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0.第四十五片龍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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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片龍鱗(一)

寒風凜凜, 前幾日的積雪已然凍成了冰, 硬邦邦地杵在地上, 村口的老柳樹早叫凍得沒了綠意, 風聲呼嘯,結了冰條的樹枝咔嚓一聲便被吹斷了。

一個小小的身影穿著破舊的衣服蹲在河岸邊, 他身邊是個豁了口的木盆,裡面堆積著小山似的髒衣服,但是河面已經上了凍,想要洗衣服必須得想辦法把冰面鑿開。

小男孩面無表情,一雙眼睛像是深山裡會吃人的狼, 散發著兇光與獸性。他拿著石頭一下一下鑿著冰面,如此循環往復數百下, 堅硬無比的冰面才有了一絲裂縫。刺骨的寒風讓他的身體一直在顫抖,好幾日沒有吃飯,他沒有足夠的力氣鑿冰洗衣。

待到終於鑿出一個小口,小男孩便用木舀子舀水倒進盆裡, 那木舀子也不知用了多久了,倒進盆裡的水還沒有漏得多。胳膊腿跟手腳都露在外頭的小男孩,皮膚上到處都是紅腫龜裂的傷口, 凍瘡發了爛, 爛了發, 層層疊疊, 已經不能看了。

他用了好久才洗完衣服, 然後抱著比自己體型大得多的木盆, 又搖搖晃晃朝來時路走去,因為實在是太冷了,身體已經失去知覺,踩到一塊結冰的凸出的土塊時,他一個踉蹌就摔倒在地,鮮血剛流出來,立刻就又被凍成了冰。

小男孩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他只是冷漠地將衣服撿起來,抖了抖上面的冰碴子,繼續往前走。

最終他走到一家破爛的木門前,推開門進去,迎面就是一個揪住他耳朵臭罵的女人,罵他讓他去幹點活拖延這麼久就知道偷懶,隨後就是一陣拳打腳踢,小男孩倒在地上,等女人打夠了,他才慢吞吞爬起來,頭破血流也面無表情地去到漏風的廚房,睡在了稻草堆裡。

如果女人過來看一眼他,就會發現他眼睛裡與年齡不符合的殺意。

又過了會兒,這家的男人回來了,手裡提著一隻瘦骨嶙峋的鴨子,女人一見,頓時喜出望外,到廚房來把小男孩踹醒,把鴨子丟給他讓他處理,還特意叮囑可以多放些油,把鴨子給做了。

小男孩在院子裡,提起豁口的菜刀,手起刀落,那鴨子便身首異處。他毫不害怕,沾染了滿手的鮮血,輕輕抬起來,湊到嘴邊,伸舌舔了一下。

血是熱的。

雖然很快就會凍結,但在流出來的一瞬間是熱的。

屋子裡的男女正在大聲說笑,男人說今日運氣好弄了只鴨子回來,又說這大冬天的好不容易吃上頓肉,一定得吃痛快了。女人也笑,兩人很快就抱在一起滾作一團,也不關門,也不管外頭是不是有個小孩子,就這樣搞了起來,弄得滿身大汗,舒爽了正好吃鴨子。

一整只鴨子都進了他們兩人的肚子,一點油水都沒給小男孩留,他吃沒吃東西,他們是不在意的,反正只要沒餓死就行。

夫妻兩個在屋子裡吃飯的時候,小男孩坐在廚房的稻草堆裡,認真地用兩塊石子研磨幾顆黑色的奇怪果實。

他們吃了肉不算,鴨骨頭也捨不得丟,要小男孩拿來煲湯留著晚上喝。

這幾顆果實是他從山裡撿的,他親眼見著一隻兔子吃了這東西後抽搐了半天不動了,然後他就把剩下的幾顆果實摘了下來,現在,是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果實已經風乾,被搗的稀碎,小男孩仔仔細細地把搗碎的果實拂到手心,掀開了冒著熱氣的鍋蓋——

“我勸你還是不要這樣做哦。”

他被這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手一抖,粉末就都灑在了鍋臺上!

眼中頓時滿是狠戾,一扭頭,卻發現是廚房的小視窗處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女孩兒。

他愣了一下。

是隔壁瞎婆婆撿到的女孩兒,村子裡人都叫她傻丫頭,因為她被瞎婆婆撿到的時候還是個小嬰兒,瞎婆婆是個孑然一身的老人,養了許久才發覺這孩子似乎是個傻的,但也不嫌棄,去年冬天瞎婆婆沒熬過去死了,傻丫頭就一直一個人生活,他已經很久很久沒見到她了。

現在看起來,倒像是不傻了。

傻丫頭沒在意他沒有回答,自顧自道:“那個果子雖然能毒死一隻兔子,可那是兔子吃的量大,且兔子體型較小,如果你想拿它毒死兩個大人,不可能,頂多是讓他們拉幾天肚子,去找個大夫一看就知道了,你到時候要遭殃的。”

小男孩抿緊了唇,他一點都不信任傻丫頭,甚至防備著她。

傻丫頭衝他嫣然一笑,從窗戶裡伸來一隻手:“喏。”

她手上是個很精緻的小袋子,封面畫著個黑色的骷髏頭,即便小男孩不懂這個是什麼,也感覺到了它的危險性。他往後退了兩步,戒備而緊張地盯著傻丫頭看。

“你不是想殺了他們嗎?把這個放進去,他們很快就會得瘋病死掉,還不會有人懷疑到你身上,安全無痛,夜夜輕鬆。”

“……你為什麼要幫我?”

傻丫頭看起來一點也不傻,她揉了揉自己的臉,很真誠地說:“因為我希望世界和平。”

小男孩眼一冷,根本不打算接受她的“好意”。首先他決不會輕易相信人,其次,誰都不能保證傻丫頭的藥是真的有用。

見小男孩不領情,傻丫頭便道:“你要是改變主意了,記得來找我,我就在家裡哪也不去。”

說完便從小視窗消失了,本來被擋住光的廚房頓時恢復了亮度,小男孩看著窗臺上她留下的小袋子,猶豫半晌,還是伸手拿了過來,藏在了平時躺的稻草下面。

到了晚上,許是今天吃了鴨子心情極好,兩口子還飲了酒,男人醉醺醺地到廚房來看鴨骨湯有沒有煲好,火光下,坐在灶臺前的小男孩雖然瘦,卻生得面容如玉精緻綺麗,像極了那曾經盛極一時千金難買一笑的花魁,男人口水都要流出來,忍不住輕佻地在小男孩臉蛋上摸了一把,心中暗自可惜,怎麼就不是個丫頭呢,不過說起來,這麼點大的鮮嫩的小東西,倒也無謂男女了……

他正這樣想著,叫小男孩一燒火棍給捅開了,火花差點把衣服燒焦,男人暴脾氣上來,抓著小男孩的頭就往鍋臺撞,又狠狠踢了兩腳,這才把人踹到稻草堆裡,嘴裡罵罵咧咧:“老子給你飯吃,養著你,你還敢對老子動手?真跟你那婊|子媽一個德性!早晚叫人睡成個破鞋!”

小男孩倒在稻草堆裡,手猛地握成了拳。

“別裝死!趕緊幹活!一會把湯送到堂屋來!”

他慢慢從稻草堆裡爬出來,早上磕破的頭此時又開始流血,但他好像沒有感覺到疼,或者說他已經對疼痛免疫了。他安靜地又添了把火,摸出了那個小袋子,小袋子邊緣有個鋸齒痕跡,他從那裡撕開,平靜地倒進了鴨骨湯裡。

鴨骨湯自然也是沒有他的份兒的,他已經有三天沒吃過東西了,胃部餓得火燒火燎。

也沒對會兒,堂屋那邊就開始對罵起來,隱隱還有翻桌子摔東西的聲音,這很常見,兩口子一言不合就開打,左鄰右舍都習慣了。

但是這一回好像不太一樣,以往總是見了血就停,這回非但沒有,反而越見到血越興奮。小男孩站在院子裡,突然有人敲門,聽著像是村長的聲音。

他過去開了,呼啦啦進來一圈人,都是村子裡的,大家夥兒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堂屋裡兩口子拿刀互砍的一幕,一邊砍一邊笑一邊發瘋,滿地血肉橫飛。

誰敢過去啊!

村長沒帶人來之前,那兩口子就已經互相砍得只剩下半口氣兒了,他們進到院子,也不過是看兩人彼此又砍了幾刀然後雙雙暴斃的場景——這也太邪門了!

滿屋子都是血!

天太冷了,血很快就凝結起來,村長帶著幾個膽子大的進屋去,在桌子上看到了還沒嚼爛的鴨骨頭,有人驚叫:“我天!他們哪來的鴨子,不會是撿的那些病鴨吧!”

隔壁村子有家養鴨子的,不知怎麼回事鴨子都病死了,正好大冬天沒糧,這家人便燒了開水給死鴨拔毛下鍋燒了吃,結果第二天就全死了!有餓得不行的撿了他們家的鴨子回家吃,也全死了,打那之後就沒人敢撿了!就算是扔在溝裡也沒人敢碰!謝二狗兩口子膽子不小啊!

按理說他們應該知道才是,怎麼還敢撿鴨子回來吃?

等看到院子裡的小男孩,村長頓時頭疼起來,這孩子該怎麼安置啊?

“讓他跟我住吧。”

大家一聽這聲音有點耳生,循著聲音去看,發現不知何時門口站了個身著乾淨棉襖的小姑娘。她頭髮梳理的整整齊齊,臉蛋兒白白嫩嫩,瞧著漂亮極了,讓人眼熱。

村長:“這,你、你是……”

“您不認識我啦?我是傻丫頭啊。”

傻丫頭?!

村民們驚呆了!這是那個一天到晚傻了吧唧連衣服都不會穿的傻丫頭?瞎婆婆死了之後大家都沒見過她了,還以為她凍死了呢!沒想到……“傻丫頭,你、你不傻了?”

玲瓏邁著輕鬆的步伐走進門:“婆婆死了之後沒多久就不傻了,想來是婆婆在天之靈保佑我吧,村長,您看讓他跟我住怎麼樣啊?我們家是鄰居,而且婆婆還活著的時候也對他很好,我會像姐姐一樣照顧他的。”

能解決掉小男孩這個燙手山芋可真是再好不過了,村長想都沒想就答應了,趕緊把人推出去,反正這邊的房子短時間內是不能住人了,太晦氣,這大冬天的,誰也不想因為謝二狗兩口子暴斃弄得心情不好。

於是他叫人草草把謝二狗兩口子用破被子一卷,抬到村裡的祖墳給埋了,之後的事兒他就不想管了,倒是謝二狗的親弟弟謝三狗見哥哥家房子空出來了,就想佔,至於小男孩,那又不是他哥親生的,當然是哪兒來的滾哪兒去。

這個村子裡可沒什麼人情味,如今連飯都吃不飽,還講究什麼良心啊!

小男孩被迫只能跟著玲瓏走,一進瞎婆婆的家,他就愣住了——以前他幫過瞎婆婆幾次,也來過瞎婆婆家,一個瞎子一個傻子,日子能過得多好?到處都是灰塵,髒兮兮油膩膩,可現在這裡面簡直比他曾經見過的任何地方都要好!

玲瓏把他拉進來就把門給栓上,很得意道:“我沒騙你吧?他們吃的鴨子可不是撿來的病鴨,而是偷的人家的好鴨子。”

小男孩抿著嘴沒說話。

“放心好了,再高明的大夫也查不出什麼來的,只能說是他們倆發瘋自相殘殺,跟你沒有關係,你也不必擔心自己會被牽連。”

“……為什麼幫我?”

這是他第二遍這樣問了,因為他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什麼地方是值得他圖謀的。

玲瓏點點自己的下巴:“怎麼說呢,你要是一定要問個原因,那就是因為你幫過我吧。”

小男孩愣了下,旋即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件事。

村子裡窮,許多光棍兒都找不到媳婦,有些三四十了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傻丫頭雖然傻,但好歹是個女的,瞎婆婆知道她傻乎乎,怕她被人哄了佔便宜,就把她關在家裡不給出去,但瞎婆婆還得幹活,不能時時刻刻看著她。有一回就叫謝二狗鑽了空子,用半個幹餅子騙得傻丫頭把衣裳都給脫了,要不是小男孩及時出現,他說不定真的會對傻丫頭幹點什麼。

雖然最後又是小男孩挨了一頓毒打。

他垂下眼:“我沒有要你報恩的意思。”

這世界上的人,個個薄情寡義,他早就學會不再期待了。

玲瓏看他小小年紀卻老成涼薄如此,忍不住敲敲他的腦袋:“你真的好髒,快去洗個澡,洗完澡姐姐給你上藥。”

對她自稱姐姐,小男孩表示很不服氣:“我沒有姐姐。”

“現在你有了。”

他今年七歲,玲瓏這具身體也就比他大了三歲,不過瞎婆婆在世時緊著她吃喝,小男孩卻食不果腹,因此看起來他還要更小一些。

浴桶、熱水、香胰子……這些都是小男孩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他看著玲瓏的模樣,感覺到她對自己髒兮兮的外表十分嫌棄,他也是愛乾淨的,只是後來謝二狗看他的眼神越來越奇怪,他便把自己往髒了邋遢的方向弄,如今夜已經深了,謝二狗兩口子一死,他便覺得渾身乏力疼痛。

見他站著不動,玲瓏乾脆推他一把,看著小男孩察覺不到疼一般撕下和傷口凍結在一起的衣服,她啪地敲了他一下:“不要這樣粗魯!”

小男孩被敲得想發火,想到什麼又忍了下來。

玲瓏先用熱毛巾把傷口跟衣服分離開,然後用剪刀把破破爛爛的衣服給剪掉扔到一邊,小男孩拒絕她給他脫衣服,玲瓏嘲笑道:“什麼看頭都沒有,等你長大了再捂吧。”

他又氣又羞,總算是表現出了點孩子氣的一面,一進入水中就蹲下去,只露出半張臉。

按理說熱水侵蝕傷口是非常疼的,可他卻沒有感覺到疼,反而察覺到溫柔的水在修復他身上的傷口。

太過神奇,他忍不住低頭去看,想知道這水跟普通的水有什麼區別。

玲瓏拿過梳子,先用熱水把他的頭髮打溼,然後慢慢梳理開,就跟給狗梳毛一樣。小男孩是真的髒,頭髮都打結了,油膩不堪。她耐心地給他梳,一邊梳一邊教訓:“你看看你,只知道毒死那兩個人,怎麼沒想著善後?要不是我給你把村長弄過來,你現在已經被他們綁進祠堂嚴刑拷打了知不知道?”

小男孩抿著嘴不說話。

玲瓏叫他名字:“謝沉芳,我勸你做個人,對我尊敬點。”

“……”

她氣哼哼地拽了下他耳朵,因為生著凍瘡,十分的疼,謝沉芳倒吸了口氣,怒氣衝衝地回頭瞪她,玲瓏得意地舉起手,又拽了下。

他氣成河豚!

玲瓏便戳戳他:“把臉抬起來,瞧你這脖子,幾個月沒洗澡了?”

謝沉芳不說話。

過了會兒,他才道:“傻丫頭……”

砰!

又被人敲了腦袋!

他抱著頭生大氣,恨不得咬她一塊肉下來,玲瓏卻指著他的鼻子警告:“不許這樣叫我,我有名字,我叫玲瓏,你得叫我玲瓏姐姐!”

謝沉芳抿著嘴不肯叫,直到玲瓏的手沒入水下,他才驚慌地抓住她,結結巴巴地說:“我、我自己來!”

那種地方……她怎麼好意思要幫他洗?!

“叫姐姐才行。”

謝沉芳跟她對視許久,終究敗下陣來,嘴裡擠出兩個蚊蚋般的氣音:“……姐姐。”

玲瓏大獲全勝,非常滿意,甩手讓他自己洗。

謝沉芳是個愛乾淨的人,他把自己洗的乾乾淨淨,玲瓏為他準備了新衣,他還沒來得及穿,就被她用浴巾裹了拎到床上去,然後一把掀開!

謝沉芳立刻捂住下三路,白淨的身子都泛上了粉紅!

實在是他太瘦太輕了,玲瓏拎他輕輕鬆鬆。這會兒見他如此緊張,便撇嘴道:“別一副要被調戲的良家婦女模樣,把手伸出來。”

就是因為謝沉芳天生膚白,於是傷痕愈發觸目驚心,他身上到處都是凍瘡,跟長年累月的舊傷新傷交疊,簡直沒有幾處好皮。玲瓏很用心地給他上藥,謝沉芳則趁此機會偷偷打量起她。

傻丫頭真的不傻了,還很厲害的樣子。

以前傻丫頭總是蓬頭垢面,謝沉芳也不知道她竟然生得這樣好看,比他記憶中那個女人最美的時候還要好看。

玲瓏給他上完藥,又給他套上一身絨睡衣塞進了被窩,謝沉芳小手到處摸,不知道為何這床暖融融的,屋子裡也一點都不冷。他抱著被子,玲瓏很快又端來一個托盤,上面是一碗粥一碟菜跟一杯水,那水晶瑩剔透,宛如瓊漿玉液,十分惹眼。

他餓得狠了,狼吞虎嚥,玲瓏看著這吃相嫌棄的要死,忍不住戳他額頭讓他吃得優雅點。謝沉芳哪裡還管這個,他把飯菜一掃而光又灌了一大杯水還意猶未盡,舔了舔嘴巴,眼底露出貪婪的光——實在是太餓了,如此美味的飯菜,他還想再吃一些。

玲瓏雙手環胸看著這個小不點,這是個純黑色的靈魂,無比強大。

人類的靈魂在她看來,有意義的只有兩種,潔白的美好靈魂,純黑的強大靈魂,純黑色的靈魂比比皆是,可如謝沉芳這樣強大的卻十分稀有,必須得是窮兇極惡卻又心性堅忍的梟雄才能擁有,如果通俗一點來說,後者就是整個現實人類世界的終結者,影視劇中人人得而誅之的大反派。

謝沉芳是妓|女之子,他的母親本是豔冠群芳的花魁,誰知一時不察身懷有孕,導致她對這個孩子恨到極點,平日也是非打即罵。後來待她生了孩子,身價早不如從前,便叫一個富商給買了回去。只是她產過子,已不如當初年輕貌美,很快便叫拋棄了。她曾經心高氣傲又年輕貌美,受盡追捧,如今卻因為謝沉芳過上這般日子,更是將謝沉芳當做眼中釘肉中刺的虐待。

再後來她一個女人實在活不下去,恰逢謝二狗進城,兩人就勾搭上了,她便做了謝二狗的婆娘,只是村子裡的日子太清苦難熬,她竟是跟外來的一個賣油郎私奔了!

謝二狗暴跳如雷,自然不會讓謝沉芳好過,也不讓謝沉芳走,他把所有怒火都發洩在謝沉芳身上,後來他娶的婆娘也有樣學樣,兩人便將謝沉芳當奴隸養,什麼活兒都叫他幹,有事沒事便一陣毒打。

謝沉芳越長越好,謝二狗就起了邪心,這邪念難以啟齒,他倒也掩藏得好,直到謝沉芳在鴨骨湯下了藥卻沒能藥死他,他覺得要給這小兔崽子點顏色看看,讓他知道是誰在養活他,便當著婆娘的面將謝沉芳……

本就性子陰鬱狠毒的謝沉芳沒有說話,他還太小,無法反抗,他越發乖順地聽話幹活,謝二狗要怎麼弄他他都不拒絕,甚至逼著自己迎合——等徹底卸下了這二人防備,他用菜刀活活將二人剮了!

還不到十歲的孩子,殺人的時候眼都不眨。

可這只是噩夢的開始,上天似乎有意針對謝沉芳,給予他的苦難,總是比常人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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