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夢中的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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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龍山的深處,人跡罕至的險惡叢林之中,有著一片令所有生靈為之膽寒魂斷的可怕樹林,其常年為黑色的毒霧所籠罩,遙遙望去如似一團黑雲,與青翠的盤龍山林格格不入,只觀其形,便足以令山林中素以強橫聞名的異獸卻步不前,更不必提這片山林中生息其間的毒蟲毒獸。

生息其間的毒蟲毒獸,如同死神使者一般,牢牢盤踞在此,一旦有生靈膽敢逾越雷池半步,它們便會像修羅惡鬼般撲上來,瞬息間便可令闖入者化為一堆白骨,但這仍不是最後的結局,用不了多少時間,白骨殘骸也會被吃得不剩半點,被抹去所有的痕跡,之後,樹林便會再次安靜下來,恢復如初,靜靜等待這下一個獵物的到來。

毫無疑問,這裡是真正的絕地,在這片死氣陰沉的世界裡,任何生靈存活的希望都微乎其微,當然,除了那些生活在此的毒蟲毒獸。

但是,更令人費解的事情出現了,盤踞於此的毒蟲毒獸數以百萬計,單靠那些偶然的闖入者,根本不足以維持它們的生存,早些年尚不時有猛獸闖入,養育它們,但是自闖入者一一消失,黑暗樹林已成盤龍山中的禁忌,不再有生靈肯靠近半步,但是不知為何黑暗樹林卻並未消失,依然挺立在盤龍山中,為世人講述著盤龍山的險惡。

站在這片險惡的樹林邊緣,總會令人不由遐想,黑暗樹林的更深處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是地獄的盡頭?還是別的什麼地方?但是這個答案卻從未有人尋找,畢竟來盤龍山人們已是歷經了千難萬險,又豈會將生命葬送在死亡之地?又或許敢於尋找的人早已成了黑暗樹林中早已消失的枯骨,但是無論如何,黑暗樹林便這樣一天天荒涼下去了,到來者只需看到它便會遙遙避開,唯恐觸及分毫。

而那封存於黑暗樹林中的秘密也便自此歸於沉寂,不再為人所知,樹葉一片片飄落,人間過了數個春秋,仍無人敢進入這片死亡之地,又或許在它當中封印的秘密太過於驚人,連上蒼也不願其面世,只有真正的天選之人出現,它才會將秘密託付,但那樣的人非大智大勇不可,芸芸眾生又能有幾人?

但是,好在希望沒有滅絕,等待終有成果,若干年後,又有一個人跋山涉水歷盡千難萬險來到了這片樹林前,沒有絲毫的猶豫,他勇敢地進入了這片樹林,只為了解開心頭的疑惑,找到心的歸宿。

“在哪?在哪?……”黑暗樹林的深處,一個人影正在毒蟲毒獸的包圍中行走,漫無目的,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這正是金虯,此刻的他滿眼都是血絲,看著這片險惡的山林,口中喃喃自語地念道。

他方進入了這片山林不到半個時辰,但他已經無法忍受了,盤龍山中他強闖數日並未感到有絲毫不適,但是這半個時辰中他卻焦躁到了極點,明明答案已到了眼前,但卻仍舊無法獲得,令他心似刀割,而更為令他難耐的是那美妙的琴音消失了。

悅耳的琴聲將他自昏沉中喚醒,給予了他無窮的力量,讓他感覺到距離那個身影觸手可及,這是他生的希望,但是當它消失之後,金虯的靈魂似乎已被抽走了,雖僅是片刻,但是對於他而言,遠勝千年的煎熬。

黑暗樹林中的毒蟲毒獸仍然緊跟在金虯的身邊,圍繞在金虯身外三尺之外,不曾離去,前方那條五尺大道仍在,通向未知的世界,但是身後的道路卻已被掩蓋,又成了毒蟲毒獸的海洋。

“在哪?……”金虯的臉上滿是蒼黃,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看著這片世界,隨著精神世界的死去,他的身體也在一點一點死去,他已經失去一切,腦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只是在本能地沿著蟲獸為他指向的方向前進。

“噝!……”而就在他晃晃悠悠前進時,黑暗樹林中正有一條黑影在迅疾遊動,一路尾隨而至,很快它便追上了金虯,看著金虯緩慢移動的身軀,那雙金黃色的瞳孔中閃耀著寒芒,血紅色的蛇信在不住伸縮,正是進攻的前奏。

這正是先前在黑暗樹林外擊敗了三頭怪蛟,這片黑暗樹林中的霸主——黑蟒,它的使命便是扼殺所有進入這片樹林的生靈,這傢伙深入至此簡直死有餘辜,它已跟蹤金虯一段時間,確定了金虯是那股威壓的源頭,可以抹殺。

“吼!”終於路到了盡頭,但是諷刺的是前方卻仍是一棵巨樹,金虯停了下來,黑蟒眼中的寒芒更盛,它的靈智極高,明白能來到此處的人絕非泛泛之輩,遲遲不動手也是為此,現在的機會難得一遇,必須動手,喉嚨中發出一聲低吼,血盆大口便向金虯咬去。

“在哪?!”或許是感應到了危險在靠近,或許是出於對命運戲弄的憤怒,本已有些麻木的金虯發出了震天的怒吼,眼中再次閃現起兇光,赤紅色的光芒閃耀中,他身上殺氣沖天,怒吼著向巨樹一頭撞去,他已經不耐煩了!他現在就要答案!聽不到琴聲,他便如同身在地獄一般,與其這樣還不如死了乾脆!

地上的毒蟲毒獸被他身上的殺氣所驚,紛紛逃竄,便連身後的可怕的黑蟒也無法靠近他,前方的道路已經打通,但是卻是死路,但是瘋狂的金虯根本毫無顧忌,徑直一頭撞了上去……

“嘭!”伴隨著一聲沉悶的響聲,那株擋在金虯面前高大無比的巨樹被撞斷了,木屑橫飛中,金虯如同一塊被丟擲的頑石般飛出,飛得很遠方才落地,巨樹之後竟已不再是樹林。

“嗯?”金虯被撞得七葷八素,雖然頭腦仍是昏昏沉沉,但是他還不曾死去,便又接著掙扎著爬起,他要找到心中的答案,至死方休!但當他的目光看向面前的土地時,卻不由一怔,死寂的目光泛起了生機,只見他手下已不再是那滿是落葉的死亡之地,而是嫩綠的青草,充滿了生機。

隨之他鼻中便嗅到了一縷縷幽香,已經僵死的身體瞬間緩和了下來,本身已升騰而起的兇悍氣息也隨之收斂,在這裡他心中的煩躁竟然平息了下來,似旅行了許久的遊子終於回到了家中,身心的疲倦一掃而盡。

“啊!……”金虯自地上爬了起來,舉目四望,卻再一次被震撼了,目瞪口呆,但緊接著心中大喜,極度的興奮充斥著神經,身上的先前的死寂氣息瞬間皆無,他又活了過來。

只見他面前的是一片美麗的草地,遍地都是青翠的小草,適值清晨,霧水未散,晨曦映照下,點點蒼翠亮成一片,與天空中一望無涯的白雲,一同將世界分成了青白兩色,其間更點綴著朵朵山花,奼紫千紅開遍了草地各處,美不勝收。

當山間微風徐徐拂過時,頓時,縷縷芳香傳遍大地,令人心醉,更有著各色蝴蝶隨著山風翩翩起舞,飛舞於朵朵山花之間,盡情展現著屬於它們的美,本是一片純白的天空也便因此變得絢麗無比。

“這是什麼地方?仙境麼?……”金虯收起了手邊的鏽劍,向前舉步走去,心中無比激動,盤龍山自古便有仙人隱居的傳說,此處如此美麗,簡直和母親為他講述的仙境一模一樣,想不到他竟然能來此處,那麼距離心願達成想必也不再遠。

“哈哈……”金虯看著這美麗無瑕的地方,竟然一時忘了他此行的目的,在草地歡快地開始奔跑,追逐著漫天的蝴蝶群,所到之處,蝶群紛紛起舞,在天空勾畫起道道美景,他自己樂得哈哈直笑,任誰也不會把他和先前的兇獸等同。

美麗的草地上傳來孩子般的嬉笑聲,雖是孤身一人,金虯卻自得其樂,翻騰飛躍樂此不疲,他本身就是個頑童,已不知多久沒有像這樣開心地玩耍了,現在終於有了機會,他自然不會輕易放手。

美麗無暇仙境中不知維持了多久的寧靜,卻在今日清晨被金虯孩子般歡快的笑聲打破了,笑聲向著四周擴散,草地上的蝶群也似乎被他天真無邪的性格感染,跟著他一起在草地上嬉戲,聚攏在他的身邊,打量著這陌生的外來之客。

美麗的草地實際是一條輕緩的坡,坡下草地的中央位置是一片青翠的竹林,鬱鬱蔥蔥長得極為豐茂,晨曦初起之時,竹林的深處曾傳出輕微的響聲,但此刻又已歸於沉寂,但當金虯爽朗的笑聲傳到時,竹林出現了短暫的寧靜,但是緊接著便又有聲響傳出,聲音嫋嫋,竟是令金虯為之魂斷的琴音。

“哈哈……看你們往哪跑?”金虯仍在草地上歡快地奔跑,他正在追逐成片飛起的蝴蝶群,雖然他已經忙碌了好一陣,但卻仍是一隻蝴蝶也沒有捉到,雖然在玩耍,但這小子一向喜歡較真,頓時較起勁來,非要拿住幾個蝴蝶不可,現在前方的山花上正落著幾隻更為美麗的蝴蝶,好機會!他又開始得意了。

但是不知是怎的,明明觸手可及,但當他飛撲過去,卻又是一無所得,栽得人仰馬翻,心中氣惱不已,其實金虯大可不必這樣,外方有毒蟲毒獸守護,此處豈能無險可守?這些色彩斑斕的蝴蝶實際上都是劇毒之物,觸之即死,沒有直接進攻他不過是因為他瞳孔中的裂縫仍在,強大的威壓仍在威懾著這些可怕的生靈,令它們不敢輕易接近他,不然他已經不知死了多少遍。

“哈哈……跑得挺快的嗎?這會看你們往哪裡跑……”金虯倒是心情極好,仍然沒心沒肺在草地上嬉戲,選擇繼續在死神的手上栽跟頭,一次不成也不要緊,他這人有恆心,立刻再次撲上,這次那些美麗的蝴蝶卻不曾飛走,似乎已經做好了和金虯拼個死活的準備,但金虯卻仍舊義無反顧地撲了上去,唯恐捉不住蝴蝶。

但就在這生死一瞬,金虯本衝起的身體忽然停了下來,他聽到了,他再次聽到了那美妙的琴聲,頓時世間的一切都不再重要,眼前的片片美景也再難吸引他分毫,他心中只剩下了一種渴望——找到她!

“啊!”一瞬間,金虯眼中再次閃耀起血紅色的光芒,瞳孔中的裂縫在擴大,他向著整片天地發出了怒吼,強橫的威壓漫天席捲而去,瞬間漫天飛舞的各色蝴蝶都被震昏了,如落葉般片片滑落,金虯卻連看也不看它們一眼,向著竹林的方向奔去。

漫天飄落的蝴蝶中,金虯在瘋狂賓士,所攜帶起的勁風颳得蝴蝶隨風肆舞,隨著他一道向竹林的方向飄去,如朵朵旋飛的花朵,很快便到了竹林邊,但也隨之而停,因為金虯已經衝了進去,青翠的竹林擋下了勁風,也擋下了它們。

青翠的竹林四季如春,更始終為白色的雲霧籠罩,美輪美奐,真好似一片仙境,比之外方的草地更盛一籌,但是金虯卻根本沒有停下看它一眼,人如驚雷閃電般向內急衝,當他踏入這片竹林時,夢中的情形便一直在他眼前浮現,夢中的身影和他相距只剩下咫尺,他已不能再等待!

竹林的深處是一片湖泊,湖水清澈,宛如上好碧玉,深可見湖底頑石,朵朵白色的蓮花伸出水面,正在迎著晨曦吐露幽芳,片片青綠的蓮葉漂浮在水面,承接著落下的露水,更有只只蓮蓬在湖面搖晃,一任蜻蜓停落在上。

在湖泊對面竹林邊上坐落著一排青竹茅草屋,遙遙望去足有五間之多,最左一間上方正有升起縷縷炊煙,明顯是有人家居住的,此刻,五間竹屋都被籠罩在嫋嫋的琴聲之中,明顯此處便是那琴音的源頭。

“呼呼……”隨著一陣狂風刮到,金虯已到了湖邊,正對著竹屋,雖相隔竹屋尚有數十丈,但他還是一眼便找到了,那個曾在他夢中出現過數次的白色身影,頓時金虯的全身的每一顆都在激動地顫抖,他的呼吸變得極為緊促。

尋覓許久終有所得,沒有絲毫的猶豫,金虯連滾帶爬向湖對面急奔而去,看到她時金虯的心感到前從未有的平和,瞳孔中的裂縫和一身的殺氣瞬間消失,他已迴歸少年應有的本色,他已迫不及待向她奔跑,不能再多等一刻,因為這就是他的宿命。

一路趟過了湖水,金虯來到了竹屋前,和她僅相隔一門,只需推開那扇門,他就可以見到她,但不知為何金虯卻再沒有勇氣去推開那一扇門,心中有著莫名的惶恐,只能隔著窗戶向內張望。

只見室內俱是清一色用青竹製成的傢俱,一張竹床放在屋子另一頭,淡白色的輕紗床簾罩著四周,再有就是一張竹桌放在室中央,四張竹凳圍在四面,最讓他眼亮的琴聲的源頭,那是一個曼妙的身影,身姿婀娜,身著素紗,三尺青絲垂於肩後,一根玉色的髮帶直垂發端,雖然背對著他但那種伊人的氣息已撲面而至。

“是誰?”金虯還在竹屋外傻愣愣地站著,不知所措,但他剛剛越水而來的動靜已驚動了屋內的女子,天籟般的聲音響起,她放開了手邊的瑤琴,站起身來向屋後避去,未知之人的到來已經嚇到了她,她的聲音中滿是惶恐。

“姐姐……”一見她又要離開,金虯立刻著急了,再也顧不得其他事,今天他一定要見到她,想都沒想人已破門而入,以從未用過的稱呼大聲叫道,他看到那女子已停了下來,心中大喜連忙衝過去,他今天一定要看清她的相貌。

卻不想,他剛一奔入竹屋便感到頭腦一沉,直接一頭栽倒在地,昏迷前他看到那個女子向他走來,他掙扎著抬起頭想看清她的相貌,但是只看到了一個輪廓,頭便低了下去,完全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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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此刻正有一隻青色的蝴蝶停在他的肩膀上,見女子過來,它扇動著翅膀向著女子飛去,落在她的肩膀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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