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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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著課本無聊到拍打燈下蠅蟲的時候, 賀晨曦曾動過當要空姐的心思,但那只是一剎那的衝動, 且不說身高樣貌她統統不達標,後來才發覺她還有暈飛機的毛病, 尤其是起飛降落的瞬間。

繫好安全帶,閉上眼睛,她企圖在睡夢中渡過起飛的瞬間。

“是你啊。”

一睜眼,看見寶藍色制服的曹遠櫻,左手搭右手背,輕放小腹上,溫婉賢淑的模樣。

晨曦微微欠身子衝她微笑, 說真巧, 你服務這班機。她點點頭,隨即轉過身繼續幫乘客放行李。

倒在座位上,她斜瞥著她的掐腰小馬甲塑得她楚腰纖細,說不出的嫋嫋婷婷。

閒來沒事問郭遠, 曹遠櫻當空姐, 是不是跟你有關?他神態自若的說不是。但她想,一定逃不開千絲萬縷的關係。畢竟從前曾那麼好,有時會拿她和自己做比較,比著比著便覺得心灰意冷,哪一方面她都輸她不止一點。想著在這樣的人面前,她這個見不得光的“小妾”何時才有出頭之日?

迷迷糊糊間,她連飛機上了天都不知道, 夢裡她正晃晃悠悠的過一座小橋,橋底溪水潺潺,兩岸桃花似霧,正行至風景最盛處,腳底踏板突然抽空,她猛的一掙,耳邊漸漸清晰的溫柔女聲正在告之飛機遇到氣流稍有顛簸,請乘客綁好安全帶,衛生間暫停使用。

飛機出了雲層後,她去了趟廁所。一撩布料曹遠櫻從後艙工作間鑽了出來,看到她正在門外候著,便倚在框上看著她笑,揚了揚下巴問道:“怎樣?”

“什麼怎樣?”晨曦一頭霧水。

“你和郭遠,還好吧?”

和這個人談論那個人,總有些不自然。

曹遠櫻撇嘴一笑道:“還不好意思呢,郭遠這個死沒良心的東西,有了女人就不要朋友了,打他手機沒一次是通的,該不是給我屏蔽掉了吧。”

“他真的是忙得腳不沾地。”她幫他解釋著,事實上也是如此,何時開始,一個星期見一面,都成了奢侈。

有人按了服務鈴,她拿了張毯子給乘客,回來又塞了兩條雀巢巧克力威化給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問她:“以前總和你膩乎在一塊兒的女孩叫什麼來著?我記得是個特殊的姓。”

“靜筠?”

“就是她。”曹遠櫻撩了撩垂在額前的發說:“前段時間在pub裡喝多了,還是她把我給架了出來,送我到她們酒店住了一晚,也沒來得及說聲謝謝,若遇見了她,幫我道句謝。”

她應允下來,想著這次去廣州學習,說不定真會遇見她。

培訓會場在一家三星級賓館,為了方便她便入住在了這裡。再走兩條街就是花園酒店,路過時她特地多看了一眼,灰禿禿的一片,倒像是鬧市裡一深藏不露的隱士。

這個地方四季如春鳥語花香,但溼度極大的悶熱天氣讓她極端不適,語言有障礙,再加上方向感不行,沒課程時她便老老實實窩在賓館裡看有字幕的港劇,只等到晚上天氣涼下來才在方圓百米的地方轉轉。

最後一天課程結束後,她正收拾零碎,一個女孩忽然跑到她面前歪著腦袋巴眨眼睛,那神態彷彿是在說,猜猜我是誰呀?賀晨曦愣愣的看了半天,那女孩實在是忍不住了,便笑著說:“第一天便覺得你眼熟,今天總算想起來了,你不是五班的賀晨曦嘛!”

晨曦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六班的何靜!”

高中時五班六班毗鄰,來來去去面孔都熟,雖不曾說過話,也是知道個大概。異地逢老鄉,一下便熟便熱絡起來。

晨曦問,“你住哪兒?”

“花園酒店。”

“好闊啊。”

“我領導說,隨便住,報銷唄。”

“我咋沒這麼好的領導,話說我還沒住過五星級呢。”

“一樣一樣,我也是頭一遭,都是鄉巴佬進城。走,上我那坐坐。”何靜熱情的挽著她的胳膊說,“這次來廣州收穫還真不小,一下見著兩位高中同學。”

“還有誰?”

“靜筠啊,這你應該比我清楚,你們以前總是焦不離孟的。她現在在花園酒店做部門經理。”

話音落下,何靜發現晨曦有些沉默了下來,許是覺得她無聊,便隨口找話題,“靜筠的老公我還見著了,挺老實一男人,公務員,每天開個小威馳來接她。你呢?結婚了嗎?”

晨曦回過神來,說:“還沒呢。”隨後又補了一句,“興許快了。”

想上學的時候,她文科好,靜筠理科好,那年的高考還是3+1,關鍵時刻靜筠放棄了和男生比誰的思維更理性,和她一起選了歷史,最後分數比重點線高三分,她又放棄了她心心念念的新聞專業,轉為冷門的酒店管理,被廣州最好的一所高校錄取,到她畢業那年,酒店專業招人火爆,每一步決定都看似無懈可擊。

她一直都羨慕靜筠果敢的個性,也很喜歡她那份巾幗不讓須眉的氣勢。不像她,麥芽糖般黏黏糊糊。

可是郭遠一席話還是讓她心裡蒙上了塵。

就像她起初喜歡郭沫若,後來發現這個人竟是個騎牆派,趨炎附勢,毫無文人倚重的傲骨。一首《獻給□□同志》看得她倒胃不已,再來一首馬後炮的《水調歌頭》,好感更是消失殆盡,再加上兩任妻子都其被始亂終棄,此人在心中已被徹徹底底拉下了神壇,失望不已。

只是郭沫若除了姓郭,和她半點關係沒有,靜筠畢竟是六年的好友。

所以當她站在了面前,她還是百感交集。

她穿著酒店制服,挽著髮髻,很有成熟少婦的風韻,她似乎很忙,沒說多什麼,只是問了她酒店和房間號,說有空去找她,說完便匆匆離開。

以為她只是場面話,只是沒想到傍晚時分,她真的站在了她房門外。

她揚了揚眉問:“不歡迎?”

回過神來,這才把她讓到了屋裡。看了看屋裡的環境,靜筠笑道:“早知道你來,我可以給你開間房間。”

晨曦環顧了一圈,說:“還不錯啊。”

手機響了,靜筠接起來說了兩句,掛了電話對她說:“走,找個人帶我們去吃點有特色的。”

指了指面前那個中等個頭體型微胖的男人,靜筠介紹道:“我先生鄭非。”

鄭非笑容可掬,看起來很踏實,想著和這樣的人組織一個小家庭人生也算美滿了,但靜筠卻對他諸多挑剔,一會兒說衣服沒束好,一會兒說越來越胖,一會兒又數落開車習慣不好,鄭非扭頭衝她笑,說看看你同學我老婆,多疼我。

晨曦嗯嗯的點頭,靜筠哼笑這戳了戳他腦門說,“你還挺能自我安慰的,天天在機關當孫子當慣了吧。”

晨曦心裡有些發怵,想她若在人前這樣說郭遠,他指定當場翻臉,這個男人還真是難得的好脾氣。

車子停在一家淮揚菜館面前,靜筠一看,又開始發飆了,“我是說的特色是本地特色!你怎麼不帶我們去非洲菜館啃樹皮?”

鄭非撓了撓頭說:“你不是說要貴的嘛,這可是我知道的最貴的一家了,菜不錯的。”

晨曦急忙打圓場,“都說淮揚菜好吃,說實話我真還沒吃過。”

鄭非找車位,兩人先走了進去,她忍不住扯了扯靜筠說:“給他留點面子嘛,畢竟是男人。”

靜筠笑道:“在我們家,我就是男人。”

飯過半旬,靜筠對鄭非說:“吃飽了就出去溜達溜達,消消食,一會兒我們吃好了,再叫你回來。”

鄭非抹了抹嘴笑呵呵的說,得令。

晨曦心裡生出一種糟糕的感覺,想這鄭非該不是一條吧兒狗化身成人了吧?

鄭非走後,靜筠從包裡掏出一包軟盒雲煙,用她塗著白色甲油的手指夾著,剛深深吸了一口,臨街玻璃牆被扣得砰砰響,鄭非在外面貌似憤怒的揮拳,一會兒又在肚子上畫了道弧,晨曦茫然,看著靜筠呲牙衝他瞪了一眼,回過頭說:“我懷孕了,他不讓我抽菸。”

“啊!那你真的不該抽的。”

“偶爾一根不礙事。”

兩人隨意扯著閒篇,靜筠彈了彈菸灰說:“看氣色你最近過得是風生水起, 12年的等待瓜熟蒂落,也算是人生一大喜事兒吧。”

晨曦垂頭笑笑,沒有說話。

“其實有時閒著沒事的時候我就在想,你那墨守成規的性格是我最不喜歡的,我向來是不破不立,但求驚世駭俗,可是到頭來發覺大費周章轉了一圈,還不如原地蹲著的你得到的多。”

晨曦笑道:“我覺得你擁有很多,那麼好的老公……”

“該結婚了,就找一個靠得住結婚,僅此而已。”吐出一個菸圈她問她:“等到他的那一刻是什麼感覺?我想象不出,是不是想電視裡演得那樣執手相看,淚眼凝眸?”

“不是……”

“那是怎樣?”

“你怎麼了?“

“我就是想知道傾盡所有不想後路的愛一個人,是種什麼滋味?這些年每一步我都計算精準,甚至能預見未來十年的路,沒有驚喜,沒有意外,連老公都找個捧鐵飯碗的,突然覺得這樣的生活很沒意思。”

晨曦不解,“那你覺得什麼樣的生活有意思?過了今天就不知道明天?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細水長流,才是最穩定的狀態。”

“細水長流……”靜筠哼笑道:“就是少了個人,可以一起牽著手,走過荒蕪的沙丘啊。”

“鄭非挺好的。”

“他是我在酒吧裡認識的,那天心情不好,沒兩句就領著他去酒店,他緊張得手都在抖,跟做賊似的,你說我怎麼會喜歡這樣的男人?我喜歡的男人一定要有捨我其誰的氣魄。”

“你應該生在古代君王側。”

靜筠呵呵一笑,掐滅了菸蒂,“現在也有,以前遇見過一個,英俊霸氣卻不失溫柔,可惜的是使君有婦。能在合適的時間遇見合適的人,真是鳳毛麟角,以前老笑你傻,現在卻不得不佩服你,若你早早放棄,現在也不過是落得和我一樣,找個價效比最高的人湊合一輩子。”

晨曦並不明白這樣有什麼不好,但六年處下來,她早習慣了靜筠的思維方式和她的大相徑庭。

其後送她回了酒店,下車後等車子走遠了,晨曦才突然想起曹遠櫻的囑託,一拍腦袋,又給忘了。於是發了條簡訊給她。

收到資訊靜筠拿著手機看,突然笑了起來,鄭非問她寫的是什麼,念出來一起樂樂。

“剛剛忘了告訴你,遇見了曹遠櫻,她讓我給你帶句謝,飛機上她多給了我兩塊巧克力,我得把口訊給她帶到了。”

鄭非不解,“這有什麼好笑的。”

靜筠搖著頭說:“你不知道她是哪種人,打一巴掌再給她顆糖,她就連怨都覺得不好意思。這曹遠櫻以前跟她男朋友上過床,兩巧克力的蠅頭小利就給哄好了,真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以前的事老放心上,多累。”

靜筠斜瞥了他一眼,“少廢話,你要敢幹這事,我立馬讓你變太監!”

鄭非嘿嘿的賠著笑說,哪能,哪能。

晚上收拾東西時,看見那兩塊巧克力威化還躺在包裡,賀晨曦隨手拿了出來放在床上,等一切都收拾妥當,她倒床上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

前些時日姜晴告之靜筠來找過她時,她並沒有當回事,想著她可能只是出差路過。但過了幾天她收到了靜筠的一條msn留言,說有件事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告訴你,如何做,自己斟酌。

她說某天她和朋友在pub裡玩,有個人醉醺醺的前來借火,一看才發現是曹遠櫻。後來上洗手間時看見她趴在了化妝臺邊上,她問她怎麼了,哪知她卻稀里嘩啦哭起來,看她實在可憐便帶回了酒店找了個空房讓她休息,一路上她斷斷續續的說了些事,她也聽明白了七八成,大抵是郭遠第一次和她□□的時候還是處男,後來每次心情不好他就會來找她,每次她都盡心竭力的讓他發洩,讓他舒服,如今他和賀晨曦在一起了,她沒作用了,該退出歷史舞臺了,不甘心但一點辦法都沒有……後來說累了她睡了,半夜再去看她時,才發現床上凌亂一片,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一摸被窩,冷的。

晨曦已經忘了當時的心情,只有一個念頭便是郭遠騙了她。她知道他和女人有染,還不只一個,但曹遠櫻卻讓她受打擊深重,她不知道這兩人是無恥到一定程度了,還是來太能演戲,想著機場那兩人老友狗狗的一幕,晨曦狠狠罵了一句,狗男女!

但徹底冷靜下來,她又覺得蹊蹺,不能偏聽則信,因為這事發生得太湊巧。

思來想去,最後她還是沒跟郭遠問及此事,只是偶而說起曹遠櫻時,她都仔細觀察他的神態,很淡定,倘若不是腹黑到了一定段數,修煉不得如此神態自若,想可能是冤枉了他,再後來她就不再記得這事了。

還在胡思亂想著,她接到了郭遠的電話,此刻他正躺在某一國某一家酒店的浴缸裡,慵慵懶懶的問她在做什麼,廣州好不好玩。聽說她哪兒都沒去,在賓館裡窩了三四天後,他便嘲笑她是圈養的動物只會原地打轉,沒有出息。

說了一陣,郭遠突然聽見她那邊有啊啊哦哦的聲音,他敏感的豎起了耳朵,“我怎麼聽見有人在做苟且之事?”

晨曦抬起頭,看電視上深夜頻道正在上演激情戲碼,沒好氣的說:“對這聲音你分辨度可真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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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我耳聾的?聲音開得隔壁都聽的見。”

她調小了聲音,抱怨道:“這破賓館隔音確實太差,昨天隔壁的動靜鬧得我一晚上沒怎麼睡。”

“開party?”

“嗯,和小姐。”

“哈,你怎麼知道是小姐。”

“不是小姐能叫得那麼放蕩?”

“是不是聽溼了?想我在你身邊就好了,對吧?”

“去死!”

“呃,我硬了。”

晨曦撫額嘆息,這個可怕的男人。

“叫兩聲祝祝興,讓我出來,快。”

“叫兩聲!你當我狗啊!你自己慢慢弄,我掛了。”

“別掛,逗你玩的,你當我是配種的馬啊,說硬就硬。”一陣喧譁的出浴聲後,她聽見他歡暢的□□了一聲,“迪拜的頂級酒店真不錯,床比雲朵還軟。決定了,蜜月,這算一程。”

晨曦對他說風就是雨的的作風嗤之以鼻,拍掉趴在腿上明目張膽幹壞事的蚊子,說:“我在飛機上遇見曹遠櫻了。”

“哦,她跟你說什麼了?”口吻依舊淡定。

“她能說什麼?”

“我怎麼知道。”

“你覺得她會跟我說什麼?”

“我又不是她肚裡的蛔蟲,我怎麼知道。”

“嗯,沒說什麼,就是給了我兩塊巧克力。”

“只要不是□□,給你就拿著吃。”

“不說了,手機沒電了。”

“好,最後一句……”手機自動關機。

最後一句不用說她也知道,每次都是這句做結束。

想你了。

“嗯,我也是。” 她擱下電話。

第二天九點的飛機,臨出門時她又環顧了一週,檢查有沒有遺落的東西,又看見桌子上那兩塊陰魂不散的巧克力,她拿了起來,裡面的東西似乎已成了粉末,碎成一段一段。

想著飛機上曹遠櫻似笑非笑的問她,郭遠好使嗎?當她不動聲色的給了她含蓄但肯定的答案後,她的臉色突變,半響後才喃喃的說,只跟你行,這世上還真有這等怪事……

她踩開垃圾桶,將巧克力丟進了垃圾桶裡。

連同這次來廣州的記憶,一併狠狠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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