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7|第七十四片龍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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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片龍鱗(三)

徐元基活到二十多歲, 跟著老將軍,又跟少將軍, 這麼多年行軍打仗, 外出打獵的次數腳趾頭加上都數不完,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傻的獵物!這秘境裡的動物們是怎麼回事?不怕人的?直接過去拎起來就帶走, 都不用捆?

一部分人去打獵, 一部分人則在海邊刷馬, 馬兒們隨他們征戰多年, 早已是心靈相通的朋友, 一路崎嶇坎坷, 馬兒們渾身浴血, 也有許多傷口, 嚴重的兩匹甚至還斷了腿,這會兒蘇績一匹一匹的檢查,諸葛商則帶著人用湖水給馬兒清理皮毛, 顯然這沁涼的湖水對馬兒來說非常舒適, 有幾匹調皮的還順勢打了個個響鼻,噴的主人一頭一臉的水。

正給它們做檢查的蘇績也沒能逃過,他看了看身上本來乾淨如今已經溼淋淋的長衫, 相當無奈:“鬧什麼呢, 衣服弄髒了,去哪兒再找一件出來?”

馬兒咴咴的叫了兩聲,可能是剛經過一場生死追逐,它們也懂得主人現在對自己包容度更強, 於是愈發胡鬧起來,蘇績給它們做檢查的時候,那是一個比一個不配合,諸葛商帶人給它們清理皮毛,那也是沒事兒就尥蹶子甩毛,硬生生把一個文人一個大夫給弄得上了火,可你發脾氣吧,這馬兒都成了精,知道你不是真生氣。

直到玲瓏走過來。

原本還挺囂張的馬兒們瞬間低眉順眼地趴下了,那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蘇績讓幹啥就幹啥,也不尥蹶子了,也不噴響鼻了,乖得讓人不敢相信。

等到玲瓏走近了,它們就更乖了,瞧那架勢,跟見了天敵一般。

蘇績正給一匹棗紅馬上藥,這傢伙肚皮上被劃了道口子,好在沒傷到內臟,但也流了不少血,他正上藥呢,發現手心下的肚皮一顫一顫,忍不住笑起來:“這是怎麼了,突然不鬧騰了?”

鬧騰好啊,鬧騰說明還活蹦亂跳的,總比躺著不動強。

諸葛商則驚奇地看向玲瓏,又看向這一匹匹乖得不行的大馬,要知道他們的馬那都是名種良駒,十分勇猛,便是碰到老虎獅子也不害怕的,厲害的老馬甚至能踹破野狼的肚腸!這些馬兒都身經百戰,怎麼見到這少女,卻嚇成這個模樣?

有玲瓏在邊上,馬兒們都不敢胡鬧,老老實實被洗乾淨上了藥,然後徹底放飛!

秘境裡它們出不去,徐承弼做主將馬鞍下了下來,任由它們在秘境裡到處溜達,這裡的草兒可比外面的美味多了,又嫩又香,直把這群吃慣了乾巴巴口糧的馬兒們激動的,到後面甚至開始膨脹,啃一口這邊的嫩草,再去吃一口剛冒芽兒的小花,吃一口丟一口,到處啃,而秘境中的花草生長極快,幾乎頭天被啃掉,第二天便又已長好。

徐元基與茅安等人也是滿載而歸,然後熱火朝天的開始收拾,去毛扒皮,架鍋燒水,逃亡了這麼久,嘴裡都淡出鳥來了,在秘境湖水裡泡了一波神清氣爽,肚子更是餓得咕嚕咕嚕叫,這會兒就是給一頭牛他們也吞得下去!

玲瓏甩著腳丫子坐在湖邊火堆的大樹上,小松鼠抱著核桃在她身邊咬得咔嚓咔嚓響,徐元基是個耿直漢子,他快速烤了一隻野兔,然後就衝樹上的玲瓏招手:“小嫂子!俺給你烤了只野兔!俺的烤兔子手藝那可是槓槓的!”

這聲小嫂子一出來,一群老爺們兒開始瘋狂鼓掌尖叫吹口哨,徐承弼正好用揹簍裝了清理好串成串的魚過來,聽見了臉色一黑:“不許胡說!”

玲瓏從樹上跳下來,紅色的裙子在空中形成絕美的弧度,她走過來接了徐元基的烤兔子,咬了一口,點評道:“確實不錯。”

徐元基頓時笑得咧開一嘴大白牙,隨後他就說:“俺們將軍烤的魚也是一絕!小嫂子你待會兒可得好好嚐嚐!”

徐承弼:“……徐元基!”

“到!”

“閉嘴!”

“是!”

玲瓏被這兩人逗樂了,徐承弼心跳如雷,卻見她似乎並不反感小嫂子的叫法,心裡有些甜蜜,卻又更快地被苦澀掩蓋。他身負血海深仇,又斷了一臂,如何配得上這樣的小仙女?只拉了徐元基到人少的地方,耳提面命不許他再胡言亂語,記得叫玲瓏姑娘,而不是什麼小嫂子。

徐元基老老實實答應了,然後問:“將軍,你都跟小嫂——玲瓏姑娘在一起生活這麼久了,那麼美的姑娘,又那麼有靈氣,俺從沒見過這樣古靈精怪的姑娘,將軍對她真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徐承弼沉默片刻,方道:“我如今身體殘缺,又漂泊不定,日後說不準能活到什麼時候,何苦去禍害人家姑娘?更何況,女子名節重要,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喊她小嫂子,對她實在不好,我配不上她。”

若是當初意氣風發的徐將軍,興許能有勇氣求愛,可他完好無缺時,已有婚約在身,便是愛慕也不會孟浪,他有他的責任與義務,他會剋制自己的愛意。而如今淪落至此,還不知未來何去何從,徐承弼便更不會表明心意,他說得正是他所想,他不配。

徐元基呆呆地看著自家將軍,將軍還是少將軍的時候,他便跟在他身邊,從未見過將軍臉上會出現這般失落之色,想來那位玲瓏姑娘在將軍心中的地位非同尋常,只恨造化弄人,到底是相遇不逢時。

於是徐元基老老實實對玲瓏道了歉,玲瓏無所謂道:“小事一樁,真想道歉,再給我烤幾隻兔子來。”

秘境裡久未有人,玲瓏又懶得自己弄吃的,整個秘境裡的動物都是皮香肉嫩,吃得眾人是滿嘴流油,大呼爽快,尤其是玲瓏姑娘讓人抬出來的那兩桶金黃色帶著泡泡的酒,叫什麼……啤酒,對,就是啤酒!對著烤肉烤魚吃起來真是爽!太爽了!

秘境溫暖如春,眾人吃飽喝足後,乾脆席地而睡,只有玲瓏、徐承弼,以及文雅愛潔的蘇績與諸葛商共同回了竹樓,一樓還有幾個空房間,乾乾淨淨的,連灰塵都沒有。

眾人在秘境中休整了了好幾日,這裡簡直就像是傳說中的世外桃源,真是讓人捨不得離開,可他們終究還有許多事要做,並不能停留太久。

短短十日,身受重傷的男人們與馬兒們就都活蹦亂跳起來,不僅如此,秘境裡的肉與水徹底驅散了他們身上的陳年舊傷,徐元基感覺自己現在渾身都充滿了力量,比他十七八歲那會兒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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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承弼率領眾人親自來向玲瓏辭行,玲瓏笑眯眯地看著他,她一個人的時候連頭髮都沒有梳,烏黑的長髮被微風吹起,美得令人心醉,饒是其他人對她沒有邪念,也不由得看痴了。

“把它帶上吧,會有用的。”

徐承弼接過少女塞過來的小松鼠,面露茫然,小松鼠抱著一顆咬了一半的核桃,衝玲瓏唧唧叫了兩聲,然後毛茸茸的大尾巴蹭了蹭玲瓏的手指,順著徐承弼的左手一路跳到了他腦袋上,趾高氣昂的坐著,徐承弼無奈極了,對玲瓏道:“外面很危險。”

“它會幫助你的,有什麼人類做不到的事,都可以交給它去做。”玲瓏逗了逗小松鼠,“你的力量還不夠,下次開啟秘境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了,所以最好也不要依賴秘境,自己的仇自己報。”

徐承弼深深地看著她:“大恩大德……”

話沒說完就被無情打斷:“千萬別說什麼無以為報等來生結草銜環,我可不要你的來生。”

她擺擺手,轉過身,紅色的裙子顯得背影愈發嬌豔熱烈,“活著回來吧。”

徐承弼定定地望著少女的背影,一咬牙:“我們走!”

這一次,徐承弼許久都沒有再回來,玲瓏也沒算時間,粗略估計,約莫有一年多了,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玲瓏有點想出去玩,但是她已經將秘境送給了徐承弼,自然是徐承弼在哪裡,秘境便在哪裡,玲瓏如果出去,也是憑空出現在徐承弼身邊。

所以場面就有點尷尬。

只見金光一閃,一個美貌紅衣少女驟然現身,導致原本正熱鬧的宴會瞬間變得鴉雀無聲,廳中正翩翩起舞的美人們也紛紛停下,眾人都看向玲瓏,而玲瓏左右看看,認出了戴著面具的徐承弼,歡喜地抓住他的衣袖:“你怎麼戴上面具了?”

徐承弼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思念了快兩年的人會突然出現在他身邊,還是那稚嫩嬌媚的模樣,他身邊是同樣戴著面具的諸葛商,見徐承弼情緒激動,連忙低聲道:“爺,冷靜些。”

“龍、龍爺,這位是……”

問話是個中年男子,看穿著打扮,應是富商,正一臉垂涎地盯著玲瓏瞧,他懷裡還摟了個衣衫半褪的美人,再細看,發現席中賓客都是美人在抱,反倒是坐在主位上的徐承弼身邊光禿禿的,除了幾個侍從之外,只有諸葛商。

見憑空出現的美人躲在了龍爺身後,一眾富商都有些蠢蠢欲動,畢竟跟那紅衣少女比起來,他們擁在懷中這些,幾乎都算是庸脂俗粉了。

“我需要回答你麼?”徐承弼輕聲問。

那中年男子被徐承弼這樣一問,似是才意識到這是什麼場合,眼前這人又有多麼危險,他是酒意上頭,自以為這樁買賣已經是板上釘釘,所以愈發放肆,又見他們招來歌姬飲酒尋歡,龍爺也沒說什麼,反倒忘了眼前這人是何等狠辣的手段,與他做生意,是要被扒一層皮下來的。

這下酒醒大半,不敢再多言,玲瓏則很自來熟的坐在了徐承弼身邊,拿了他面前的筷子,很不客氣地吃起來。

這場酒宴因為她的出現散的很快,徐承弼顯然沒有心情再宴請這幫子富商,讓諸葛商去打發他們,然後匆匆回來找玲瓏,玲瓏剛吃了一盤糕點,見他進來,臉上還戴著面具,就好奇地走過來幫他摘,纖細的手指觸碰到冰涼的面具,取下來後,發覺徐承弼略微清瘦了些,不過眼睛更加明亮,似乎燃燒著不會熄滅的火焰。

和上一次見面比起來,他應該是找到了活下去的方向。

“你好像有點憔悴,這麼久沒見,是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嗎?”

徐承弼看著她,回答道:“都不值一提。”

危險肯定是有的,有時候也千鈞一髮,但再也沒有哪次會像之前那樣需要進入秘境才能儲存最後的實力。徐承弼不會容許自己再淪落到那樣的境地,他已經一無所有,不能再毀掉心中的淨土。

“剛才聽你們喝酒時所言,是在做什麼生意?”

徐承弼也沒有瞞著玲瓏,兩人面對面坐下,他告訴她道:“半年前,我買下了兩座鐵礦。這兩座鐵礦皆是富商所有,朝廷明令禁止私人開採,他心中有鬼,不得不賣給我,諸葛還狠狠壓了一波價,相當划算。”

“徐家軍如今由徐紹掌管,他投靠了皇帝,將徐家軍拆散,分散到各個軍營中,我的人一直在暗中聯絡他們,願意隨我們走的,如今也已差不多全部匯合,所以不再像兩年前那樣勢單力薄。此外,我們也在邊關各州做糧草生意,先是以鏢局做掩飾,明面走鏢,暗中囤積糧草,再轉手倒賣,迅速積攢金銀將養生息,若是可以,我並不想挑起戰爭,我徐家世代忠良,為了守護大梁百姓戰死沙場,我決不會剝奪任何一個大梁百姓的生命,我只求徐家洗淨冤屈,使徐家清名再現人間。”

他說得輕描淡寫,任誰都知道這其中定然是不像他輕飄飄這幾句話般隨意,個中艱苦危險,怕是言語難以表達,玲瓏笑起來:“龍爺,嗯?你什麼時候改姓龍了?”

她剛才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了,不僅是徐承弼改姓了龍,就連他書房中許多標誌性的物品上也都刻著龍。

“姑娘有所不知,我們當初建立鏢局時,都在想著要叫個什麼名字,在下與蘇大夫爭執不休,茅安與元基也各有各的喜好,眼瞧著就要大打出手了,將軍才說叫做金龍鏢局,後來我們才知道,原來姑娘不僅名字中有了瓏字,姓氏也是龍。”

諸葛商送完了客商們回來,正聽見玲瓏問話,便幫徐承弼回答:“久而久之,外頭的人便稱將軍為龍爺,鏢局裡的,要麼叫爺,要麼叫大當家,像是將軍這般稱呼,也只有私底下我們才會叫了。”

說完對著玲瓏作揖:“兩年不見,姑娘還是一如既往光彩照人,美貌非凡。”

諸葛商實在會說話,又生了張令人如沐春風的俊秀面容,對玲瓏更是不吝誇獎,這樣長得好看嘴巴甜還心誠的人,誰會討厭呢?

眼見玲瓏與諸葛商聊了起來,徐承弼雖不語,周身氣壓卻越來越低,諸葛商見狀不妙,連忙告辭,省得留下來再被將軍收拾。他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將軍可別讓他去做什麼體力活,會出人命的!

他只要搖搖扇子說說話品品茶就行了!

諸葛商一走,蘇績聽說了玲瓏出現,也趕來見面,接下來就是茅安跟徐元基,甚至當初跟著一起進秘境的其他將士也紛紛趕過來,見了一個又一個,徐承弼忍無可忍,啪的一聲把自己書房的門給關上,任誰也不許進。

“你怎麼從秘境裡出來了?外面很危險,什麼時候回去?”

“我不回去。”玲瓏不高興道,“在裡面待膩了,就想出來走走,怎麼,你不想管我?那我自己出去玩也可以。”

“不行!”徐承弼想都沒想就否決,“你不可以到處走。”

“為什麼呀?”

徐承弼語重心長道:“如今世道亂著,徐家軍被解散後,皇帝本有一番雄心壯志,只可惜,他太高估了自己。”

他以為為什麼他的位子能坐得那麼穩?

還不是因為世世代代忠心耿耿的徐家!徐家手握重兵,向來不站隊,是堅定不移的保皇黨,倘若皇帝先用完了徐家,將朝堂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之後再過河拆橋,倒也沒那麼多麻煩,偏偏他太心急了,可能是徐承弼太耀眼,也可能是常詩畫太美麗,更可能是他無法壓抑內心的嫉妒,所以他提前出手了。

也正因如此,徐家一倒,兵權被迅速瓜分,包括皇帝的心腹滁河公,入宮後深得聖寵的常妃娘娘之父淮安侯,每個人都想從這塊大餅上撕下一口,朝內黨羽紛爭,各派為了自己的利益互相攀咬陷害,弄得一片烏煙瘴氣。就連後宮都亂七八糟,今兒這個皇子夭折了,明兒那個懷了龍胎的妃子小產了……偏偏皇帝還什麼都查不出來,徐妃還在的時候,後宮可不是這樣。

徐承弼還在的時候,前朝他也不這樣啊!

那時候所有人都是皇帝的小甜甜,對他忠心無二言聽計從,怎麼徐家這個眼中釘一沒了,往日裡那些溫順忠心的大臣,卻瞬間變了臉呢?

皇帝想不透。

朝中大臣各自為營,只記得撕咬攀扯,為了一點利益爭的頭破血流,他們有權有勢,自然不懼,苦的全是百姓。

在這種情況下,皇帝想要所有人都為他所用,簡直就是做夢!

他很快就發現,自己的命令沒有人聽從,自己的聖旨許多人陽奉陰違,他想做什麼,好像都做不成,無論他提出什麼要求,大臣們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他,好好一個皇帝,在朝中居然是寸步難行了!

於是乎他只能更加信任滁河公與淮安侯,可這兩人要真是清心寡慾的,就不會眼睜睜看著世代忠良的徐家被抄家砍頭。淮安侯府本就是靠著與徐家的姻親才為人所知,如今常妃入宮,深得聖寵,淮安侯成了國丈,皇帝對他十分信任。而淮安侯的存在,也嚴重威脅到了滁河公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兩人明爭暗鬥,常妃自然要幫自己的父親,滁河公便想方設法在民間蒐集絕色美人獻給皇帝——常妃再美,相同的花兒看久了也會膩不是?

總之朝中是一片混亂群魔亂舞,上行下效,下面的官員自然也不會做個好官,徐承弼便是借這個機會迅速成立了金龍鏢局,興許是朝中之事過於棘手,這兩年皇帝派來追殺徐承弼的人都少了許多,近半年來更是再無訊息。

此外,興許是背叛了徐承弼的恐懼與心虛,讓如今代替徐承弼做了大將軍的徐紹對手中兵權分外看重,他怕徐承弼還活著,也怕徐承弼找自己報仇,因為還在暗中追查徐承弼的下落。

就是這些人,鬧得朝廷一片渾水。

據京城的探子回報,興許是怎麼努力都無法改變現狀,皇帝居然隱隱有種得過且過的想法了!

回想當初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誅殺徐承弼,滿腔熱血要做千古一帝,誰知道這豪情壯志還不到三年,便已化為烏有。

聽說現在最受寵愛的是滁河公進獻給皇帝的一位民間美人,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皇帝見了一面便被迷上了,連往日最受寵愛的常妃娘娘也逐漸失寵,真是令人唏噓。

玲瓏聽完後,突然問徐承弼:“這些天,是不是越來越熱了?”

徐承弼一愣。

金龍鏢局坐落於大梁西南,這裡氣候本十分潮溼,如今正值夏季,確實十分炎熱,但往年也沒有這樣誇張,鏢局地窖裡的冰已經被用的七七八八,蘇績也察覺有異,因他那些藥草的長勢都慢了許多。

“以後還會更熱。”玲瓏像是在聊今天天氣真好一樣,語氣平淡,“大地會乾涸龜裂,百姓顆粒無收,遍地餓殍,屍山遍野。”

徐承弼一直都知曉她不是凡人,從她口中說出的話令他心頭一凜。

大旱!

大梁上一次大旱,已是二十年前!那時他年歲尚幼,還是聽父親說起,許多人家吃不上飯,只能賣兒賣女,到了後來,連兒女也能吃,難民遍佈,許多地方不肯開倉賑濟,難民們紛紛起義,死了不少朝廷官員。

如果是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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