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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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club從不對方開放的地下拳擊室,今晚迎來了最激烈的一場對決,擂臺下方人頭攢動,全是黑衣服體格健碩的保鏢們,此刻大家都顯得十分激動,並且自覺地分為兩隊——大少爺vs二少爺。

但是很遺憾,當臺上雙胞胎交手幾個回合之後,觀眾們都有點暈:

這特麼到底誰是誰呀……

童年原本是沒想要跟弟弟動手的,但是童小言太不識抬舉,他厚臉皮賴著不走,還一連打傷了六七名職業拳擊手,而保鏢們忌憚他的身份又不敢真將他扔出去,童年這才忍無可忍連臉都顧不上了,親自動手收拾他。

沒有拳套,沒有護腕沒有頭盔,這不是什麼圖熱鬧的裝樣比賽,就是純粹的赤手搏擊,避不開的每一拳每一腳,都是實實在在落在兩人身上——真要論起來,雙胞胎都是底子頗厚,受過的專業訓練不少,這樣激烈地動起手來,童年起初還留有餘地,沒想下狠手,可被童小言一腳踢到臉上之後……日了狗了,他發誓要打死童小言!

戰況變得殘暴起來。

“噢!好慘!”

“天哪天哪二少爺被打到臉了——”

“怎麼能攻下三路啊大少爺簡直卑鄙……”

“這樣下去會不會出事啊?”

“我們真的好擔心!”

“……”

臺下保鏢們興奮又著急,一邊激動不已地看著現場兄弟血拼,一邊又虛偽地紛紛表示我們都是清白的啊,不是我們不想勸架,實在是倆位少爺死活要拼命,我們根本說不上話啊……尖叫聲歡呼聲給得可熱烈了,甚至那個叫‘阿k’的還帶頭擺了個賭桌,吆喝大家買定離手積極下注!

從小到大,童年其實都挺懶的,但他功夫不弱,主要原因還是因為童小言——弟弟老是打他,他想打回去,因此就學得特別認真,所以這時候認真利落地動起手來,童言一時半會兒佔不了上風。原本臺下大多數人買的也就是個‘平手’,可哪知道,幾十個回合下來,童言漸漸開始放棄最初狠辣進攻的打法,越來越保守,幾分鐘時候就淪落到了被動挨打的局面,不多時就渾身掛彩了。

“童小言,你以為裝柔弱我就不打你啊?想得美!”

童言漸漸開始沒反抗,童年卻不知怎麼氣得更厲害了,突然重重一腳橫掃過來,猛踢向童言的脖子!童言意料之外的沒有用手抵擋,只是被動地側了側身——臺下觀眾倒抽一口涼氣!

日,這下玩兒大發了。

童年十足力道的一腳,最終落在童言的臂膀,令他的骨骼都發出咔嚓的脫臼聲。童言瞬間臉色慘白,一下子憋出冷汗涔涔,接連倒退了好幾步才站定,他抿著唇一聲不吭,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你找死啊童小言?”

童年停了手,看了眼他的左手臂,惡狠狠說。

“你還要繼續打嗎?”童言用左手抹了把汗,聲音沙啞眼睛通紅,認真對哥哥說,“你只有這一次跟我動手的機會,還要繼續打嗎?要就別愣著。”

童年沉默地擰緊了拳頭,“你別以為我不敢打死你。”

“那你就動手。”

童年恨得又給了他兩腳,直逼膝蓋,童言悶哼一聲,險險扶著欄杆才能站得定,咬牙說,“不解恨就繼續。”

“你找死!”

童年氣紅眼,真被他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惹毛了,撲過去就要揍他的臉,卻被連續跳上臺的幾名保鏢拉住,保鏢們不停勸他,說那是親弟弟啊,再熊也千萬不能打死了啊,打死怎麼回去跟夫人交代啊——

“他那種賤人就該被打死重新投胎!”

童年罵咧了兩句,恨恨地從臺上跳了下來,接過保鏢遞來的水,狠狠灌了兩口,用毛巾擦汗。

擂臺上,童言這才緩緩下來,他渾身都是傷,臉上還有血,因為疼痛導致走路的姿勢都有些古怪,他慢吞吞朝著門口走,經過童年身邊的時候,小聲說了句,“可以了吧?你以後別再跟我過不去,我也不欠你什麼了。”

“你不欠我什麼?我他媽打死你個小混蛋——”

童年衝過去又要踢他,被好幾個保鏢死死拉住。

童言擦了把眼角的血,沒開口說話,就看著他,“你可以了吧,我已經兌現承諾了。”

童年氣得直跺腳。

是啊,他兌現承諾了,在他騙他的錢買房子還騙走他心上人之後,他就跟他說了一句話,他說童年,你下次打我的時候,我不還手了,真的。

他這次真就沒還手。

誰他媽知道是這種情況啊。

否則童年當時就要活活打死他的。

現在他看著渾身狼狽的弟弟,自己卻委屈得要哭要哭的。

童言也是要哭要哭的樣子,眼睛通紅,眉頭緊皺。

阿k遞了杯水給他,“少爺喝口水,然後去裡間歇會兒,我打電話給江醫生了,他馬上過來給你處理傷口——”

現在總不能真打死他,童年懶得看他的鬼樣子,冷哼了聲就轉身離開,還忍不住賤兮兮地捅弟弟一刀,“童小言,遭報應了吧。你從小都又兇又卑鄙,哪個女孩子會喜歡你?活該你現在還是被甩了,瞧你兇巴巴的樣子,不改改就只能一輩子打光棍兒……”

童年清楚得很,童小言可不遭女孩子待見了,他想也知道,當年童小言是怎麼喜歡上寧嫵的,無非就是獨立孤單久了,突然有個溫柔漂亮的女孩子出現,又對他百般討好遷就,他表面上鐵定是那副不要不要的死人臉表情,但是心裡指不定開心成什麼樣了,自然而然就牛皮糖一樣纏上人家了……可人家壓根不喜歡他這種脾氣陰沉的人,這不,時隔這麼多年,照甩不誤。

童年酸溜溜地想:算了,兩個都是人渣,也別比較誰更壞誰更賤了,就看誰當包子誰當狗,總能天長地久。

他才想到人渣,人渣就來電話了。

是休息沙發上童言的手機在閃動,童年離得近,很清楚地就看到了來電顯示閃動著寧嫵的頭像,螢幕上跳動著她的名字。

童年酸不溜丟地說:“呵呵,肉包子配狗,你接呀,橫豎她哄你兩句你就化作軟包子滾回去了的——”

童言捏緊了手,死死盯著手機沒動作。

童年:“你接呀你接呀,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別假裝硬氣。”

童言憤憤地別開了臉。

手機鈴聲停了,不等童年繼續嘲諷,沒幾秒鐘,又第二次響了起來,童言心一跳,忍不住轉過身來,手機卻已經被童年拿起了,他慢悠悠劃下通話鍵——

“哪位?童小言已死,有事明年墳頭燒紙。”

“童年?你怎麼會——”那頭寧嫵顯得很吃驚。

“呵呵,你現在怎麼又分得清誰是誰了?果然就是裝的吧,假裝認錯人佔我便宜,你這種女人……”

“童小言呢?這是他的手機。”

童年不說話,眼神挑釁地望著弟弟。

童言示意他結束通話電話,他不掛。

兩人無聲地僵持。

那頭寧嫵得不到回應,已經有點急了,就又問了一遍,“童小言人呢?他是不是回家去了?是的話你就說一聲,我就不再打他電話了——”

童言臉色一下子變得極其難看,配上他一臉的傷,顯得狼狽而虛弱,他委屈地抿了抿嘴巴,沒有再聽,轉過身就去了裡間。童年親眼看著他離開,心裡不知什麼滋味兒,電話裡寧嫵又一直追問童言去向,他煩得很,“關你什麼事呀?童小言回不回家關你什麼事呀?你們分手了都!”

寧嫵握著手機一愣,“分手沒必要做仇人吧。”

“不做仇人難道還做情人啊。”

“哦,那算了,不好意思。”寧嫵呆呆地應了一聲,“我知道了,童小言肯定安全回家了,他的事不關我的事,我以後都不會打電話給他了。”

她說完就要掛電話,卻被童年叫住。

“什麼?”寧嫵問。

“你是不是要結婚了?我聽阿k說的。”

寧嫵不知道阿k是誰,但依然老實巴交地‘嗯’了一聲。

童年心想:原來是真的,難怪童小言一付尋死覓活的鬼樣子。一想到她要嫁人,他心情微妙,徑自生了好幾秒的悶氣,表情酸得沒邊兒,“誰敢娶你呀你這個樣子,還真有人瞎了眼了……”

寧嫵懶得理他個彆扭貨,哼了一聲沒跟他一般見識。

“童小言沒回家。”童年突然說。

“嗯?”

“他沒回家,他在……額,在一家拳擊俱樂部被人打了,挺、挺嚴重的……”

“你說什麼?”寧嫵聲音都不自覺飆高了幾度,尷尬地冷笑幾聲,”童年,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誰能打得過他,童小言兇得很——”

“是真的,他被打得很慘,醫生都說怕是要死了。”

童年說了地址,迅速掛算了電話,然後又氣自己多事,哐當砸了手機,鬱悶得很。

童言是真的被打得很慘。

寧嫵趕過來的時候,看到他血淋淋的模樣都嚇了一跳。

“童小言!”

她大叫一聲,打斷了江醫生正在替他縫針的動作。也許是區域性麻醉的原因,童言似乎沒感覺到痛,甚至聽到她聲音的時候,他還輕飄飄轉過腦袋看了她一眼——那一張原本如花似玉的漂亮臉蛋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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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眼,寧嫵心都揪成了一團。

我們家童小言好好一孩子……怎麼被打成這樣!

她幾步上前去,“怎麼搞的,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江醫生回答她:“其實就是兩位是少爺比劃切磋的時候——”

“你住嘴。”

童言呵斷醫生的話,別過了臉。

寧嫵氣急敗壞,“童小言,你怎麼老是亂做些危險的事。”

“跟你有關係嗎?”童言輕飄飄地反問,清理乾淨臉上的汙血之後,他的情況看起來好了許多,只是周身氣息卻清冷到不近人情,語氣僵硬地說,“我做什麼事,跟你半點關係都沒有。”

醫生給他接手的時候,他明明都疼得咬緊牙齒了,卻依舊連哼都沒哼一聲。

他這種態度,寧嫵原本是憋了一肚子火的,可最後看到他此刻的模樣也沒處發了,就憋心裡自己跟自己過不去,急紅了眼睛破罐子破摔,“你要走你就回家裡去!不準跑到外面去折騰來去!”

江醫生給他包好傷口出去了。

童言似乎嗤笑了一聲,轉過頭來冷冷看著她,“你去結你的婚,我怎麼過是我自己的事,不勞你費神。放心,這次只是個意外,我不會讓人有第二次傷害我的機會的。”

他意有所指,說話綿裡藏針,寧嫵聽著難受得很。

兩人僵持著。

寧嫵最終退了一步,“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你站住。”童言一隻手拽住她,可卻忘記了脫臼的手臂,當場疼出了冷汗。

“你幹什麼呀,小心點手……”寧嫵不敢甩開他。

他不吭聲,卻也沒鬆手。

寧嫵嘆口氣說,“大家都是成年人,好聚好散以後還是朋友,你講點道理行不行童小言?”

“誰要跟你講道理?我不要跟你講道理!”童言激動地吼她,“跟你這種人沒有道理可講!你根本什麼都聽不進去!”

“那你有給過我聽的機會嗎?”他無理取鬧,寧嫵輕聲反問,“那你現在給我一個聽的機會,說說你的想法。”

童言表情一頓。

寧嫵頓時瞭然,“你看,你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吧——”

“不是的。”片刻,他微垂著的眼瞼動了動,濃密的睫毛輕輕扇動了一下,聲音很低地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子的,我對你好,只有我對你好的,你所看到的都是錯誤的,周錦炎根本就不愛你,他能給你什麼,你不過就是覺得他幫過你,你不過就是記掛著當年他給你那點小小的情分……”

“那點小小的情分已經夠了。”寧嫵笑了笑,輕聲說,“他對我好過,並且保證以後都會對我好,這就夠了。當然,男人的承諾能有幾兩重我有分寸,但至少目前,幾年之內,他會對我好,超乎對別的女人的好——況且,他會帶給我不菲的成功。”

她笑得很自信,計劃得比童言想象中更深遠。

“你在說什麼?”童言懵懂地提問,似乎才第一眼認識這個女人一般。

“回國工作之後,我漸漸愛上了被人追逐擁護的感覺,這種感覺童年肯定能理解,我跟他一樣喜歡生活在鎂光燈下,接受粉絲的崇拜,同行的嫉妒,業內人士或好或壞的評價……這讓我感覺熱鬧,感覺我是活在一個切實熱鬧的世界裡,我很開心,我的身邊有很多人,親人,朋友,對手,哪怕是敵人——我都喜歡。”她憧憬地說完,問他,“童言,你不喜歡這種感覺對吧?你喜歡一個人安靜地待在一片地方,安靜地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不被任何人打擾。”

童言被動地點頭。

寧嫵抿唇笑了笑,掌心覆上他纏著繃帶的手背,柔聲說,“看吧,我們是這麼的不合適,我需要一個人,在我身後推波助瀾,他願意為我砸錢,願意給我機會,願意在我摔倒的時候扶我起來,並且毫無怨言責備……至於這個人是不是花心,會不會在外彩旗飄飄,那得看我作為他妻子的本事。而且說實話,這對我而言也沒那麼重要。”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你把婚姻當成籌碼來兒戲——”

“沒有籌碼一說,也不是所謂兒戲,我只是習慣性在下決定之前,先將最好的未來與最壞的結果都同時想好。”寧嫵握了握他的手,笑,“怎麼樣,現在我說得夠清楚了嗎?”

“如果我可以呢?”童言突然搶白,不答反問。

“嗯?”寧嫵微偏了下腦袋,思緒沒轉過來。

“如果你要的一切,我都可以遷就你呢?”

童言問完,唇線緊了緊,有幾秒鐘的沉默,才接著說,“如果你要的是這些,如果你真對姓周的有一絲絲情意,並且希望自己未來一片坦途,那就別嫁給他——他不是良配。”

寧嫵微笑著挑了下眉。

童言在她這樣的微笑下顯得有些侷促,好像又回到了十幾歲兩人初遇的時候,他每在她面前說一句話都會無比緊張,生怕自己說錯了一個字,惹得她不開心或者不夠開心,此刻,他被她握住的指尖松了松,輕輕蹭過她的掌心,動作溫柔地將她拉到懷裡,小聲說,“周錦炎不是你的良人,他能給你的,我都可以盡數毀掉,你別逼我。”

“你威脅我?”寧嫵眼中沒了笑。

“不,我是請求你。”童言握著她的手指,漫不經心地一根根把玩,他垂下的睫毛輕輕扇動,溫柔得好像毫無攻擊性的蝴蝶,“我只是請求你,別跟他結婚,否則在他帶給你利益之前,你會先給他帶去災難。”

明明只有他們才是最契合彼此的靈魂伴侶,童言不明白,為什麼她始終要掙扎著離他越來越遠?這令他生氣到想要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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