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第一百一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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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

新晉魔王團結義到底是被衛西給哄好了。

團結義覺得師父真是笨拙得很, 連哄人都不會哄, 就盤腿坐在自己跟前發愣, 末了在身上掏了一陣, 掏出最後的幾個鋼鏰兒塞給自己, 還說:“師父這下當真是身無分文了。”

團結義嗷的一聲扎師父懷裡就蹭了起來。

被帶出結界的時候師弟正坐宗門沙發裡看一本書,看到他倆,就開口朝著師父道:“衛西,你去樓上幫我找個東西。”

師父立刻就去了,留下的團結義略微有些不自在,就聽師弟支走師父後主動朝自己開了口:“團結義,你過來。”

團結義一向怕這個師弟, 同時想到因為魔界基建和開發非常忙碌的關係自己似乎已經很久沒做對方佈置的符咒作業了, 內心就怵得慌。這種“怵”的情緒在他多了魔王這重身份後似乎也沒能減弱多少(畢竟魔界窮成那個屁樣, 當魔王似乎也沒什麼可嘚瑟的, 加上打也打不過)。但師弟並沒有提交作業的事兒, 對他的態度也不像以前那樣對他冷淡而嚴苛,只是目光複雜地注視了他一會兒後開口:“團結義,衛西從頭到尾沒有虧待你的意思。”

團結義見師弟這樣嚴肅,似乎真的在擔心自己會怨恨師父, 不禁彆扭地說:“我……我知道啊,我又不是沒心沒肝, 師父平常雖然有時候比較偏心你……可對我也好得很。從進宗門開始,就從沒讓人欺負過我,當初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 還冒著危險要救我出阿修羅界……剛才還把最後的六塊五零錢全給我了,明顯是很看重我的!”

師父對自己怎麼樣,團結義內心向來是有桿秤的,別的不說,阿修羅界的那幾個魔羅將他找回去之後成天就琢磨想法子要讓他覺醒,可試了那麼多種方法,卻半點成功的曙光都見不到。魔羅們為此非常的焦急,總是開會研究到底是陣法哪裡出現了問題,團結義內心卻清楚導致自己覺醒不了的根本理由是什麼——

阿修羅集天地欲·望和陰暗而生,生存在其中的魔物自然也是萬欲和陰暗的化身,魔羅們本質不懂愛和責任,對這個世界的存在也全無眷戀,內心裡只有掠奪和生存,因為他們大多打從出生起就從未被呵護和愛護過。

他聽魔羅們說過一些自己過去的故事,當然也是屬於波旬的,那真是個快意恩仇肆無忌憚的強者,他可以用成千上萬普通魔羅的生命去輔助自己只是“給上天庭的神佛們搗亂”的小興趣,可以輕而易舉抬手毀滅魔界外大批的生靈,可以毫無顧忌地任憑自己的王國壞事做盡,被其餘無道喊打喊殺。

這個被無數魔羅們推崇之至的領袖果然能力十分強大,可不得不說,在現在的團結義看來卻活得無聊極了。

他沒有目標,沒有期望,沒有羈絆,這天地對他而言毫無分量,甚至連被他一手構造的阿修羅界都不例外,所以才可以這麼半點不顧慮魔界的未來,只讓自己活在當下。

團結義有時候會覺得能擁有波旬強大的力量非常誘人,但更多時候,又恐懼自己會成為這樣的行屍走肉。

其實要是沒有師父的話,他覺醒應當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身為一個朝不保夕的流浪漢,從小受盡冷眼和謾罵,他貧窮、落魄,被排斥,被嫌惡,被弱小的人躲避,被更強大的人壓著打,擁有這樣的人生,又怎麼可能對著世界擁有眷戀呢?

但師父出現了。

將他帶到了太倉宗。

除了碰面的那一次揍了自己一頓之外,再沒欺負過自己,平常學東西慢,也最多輕輕地打打腦袋,從不捨得真的傷他。給他地方住,給他衣服穿,給他錢花,明明胃口那麼大,自己都總是吃不飽,但吃飯之前總還記得提前留一份給他,連抓到鬼都不忘讓他也嚐嚐。遇上他被欺負,不管物件是人是鬼是魔羅,都從不袖手旁觀,連罵都不捨得叫外人罵。

師父對他真的很好了,團結義在成為太倉宗首徒之前,從未想過自己能得到這樣的呵護,雖然沒有記憶,可他本能地覺得波旬應該也是沒有得到過的。

這樣的人生,甚至讓團結義覺得,假如覺醒的代價是失去這段記憶,那波旬強大的力量似乎也沒什麼吸引力了。

雖然師弟是真的有點兇……教的功課也很難……

團結義看看手上師父之前給自己的鋼鏰兒,說完之前那句話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的用詞似乎帶著點挑釁的意味,好像在跟師弟攀比似的。

他一下又緊張起來了。

但往常那麼嚴苛的師弟這次卻並沒有要教訓他的意思,聽完他的話表情還放鬆了許多,眼神罕見地柔和了下來:“你知道他對你好就好。”

團結義莫名地覺得師弟似乎是有心事,大著膽子湊近過去:“師弟,你把師父支開,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啊?”

他師弟平靜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後才開口:“團結義,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能照顧好衛西嗎?”

團結義:“啊?你要去哪?怎麼就不在了啊?”

師弟臉色不變,淡淡道:“只是一個假設而已。”

俗話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團結義腦子跟衛西一脈相承,想了想也挺認真地回答:“那肯定,師父是我師父啊,太上皇我都封他做了,只要我活著,肯定要給他養老的。”

師弟似乎勾了勾嘴角,但笑意不太真切,片刻後才抬手拍了下他的腦袋:“很好。”

團結義還是第一次被師弟拍腦袋,一時受寵若驚,好半晌才找回聲音:“哇,師弟你……”

這稱呼用久了太順口,他出口後才意識到不對,趕忙停下:“啊不對,不能叫師弟啊。”

師弟挑眉。

團結義吶吶道:“師父跟我說,你現在已經是他的道侶了。”

師弟有些意外:“他告訴你了?”

團結義:“……哪止,他還上微博評論裡拒絕人家惹。”

師弟笑了一聲,眼底亮晶晶的,眉眼之間說不出的得意。

團結義心說你這個以色侍人成功上位的禍國殃民小妖精,嘴上道:“道侶你是不是跟結婚一個意思?師弟你跟師父結婚了,這輩分亂了啊,感覺不能叫你師弟了。”

師弟問:“你覺得改叫什麼”

團結義想了想:“師孃?”

師弟:“……”

團結義:“嘿嘿嘿嘿嘿。”

師弟盯著他安靜了一會兒,盯得團結義笑聲漸熄:“……師公。”

師弟這次嘴角終於比較明確地勾起來了,嗯了一聲,伸手摸出錢包看了看,掏出一百塊錢給他。

團結義:“……?”

師弟:“那去吧。”

團結義大概意識到了這筆錢是啥意思,沉默著收了下來,同時手機震動了一下,摸出來一看,發現師弟在這之前還給自己發了個一百的紅包,看傳送時間,好像就是自己撞破師父開小灶跑走的時候發來的。

團結義看看手上的一百,再看看手機上的一百,心說這改口錢可真他媽多啊。

忍不住發了條微信吐槽——

【突然發現我的師弟好摳門】

還特地遮蔽了師弟。

這微信沒頭沒尾,本來應該沒啥人搭理的,不料發出沒多久竟然迅速地得到了點贊,團結義仔細一看,才發現點贊的人居然是夏守仁。

他倆的微信是去吃肥遺那天交換的,不過交換完之後從沒交流過,跟陌生人沒什麼倆樣,可這次夏守仁卻表現得格外激動,點贊不說,還回覆道——

【啊啊啊啊啊你終於發現了!!!!】

咦?團結義心說原來夏守仁跟我師弟那麼熟的嗎?轉念一想又記起去捉風伯雨師那次還有後來的幾回行動雙方的表現確實是認識的樣子,當即毫無戒心地在評論區跟對方聊了起來——

【果然你也這麼覺得嗎?】

夏守仁:【那當然!戰友啊!】

團結義:【戰友!】

夏守仁:【快說說他怎麼摳門你的。】

團結義:【我嘴那麼甜,哄得他超開心,最後居然自從他那裡撈到——】

夏守仁:【多少!多少!一塊還是兩塊?!】

團結義:【二百。】

團結義等了一會兒,沒等來新的回覆,奇怪地一重新整理,才發現夏守仁居然把剛才留下的評論全都刪除了,連點贊都一起取消。

團結義:“????”

這人怎麼回事啊?難道是被師弟的摳門程度嚇到了嗎?

衛西把二徒弟要的東西找了出來,下樓後想了想,還是去給自家得道天尊上了柱香。

衛得道現身之後他很久沒給對方上香過了,不過不養兒不知父母恩(?),經歷過這次分配私產,他忽然感受到了為人師的不易,連帶著衛得道的待遇也水漲船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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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能有自己這個徒弟衛得道不管從哪方面啦看都非常賺。

這次地震引發的混亂還沒過去,許多信眾,比如王老太都匆匆前來祈福,還有宗門裡的其他業務,以及阿修羅界的原油開採,衛西現在把私產都給了徒弟和道侶,兜兒比臉乾淨,窮到焦慮,也不敢在家裡多呆,匆匆出去賺錢了。

團結義也一起跟著,邊走還邊說:“師父您又要去做好事了嗎?我聽說京城郊區有些年代久的破房子好像被震壞了……”

衛西真恨不能把他給趕回魔界。

他倆一前一後離開,許久之後太倉中客廳裡才隱隱顯現出一道朦著金光的身影。

衛得道還是那副打扮,微弓著腰轉向大門,目光沒有焦距,但注視的明顯是衛西的背影。

託王老太他們的福,這段時間來太倉宗請得道天尊塑像的信眾明顯多了不少,衛得道第一次當神仙,沒什麼經驗,每天就都抽空到各個信眾家裡收集請願,加上風伯雨師纏著他要學治腳氣便秘的妙招,導致他近來十分忙碌,竟比以往做掌門時都要充實不少。

只不過這樣充實的日子……到底只是曇花一現。

衛西和團結義已經走遠了,衛得道朝一旁的朔宗道:“恭喜了。”

朔宗瞥了他一眼:“我以為你會有意見。”

衛得道笑了笑,嘆道:“他真心想要的,我能有什麼意見?在山裡時,我從沒見他有過在你面前這樣放鬆的時候。這孩子過得太苦了,我甚至一度以為他感受不到人間悲歡喜怒哀樂,現在他能通曉情·愛,即便還弄不懂這感情是什麼,對他而言也是好事。他會過得好的。”

倆人沉默了一會兒,衛得道仰頭轉向天空:“天道支撐不住了,對嗎?”

朔宗:“你也要去修復天道?”

衛得道笑得眯起眼:“雖然至今仍摸不到法門,可我此生向道,最後當然要為道而終。哪怕魂消道隕,這也是修行中人的宿命。”

更何況,天道倘若真的塌下,這天下的一切生靈,包括衛西,勢必也會隨之覆滅。

徒兒好容易才過上像樣的日子呢。

衛西回來得很晚,外頭的天色已經陰得看不到半點亮光,他脫外套時打了個寒噤,回了房間,就見二徒弟正彎腰收拾東西。

衛西愣了愣:“闕兒,你要出門麼?”

二徒弟倏地直起身子看了他一眼,但狀態很快恢復平靜:“對,出去幾天。”

衛西不捨道:“怎麼又要出門啊。”

二徒弟看了他一會兒,過來摸了把他的腦袋:“今晚還能陪陪你。”

新婚燕爾,濃情蜜意,衛西枕在二徒弟的身上迷瞪瞪的想事情:“闕兒,我今天出門,碰上了一群人在辦婚禮。”

朔宗摸著他的頭髮看向頭頂漆黑的天花板,目光平靜:“嗯,怎麼?”

衛西:“結義告訴我咱們倆的關係跟那對夫婦是一樣的,那咱們倆是不是也得辦場婚禮?”

朔宗把他摟緊了些:“你想要婚禮?”

衛西:“還好罷,只是不辦這個,總覺得有些虧欠你。你想要婚禮嗎?”

二徒弟沉默了很久才開口,聲音似乎格外的低沉:“想。”

“你果然是想要的。”衛西說,“可惜結義帶我去瞧過戒指,都貴得很。”

徒弟忽然叫了他一聲:“衛西。”

衛西困頓:“嗯?”

徒弟的呼吸好像變得急促了許多,按在他後腦的手掌也用力了些,一下一下平穩地撫摸他的頭髮:“我不要那些東西,等我這次回來,我們就辦婚禮好嗎?”

衛西驚訝:“你真的不要戒指?那怎麼行?結義說人間的戒指都是鑽石買得越大越貴越好呢,難道你不喜歡鑽石?”

徒弟笑了笑:“我更喜歡你。”

衛西也笑了,埋在徒弟胸口蹭了蹭:“那你可得快些回來才行。”

徒弟輕輕的應了一聲。

夜半,朔宗悄然起身,坐在床邊端詳衛西。

眉毛,鼻子,眼睛。

他看了很久,終於起身,衛西似乎察覺到了他要走,神色不安地動彈了起來。

朔宗伸手在他額前輕輕一點。

衛西很快沉沉睡去。

手指在衛西的眉毛上緩慢劃過,朔宗收回手,提著地上的行李袋開門走了出去。

屋外,萬籟俱寂,衛得道背對著他站在客廳等待,那佝僂的背影宛如山脈般亙古,聽到動靜,緩緩開口:“天祿神,你真的要去?”

朔宗沉聲回答:“我不去,天道塌陷,衛西只有死路一條。”

衛得道苦笑一聲:“你跟西兒才結道,天道能順利修復還好,倘若不能……或者你回不來,他該怎麼辦?”

朔宗回頭看了房門方向一眼,好半晌才緩慢出聲:“天道假如塌陷,天地一起隕落,他什麼都不會知道,我與他同生共死。但假如天道修復好,我卻回不來……我已經給團結義留下了一樣東西,在我死後就會連同我的信送到魔界。他看了信,將那東西給衛西吃下,衛西……就什麼都不會記得。他還是他的太倉宗掌門,有寧天的股份,再也不會過迴天道塌陷前的生活,可以終其一生無憂無慮。”

衛得道長長地嘆息:“天祿神……你……”

他實在沒想到朔宗能為衛西做到這個地步。

朔宗笑了一聲。

衛得道不忍心再說了,只能顫聲道:“那就走吧。”

朔宗緊了緊提著行李的手,不再回頭,緩慢邁開腳步。

此時樓上忽然嘎吱一聲。

黑暗裡傳來衛西沒有情緒的聲音:“闕兒,衛得道,你們要去哪裡?”

朔宗和衛得道都是渾身一震,轉身看去。

夜色中衛西一身睡衣,赤著腳踏著樓梯一節一節地走了下來,雙眼倒映出們窗外的微光,星辰一般璀璨。

他問——

“我做了個夢,天道要塌了,對不對。”

衛西做了個夢,夢境裡天地一片混亂,高山坍塌,海水倒灌,無數人類在天搖地動的混亂裡尖叫奔跑。

他不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但身為上古兇獸的本能告訴他這是天道崩潰前預警。

這夢境力量強大,竟然衝破了一道讓他沉睡的神識,他驚醒之後立刻發現徒弟不在房間,出來後就遇上了正準備離開的兩個人。

朔宗跟衛得道被他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衛西大概是第一次那麼聰明,竟然精確地從他倆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我說對了是嗎?”

衛西盯著徒弟:“你為什麼要去做那麼危險的事情?”

朔宗張了張嘴:“衛西……”

衛得道嘆了口氣:“西兒,你不要怨恨他,倘若天道坍塌,你我,還有這世間萬物,都會跟隨天道一起消失。他這麼做是為了保護你。”

衛西皺眉:“可闕兒,我是你的道侶,我才應該保護你。”

“還有你,衛得道。”他轉向衛得道,“我已經埋過你一次,懶得再埋上第二次了。”

客廳一片寂靜。

衛西在他倆的安靜中道:“帶我一起去。”

朔宗怔怔地看著他。

就見衛西猶豫了片刻,再度開口:“那個,修復天道那麼大的事,相關單位應該會給錢吧?夠咱們辦婚禮的數目嗎?”

清晨,寧天的瑞獸們緊急給朔宗打來電話:“不好了!可能是天道塌陷之前發出的預警,昨晚國內好多對靈力有感知的人都做了相關的夢境!現在有關部門正在封鎖消息,但估計快封鎖不住了!”

朔宗十分平靜地幫衛西一起收拾行李:“我已經知道了。”

衛家客廳,衛天頤皺著眉頭下樓,昨晚他做了一個相當糟糕的夢,搞得心情非常不好,拿出手機重新整理了一下新聞頻道,又看到了相當多亂七八糟的言論。

最近天亮得格外遲,黑得特別早,且白天時天色也比平常陰沉,烏雲遮天蔽日的,好像恨不能把陽光徹底吞沒似的。

衛天頤朝著窗外掃了眼,果然太陽還沒出來,明明已經七點多了。

前幾天網上不少人在討論這個問題,不光白天短,最近連氣溫都比前段時間冷得多,有時候風刮過來,簡直是凍到骨髓裡的陰冷。這讓大家都覺得特別詭異。

衛天頤開啟天氣預報,就發現氣象臺已經給出了解釋,最近氣溫突變,寒潮來襲,導致日照也出現了變化,溫馨提醒各位市民出行要做好保暖措施。

衛天頤聽得冷哼一聲,自覺發現了真相,想到前些天看到的愚昧猜測,不由暗中嗤笑,就見衛西正在上樓下樓地搬行李。他看得皺起眉頭:“你去哪裡?”

衛西停下動作:“天道要塌陷了,我帶闕兒和天尊去修復天道,你在家好好顧著宗門。”

衛天頤:“……神經病。”

他煩躁道:“我跟你說一大早的你少惹我生氣,我昨晚做噩夢已經夠煩的了。”

“你做夢了?”衛西想了想,“也是,你雖然是普通人,可天賦不錯,收到天道的提示也不奇怪。”

衛天頤:“……”

這都在說些什麼鬼東西,衛天頤懶得搭理他,餘光裡舒婉容下樓靠近,他漫不經心地掃了眼,發現對方神情疲倦,也沒朝心裡去。

緊接著就見周管家從廚房出來問好:“太太,沒睡好嗎?”

舒婉容:“別提了,昨晚做了個夢,夢見天塌了。”

衛天頤目光倏地一頓,緩慢地轉頭朝她看了過去。

下一秒,便聽周管家驚訝地回答:“太太,怎麼那麼巧!我也做了一樣的夢!”

他倆還沒來得及交流,旁邊啪的一聲,衛天頤已經心神不寧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喝道:“閉嘴!不要在這胡言亂語!”

衛西下樓來,也被他出聲喊住:“還有你!把東西放回去!不許出門!”

衛西勸他道:“天頤,你不要任性,修復天道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不能輕言放棄。”

衛天頤心裡害怕,導致氣急敗壞:“給我閉嘴!說個沒完了還!什麼天道地道的!我道你媽個頭!你以後再敢在家裡說這些鬼鬼怪怪的東西傳播封建迷信,我饒不了你!”

衛西沒理他,直接把行李運到了院子裡,衛天頤被他氣到追在背後嚷嚷,另一波趕來衛家的人見狀同樣大吃一驚。

夏守仁錯愕問:“你幹嘛去?”

衛西:“修復天道。”

夏守仁錯愕地指著衛西看向朔宗:“他也要去?!”

衛西知道修復天道政府會給錢,窮成這樣,就十分地看中這個機會,聽到質疑立馬皺眉:“我們太倉宗業務能力那麼強,怎麼就不能去了?”

夏守仁:“……”

朋友你清醒一點,兇獸唉!兇獸!兇獸去修復天道,這不是開玩笑呢麼!不倒過來把天道搞崩就算好了。

朔宗倒是有些不滿:“你們怎麼來了?”

他現在是陸闕的身份,正常情況下寧天的人不該主動找來的。

夏守仁沉默一陣,索性不去管衛西的事情,上前朝著朔宗小聲道:“事態緊急,你沒發現天最近黑得特別早嗎?我們才發現原來是有一波怨氣掙脫天道,朝著京城來了。”

朔宗:“怨氣?”

衛西也問:“怨氣是什麼?”

“你怎麼連怨氣都不知道!”夏守仁給他解釋,“怨氣就是從天地混沌起積攢的世間怨惡,為了防止它們為禍天地,天道一直以來都將它們鎮壓在結界裡,現在結界支撐不住,它們想必是從裂隙裡掙脫出來的。”

衛西:“它們掙脫出天道幹什麼?”

夏守仁眼神奇妙地看著他,慢吞吞道:“當然是尋找他們的盟友,攪亂人間,顛覆天道。”

衛西:“它們的盟友?”

一旁的朔宗迅速地瞥了他一眼,立即清楚這群瑞獸跑來衛家的用意了。

人鬼畜神魔,怨氣跟混沌同源,能與它們一脈相承的無非就那麼幾個種族,這些其中最受怨氣歡迎的,自然也實力最強大的存在,比如魔羅,再比如……同樣跟混沌同源的兇獸。

天地間,恐怕只剩下衛西這麼一頭兇獸了,無疑會成為怨氣們非常中意的物件。

夏守仁的表情就十分憂慮,明顯在擔心衛西會跟怨氣結盟,拉過朔宗焦躁道:“現在情況緊急,你不想個法子讓他昏睡過去不添亂就算了,怎麼還要把他一起帶到身邊!”

朔宗沉默片刻,回頭看著衛西:“你放心好了,他不會阻礙我們。”

夏守仁已經快暈了,壓低聲音:“你忘記他的身份了!!”

正說著,忽然感覺到什麼不對,回頭看去,雙眼就倏地瞪大了:“完蛋!我怎麼說的!真的找來了!”

密集的雲層之上,一片混亂的叫囂——

“天道終於要消失了!”

“再也沒人能制約我們!!!”

“怨氣!魔氣!鬼氣!戾氣!還有兇獸!我嗅到了人間有同盟的氣息!”

衛家前方,遠遠一團漆黑的瘴氣飛速接近,那團瘴氣後跟隨了一大堆錯落的小黑團,瘴氣一邊靠近一邊詭異地幻化出了人形。

聚集了上萬年的怨氣,集結在一起的實力簡直不可估量,這人形幻化得可比普通鬼怪快上許多,也清晰許多,它碩大的雙眼死死盯著衛家院門口的衛西。

同盟的味道!

夏守仁迅速朝它的方向打了個手訣,隨即臉色蒼白:“日,它們居然還不知道從哪兒收了一群陰曹司放出來的陰魂,超度都超度不掉!”

他震驚中,那只集合起來的怨氣已經飛速接近了,遠遠站在了瑞獸們的包圍圈前,朝衛西激動地放聲邀請:“來吧!到我這裡來!萬惡的天道已經支撐不住了!再也沒有東西能制約我們!機不可失!我們一起顛覆它啊!”

它速度太快,夏守仁想立結界卻已經來不及了,迅速地轉頭看了衛家院子一眼:“完蛋!後面的陰魂不好說,這團怨氣估計能被人看見也能被人聽見!”

就見衛家院子裡的衛天頤果然朝著那團幻化成人形的怨氣轉去了目光。

怨氣對渺小的人類完全不屑一顧,視線只集中在衛西身上,嚷嚷得更加起勁兒了。

衛天頤盯著那只人形怨氣不轉眼,夏守仁立刻動身想去打暈他,結果腳步還沒邁開,就見衛天頤臉上露出個大怒的表情,破口大罵,明顯是已經被跟夢境相關的資訊嚇蒙了在自我逃避——

“天道天道天道!又是天道!我天你媽!!!!”

罵完拿起院牆旁邊的一柄掃帚徑直朝著怨氣砸去。

掃把丟得輕了些,沒能砸到,但一瞬間怨氣也被這個人類罵得懵了懵。

在場的瑞獸們沉默了片刻。

緊接著,就見衛西忽然脫離團隊朝對方走了過去。

夏守仁臉色一青,想拉住他又不敢,焦躁道:“老畜生!!!”

老畜生沒說話。

但衛西說話了。

衛西探頭朝著怨氣背後的野鬼群看了一眼,皺眉道:“你哪個單位的?這些野鬼做過入職登記沒有?”

怨氣:“啊?”

衛西問那群野鬼裡像是比較受重視的幾個:“你們,在投胎排隊了沒?”

野鬼被問得戰戰兢兢:“排,排了的。”

衛西:“入職他們公司,出來公開行動,申請城隍的許可證了嗎?”

野鬼:“……沒。”

它們不過排隊太久,下頭陰宅不夠,在陽間呆得抑鬱,這才被對方蠱惑著一起幹活兒的。

衛西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知道我們這是什麼地方嗎?”

這群鬼茫然地搖了搖頭,視線轉向太倉宗的宗門牌匾,眼睛才倏地睜大了:“太倉宗!”

這就是那個上過電視廣告,在鬼界赫赫有名的太倉宗?!正經鬼哪有沒聽說過這名字的!

衛西沉聲道:“你們的工作內容已經違反了陰曹司的律例,一會兒我會向當地城隍投訴的,你們等著回去接受處分吧。”

陰魂們嚇尿了:“領!領導!領導高抬貴手啊!”

它們也就是聽說天可能要塌了出來湊個熱鬧,報復一下社會,可誰知道天是不是真塌啊!萬一被舉報到城隍,那估計再排個五十年都未必能投得上胎了!

一時間剛認到老大的陰魂們全都氣氛慘淡,怎麼偏偏是來太倉宗搞事兒啊!

帶頭的怨氣:“?”

等一下這個盟友是不是有點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沒碼完,本來想讓一個老朋友出場的,但是好睏,明天繼續惹

給大家發一百紅包!

感謝以下領導的霸王票!感謝大家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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