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信他,也信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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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夕若煙雙手無力地撐在榻上,原本便十分虛弱的身子,此刻再聽了夢妃那番話之後,整個人便只覺在霎那間被人抽走了所有可以支撐的力量一般。

而那個奪走她所有支撐力量的人,還是她一直以來用以依靠的人。

是她最信任的人。

北冥風,竟然親手將她最後可以掙扎的希望都親手剝奪,做得那樣決絕,一點也沒有猶豫,甚至,連與她商量一下的想法都沒有,就這麼……決定了她的將來。

夢妃離開時說了什麼她已經記不清,或者,也壓根兒就沒有用心去聽,腦海中浮現的,也只是這個殘忍的事實。

清亮的眸中漸漸凝了一層迷離的霧水,那麼清澈透亮,透亮到,竟讓人心有不忍。

夢妃走後不久,慶兒也已經端著重新煎好的藥返了回來,進屋後卻在看見夕若煙只著一身單薄的裡衣斜倒在榻上的時候,嚇得立即放下手中的藥碗便朝著床榻而去。

“主子身子未愈,怎可吹風?”著急的取下一側的衣衫為夕若煙披上,卻忽然感到手背之上傳來一點溫度,不禁讓慶兒身體一怔。

“主子……”

抬眸視線落在那張蒼白的容顏之上,上面兩道清晰的淚痕浮現,那淚水的溫度,一下子便灼燒了慶兒的心,讓她很心疼很心疼。

“主子這是怎麼了?”慶兒不明所以,轉眸看了房間一眼,待至每個角落都掃過一遍之後,卻仍是沒有發現自己想要看到的,不禁有些覺得奇怪,“秦將軍與九公主怎麼不在?主子你是怎麼了?為什麼要哭啊?”

她離開還沒有一炷香的時間,主子這是怎麼了?是誰欺負了主子?

抬手拂去臉上忍不住滑落的淚水,夕若煙轉眸看向慶兒,心,再一次心酸到了極點。

“他昨夜說,讓我不要嫁給北冥祁,他說得那麼溫柔,那麼真切,我信了,可是他呢?他卻親手毀了我最後可以抗拒的理由,也是唯一的理由。”

淚水再一次忍不住滑落,卻在滴落的時候變得冰涼,一如此刻,她的心也已經冰涼到了極點。

本以為昨夜發生的不過只是她的夢境,可秦樺卻告訴她,那是真的有發生過,是真的存在過,冥風,也是真的來看過她。

她不信自己,卻信秦樺。

可是信了有什麼用,昨夜的甜言蜜語,昨夜的真情流露,不過只是為了今日的更加絕情。

她忽然有些看不明白了,北冥風,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主子……”

“可有聖旨降臨景祺閣?”

慶兒詫異,想了想卻仍是搖了搖頭,“沒有。”

“呵!”唇邊掀起冷冷一笑,夕若煙淡言道:“現在沒有,應該,也快了吧!”

如果夢妃所言是真,那麼,也的確是快了。

“奴婢參見夕御醫。”一名粉衣宮女匆匆進入房間,對著夕若煙傾身行了一禮,遂道:“啟稟夕御醫,聖旨到了,還請夕御醫移駕正廳接旨。”

夕若煙涼涼一笑,目光落在那名宮女的身上,卻未有過多的言語。

果然,說曹操曹操就到,只是這一次,到的卻是她根本就不想要的東西。

好,既然是他給的,那她就接。

伸手,慶兒立即會意扶著她起來。

“慶兒,幫我更衣,去大廳接旨。”

“主子。”小心扶住的身子微一踉蹌,慶兒心中一緊,更加扶緊了她,只是擔憂卻是更重,“主子你才剛醒來,就連下地走路都那麼困難,我看還是……”

“不。”決然打斷她的話,夕若煙倔強的鬆開慶兒扶住自己的手,“這是我自己的命運,我自己選的路,就算是爬著也要走完。更衣。”

慶兒猶豫,但夕若煙卻是不給她這個拒絕的機會,眼看著主子也實在是堅持,心中雖有不願,卻也只能夠垂眸應了一聲:“是”。

示意宮女取過櫃中乾淨的衣服出來,慶兒扶著夕若煙走到梳妝鏡前坐下,如瀑長髮垂直而落,正要動手執起玉梳為她梳理長髮,門外卻已經響起了一陣叩門聲。

回眸望去,玄公公正站在門外,見夕若煙並無什麼反應,方才抬步進入了房間。

“皇上有命,夕御醫身體虛弱,就不用起床接旨,只需聽旨即可。”

夕若煙不言,視線定定的落在玄公公手中的那一束明黃卷軸上,別的什麼也沒聽見。

半晌見夕若煙沒有任何反應,玄公公也不知她到底有沒有聽見自己說話,視線有意朝著一側的慶兒睇去,正要以眼神問個明白之時,卻已經見她自己徑直站了起來。

裡衣寬鬆,遮去了裡面玲瓏有致的身段,卻依舊能夠看出主人身體的單薄纖弱。

那比之盛開繁花還要姣好美麗的容顏,此刻只餘下一臉的蒼白,小小的櫻唇不見半點兒血色,那般虛弱無力的模樣,仿若只是一陣小小的微風都能夠將她輕易吹走一般。

阻止不來夕若煙起身,但見她要彎膝下跪,玄公公卻是立即慌了神,“皇上有旨,夕御醫不必跪接聖旨,還是快些坐下吧。”

這樣虛弱的身子,他只是擔心,要是再受了地板的冰涼之後,她的病情會不會更加加重一些。

臨行前皇上千叮嚀萬囑咐,傳聖旨歸傳聖旨,一切,都還得以夕御醫的身體為重。

皇上甚至還有吩咐,倘若夕御醫未曾醒來,那便萬不要去打擾,只等著她醒來之後再宣旨也不遲。

可如今這夕御醫卻是跪接聖旨,可叫他如何是好?

正無奈焦急之際,慶兒也已然伸了手去攙扶,“主子還是不要勉強了,自己的身體要緊啊!”

不顧勸阻,甚至也未曾抬眸一下,夕若煙有意避開了慶兒的攙扶,強忍著身體倒下的衝動,緩緩的跪了下去,“什麼身份做什麼事,雖然淋雨受了寒,可至少還沒把腦子燒壞。皇上的待遇太好,夕若煙深受不起,還是一碼歸一碼,玄公公,請宣旨。”

“這……”玄公公有些為難,想要向慶兒睇去一眼以示求助,無奈卻也只是見著慶兒一同跪下去的身影。

按照規矩,皇上聖旨,接旨者,無論是誰都要跪接,除非是有特別的吩咐者,方才可免跪接旨。

如今免跪的聖喻有了,只是夕若煙不肯領情,她一跪,慶兒與身旁的另一名宮女自然也得跪下。

玄公公無奈,也知道自己勸阻不了這位夕御醫,咬咬牙,也只能夠硬著頭皮將聖旨開啟。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夕女若煙,蕙質蘭心,醫術精湛,為朕勞心勞力整五載,朕心憐之。太僕寺少卿祁零大人年事已高,朕念其勞苦功高,又膝下無女,特下旨准奏其心願,讓二人結成父女親緣,欽此。”

“夕御醫快快接旨吧。”迅速唸完手中的聖旨,玄公公忙上前攙扶著夕若煙起身,只是手還及觸碰到她的身子,便已經被她突然抬起投來的視線看得一怔。

“夕御醫?”

目光不移,夕若煙定定的望著玄公公,似要從他試圖躲避目光的臉上看出一些什麼。

“主子。”慶兒不知她心中想法為何,只是這目光看得她有些心驚膽戰。

主子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就只有這個聖旨?”夕若煙不敢肯定的問道:“難道,就沒有別的什麼聖旨嗎?比如……賜婚?”

“啊?”玄公公嚇得驚大了一張嘴,錯愣之餘,也是滿心的疑惑不解。

這皇上統共就只下了這麼一道旨意,還有什麼賜婚,那根本就是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試問,一個男人,又怎麼可能會親手將自己心愛的女人推進別的男人的懷抱?更何況,那還是堂堂一朝的君主,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這夕御醫今日是怎麼了,難道,還真是發燒燒壞了腦袋?

心中雖然這樣胡想,但玄公公卻是不敢將這些話給說出來,錯愣之後,便乾笑著解釋:“夕御醫真是愛開玩笑,這皇上要賜婚,也不可能會把你賜給別人吧!”

就算會有這樣的聖旨,那也是娶夕御醫入門的聖旨,而不是賜婚給別人的聖旨。

他雖只是一個奴才,可這一點卻是特別清楚明白的。

眸中的光彩微微暗了暗,似有什麼東西從其中一閃而過,只是閃現得太快,快到根本就來不及看清楚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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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地上涼,咱們還是先起來吧。”心疼主子的身子,素手觸上她的身體,慶兒清晰的感覺到她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不禁心下更疼。

這一次夕若煙沒有拒絕,也沒有回答,慶兒只當她是答應了,眼神會意另一側的粉衣宮女,讓她同自己一同起著夕若煙小心站了起來。

許是因為跪的有些久了,剛一站起,夕若煙只覺得眼前一陣暈眩,竟真的險些暈倒。

也虧了慶兒早有準備,急急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方才穩住了她的身形。

“恕奴才多嘴一句,雖然如今這外面的流言傳得是滿城風雨,但是夕御醫若不想自己被流言牽著鼻子走,那最重要的,還是先得養好自己的身子才是要緊事,否則要是身子倒下了,哪兒還有其他的力氣去對抗流言呢?夕御醫你說奴才說得對不對?”

見著夕若煙一直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想起昨日在太和殿外,那氣急攻心而導致吐血的一幕仍舊清晰的浮現在眼前,便不禁叫玄公公心下一陣後怕。

有些事情他不方便說得太過明白,只是眼睜睜的看著夕御醫如此,若是不出言點撥一兩句,只怕夕御醫會永遠困在自己的困境之中無法抽身出來。

屆時,傷的不但是夕御醫自己,還有皇上。

“這些話,是他讓你告訴我的?”夕若煙凝著他,語氣稍稍柔和了幾分,不再似方才那般冷硬。

說到底,在她心裡還是願意相信北冥風的,相知相識那麼多年,若是冥風因為江山而放棄了她,那麼,也真算是她瞎了眼,看錯了人。

“有些話,皇上不方便說,奴才也不好說,夕御醫是聰明人,應該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目光朝著夕若煙身側的粉衣宮女睇去一眼,玄公公將手中的聖旨遞給慶兒,頷首道:“奴才今日的任務就是這些,還望夕御醫多加珍重自己的身子,奴才告退。”

直到玄公公轉身離去,夕若煙仍舊沒能從失神之中回過神來。

垂眸望了一眼手中的明黃卷軸,慶兒看向她,輕喚道:“主子。”

“去把藥拿來。”

慶兒一怔,險些沒能夠反應過來,直到夕若煙再一次重複,她方才確信自己沒有聽錯,於是也不再多想,當真滿懷欣喜的去端藥。

深深吸納一口氣,夕若煙努力使自己放鬆不去多想。

也許玄公公說得對,身子是自己的,拖著一副殘缺病弱的身子,如何能夠去反抗那些外界壓力?

沒錯,她應該要好好養著身子,不管這義父一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她都應該相信冥風,也該相信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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