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掏出手機,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半夜兩點多了。編輯了一條簡訊給許臨生髮過去, 不過三秒鐘，那邊就回了過來。

久久：“我好難過呀。”

臨生：“摸摸。怎麼了？”

久久：“你怎麼沒睡覺？不是說買到了臥鋪票嗎？”

臨生：“旁邊的大哥呼嚕聲震天響, 我睡不著。你怎麼了？”

久久：“我剛才去上廁所，聽到爸爸和大爺、小叔他們在喝酒，一邊喝酒一邊哭，我心裡好難受。我想到有一天我和姐姐也會遇到這種情況，我就特別特別難受。”

臨生：“乖，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久久：“如果有一天我們要死了，一定要一起死, 誰都不要先走好不好？”

臨生：“好。”

久久：“我想你了……”

臨生：“我也想你。”

得到想要的答案, 久久心滿意足地關上手機。

過了半天，又翻身拿起手機，撥了個快捷鍵出去。

“喂，你在幹嘛？”

許臨生將手上的本子又翻過去了一頁, 對著耳機線上的話筒說：“我在看你的日記。”

“額……我要跟你承認個錯誤, 後半部分是我這幾天才補的……”

許臨生無聲地笑了下，做出一副嚴肅的聲音：“恩，我看出來了，很不走心。”

“啊……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已經生氣了。”

“……那怎麼辦啊？我道歉行不行？”

“道歉得有誠意。”

“那怎麼能有誠意呢？”

“恩，等你從老家回來了，給我當倆月的丫鬟吧。”

“奧……要端茶送水捏肩捶腿嗎？”

“這是基本項吧。”

“那還要啥，洗衣做飯？”

“你會做飯了？”

“額, 我學會下面了！”

許臨生扶額哭笑不得：“算了，我怕你把我毒死，還是我做吧。”

“奧……那我要吃豬蹄兒……”

“好。”

“要吃煎黃花魚……”

“行。”

“要吃小雞燉蘑菇！”

許臨生：“咱倆誰是丫鬟來著？”

“嘿嘿……”

“挺晚了，快睡吧。”

“那你也睡。”

“好，晚安。”

“恩，晚安。”

因為在老家住宿並不方便，人多擠不開，所以久久一家只在老家呆了一個晚上就回了城裡。辦完了白事，其他的雜事就交給了在老家的大爺和小叔。

回到家後，久久跟著爸爸一起去開店，久久媽媽去菜市場買菜，準備午飯。

相熟的菜攤老闆見到久久媽媽紛紛打招呼，問：“你家那白事辦完啦？”

久久媽媽點頭：“可不是，累的要死。”

“聽說是壽終正寢走的？”

“恩，今年95了。”久久媽媽挑揀著一個攤位上的肉。

老闆娘拿出一塊拍了拍：“這塊好。哎呀那不錯呀，也是你們有福氣。沒病沒災也沒要你們伺候。”

“那可不是。這排骨給我來兩斤。”

“好咧！”老闆娘一邊剁排骨一邊說，“你是不知道，我們家呀，他媽走的時候就是癱了好幾年了。我們幾家輪番照顧，唉喲那幾年給我累的呀……”

“是唄，下得照顧小的，上得伺候老的，還得掙錢。”

“對啊對啊，好歹也都熬過去了。還是你們家有福氣。”老闆娘剁完排骨問，“還要點別的不？”

“來個豬蹄兒吧，我們家老二愛吃豬蹄兒。”

“唉喲，老二回來啦？不是前幾天還說不回來了嗎？”

久久媽媽挑揀著豬蹄兒笑呵呵地說：“這不是她奶奶辦白事麼，她正好也放假了，就回來了。”

“奧，對，她小時候在老家長大的吧？肯定跟老人親。”

久久媽媽搖頭：“哎呀親什麼呀，她奶奶臨死前還特意把自己的私房錢都留給她那個孫子了，一分沒給久久。久久還覺得她小時候她奶奶對她好，老給她糖吃呢。什麼呀，關鍵時刻，還是只記著孫子。”

老闆娘把久久媽媽挑中的豬蹄兒裝袋，說：“哎呀，老人不都那樣麼，我當初生大閨女的時候，她奶奶也那個臉。”

久久媽媽接過來付了錢，嘆了口氣，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孫子有什麼用？也沒給她伺候過一天。跟久久同歲吧，連個三本大學都沒考上。”

幾個攤鋪的老闆紛紛搭話：“唉喲，你們家那一對兒閨女真是養得好啊，長得漂亮啊，姐妹花兒似的。老大不是在當空姐兒啦？老二也上了重點大學呢！”

久久媽媽笑得眼睛都沒了：“哎呀，也就那麼回事兒吧。再給我來兩把豆角吧，老二愛吃豆角。”

豬肉攤老闆娘搖著蒲扇羨慕地嘆氣：“我們家要是有你們家那倆閨女，做夢都得笑醒啦！”

菜攤老闆問：“哎對啦，你們家不是還有個乾兒子來著？那小夥兒長得可帥著呢！”

久久媽媽笑得更開心了：“對對，臨生也上大學了，這孩子之前高考，靠了個市狀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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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喲唉喲，真是厲害啊！也不知道以後哪家的閨女有福氣，能找這麼個又帥又聰明的老公啊！”

“哎呀哎呀！孩子都還小呢！這話都太早啦！”久久媽媽一邊擺手一邊笑得合不攏嘴。

“嘿，你別不信，男孩十歲看到老，這孩子以後指定要有大出息的！”

久久媽媽提著一堆菜回到家裡，坐在廚房裡一邊哼著歌一邊摘菜葉。過一會兒去看看表，琢磨著差不多到時間了，就拿圍裙擦擦手，然後去客廳裡打電話。

“喂，臨生啊，你到學校了嗎？”

許臨生放下行李，用耳朵夾著手機，拿暖水瓶倒了杯水，說：“阿姨我剛到宿舍，你們吃飯了嗎？”

“我正在做呢，你吃了沒？”

“我一會兒去食堂吃，你們中午做什麼吃呀？”

“燉豬蹄，豆角肉沫，蘑菇菠菜湯，再煎個黃花魚。”

“都是久久愛吃的啊。”許臨生笑。

“哎你說你這孩子，都回來了，也不呆兩天，叔叔阿姨都好久沒見過你了。還想著做倆你愛吃的菜呢。”

許臨生喝了口水，笑：“我也想，可是學校這邊還有事兒呢。等過些天我有空了，一定回去看您和叔叔。”

正說著，久久和久久爸爸回家了。

一看見久久媽媽笑成這樣，久久就蹦跳著喊：“誰呀？是不是臨生？”鞋都沒換就衝過去搶電話。然後就抱著電話坐在沙發上開始傻笑：“嘿嘿嘿，你在哪兒吶？”

久久媽媽嘖嘖道：“鞋也不換，地板都踩髒了！”

久久用一隻手拖鞋，然後投籃一樣地往門口扔，差點砸在久久爸爸身上。

久久爸爸脫完自己的鞋，又把久久的鞋子也擺上鞋櫃。看了一眼聊電話聊得起勁的久久，跟著久久媽媽進了廚房：“臨生到了？”

久久媽媽一邊洗菜一邊回：“說是到學校了，還沒去吃飯呢，一會兒去食堂。”說著就嘆了口氣，“哎這孩子，都回來了也不呆兩天。我剛才買菜還看見這孩子愛吃的魚來著……”

“哎呀，孩子忙麼，得先顧著學業，這是正經事兒。”

久久媽媽低著頭，半天後又嘟囔道：“七七也不回來……哎……說是今天晚上飛海南來著，也不知道現在起床了沒有……”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自己擦了一把眼淚，不說話了。

久久爸爸什麼也沒說，默默地拿了個小板凳坐下，幫著一起洗菜摘菜。

半個小時後，久久媽媽在廚房喊：“久久，端飯！”

“奧，等一下！”喊完對著電話說，“我們要吃飯了，你也快去食堂吃飯吧！”

“行。”

“我吃完飯下午就去火車站買票。”

“你今天就來？都回家了，在家好好呆兩天吧。”

“哎呀我家裡又沒什麼事兒……”

“叔叔阿姨也好久沒見你了，你在家陪他們兩天，去店裡幫叔叔幹點活兒。我這兩天就去弄一下房子的事兒，等我弄好了就跟你說，然後給你買票，好嗎？”

久久想了半天才哼哼唧唧地答應：“那好吧……”

“沈久久！端飯！”久久媽媽第二次喊。

“來啦來啦！那我掛了啊……”

“好，快去吧。”

“恩恩。”

“帶我問叔叔阿姨好。”

“哎呀有啥可問的，你不是都跟我媽聊半天了麼。”

許臨生無奈地笑：“行吧，那你快去端飯吧。再不去，阿姨該氣了。”

沈久久翻白眼：“就她脾氣急。”

“沈久久你吃不吃飯了！”沈媽媽在廚房第三次喊。

許臨生忙也催：“快去快去，別讓阿姨著急，她肯定做了一堆菜沒地兒放盤子了，快去端菜吧。”

沈久久這才不情不願地掛了電話。先蹦q著去門口踩了拖鞋穿，然後又踢踢踏踏地去廚房端菜。

結果過去的時候，發現沈爸爸已經把飯菜都擺好了，於是撅著嘴不情願地說：“這不是都擺好了嘛，還喊我。”

沈媽媽翻個白眼數落她：“臨生坐了一個通宵的火車，不要去吃飯睡覺的啊？電話什麼時候不能打？知道個平安就行了，你還說個沒完了！”

“奧……”沈久久抱著碗不情不願地開始吃飯。

一直默不作聲的沈爸爸夾了一塊魚放到久久碗裡：“這個好，多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