斯提爾頓乳酪有什麼好吃的。

"叮鈴鈴..."

李巖的手機鈴聲依舊那麼老土。

掏出手機一看，發現是個熟人。而在這時候，李嫣霞也伸長了脖子看過來。

"姜柔？這人又給你打電話了啊？"

李嫣霞有點奇怪的問道。

她雖然沒見過姜柔的真人，但卻跟知道有這麼個人，有幾次她幫李巖接電話的時候，對方就是這個姜柔。

"小姑，你幫我抱著月兒，我接個電話。"

"嗯！"李嫣霞點點頭，伸手從李巖懷裡接過月兒。

而小家夥也一點不排斥她，反身就抱著小姑婆的脖子，笑眯眯地送上甜膩膩的親親。

"喂？姜柔，怎麼想著給我打電話了？這時候應該在上班吧，小心扣你工資！"

"這時候又沒什麼客人，閒著無聊，就給你打個電話。說起來，我們已經快有兩個月沒見面了吧！難道忘了我這個老朋友？"電話那頭的聲音依舊是那麼溫柔，彷彿一股清泉從心間流淌過。

"放心吧。我明天就會回來。"

"真的？"

姜柔聲音還是那麼輕柔，但李巖卻還是從中聽到了一點波動。

"嗯！明天一大早就出發，傍晚的時候，就會到家了。"

"要我接你嗎？"

"不用了，你來接我，我也沒時間招呼你。畢竟才回來，總會有很多事情。"

"這樣啊？"姜柔微微考慮了一下，然後說道"那你明天到了過後給我打個電話吧！"

"嗯！你放心，我知道了！"

"姜柔...你又...來客人了...還不快去..."李巖的話音剛落下，電話那頭就隱隱約約傳來一聲喝斥。

"好的，經理，這就去！"

姜柔似乎嚇了一跳，慌忙說道，然後對著電話這邊的李巖小聲說道"最近經理的脾氣越來越暴躁了，似乎看什麼都不順眼。好了，我掛了！再見！"

不等李巖回應，姜柔迅速結束通話電話。讓李巖想要問問都沒機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