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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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撥動著琴絃,清泉般流動的琴聲漸消,西林侯爵昂起了頭顱,鷹嘴般的鼻翼讓他顯得有分桀驁,他用著穿透一切的目光,緊緊盯視著在宮廷巫師保衛下,面色蒼白的雅頓女王,他低沉的說道:“陛下,我從未想過叛變,雪獅子三百年的忠誠依然在履行它的責任,而我只是做出我應作的事情。”

他說著,忽然用著高昂的聲音說道:“在三百八十年前,險惡如狼的侵略者大舉進攻了美麗的北地,當時,守護北地的是一位昏庸無能,沉溺於酒色之中的末代君主。大地在侵略者的鐵蹄下哀嚎,臣民遭受著敵人肆虐侮辱,他們哭泣著,哀求著自己的君主,這位荒淫無度的君主卻是避而不聽,讓受自己保護的臣民遭受死亡與苦難。”

“就在危難之中,被當時尊稱為聖女的達拉然第一任女王陛下,她在太陽與月亮交替一次內得到神啟,率領一支士氣低落、屢戰屢敗的軍隊,創造出了殺敗一隊,重創一團,影響一軍局勢的輝煌戰績,而後在她的帶領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傲慢的侵略者遭到了失敗的苦澀,最後,就在我們這片土地,女王騎著人面馬規劃了國都的方位與座標,達拉然就轟然誕生!!!”

“而如今,達拉然的命運又到了轉折的時刻,是生,是死,是再度輝煌,還是走向敗落,這是每一個達拉然人都在心頭問過無數遍的問題,沒有人能回答,連如今的雅頓也不行。但今日,我敢說,達拉然必將浴火重生。”他高喊道,深呼一口氣,斬釘截鐵的宣佈道:“達拉然的聖女,第一任女王斐蘿陛下,雪獅子與此刻一千六百名戰士等候您一切的命令。”

他的聲音乾脆利落,渾厚的男音在已經崩塌的英勇之廳內傳往極遠處,四面八方,不停奏響,而他的身旁是一名蠍頭獅身豹尾的怪物,墨爾本,它恭敬的低下頭顱,彷彿瀰漫著聖光的女人,斐蘿,她微睜眼簾,帶著一絲笑意以及一絲琢磨,她回味著感覺,那是她熟悉的感覺,站於萬軍面前,指揮著一切操縱著一切,決定上萬人的生死,這是讓她沉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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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從遙遠的天空中,一縷破開黑暗的驕陽以極速穿過整片世界,微拂過她的髮絲,讓她溼潤的髮絲有了一絲熱意。

面色蒼白的雅頓女王,就聽到站在自己身旁的宮廷巫師,訝然的說道:“天亮了。”

“天亮了。”女王喃喃道,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緊緊護衛自己的女兒,維爾瓦琳,她全身的精緻鎧甲沐浴著令人心驚的傷痕,但她還是面無表情的,堅毅的擋在她面前,而她再看看身旁掩飾不住疲憊的宮廷巫師。

她又在心裡加了一句,“時間,一切都晚了。”雅頓女王只覺得頭暈目眩,眼前漆黑,晚了,這真的是晚了,睿智的女王就算千思萬想,也不會料想到居然會出現這種事情。

早已死去的先祖,居然活生生的出現在她面前,甚至,雅頓女王能看到自己的先祖斐蘿白皙的皮膚下,青色的血管,一切都栩栩如生,宛若真的一般。

很明顯,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在女王的腦海中已經勾勒出這場陰謀中一切大大小小的畫面。雪獅子利用了一切的人,不,是斐蘿,她這位應早就死去的先祖,利用了一切的人。焦急、試圖拯救自己的主,開始盲目衝動的光明之印教會,他們派遣了教會中最年輕的主教奧古修斯。奧古修斯趁與女王商談入境傳教之時,重創了女王的幾位得力保護者,而後,雪獅子的私軍在幫助下,突然來到了內城中,在內應的幫助下迅速攻克了一切防禦,取得了博爾薩斯的控制權。

後面,就如現在一般,突然出現的魔法騎士,墨爾本的叛變,這都是宣示了她的降臨,如今,一切都晚了,她也不用再隱藏自己,大大方方的出現雅頓女王面前,她這個失敗的後裔面前,不屑的看著她。

雅頓女王冷笑,真是算好了一切,雅頓女王突然無比憎恨她,雅頓女王的這位先祖。這無關善惡,就如先祖斐蘿被稱為聖女,她已經是神聖化了,成為達拉然的文明中至關重要的一項,雖然不知道為何她為什麼還沒死去,如今還活在這個世界上,但女王知道,她也知道,她已經消失這麼長時間,女王,無論是哪一任女王都不可能甘心的交出手中權力。

雅頓女王是不會允許神聖化的象徵來到現實,那是每一位當權者都無法容忍的。她們平日會鼓勵、宣傳這些神聖化的象徵,因為她們知道這對她們沒有壞處,但是如果在現實真正出現,她們絕不會容忍,有別人比她們威望要高,她們會用一切手段去暗殺、去壓制。

所以,女王知道,斐蘿這位創造出無數奇蹟的聖女更是心知肚明。

先祖斐蘿忍耐著,終於找到了合適的機會,一擊便成功的控制了一切,此刻,天明了就算是忠於女王的貴族回來,那時候一切都晚了,她或者隱於幕後操控傀儡,或者直接宣佈自己的再興,這一切都是可以任她選擇,但其中一切都已經無關雅頓女王,她將牢牢掌握住達拉然。

雅頓女王想到這,面色更是蒼白了幾分,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承擔一名失敗者應有的下場。

斐蘿呼吸了下這新鮮的空氣,不同於黑棺中陳舊的氣息,她洋溢起燦爛的笑容,斜眼看著自己的後代,她沒有在意,旁邊的西林侯爵已經迎上來,她還有很多事情要解決,這個國家變了許多,但是她還是如飲美酒般,沉醉於權勢之中。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一聲溫和的聲音,向她詢問一件事。

“誒,這位應該是斐蘿陛下吧,嗯,就請陛下交還契約吧,時間到了。”龐貝揚起頭,輕聲說道,手中的寶石之間光芒一閃而過,比太陽還要閃耀的白金鬥焰在他肩膀燃燒。

斐蘿能感受到周圍的士兵身體僵硬了,隨後他們緊張的護衛著,臉色隱隱有點恐懼的看著龐貝。

“契約,沒有契約。”斐蘿回答道,身旁的墨爾本暴躁的咆哮一聲,而一人對著著所有人的龐貝,只是輕嘆,充滿了怪異的感覺。

“陛下,契約,是魔神與人簽訂的,沒有誰可以違反。”他依然溫和的解釋著,斐蘿恍惚間,不知為何她又想起來以前,佈滿稻草的村落裡,她和同伴嬉戲歡鬧著,漸漸的,她卻開始疏遠她那些同伴,開始嚮往起大城市的美麗。

“我再重複一遍,沒有契約。”她有點煩躁的回應,而如潮般的回憶卻無法禁止的湧現起來,她的叔叔,一名馬特魯的商人帶著她來到了當時的一座城市,她好奇的看著一切,貪婪的吸收一切的資訊,有用的,無用的,但更多的時候,她卻是自卑的低下頭,看著自己被村民們稱讚的漂亮白裙子,早已洗得發白的裙子,在遠處,燈火通明,用著精緻小扇擋住面容的貴婦們,在禮貌的僕從引領下,進入了那座讓她羨慕的大宅子裡,宴會開始了。

不知為何,斐蘿她憤怒起來,但依然壓住怒火,冷冷的盯住面前的人,一名身披斗篷的冒險者,這是她計劃中出現最大的變數,其中關於契約一部分她更是深感威脅。

沒有契約,也不能交還契約。

她氣惱的打掉父親的粗糙大手,哭泣著說自己想要城裡最新的木偶,但是記憶中母親永遠難堪的面色,父親為難的眼色,卻讓她跑出了家門,來到一處稻草地,捂住自己的雙眼哭泣著,哭得撕心裂肺,第一次她明白了什麼叫嫉妒,她嫉妒那些生活在城裡的孩子,嫉妒那些美麗高傲的貴婦。

“小妹妹,你怎麼哭了?是大灰狼吃了你的外婆嗎?”而記憶中伴隨自己一生的細小又嘶啞的問候,讓自己抬起了腫的如櫻桃般的雙目,

她抽泣著,看著面前有著潔白瞳孔的姐姐,她沒來由得回答:“我想要木偶。”

“唔,沒有好看又好玩的木偶確實是一件值得難過的事情。”她用著同情的目光看著她,這讓斐蘿十分的難受以及生氣,她氣鼓鼓的盯視著面前白色瞳孔的大姐姐,聽著她嘶啞的話語,她扭頭不再看她。

白色瞳孔的大姐姐沒有生氣,她安慰著斐蘿並悄然說自己的誘惑,“這樣吧,既然父母不肯給你買木偶,那麼就讓他們成為木偶吧。”

斐蘿不解的看著她,而她溫和的笑著,撫摸著她潔白的後背,如鳶尾花般的圖紋出現在她背部,“小斐蘿,你不會缺少操線木偶的,你將會成為一名聖女,一名女王,你將有很多很多千奇百怪的木偶,你將住在很大的宮殿裡,有很多木偶陪伴你。”

“噓。”她舉起了指頭頂住嘴唇,“記著,不要讓人碰觸你背部的花紋,這是契約,讓你有很多很多木偶的契約,也是你生命的源泉,除了我委託的人,沒有人可以拿走。”

生命的源泉,她猛然驚醒,伸手一碰居然滿是冷汗,她驚慌的大喊道:“殺,殺了他。”她指著龐貝,士兵中靈光閃爍,又是一些魔法騎士,軍隊聽從女王的命令,圍住龐貝。

而龐貝看到,只是溫和的笑著,舉起手,笑道:“軍隊呀,我也有。”

小麥色的皮膚,用水牛皮編織的帶子,金髮碧眼的女戰士出現在他周圍,龐貝輕鬆的打了個招呼道:“安緹奧佩。”

安緹奧佩她看著周圍,含笑對龐貝說道:“真是一場盛大的歡迎儀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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