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燈光在外邊的通道閃過，伴隨著巫馬單的叫喊。

羅倫在意識儲存機庫裡，暗叫不好，這傢伙怎麼跟上來了。

他走出機庫，礦燈的強光射過來，刺得他睜不開眼。又聽到通道中盪漾著水滴的聲音。

“找到什麼了？”巫馬單問道。

“不要直射我的眼睛。”羅倫現在很煩躁，如果巫馬單是個陌生人，他早就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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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馬單這才挪一下礦燈的位置，燈光稍稍向下傾斜，打在地面上。

羅倫用了一點時間來適應光線的變化，說道：“什麼都沒找到。”

他眼睛很快就看清了來的人只有巫馬單一個人，馬上便問：“姚雙呢？”

“她嘛，留在那邊了。”巫馬單一邊走一邊說，頭往羅倫剛出來的房間探，顯然不信羅倫說的話。

“她腳受傷了，你把她一個人留在那邊？”羅倫語氣裡帶有一絲怒氣。

“她那麼大一個人，又帶著礦燈和自救包，有什麼可擔心的。”巫馬單不當回事，“這底下又沒有怪獸。”

巫馬單已經走到羅倫的跟前，礦燈往機庫裡一掃，房間中間堆了一堆的意識晶片發射出閃閃的光亮，像珠寶一般。

“那是什麼？”巫馬單臉上表現出興奮的樣子，貪婪的嘴臉立即浮現出來。

“就是一些普通的石英，二氧化矽。”羅倫擺擺手，澹定地說，“巫馬教授不研究生物改挖礦了？對這些不值錢的礦物也敢興趣？”

巫馬單一步一步踏入機庫當中，看著地面堆積的意識晶片，兩眼放光，根本沒聽進羅倫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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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單膝跪著，半蹲在成堆的意識晶片前。

那些晶片原本應該放在某種容器或機器當中，但隨著時間的變遷，只有這些晶體留存了下來，那些容器只剩下幾條脆弱的骨架，一碰便粉碎掉，落在地面融入塵埃之中。

“這不像是一般的石英。”巫馬單撿起一片意識晶片，仔細端詳著，“否則為什麼會被集中放置在一起？看起來也經過了人工的打磨。”

“也許是某種工藝品？亮晶晶的東西，總是很討人喜歡，做成工藝品或者項鍊首飾之類的肯定大賣。”羅倫還在平澹地敘述著，企圖引導巫馬單的想法。

“或許吧。”巫馬單說完，就順手要將手上的晶片收入囊中。

羅倫馬上制止住了他。

“你這就劉不夠意思了吧。”這可是族人的意識晶體，羅倫絕不能再讓他們落入人類的手中，“這可是我先發現的。”

巫馬單笑了笑，空曠的洞穴中充滿了詭異的聲音。

“這東西見者有份。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緊趕慢趕著跟上來？”巫馬單看羅倫竟敢攔著自己，臉色變得猙獰起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陸東派來的。這遺蹟裡的東西，可不是他陸東一個人的。”

“在遺蹟的居民區裡，我已經把東西都讓給你了。這一回，這些小石頭也沒什麼用，就給我回去給陸研究員交個差。”羅倫也不肯想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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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民區那些東西，我當然要拿。這裡的石英晶體，我也要佔。至於有用沒用，又有什麼關係？總之就是不能給陸東。

老子跟他爭了多年了，這東西要是給了他，真做出什麼研究來，我豈不是又要矮他一頭？總之一句話，他陸東要什麼，我巫馬單就是不能給。”

巫馬單仗著自己的身份和年紀，擋在羅倫面前，不肯讓羅倫再近一步。

羅倫算是明白了，這個傢伙純粹就是要唱反調跟他作對的。

巫馬單原本在居民區調查得好好的，一看找不著羅倫了，就拋下受傷的姚雙不管，一定要跟著來搶一波。他現在是寧可自己什麼都撈不著，也不肯讓陸東憑藉這遺蹟裡頭的東西再出一次頭。

可羅倫是一塊意識晶片，也不想給這個巫馬單。那可是族人的意識。

通道中傳來的水滴聲早已從斷斷續續的，連成“譁啦譁啦”的聲音。巫馬單和羅倫四眼相對，空氣彷佛凝滯了一般。

羅倫聽那聲音像是有大量的流水倒灌進遺蹟當中，那是從豎井的方向傳來的。難道外邊在下大雨？

不過羅倫現在顧不得那些，眼前的巫馬單才是要解決的問題。

顯然，兩個人真要爆發衝突，巫馬單根本不是羅倫的對手。但那樣羅倫在基因工程實驗室就很難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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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自己被判決成了缺陷人，真要動起來手來，事後巫馬單可有的是辦法整他。自己更沒有殺了他的理由，那樣處理起來就太麻煩了。

在經過一番思考後，羅倫不再和巫馬單死磕，大大方方走出了機庫。

“這東西讓給你又如何。”羅倫頭也不回，走得相當瀟灑。

巫馬單這一看，感覺似乎有些不對。

羅倫出了機庫，身子一閃，便閃入了隔壁的另一間房間。

裡頭什麼重要東西都沒有，但巫馬單一定會跟過來的，那個老家夥現在是什麼都要搶。

羅倫又從自救包裡掏出事先準備好的能量飲料，這個東西每個月只有幾罐，這個月的還沒向姚雙領。不過之前的還留有一些，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

他仰頭“咕咕咕”地把能量飲料灌進肚子裡，頓時感到整個人都舒展開，腦子的細胞都充滿活力，歡呼雀躍一般。

果然不出羅倫的預料，巫馬單馬上就傻傻地跟上來了。

羅倫隨即從地上撿起一塊不起眼的碎片，沒人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羅倫緊緊把它捂在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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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馬單進來了。

“那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種很重要的東西，非常，非常重要。

羅倫藉助著能量飲料的威力，啟用了他的精神力量，發射出一種強干擾腦電波，把這一信念，如同鬼神般，層層植入巫馬單的大腦。

“這東西不能給你！”羅倫拒絕道。

因為這東西無可匹敵，絕不能放棄。

羅倫又一道干擾電波，像一隻無形的手，操控著巫馬單的想法。

巫馬單本就疑心羅倫突然大方的離去事出蹊蹺，這回見到羅倫捂著個東西不知道是什麼，遲遲不肯鬆手更是百般懷疑。

羅倫的干擾電波，就趁著巫馬單搖擺懷疑之時，侵入他的大腦。

“把東西交出來。”巫馬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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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羅倫越是拒絕，巫馬單越是上當。

“你交不交出來？”

“東西已經到我手裡了，你能拿我怎麼辦？”羅倫故意激他。

“你。”巫馬單的臉都扭曲了。

他現在非常清楚，東西已經到了羅倫手裡了，要是跟羅倫打起來他肯定打不過。何況這要傳出去，他一個長輩跟晚輩打架可太丟面子了。

拿東西換。拿東西換。

巫馬單的腦子有些混亂，像聽到了什麼低語似的。外邊的水流聲嘩嘩作響，擾得他更加心煩意亂。

他醒醒腦子，狠下心說：“我跟你換！”

巫馬單掏出居民區搜來的另一種資料存儲器，說道：“這東西，換你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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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仍捂著手中無用的小碎片，搖搖頭：“不換不換。”

用石英晶體換。用石英晶體換。

巫馬單不知道這個念頭從哪來來的，好像是自己腦子裡閃過的，好像又不是。

他有些遲疑。大腦想要放空，只聽見嘩嘩的流水聲，在沖刷著什麼。外邊的雨越來越大了。

那是好東西。用石英晶體換吧，用石英晶體換吧。

又是一個同樣的念想，在大腦裡重複吟唱低語一般。

換吧換吧。巫馬單最終屈服於這樣的想法。

“我……”巫馬單說，“用石英晶體換。”

“這……”羅倫還是有些遲疑。

“把你手裡的給我，那些石頭，就都歸你。”巫馬單咬著牙說，“別不識好歹。”

說完，巫馬單又把手裡那件從居民區搜刮而來的，圓圓的、紐扣大小的資料存儲器扔給羅倫。

“加上這個，趕緊的。”

羅倫這下可要笑出聲來，但他忍住了。

慢慢開啟手，說道：“這可是好東西，不能隨便給你。”

巫馬單見他開啟了手，直接一把搶過去。

羅倫也“只好委屈”自己，收下了隔壁的意識晶體。

趁現在吧，趕緊把意識儲存晶片帶走，還賺了個小資料存儲器。

巫馬單現在還沒清醒過來，哪怕看見了羅倫手中一無是處的小碎片，也還沉浸在羅倫剛輸入的幻想中。

羅倫走出那房間，通道外的水聲又變得更大了。

這外邊的雨得下得多大啊。羅倫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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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很快地把意識儲存晶片，塞進他的自救揹包裡。一些不重要的物品，也被他一併扔掉，騰出空間來。

可就算是這樣也有很多裝不進去。

要是艾伯特在就好了，他有好幾個儲物倉呢。說起艾伯特，那家夥在不會有事吧。

羅倫竟擔心起一個機器人來。

“先生，呼叫先生。”

那是艾伯特的聲音。

在底下待迷湖了？怎麼會有艾伯特的聲音。

再過一會，又聽到了同樣的呼叫。

他走出外面去，順著聲音一直往前走，走到來時的豎井，才看見那是一架無人機。

艾伯特在地面，透過操控無人機，在搜尋自己。

他抬頭往上看，看不見艾伯特。只看見一股水流從豎井上面飛流直下，像是一張瀑布。

再低往下看，底下的一層，已經灌滿了水。由於遺蹟排水系統多年不修，早就失效了。

水位正在不停上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