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回到那天,我一定親手殺了他!
錦王爺在開封城外的馬上,被一陣西風拉回了思緒。
臉上是難掩的懊悔和決絕。
殺誰?
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伸手一扯韁繩,
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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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賢,這便走麼?”
閻嘯站在判官店的門口,身後立著阿福。
“嗯,不留了,多留一分,我父親那邊便多一分危險。”
這一趟下來,林賢的臉上多了不少的成熟,兩天來沒時間打理自己,下巴也多出了淡淡的青茬。
身後的豪華車駕現在裝著姚龍的棺材,自己騎著了前面新買的馬上。
“下次見面,定請你飲上幾杯。”
閻嘯抬手扔了過去一個酒葫蘆。
“罷了,欠你的人情夠多了。再見面,我請你便好。”
林賢這兩日緊鎖的眉頭,此刻也稍微鬆動了些。
“好,到了揚州,有需要給我來信。”
林賢輕輕點了點頭。
“走了,他日再會!”
“再會!”
二人的關係,更像是高處不勝寒的惺惺相惜。
做為年輕一代最優秀的兩個人,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嘯兒。”
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巷子裡傳來。
閻嘯扭過頭看去,
楚萬里!
“師傅,我還正待要去尋您,您怎麼親自來了。”
閻嘯躬身行禮,身後的阿福看見了也趕緊拜了下去。
“來和你道個別。”
“十年不見師傅,徒兒還想盡盡孝道!您說什麼也要多留幾日。”
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地上一片斑駁,也同樣灑在楚萬里的臉上。
他露出了一絲慈愛的笑,有關心,也有無奈。
“聽為師說。我老了,這次的福祿宴過後,我更清楚這一點,
這個江湖不適合我了。
這是你們的舞臺,
你已經比為師要強了,我要回去了,種種花,看看書。
比在這洶湧的漩渦裡,要快意的多。”
說到最後,楚萬里的眼神重新變的堅定!他相信他的徒弟一定比所有人都要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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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吹過這安靜的巷子,閻嘯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乾啞。
“師傅...”
“別留我了,我在關外桃源歸隱,
待得我百年以後,
去給我上上香。
也不枉我們師徒一場。”
楚萬里拍了拍閻嘯的肩膀,轉身走出了巷子。
“人生飄忽百年內,且須酣暢萬古情。”
楚萬里一邊說,一邊走的遠了。
閻嘯在門口,久跪不起。
這一別,怕是再也難相見了。
———————
悅來客棧二樓的一個房間裡。
傳來了杯子跌碎的聲音,
秋風老道端坐在椅子上,看著面色慘白的寒虛子。
“我初見時,也是如此表情。”
那黃澄澄的布包裹裡,是一張攤開了的圖。
星羅棋佈,晦澀難懂。
可這張圖,每一個武當弟子都會認得!
《九宮八卦萬星圖》!!
道教的第一至寶!
武當山僅存一部分託本,這一張可是原版!
據說此圖可推演江山氣數,道術通天者甚至可以逆天改命!
雖然後者僅僅是傳說,但推演之說倒是千真萬確。
得此圖,便可聚攏天下道門!屆時龍虎山,茅山,全真教,都會俯首稱臣!
平日裡雲淡風輕的寒虛子,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
“我姜家自開朝便世代維護皇權,
至今已有百年,此寶乃老祖宗所傳,當年他正是混元派的弟子,機緣巧合得此至寶。
如若武當肯站在我這一邊助我一同抵擋叛軍!
我姜白玉,將萬星圖拱手相送!”
話到此處,姜白玉的眼睛爆射出兩道精芒!
高手!絕對的高手!
寒虛子心裡有了數。
“眼下武當的確需要萬星圖。
姜提督,說說你的計劃。”
一旁的秋風老道滿意地點了點頭。武當可以不爭不搶。但是道教一統的問題上,武當寸土必爭!
“好!我這便說說我的計劃!”
姜白玉收起了威勢,又拿出了一張皇城的佈防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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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
一匹快馬疾馳在古道上,奔著開封的南門便闖了進來!
這人一身黑衣,身後揹著一條竹筒。神色疲憊而緊張。
馬匹在傘店的門口急停了下來,鼻孔噴著粗氣,馬蹄都有些顫抖。
黑衣人翻身下馬,快步閃進了傘店。
“阿福管家!加急榜!”
他大手一拍櫃檯,按下了三張榜單!
“阿六,別急別急,喝杯茶!”
那“阿六”頭都沒回,又竄了出去。
“我還要去洛陽!下次再喝!”
一停一走,只留下了這三張榜。
阿福拿起來逐張看了看,臉上也少有的凝重。
掀起了門簾,來到了院子後面的判官店。
“閻老闆!”
閻嘯正在翻著生死簿,看這段時日交的榜單,阿福就直接衝了進來。
“嗯?怎麼了?”
“你看這三張榜...”
閻嘯伸過手拿到了眼前。
前兩張是血紅色的地榜。
“西域密宗杜喇嘛,出關打死崑崙派三名弟子,目前正在開封。
賞銀五萬兩!”
“神機門大長老千手婆婆,萬佛陵假扮武當寒虛子搶肉身舍利,目前無蹤跡。
賞銀六萬兩!”
閻嘯眉頭緊鎖,翻到了最後一張。
那是耀眼的金色,
在朝堂,金榜題名是莫大的榮耀。
在江湖,金榜題名是最恐怖的招魂幡!
這金榜上面兩個大字尤為顯眼!
“天榜!”
判官店成立三年以來的第二張天榜!
到底是何人有如此大的場面?
閻嘯看了下去,
“寧江!
當朝丞相!挾天子以令諸侯!獨攬政權!近年來殺朝廷重臣數十位!斂財千萬兩白銀!眼下欲起兵造反!大逆不道!
賞金!
十萬兩!黃金!”
閻嘯面沉如水,手裡緊緊捏著這三張榜。
他一眼就看明白了這天榜的意圖!
賈老板剛剛叮囑自己,朝堂的權力更迭之事不可洩密。
如今便吩咐長安加急發來這張天榜!
如果張貼出去,那造反之事便天下皆知!
這張榜的意思就是,要我殺了寧江!
而且必須保密!
如果事情敗露,或許我沒事,可阿福也必死!
除了我,只有他看過!
賈雲騰啊賈雲騰,你是一定要讓我上這艘船啊!
“阿福。”
“閻老闆你說,”
“這兩張地榜,今晚子時貼出去。天榜之事,你打死也不能說。
明白嗎?”
閻嘯的眼光從沒有這麼銳利的看過他!
阿福點了點頭,沒有問為什麼。
“杜喇嘛會變成眾矢之的,開封城,並沒有多大。
不過同他也沒什麼交情,死了,便死了罷。”
閻嘯又變成了那個冷漠的索命閻羅。
他把榜交給了阿福,自己依舊握著那張天榜。
阿福點了點頭,便回到了傘店。
“這閻老闆,今日是怎麼了,朝廷的一個大官而已,咋這麼認真。”
阿福在櫃檯裡喝著小酒,手裡也擺弄著兩張地榜。
“千手婆婆是誰?沒聽過。這杜喇嘛好像和閻老闆齊名,這麼猛的話,居然只是地榜?”
丁零~
門口的竹子門簾被打了開來。
這幾日雨水多,買傘的自然不會少。
“掌櫃的,傘怎麼賣?”
一道陰柔的聲音傳到了阿福的耳朵裡。
“嗯?”
阿福懶洋洋地看了過去。
刷!
只看見一把峨眉刺以詭異的角度鑽到了阿福的面前!
“他媽的!又是這事!”
經過了張葉和陰鬼童子之後,胖子的鐵算盤永遠擺在手邊!
峨眉刺的刃上閃著寒光,像一條毒蛇!
當!
阿福抄起了算盤一按一壓一拉!
卸了他的峨眉刺!
刷!
還有一隻!
阿福不敢怠慢,狠狠掄起了算盤抽了過去,打飛了這一隻。
來人面相俊美,身材纖瘦。
南宮雪!
不過阿福可不認識他,飛身跳出了櫃檯,一拳砸向了他的腦袋!
南宮雪鬼魅一笑,雙手接了這一拳借力飛出了傘店!
“啊!~”
門外傳來了一聲慘呼。
阿福趕緊奪門而出!
地上躺著一位苗條的女子,南宮雪已經不見了蹤影!
阿福左右看了看,炎熱的下午巷子裡空無一人,他背起了女子便來到了判官店內。
“閻老闆!閻老闆!”
“嗯?不是剛走麼,怎麼又回來了?”
閻嘯放下了天榜,抬起了頭。
“一個女子在我們店門口被人打傷了,那人還偷襲了我,被我給打跑了!”
閻嘯沒有說話,走過去看了看那個女子。
他的眼角跳了跳,身上又散出了黑氣!
阿福知道,閻老闆是真的生氣了!
“先帶她去判官店,你替他把個脈。”
閻嘯的聲音壓的極低!
環顧了一下院子,縱身便來到了傘店!
地上是兩把突兀的峨眉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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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德酒樓。
一個房間裡坐著一個英偉的男子,
滿頭獅發,鼻直口方!
正是夜梟的盟主,陳玉堂!
他這一個人喝著酒。
刷!
一個人影從窗外翻了進來!
“嘿嘿,盟主,手腳還算利落吧?”
南宮雪!襲擊完了阿福,馬上便折返了回來。
“怎麼樣,演的真麼?”
陳玉堂遞給了他一隻酒杯。
“讓我殺人我就會,讓我假輸,我也不知道他信了沒有,反正也沒人認識我,他也不知道我幾斤幾兩。
不過那胖子,實力倒也不錯!”
南宮雪把手裡的酒喝了進去。
“彤兒呢?”
“放心吧,交代好了。出來的時候我給了她一掌,真氣灌體,看似嚴重,實則根本沒事兒。
如果那胖子真是魯文洲的傳人,治好她只是舉手之勞。”
南宮雪笑了笑。他對自己下手的分寸,十分自信。
“很好,那我們就在開封,等彤兒的好消息!”
陳玉堂展顏一笑,深邃的眼神逐漸變得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