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憲三年,春農曆二月,應天城郊外,祭祀。
城外山上桃李抽包,楊柳生芽,春風和煦,百姓著春衫,京城兩邊靠河的地方,百姓引大渠之水給農田。
朱雄英身穿硃色龍袍,頭戴烏紗翼善冠,在城外紫金山下,親領文武百官行農祭藉田之禮於城郊新農壇。
成武軍四衛分層層將農壇包圍,百姓位於外層,場面不亞於新皇登基。
祭祀先農為大明吉禮之一,原本在每年春天農耕時進行,用來勸勉農事祈禱豐收。
明太祖洪武元年,規定以每年春二月農曆時,皇帝親自祭祀農神,祭祀結束後,皇帝要親自下地藉田。
以農壇以南為藉田,護壇地有六百多畝,供祭祀物品的耕地有九十畝。
朱雄英覺得太多,便將六百畝中的幾十畝分給無地百姓耕種,其他的祭祀耕地中種蔬菜,稻穀等糧食。
今年朱雄英加了一條,今後每年祭祀農神結束後,都要去為大明戰死疆場的將士進行祭奠。
天剛亮時,朱雄英就來了。
帶著自己的兒子女兒,在農壇等候吉時,鳴炮後,農壇開始熱鬧起來。
皇帝最前,接著是藩王皇子,在是武將,文臣,農戶,大明禁軍,成武軍四衛,上萬人駐足於農壇四周,場面莊嚴而肅穆。
朱雄英不是第一次幹這事兒,他已經祭祀三年多了,所以流程十分的熟悉和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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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扶犁在田間往返三次,各官員按照品級往返一次,應天府知府,要捧著青色箱子進行播種。
尚書九卿要三推,五推,九推。
禮官再帶十名農夫手捧新農具向天下賀。
並且與官員率領百姓將剩下的六百畝耕完。
最後天子宴請百官。
禮官道:“戶部尚書夏原吉,向北而跪,應天知府北向跪進鞭。”
“天子扶犁!執鞭。”
朱雄英上前,將牛套好,原本是兩農在前牽牛,但是朱雄英命朱文基來牽牛。
示意其他幾個兒子過來觀禮。
一切準備就緒,只聽禮官一聲高喊響徹蒼穹:
“陛下親耕!
!”
應天知府手捧糧種盒。
戶部尚書夏原吉,進呈牛鞭。
滿場安靜中,朱雄英將衣袖捲起。
“啪!”
牛鞭子揮響。
朱雄英道:“太子牽牛!”
二皇子朱文墉,三皇子朱文壑扶犁向前。
牛是百姓田裡常見的耕牛,十分的強壯,鞭子落下,便熟稔的往前跑,犁刀過處,肥沃的土壤像一道浪花不斷的向前延伸。
朱雄英健步如飛,朱文基也是速度很快,朱文墉和朱文壑兩人剛捱打沒幾天,追不上,只能一路小跑。
夏原吉等人跟著丟種子,君臣一同勞作。
原本只需要耕幾下就可,但是朱雄英堅持將半畝地耕完,在一片鼓樂聲中累癱在地。
成武軍將朱雄英耕半畝的地方一圈圍的嚴嚴實實。
在以往,天子耕地都是完成個禮儀就算了,很多都是做做樣子,過個場子罷了。
因為許多皇帝其實不會耕地,你讓做不擅長的,反而累,史上後世大明皇帝都會提前去皇莊學習一番,祭祀時才能不免尷尬。
他們都是牽著耕牛走一圈兒,哪裡還管地耕的好不好。
可是朱雄英不用演習,他跟朱元章一樣,可以直接下地,不用練習,本色出演。
就跟真農民一樣,半畝犁完,看到二子與三子體力不支,便又套好牛,與朱文基一同將剩下的半畝犁完。
隨後他會時而停下,對朱文基說土壤肥沃,再說翻地深淺和種的作物種類不一樣,就得重新耕。
搞得夏原吉跟在身後,後背溼透一大片。
朱雄英指著碎石道:“田裡這種碎石要提前撿出去,土壤鬆軟,秧苗方可正常生長。”
“還有,你看,牛不能太快,太快犁有些淺,所以有的地方你必須重新翻一遍。”
等一畝地結束時,已經是午後。
皇帝和太子都是累的要虛脫。
二皇子與三皇子更是直接躺在地中喘著粗氣。
“陛下,您是大明第一帝!”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姓開始歡呼起來。
坐在山腰的朱元章道:“大明第一帝。”
朱標當是朱元章生氣,道:“都是百姓胡說的。”
“標兒,咱覺得對,咱雖然打了這天下,但是論每年農神祭祀,為百姓做事的,你不是,咱也不是。”
“這不是更好,咱真盼著他做的比咱還要好,當初咱教你,卻忘了教你親民。”
朱元章邊說邊道:“這大明第一帝,咱同意。”
農壇北處,徐皇后上前,從袖中拿出手帕,道:“陛下,耕的真好,改日可要教臣妾。”
“皇后不是會嗎。”朱雄英笑著將冠摘下,任由徐皇后為他擦汗。
突然,他笑意凝固了,走過去揪著朱文墉耳朵道:“誰讓你拿鞭子抽耕牛的,你看看你把耕好的地踩成什麼樣子了,立刻站到你母后那邊去。”
朱文壑連忙跟著朱文墉起身。
“朱文基,你怎麼回事,種進去的種子挖出來做什麼?埋回去。你知道何為社稷,土地糧食缺一不可,你這是對祭農不敬。”
太子太師楊士奇立刻將朱文基帶了下去,原本還想勸阻,又沒說話。
“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民以食為天,家以國為先,爾等將農事定要記在心上。”
朱文基道:“是,父皇,兒臣記下了。”
朱文墉低著頭道:“父皇,兒臣再也不敢了。”
“你們兄弟兩,你記下什麼了,你有不敢什麼了。”
朱文基道:“兒臣剛剛將社稷之根無視輕賤,非仁君所為,糧乃百姓之安樂,若是百姓無安樂,國廈將傾。”
“兒臣今後不敢輕狂,做事定當嚴格約束自己,不再耍小聰明,兒臣願意向百姓賠罪,向百官懺悔,以耕地補償無知。”
朱雄英訓完兩個兒子,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更何況你們是朕的兒子,所以……”
朱文基道:“兒臣明白,這就去向百官百姓賠禮。”
而朱文墉則是走向夏原吉身後,將播種的箱子抱著開始耕種。
朱文壑跟在徐皇后身邊,照顧兩個弟弟,因為這種大禮只有帝后可在,因而照顧幾個皇子的任務便交給王景弘和徐妙錦。
朱雄英將六子朱文圻牽著走到田壟道:“父皇教辨認五穀,帶你去耕種。”
朱文圻道:“父皇,我的腳種下去會不會長出腳來。”
“有可能會吧,但是種瓜得瓜,種豆則得豆。”朱雄英看著那雙重童,故作疑惑的道。
“腳印種在田裡,代表你深深紮根在這片土地,熱愛我們漢家之地。”
“哥哥他們都說兒臣今後是瞎子。”
“怎麼會,你的眼睛應該是農神幫你種的,天下只此一雙。”
“真的嗎。”朱文圻小嘴張著,眼裡都是自豪。
夏原吉,徐皇后,楊士奇,楊榮等人聽到這話,都紅了眼眶,一個個動容了。
百官耕地,朱雄英又帶眾子與禁軍前往英烈祠,他每年都要來敬酒,上香後再給家屬發糧種。
看著碑上的名字,朱雄英道:
“兄弟們,大明與你們同在,朕與你們同在,百姓也記得你們。”
最外層的百姓看到這一幕,心裡不覺猜測,有如此皇帝,下一任大明皇帝也不會差。
最難過的是將士們,他們看到陛下如何厚待亡士家卷,他們也更加的踏實而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