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清鑄沒留意譚綸和武中谷走了過來，電話中的事太氣人，晉湖在旁邊，他衝口發飈那也沒啥，看到他倆，就是譚綸還好，武中谷瞧著就覺得他有點失態，不是個好接觸的人。但做縣長的，這再窮的縣也各色人都接觸得多了，上前跟封清鑄握手，就當沒聽到。

基因啥的武中谷不懂，那事譚綸說得玄，他也沒抱太大希望，往定居點跑了趟，發覺那跟仙女似的喻妙淑不好打交道就回來了，倒跟馬輝說了下想請位中科院士來給縣裡幹部上課的事。

馬輝只是說幫他轉告他的意思，就馬輝心裡想，中科院士給幹部講課，能講個什麼？

這封清鑄倒是武中谷感到能結交的人，按成京那說法，也是譚書記的朋友，那就是慶縣的朋友嘛。

會客室裡旁敲側擊的打聽封氏地產的規模，讓封清鑄覺著好笑，倒也沒吐個實話。完了，說要跟譚書記單獨談，武中谷就皺眉出了會客室。

“啥電話呢？”譚綸接過封清鑄的煙就問。

“老媽子的電話，說是美國來個人，恰好到科察了，讓去接待一下。”封清鑄努努嘴說。

譚綸這煙還沒點，手就頓住了：“要你接待？什麼來頭？”

“美國嘉吉的CEO……”

譚綸怔道：“四大糧商之一的嘉吉？”

封清鑄瞥他眼說：“看你跟老宋打得火熱，南海那邊豐饒模式賺頭大，集團就和金光組建了一家合資公司，主要是做糧油。想跟嘉吉合作，想在以前沒留意的農牧業上試試水。那個CEO來頭倒也不小，是美國道格拉斯家族的人，我媽看我在慶縣，就著讓我去跟他接觸一下，也就是個拍馬屁的事。”

譚綸沉吟道：“嘉吉倒是有能用得上的地方，要不我陪你去？”

封清鑄笑道：“四大糧商，ABCD都是吃人不吐骨的，你跟我去，可別被他賣了。”

晉湖在一旁聽得都傻眼了，他自是猜不到譚綸的人脈會這樣深這樣廣，能跟這香港來的大老闆稱兄道弟。

“晉湖你跟我去，”譚綸看向封清鑄，“坐你的車？”

“不然還坐你縣裡的拖拉機？”封清鑄笑道。

上了封清鑄的賓利，譚綸就想著道格拉斯家族的事。跟國內的官道世家相仿，甚至能說美國的政治家族歷史更加悠久，畢竟華夏解放的時候打破過一輪，這才幾十年的事。

道格拉斯家族是明尼蘇達州赫赫有名的政治世家，從一百二十年前開始，道格拉斯家族一共出了四位參議員，九位眾議員，家族旗下的企業控制著農業大州明州的大半工業農業。

在嘉吉這個糧農業巨頭裡也握手不少股份，嘉吉現任的CEO華金？道格拉斯就是出自道格拉斯家族。

譚綸少時就聽父親提過道格拉斯家族，在七十年代華夏跟美利堅建交時，譚老更是跟道格拉斯家族上一代的實權控制者打過交道。對道格拉斯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

跟美國佬打交道不是件舒心的事，特別是這種所謂的藍血貴族，個個都臭屁得很。以為天底下就老子最大，弄出事來往往還要美國使領館幫解決。

但想那華金能做嘉吉這種大公司的CEO，處事能力和閱歷都和那些二十歲出頭的毛孩子不同吧。

譚綸對四大糧商也有些看法，跟封清鑄過去，也有想打探一下他們口氣的意思。

到科察天還沒黑，封清鑄給華金的助手打電話，操著英文說了陣，就說：“科察市的顧淑桐在陪他吃飯，聽說我到了，就讓我和你也過去。”

譚綸愣了一愣，就想到以顧淑桐的精明，知道華金在科察，自是會拉住他，就是沒辦法和他談成什麼專案，也要讓他感到科察市政府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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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白就是拍馬屁，所謂的酒桌政治。譚綸思考了幾秒，就搖頭說：“我不跟你過去了，等科察的人走了再說。”

“嗯，那你們就自便。”封清鑄讓司機靠邊停車。

譚綸有譚綸的顧慮，送奚姝姝回家，顧公子弄沒弄清自己的來歷，以他來瞧，多半還在猜測中，既然這樣，還是不要跟封清鑄露面的好，不然酒桌上一說漏嘴，怕顧淑桐就有想法了。

前頭弄了跨國索賠這種事，現在還能裝做是初來乍到，初生牛犢不怕虎，要把家世攤開來，就會給市裡領導一種倚仗家族勢力胡作非為，給市裡出難題的印象，對接下來在慶縣的工作弊多於利。

顧淑桐倒真還沒弄清譚綸就是京城老譚家的孫子，她丈夫回家時她問起奚劍溪是不是有姓譚的學生，她丈夫就想起倒真有個姓譚的，二十年前做地質考察時死在了祁連山。

奚書記特別喜歡那學生，說來還是他的學弟，事後讓人特別關照那人留下的孩子，但說來是二十年前的事，她丈夫跟那姓譚的又沒交集，事情聽過就算了。

這顧淑桐提起，才想譚綸的年紀倒跟那孩子年紀差不多，又能在奚劍溪家隨意行走，倒多半就是他了。

顧淑桐還讓顧又惜去跟奚姝姝打聽，奚姝姝都不知道譚綸來歷，奚劍溪根本沒跟她提過。

但這陰差陽錯，讓顧淑桐心頭一鬆，想譚綸也就是奚劍溪學生的孩子，就算親得些，跟他家也是平起平坐，自己這頭還是科察的市長，算來譚綸也是她的晚輩，就沒再多放心上了。

封清鑄跑去市政賓館和華金顧淑桐混酒。

譚綸和晉湖就隨意在街邊找了個露天攤，坐下來要了兩碗臊子面，讓攤主多放肉末，邊等那邊飯局結束，邊填填肚子。

臨著街，偶爾能看到幾輛跑車呼嘯而過，速度快得驚人，倒是沒見交警阻攔。

科察市區有錢人多，現在還算好，再過十年，那路上的超跑，豪華轎車就跟蟑螂似的。

譚綸吃了幾口，手機就響了，一瞧號碼是喻妙淑就起身走到道旁去接。

“我明天要回京城了，跟你說一聲。”淡淡的聲音傳過來。

“這麼快，你們的調研做完了？”譚綸怔道。

還想抽空去定居點一趟，現在看還是等晚上回慶縣再說吧。

電話那頭還沒回話，就聽喻妙淑跟馬輝說了幾句，聲音聽不大清。

“要連夜趕回去了，中科院剛給答覆，我要求的幾臺機器，明天排到。”

譚綸心頭浮起些失落，本想她來慶縣，怎麼也要借這機會拉近感情，誰想事多人忙，她又不在縣城，這就沒什麼機會。不想她連回去也這樣匆忙，譚綸倒也理解。

中科院的一些精密機器都需要排表輪著使用，這要趕不上趟，就指不定什麼時候去了。

“那我讓胡衝送送你……”

“不用了，我跟軍機回去。”喻妙淑說著一頓，“科察羊的肉質有能夠改善的地方，說不定我能幫你一個忙。”

譚綸心頭一喜，剛要問，她就說：“綸子哥，我真得走了，不然趕不上軍機了，等你有空回京城，咱們再見。”

聽得嘟嘟嘟的聲音，譚綸苦澀地將手機收回褲袋，心想怎地就一個重生，追自家老婆都變得笨拙了？倒要想想法子，總不能等新婚之夜洞房時，還要一個不情不願吧？

晉湖瞧譚綸回來，等他拿起筷子，才繼續吃。

“喻老師是我的未婚妻……”

這訊息隱約知道，但聽譚綸親自說出來，晉湖還是愕然抬頭，對上譚綸清亮的目光才猛地低頭。

“她剛告訴我一個好消息，說是咱們的科察羊說不定能透過基因技術改良肉質。”

晉湖拿筷子的手都抖起來，剛要張嘴，譚綸擺擺手說：“就跟你隨便說說，回頭也別給中谷縣長說，這基因改良，就是農作物都需要很長時間，牲口嘛，短時間就別想了。”

晉湖忙點頭說：“喻老師能幫咱們就是對咱們的關心。”

譚綸笑笑說：“吃麵，看你，這還沒扒幾口，這臊子面要冷了就不好吃了。”

晉湖忙急頭攪動麵條往嘴裡送，送得急了，燙了舌頭也不敢叫疼。

吃完面就在街面上隨便逛，等封清鑄的電話。

這科察跟慶縣可真就一個天一個地，雖說距離不算太遠，一百四五十公里，偏就像是兩個世界。這倒也沒啥稀奇的，寧南那邊也是一樣，寧南市區雖比不得南方大市，可那五十公裡外的山區裡的小學，連書桌都沒有的都有好些間。

再拿粵北來說，那也不在少數。

瞧這華燈初上，照射出的繁華，譚綸心頭就想，光是有些不必要的景觀照明的電費都足夠支援好些貧困地區的教育事業了。

但也就是想想，譚靖海做過教委副主任，譚綸偏重教育是正常，但做縣委書記，考慮的是全盤，偏一不可。

想著封清鑄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華金說要在科察住一晚，明天去索布德山，那地方在哪兒？”

問過晉湖，譚綸笑道：“就在慶縣，就在科察大草原上。”

索布德蒙語中是珍珠的意思，索布德山就是珍珠山，是科察草原上的一座極有名的高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