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長吐出一口氣，只覺身心內外都是一陣清爽，有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他驀然明白，即便當時的他沒有被心魔所控，可他的突破也是不會成功的。
畢竟如果連自己的敵人是什麼樣子都沒有看清楚，又談何勝利。
天劍留下的三式劍譜其實早已告訴了他答案。
心，意，神。
突破神魂的桎梏，才能見得天地真容。
越是向上，越是敬畏。
他也開始理解無矩至尊和東方至尊所說的話。
無論是誰，面對那雙眼眸，恐怕都會在內心深處生出無力之感。
那可是天！
不可戰勝，不可直視的天！
如果此刻選擇向祂臣服……
一個念頭在七夜心中出現。
‘我會立地神話！’
冥冥中，七夜得知了答案。
這一次，他真的離神話只剩下了一層近乎透明的薄膜。
只需要輕輕一捅，他就能到達全天下武者都夢寐以求的境界，他將成為武林神話！
可他並沒有這麼做。
他若要突破神話之境，絕不會向祂搖尾乞憐，還美其名曰順天而行。
他的劍不允許。
那只是老天爺的傀儡。
他是七夜！
也只能是七夜！
絕不順從於任何人，任何存在的意志之下。
無數念頭在七夜腦海中激盪，他陡然生出再出一劍的豪情來。
不過他最後還是剋制住了這種衝動。
此刻的他可沒有第二個江平來容他揮霍放肆了。
於是所有念頭深藏，七夜神情恢復古井不波的清冷，看著江平認真道：
“我悟了。”
江平卻是滿不在乎，習以為常道：
“悟了就悟了，跟我說什麼，對於你來說，頓悟什麼的不該和吃飯喝水一般簡單嘛。
一天沒個兩三次，那都是發揮不好。”
七夜卻還想說：“那你可知我悟了什麼？”
“那是武林中人所有武者都夢寐以求的突破奧秘，我可以告訴你。”
江平一聲嗤笑，抬了抬自己虛弱的手臂道：
“你瞧我現在這樣子，是需要什麼突破奧秘的人嗎？”
“我可不像你一樣，變強什麼的對我來說，實在太累了，而且打架有你就夠了。
我的任務嘛，是替你多享受享受。
咱們分工明確，合作雙贏。”
“可是……”
七夜微微抿嘴，沒有再在剛才的問題上糾纏。
或許那是無數江湖武者追求的境界，可在江平眼中，卻是稀鬆平常，甚至連聽聽的興趣都沒有。
他又換了個話題道：“你的身體怎麼樣了？”
“我之前聽說苗地有萬蠱之王金蠶蠱現世，金蠶蠱可以號令天下萬蠱。
而它的蠱主能夠獲得金蠶異力，你若是能夠收服它，或許能夠就此恢復。”
“我去為你取來。”
他可是知道自己《吞星魔經》的厲害之處。
便是武道大宗師被他這麼一吸，也是敲骨榨髓，連一點生機都不會留下。
他的武道真靈乃是吞噬之靈，可以吞噬萬物生機供養已身，最高境界，便是吞噬宇宙星辰之力。
江平能夠撐下來，已經十分出乎他意料了。
應該就是江平所說的那個保命絕招，和他的吞噬之力同出一源，可方向卻完全不同。
但經此一遭，他的根基近乎全廢，雖說武道境界尚存，但武道之力卻是百不存一。
便是一個小小的宗師也能對現在的他造成致命威脅。
而且他的氣血之火將熄，根本不足以供養住他的強大精神力量，越到後面，他的身體就會越加虛弱。
肉體乃是靈魂的寄居之地。
沒有肉體寄存，什麼精神，什麼武道都會不復存在。
便是那些神異的神兵之靈，也需要依託神兵而存。
所以終有一日，江平的氣血會被他自己的精神損耗乾淨。
到那時候，便是江平殞命之時。
而這個時間，如果不施加任何影響因素的話，以他的估算，不會超過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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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平要三年的誤工費，可不是胡亂說的時間。
那些正道大宗師雖不能像他這般準確，但根據一個人的氣機強弱，也能估算出個大概來。
當然，要是江平每天給自己各種補藥吃著，然後從此不再動武，順順利利活個正常人的生老病死還是很簡單的。
江平聽到七夜準備去苗地一趟，也是皺了皺眉，沒好氣道：
“七夜大兄弟，你知不知道送禮這種事是不能事先問過事主的，否則我還怎麼好意思收下？”
“我也要臉的好不？”
“你說到時候你渾身浴血的走到我面前，手裡託著個盒子，裡面是活蹦亂跳的金蠶蠱。”
“然後直接把寶貝塞到我懷裡，頭也不回就走。”
“那場景，嘖嘖……”
“嗯，那時候我應該會在心裡說一句傻逼。”
“但這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苗地神秘詭測，兇險萬分，大宗師入內也會被其所反噬。”
“你雖然有青龍蠱傍身，可以免疫大多數蠱蟲手段。
而苗地之中，能堪當你對手的人，除了那個疑似活了二百多年的五毒老祖之外，應該再無第二人。”
“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人家手段奇多，你沒事招惹他們幹嘛。”
“還有一點，金蠶蠱這玩意一生只認一主，每次出世都是機緣巧合，秉承氣運而生。
不是說拿來就能用的，人家也是有脾氣的好不。
寧死不屈聽過沒有。”
江平一邊說一邊又回憶起了當年在苗地的青蔥歲月，那一次，他差點又多了一任前女友啊。
“最最重要的一點，難道你以為我從此就不能恢復了嗎？”
江平一臉冷笑，還帶著幾分身為一個掛逼的矜持和自得道：
“我可是走一步看百步的智將。”
“你就好好給我看著，我不僅能活著，還能活得好好的。三年之內，我江某人就又是一條好漢。”
說著，江平不自覺點開自己的人物面板，看著上面才滿了一小節的經驗條。
三年時間，也差不多他再升個級了。
要是努力搞搞事業，割割韭菜的話，這個時間還能大大提前。
所以說，江平是一點都不慌的。
畢竟升級重新整理狀態，那不是理所應當的嘛。
能升級的人生就是這麼任性。
“總之一句話，你要是真為我著想，就老老實實別搞事，什麼時候你能和神話幹架了，你要幹什麼我不攔著。”
江平裝了個**，接著嘆了口氣道。
“這年頭就想抱個大腿，咋就這麼難呢？”
七夜聽了之後，想了想，還是沒忍住道：
“以你的天賦……”
“打住！”
江平一伸手噤聲，很是理所應當道：
“我自己去幹架多累，行了，別跟我廢話，不聽話就當沒我這個兄弟，咱們今天分道揚鑣。
哪天我就是被人打死了，從山上跳下去，我也絕不向你求救。
都多大的人了，真不讓人省心。”
七夜：“……”
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出聲就是知道錯了，現在跟我下山，我給你介紹你的兩個嫂子，以後還有一個。”
江平一拍手下的小青龍道：
“乖乖的，屁股撅高點。”
說著，他雙腿一架，騎在小青龍的背上。
“給爺飛！”
小青龍兩隻透明的翅膀撲稜一下展開，帶著江平往山下飛去。
七夜默默嘆了口氣。
他本來還想待在江平身邊保護他，直到他身體恢復為止。
可江平卻彷彿什麼都想到了，提前就拒絕了他。
他明白江平的意思。
這一次他雖然突破未成功，但也是收穫滿滿，若是閉關吸收一番，肯定大有進步。
若是整天待在江平身邊，反而耽誤了他。
七夜收回心緒，身形一動，就跟在他身後，還是先去見見江平口中，他的兩位嫂子吧。
他也想知道江平的女人到底是個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