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伴我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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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樂山的家宅守備森嚴,萬邦公司的安保團隊大都駐紮在附近。深夜裡, 一輛車從街角開過來了, 車燈朝這邊一照, 幾個安保人員遠遠瞧見了華子的車牌, 安下心來, 紛紛走回到原位。

車開近了。

駕駛座上坐的人戴了頂帽子, 帽簷拉下來, 瞧不清他的臉。

安保人員面面相覷,他們很少見華哥戴帽子,走近了,剛想攔下那個司機盤問。車到近前, 忽然那個司機從副駕駛座位上拿起一個東西來,像拿駕照般——

華子雙眼睜著, 一張臉傷痕累累, 卻不見血痕, 眼角唇角, 連眉毛斷處都被擦乾淨了。

脖子下面空空蕩蕩, 沒有狼牙吊墜了。

距離最近的那個安保人員當即膝蓋一軟, 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華、華哥……”

“華哥……是華哥!!”旁人驚慌道,下意識就要往後跑。

也有保鏢膽戰心驚,從腰間拔槍出來,但為時已晚。陳樂山家宅森嚴的門禁遙遙掃描過了來車的車牌,識別出駕駛座附近華子的瞳孔和五官。大門朝裡面開啟了,那司機踩著油門就駛進了陳樂山的家門, 子彈打在車屁股上,無濟於事。

夜裡十點多了,陳樂山還沒見華子回來,他給華子的號碼打了幾次電話,都打不通。這不合常理。

以華子的孝順,他是從不會忽視陳樂山的。

住了半輩子的家,將要離開了,誰都不捨,今天下午,陳樂山已經在華子的幫助下狠心燒了不少東西了。到了知天命之年,來回看,身邊也就有一個華子還陪著。

“喂?”陳樂山聽到電話接通了,他問,“怎麼回事啊,華子怎麼還沒回來?”

電話是小嫻的保姆接的,保姆倉促道:“哎呀陳總,姑爺不見了,小姐不放心,要華哥去找——”

陳樂山一愣,他嘴唇微張開了:“都這個時候了!還找什麼找!”

突然從電話裡傳來連綿的哀叫聲,是年輕女兒的痛呼。保姆慌張道:“陳總,陳總!小嫻好像不太對——”

陳樂山一時慌了:“……又怎麼了?”他把手機貼到耳邊,想仔仔細細聽清小嫻的動靜,從樓下響起鞭聲,陳樂山一時沒聽清。

“爸……爸爸……”小嫻的聲音在電話訊號裡虛弱極了,“我……我不太對勁……我……我……”

“小嫻……”陳樂山顫聲道,他站起來,下意識想往門外走。

門外,一個高個子男人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那裡,一聲不吭。

陳樂山握著手機迎面瞧見他,頓時愣了。

家裡不可能進人的。這個人很面生,不像華子的人。陳樂山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手機裡還在斷斷續續傳來女兒的哀鳴。陳樂山向後退了一步,他在床邊慢慢坐下,一邊把手機貼回耳邊,一邊用手去按床頭的呼叫鍵。

他按了一下,兩下,三下。這時候,他忽然注意到那個人手裡提著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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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東西好像是溼的,揹著光,瞧不清楚,有液體一滴一滴,落下去,滴在陳樂山臥室門外的地板上。

陳樂山好像啞了,他張開了嘴唇,雙眼睜大了,血絲脹滿。十幾秒過去,陳樂山的背脊向後靠去,又硬生生撐住了。

“小嫻啊,”陳樂山把手機緊貼著臉頰,他的手抖如篩糠,倒吸一口氣,說,“讓保姆帶你去醫院,快,門外有警察,讓警察送你去醫院。”

“……警察?”陳小嫻不明白。

“小嫻,”陳樂山說,“爸爸不在,一定好好照顧自己——”

忽然一聲槍響。

“爸?”手機裡的聲音問,“爸爸?”

老人至死捏著那個手機。

血濺滿床頭,灑在千金小姐抱著玩具熊微笑的照片上。

即使站在後臺,也能聽到外面漫山遍野的歡呼聲。kaiser 今年“宇宙新開始”主題巡演的最後一站,唱完了最後一首歌,終於進行到最後一個環節:隊長周子軻的 freetalk,他有話要對大家說。

羅丞經歷了一晚上的唱跳演出,汗流浹背。他喝了口水,對已經換了衣服從更衣室出來的周子軻說:“子軻,我一直都覺得你可以勝任這份工作!”

周圍都是工作人員,有化妝師在幫周子軻吹他流汗了的頭髮,周子軻看了羅丞一眼。

這三年來,他雖是名義上的隊長,在替他做這份工作的人卻一直是羅丞。

“真的!”羅丞說,笑了,“你今天的表現很是個襯職的隊長了!”

最起碼輪到子軻的歌他都唱了,哪怕划水也堅持到了演出最後。

當然,這可能也和臺下有人看著很有關係。

肖揚拿著水杯,穿一件汗溼的大號球衣,走過來了,他抱怨羅丞:“道別的時候也不能什麼瞎話都說吧?”

周圍人都笑了,就知道揚揚從不說子軻什麼好話。

周子軻起初面無表情的,化妝師還在給他吹頭髮,然後周子軻看了肖揚一眼。

肖揚舉起水杯來,繼續喝水,他在周子軻身邊兒繞了好幾圈,接著旁若無人地繞回化妝間去了。

陶銳剛脫了演出服,迎面瞧著肖揚進來:“二哥,你不是要出去和三哥道別嗎?”陶銳趕忙穿上新的衣服,他也要出去找三哥,“我以為你要說很多,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肖揚並沒說話,把手裡快喝光了的水放下,他看著陶銳跑出去了。

周子軻獨自邁上臺階,還沒走上臺,歌迷們過於激動的尖叫聲已經響徹體育場上方的這片夜空。

這本身是很荒謬的,對於肖揚來說,他居然會和周子軻這種人成為隊友。

他們的形象站在一起,就這樣過去了三年。

體育場裡數萬歌迷,在得知今晚最後的時間是周子軻 freetalk 的時候,絕大多數人歡呼,驚叫,這幾乎是此生難遇的時刻。kaiser 官方後援會北京第五分會會長卞思齊,正站在內場距離舞臺最近的地方又哭又叫,她的臉脹紅了,大喊:“子軻!!子軻!!!”

“子軻!!我們愛你!子軻!!!”

kaiser 成軍三年,其他八個人在巡演裡都各自有 solo 表演,有獨自上臺,與臺下歌迷互動的專場時間。可隊長周子軻從來沒有過。很難說是公司不給周子軻安排這樣的時間,還是他確實沒什麼話對自己的歌迷說。

奇奇作為粉絲團的幹部,每次巡演在臺下看人家的專場,好羨慕,好嫉妒。

“子軻!!”她大喊道,哭得一直喘息。

周子軻真的出現在臺上了。出道三年,這是他第一次在巡演時有話要對他的歌迷說。周子軻站在舞臺邊緣,全場大屏幕裡投射出他的眼睛,他流了汗的面孔。周子軻拿起麥克風,口還沒開,奇奇在臺下黑暗的觀眾席裡,忽然伸出兩隻手,把自己的耳朵捂住了。

“我,周子軻,“子軻高高站在舞臺上,不知他的目光望向了觀眾席哪個方向,“今天將要退出 kaiser 。”

在歌迷們的哭叫聲中,子軻說:“也將要,退出亞星娛樂公司。”他沉默了片刻,說,“我想,還是要和你們道別。”

萬人體育場的觀眾席裡,已經被哭聲所淹沒。全場音響裡只有子軻那個冷淡的,漫不經心,總顯得對誰都不夠重視的聲音。

報紙總抨擊子軻不敬業,不尊重人,可歌迷們只希望子軻做他自己,做他想做的就夠了。

“我不是,從來都不是一個襯職的偶像,”只聽子軻說,“很對不起大家。”

“不!!”

“不要!!!子軻不要這樣說……子軻……!!”

奇奇痛哭著從體育場門裡出來,她哭得整個人已經快崩潰了,體育場裡傳來安可的聲音,是肖揚他們又上臺和子軻一起清唱了 kaiser 的出道單曲,《漫遊太空》。

“奇奇,”後援會的芋子她們從體育場裡追上來,手裡還拿著印有子軻頭像的扇子,“太冷了,你都沒穿外套!”

奇奇捂著臉,不管不顧道:“子軻走了,我不要活了……”

一輛車在這時候緩緩經過了她們面前。

芋子本來也兩眼通紅,安慰著奇奇。那輛車從路邊停下,車門開啟,芋子抬起頭,一眼看到一個從未想到的人。

芋子拉扯了一下奇奇,奇奇沒理他,芋子又拽了一下奇奇:“你看……你看……!”

從體育場裡湧出越來越多的歌迷。梁丘雲襯衫上是血,西裝袖口是血,他一聲不吭朝體育場的入口走去,安檢裝置橫在門口,攝像頭掛在上頭,梁丘雲抬起眼看了攝像頭,他直接開槍把攝像頭一槍打掉了。

尖叫聲,驚呼聲,似今晚最好的奏樂。女孩子們捂著頭從體育場裡四散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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