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前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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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郡守府,陳杏娘兀自心神不寧,

丫鬟婆子都以為是鍾家的事鬧騰出的,個個垂著頭不敢吭聲。

陳圳多年都在外做官,少有回去的時候,府裡的僕人護院,提到雲州時只說是老宅,儼然涇渭分明——陳府的人,都清楚陳杏娘的性情,乖張得很,下人服侍得稍有不如意,她也不明著打罵壞自己名聲,只暗地裡使壞折騰人。

眼見著出嫁的陳杏娘又回來了,陳府上下沒有人敢來觸黴頭。

天愈發的熱,樹上蟬鳴不休,陳杏娘煩躁不休,使喚了人拿了竿子去黏,剛嫌茶水不盡心,又嫌衣料太寡淡。

一個婦人匆匆過來,抹著眼淚勸說:“你既守寡,又怎麼能穿鮮亮的顏色?”

“鍾湖死了?他不知道在哪裡快活呢?”陳杏娘不屑。

那婦人唬得趕緊用帕子捂她的嘴,低聲責備:“這話也是你能說的,現在官府衙門裡的戶籍都消了,鍾湖就是個徹徹底底的死人,不死你怎麼改嫁!”

說著又看看周圍,見丫鬟們都唯唯諾諾退後了,這才放心的教訓陳杏娘:“郡守大人雖只養了你一個女兒,但他的脾氣你知道。”

——什麼子女姻緣,統統沒有他的面子要緊。

陳圳剛一丁憂,在京城做翰林的女婿就敢怠慢杏娘,聽到女兒被打得大夫都上門時,陳圳已是惱怒不已,至於後面發生的事,不過是恰好撞到他手裡的藉口。

就像陳府下人心裡嘀咕,姑爺到底是不是小姐謀害死的,陳圳的這個妾室心裡也拿不準鍾湖到底是不是陳圳派人弄死的。

這樣忘恩負義,翻臉不認人的女婿,在陳圳看來,顯然是白白浪費了他的女兒,不如把陳杏娘接回來另外結親。

休妻的名聲不能有,鍾湖就只能死了。

陳圳有沒有在京城殺人的能耐,這婦人全不知曉,她只是覺得這個猜測很有可能,便愈發惴惴不安,又不敢把猜測到真相說出口,只能教訓陳杏娘:

“旁人以為郡守大人為愛女發怒,你就得把這事弄得跟真的一樣,不然你怎麼再嫁出去?”

邊說還邊掉淚珠子,一下唬住了陳杏娘。

“姨娘,你哭什麼?鍾湖那個短命鬼有什麼值得可惜的?”

陳杏娘想到鍾湖就是一陣憎惡,鍾湖忽然翻臉將她踹得吐血的事,陳杏娘不可能知道那是上輩子的鍾湖重生回來了,便認為鍾湖有了外室,又嫌棄陳家沒落。

這樣的人,她就是頂著二嫁的名頭,受人蜚短流長指指點點,也寧願鍾湖死了算了。

“再不濟你嫁回雲州去,那裡的讀書人,大概不太計較改嫁的事。”婦人覺得自己是把那些個窮酸書生看透了,“像鍾家這種,窮歸窮,臭毛病還一堆,合族供出來一個讀書人,便覺得自己是個玩意了,陳家這樣高門,嫁庶女給他,都是天上掉餡餅…”

“姨娘!”

陳杏娘掛著臉,不悅的喊了一聲。

她是冒充陳郡守嫡女嫁出去的,鍾家沒用,搞不清真假,但陳府陪嫁的下人知道,陳杏娘便盯著那些人,要是敢洩露她的秘密,二話不說灌了藥拖出去發賣,久而久之,就是回到家中,她也見不得別人拿身份說事。

“你怕什麼,你又不是能繼承家業的。事情敗露了,鍾家難道還有本事去告不成?”婦人正在氣頭上。

陳杏娘不想跟她糾纏這個問題,只好繞開了發脾氣:“我不嫁回雲州,那裡有什麼好的,蠻夷之地,盡是異族!”

陳杏娘一輩子沒去過雲州,都是想當然。

婦人又氣又急:“你是怎麼說話的,雲州郡繁華得很…”

“這事,由不得我跟姨娘做主。”陳杏娘不耐煩的打斷她。

婦人頓時無言,她豈能不知陳圳的想法?雲州偏僻,那邊的官員大多是被貶去的,很難有出頭之日,陳圳怎會將女兒嫁到那等用不著的地方去?

婦人還在心煩意亂,陳杏娘迫不及待的追問:

“姨娘,你知曉我那個在雲州——據說是丟了的兄長的事嗎?“

婦人聞聲一愣。

她年歲不輕了,在陳圳的幾個小妾裡,也是最不得風光的一個,但是她跟著陳圳的時日最久,陳杏娘覺得她是最有可能知道什麼的人。

還有一個或許是宋先生,但是陳杏娘不敢去問。

果然婦人深深皺眉:“平白無故的,你說這個做什麼?”

“女兒今日在天翠園看到一人,容貌與父親有些相像。就算這世上有模樣相似的人,可我感覺——”陳杏娘一口咬定,“那就是雲州那個當年被傳走失的兄長。”

“那孩子是個傻子。”婦人吃驚。

“傻子也能治好呀!”

“這……”

陳杏娘纏著她生母,先是一陣哀求,然後又勸:“父親現在只有一兒一女,季弟才四歲,誰知道他長大之後是什麼貨色,他生母王姨娘慣會裝模作樣,以後陳家落在他們手裡,姨娘你要怎麼過?要是能將那位兄長找回來,給王姨娘添堵也好。”

陳杏娘真正打的算盤是這麼一個陳家,她牽線搭橋的送到那位兄長手裡,日後不管嫁到誰家,她憑著這點情分,豈不是能過得更好。

再進一步,她看見陳禾穿著不俗,排場很大,怎麼看都是上好的靠山,沒準還能給她找到更不錯的人家呢。

婦人遲疑了一下:“那年輕人,真的……長得相似?”

“這還有假?”

“不是…”婦人搖搖頭,壓低聲音說,“你以為你父親為什麼多年不回雲州?你還沒出生的時候,夫人還活著吶!結果直到人死了,老爺都沒回過雲州看一眼。”

“這是什麼說道?”

婦人左右看看,這才貼著陳杏娘的耳朵說:“應是有人使壞,夫人還沒嫁過來時,就有謠言說她名節壞了。”

“啊?”陳杏娘大驚。

“傳得有鼻子有眼的,面子都丟盡了,老爺就不樂意,要退親,但是太夫人堅決不肯,對方又同是世族之女,這兩姓之好哪裡能輕易做罷,就這麼拖著成了親。”

婦人說起這多年前的舊事來,亦很糾結:“老爺什麼脾氣你知道,拜了堂就睡書房,也不理會夫人,結果太夫人不高興了。正僵持著,也不知道是誰暗中下了藥,成了事,老爺一氣之下第二天便離開雲州,再也沒回去。”

陳杏娘聽了半天,覺得這裡面根本不是多大事:“只是個助興的藥——”

婦人欲言又止。

“姨娘可是還有什麼話沒說?”

“你…老爺覺得這藥來得蹊蹺,在接到雲州來信說夫人有孕後更是篤定,他覺得那孩子不是他的,是夫人進門前就懷上的野種,藥也是夫人下的,特別重,讓人昏昏沉沉的就成了事。”

“這是真的?”

陳杏娘只知道自己還有一位兄長,今日方知原來這裡面還有這許多內情。

“真假我怎能知曉?”婦人想了半天,才喃喃說,“太夫人當年養著那孩子,也算精心,想來這些都是謠言,不是真的,要是你遇到的人正是那個孩子,真假就更清楚了。”

陳杏娘不覺有些乍舌,為自己這個嫡母的倒黴遭遇抱有了那麼一絲絲憐憫,轉念又覺得陳圳太要面子,生生折騰出這些事來.

“行了,天也晚了,你早點歇息。”

婦人起身,最後不忘勸陳杏娘打消念頭:“當年的事要是真,老爺頭上就戴了綠帽子,要是假的,老爺便是有眼無珠錯怪夫人,總歸都是沒面子的事,這兒子他不會認的,你也不費這個工夫了!”

陳杏娘滿口答應,心裡卻不以為然:姨娘是沒看見那人的架勢,怕是父親還要巴結對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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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子不面子的,在好處面前,陳圳真能拒絕?

婦人知道再勸無用,也只能憂心忡忡的走了。

她是陳府管事的女兒,沒做妾的時候做丫鬟,這一切都是她舊年記憶,當初她就是隱隱約約有個猜測,只是太過驚世駭俗,說了也沒人相信。

——在夫人嫁到陳家前敗壞她名聲的,後來下藥的,翌日弄亂屋子的,都是二房幹的,就不知道是黍少爺的父親,還是黍少爺的母親,反正為的都是謀奪陳家的祖業。

長房沒有嫡子,甚至沒有庶子,以後祖業歸誰?

陳圳愛面子的毛病,小妾都知道,何況親兄弟。

婦人甚至覺得,這事陳圳後來也琢磨出了。

不然陳府這麼多年養下的兩個男孩,其中一個夭折了,但是一個都沒通知雲州老家那邊的人。

——算來算去太聰明,一把火將陳家燒得乾乾淨淨。

想奪祖業的,變了灰燼,同氣連枝的,形單影孤。

過往都已成為散盡的煙雲,這時出來一個當年走丟的傻孩子,這是禍還福?炎炎夏日,陳杏娘的姨娘竟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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