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漢江畔唐軍折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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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因修武盧戰敗,烏孫國主得以復國,故親往唐軍大營拜謝。

楊兆正於帳內大發雷霆,只因數路兵馬皆回,俱言未見修武盧蹤影。

梁方愧然下拜道:“將軍息怒,以末將觀之,其等必遁入北匈奴!還請將軍上稟唐公,再遣大軍伐之!”

楊兆聞言,閉目沉思不語。忽親軍入報,言稱烏孫國主求見。楊兆聞報,遂令梁方等出帳整軍候命!

少時,烏孫國主入見,下拜叩謝道:“都督驅逐呼揭,實有大恩於烏孫!臣下願舉國併入都護府轄下,日後,但請都督下令,臣下必戮力相助!”

楊兆見此,忙起身相扶,言道:“本督驅逐呼揭乃因其威脅焉耆、龜茲等國,我大漢身為宗主國,豈能袖手旁觀?故國主無需多禮,至於請為附屬國之事,尚需唐公首肯後,方可朝覲天子。”

烏孫國主道:“既如此,臣下當備薄禮,令長子齎國書往長安請見,只是不知唐公是否見允。”

楊兆大笑道:“國主且請寬心!唐公仁德,定然允准!”

烏孫國主大喜!拱手道:“如此,便請都督駐軍赤谷城,所需軍糧等,烏孫一力當之!”

楊兆見說,暗喜!正欲從之,忽親軍報說,唐公有諭令送至。

烏孫國主見此,忙起身請辭,並邀楊兆晚間入城中飲宴。

楊兆接令後,毫不猶豫,即遣梁方引一萬鐵騎回返長安,留梁興鎮守玉門關,自領一萬鐵騎擇龜茲、焉耆二國交界處屯駐,令西域各國徵發勞役,築城設西域都護府,並徵發各國精壯,託名代為操練,實則用作扈從軍,以遏制其等軍力。

卻說李敢自離長安,一人三騎,日夜兼程,僅十五日便趕至漁陽。

郝昭屯兵日久,早已心焦不已,聞李敢已至,大喜!忙接入大營,連聲道:“大軍早已就緒!只等將軍下令!”

李敢見說,微笑調侃道:“伯道既出此言,想必早已定計,若不言之,本將初來乍到,如何下令?”

郝昭訕訕道:“末將心急,將軍見笑了!”

帳下眾將大笑,一將出列道:“將軍差矣!以末將觀之,李將軍求戰之心只怕更甚於將軍十倍!”

李敢笑道:“伯道若有良策,何不速言之?”

郝昭聞說,即拱手道:“將軍!夫餘、挹婁及鮮卑諸部距漁陽甚遠,非數年不可竟全功,故末將以為,不如先徵三韓,繼而掃平高句麗,待諸地平定後,再聚大軍擊之不遲。”

李敢略作思忖,點頭道:“此策大妙!然則三韓乃何地也?有兵幾何?伯道可知之?”

郝昭道:“三韓乃馬韓、弁韓、辰韓也,與帶方、樂浪二郡接壤。馬韓者,疆域最大,其民亦知田桑,作綿布,然不知跪拜,無長幼男女之別,不貴金寶錦衣,不知騎乘牛馬,唯重瓔珠。辰韓者,其耆老自言乃秦之亡人也,因避苦役逃往韓地,馬韓便割東界地與之,其民俗與漢人無異。弁韓與辰韓雜居,風俗類同。至於其等兵力,昭亦不知,只因三韓諸地,何止七八十國,大者萬餘戶,小者數千家。”

李敢聞言大笑,半晌方止,謂諸將道:“若果如伯道所言,何須我等親往?只需知會幽州刺史閻使君,請其遣數十文官引千餘役吏便足矣平之。”

眾將聞之,盡皆大笑!

郝昭肅容道:“其等雖無騎兵,且兵甲不全,但亦可聚數萬青壯,將軍不可忽也!”

李敢揮手道:“本將聞知三韓贏弱,故戲言之,豈能當真如此?”

郝昭聞說,欲言又止。

李敢亦自知失語,遂傳令大軍明日開拔,取道遼東,進抵樂浪。

這一日,大軍行至遼陽,探馬報說,遼東太守陽儀來見。

李敢聞報,便令大軍就地立營。

少時,陽儀至,敘禮畢,李敢道:“本將不日便至襄平,何勞陽公遠迎?”

陽儀微笑道:“儀久居遼東,曾牧守樂浪數年,深知三韓軍民習性,聞將軍欲往徵之,故特來獻計。”

李敢愕然道:“三韓不堪一擊,本將大軍掩至,即成橫掃之勢,何須許謀?”

陽儀不以為忤,淡聲道:“三韓民貧兵弱,其國土多為丘陵,儀敢問將軍,屆時如何進兵?”

李敢道:“探馬外放百里,又何必問?”

陽儀見說,拱手正色道:“若如此,將軍必敗!”

李敢聞言變色,怒道:“陽公何出此言?!”

陽儀淡然自若,緩聲道:“三韓諸地多為窮山惡水,故民風剽悍,百姓持械便為兵,若將軍廣佈哨探,必然打草驚蛇,屆時其等合兵一處,恐不下十數萬,加之彼等不諳戰陣,逢戰輒一擁而上,且悍不畏死。若與將軍戰於丘陵阡陌之間,敢問將軍,如何便成橫掃之勢?”

李敢聞之,閉目沉思不語。

郝昭驚聲道:“將軍,若果如陽公所言,我軍必敗無疑!”

李敢暗驚,忙拱手施禮道:“本將不諳地理,還請陽公賜教!”

陽儀忙道不敢,還禮道:“三韓地廣人稀,小國何止數十,且並無堅城,將軍何須哨探?只需遣鐵騎從北往南,分兵十數路,雷霆擊之,月餘便可滅之。屆時儀自領各級屬官,及將軍所部步兵,隨後便至。將軍以為然否?”

忽一將出言道:“戰端既啟,三韓各國自然得報,豈能如陽公所言般輕而易舉?”

陽儀見問,微笑道:“我軍鐵騎攻掠如火,其等即便存心報訊,又如何快得過戰馬?”

那將聞言大喜!謂李敢道:“將軍!陽公此策大善!”

李敢亦喜,正欲下令,卻聽郝昭沉聲道:“敢問陽公,我軍分兵而進,若不遣探馬,如何知曉敵情?一旦中伏,恐欲退無路!”

陽儀見問,答道:“將軍寬心,三韓諸地圖本,儀早已造就。”言畢,即奉上。

郝昭訝異道:“陽公何處尋來?”

陽儀見問,微微搖頭,嘆聲道:“三韓雖立邦國數十,但民貧智短,治理乏力,故水災火厄多發,若正值春荒,其民眾食不果腹,便糾結數千人眾,竄入帶方、樂浪擄掠百姓,再遣人投書官府,令以糧米贖之,否則盡斬之。儀不忿,曾怒遣各郡縣役吏徵剿,皆不克。月前便已上稟閻使君,方才得知大軍不日便至,故預先遣人運送糧米,贖回百姓後,再於三韓各地繼續發放,並明告其等,日後再遇災厄,遣人入遼東求援便是,我大漢必調糧米助之,何必擄掠漢地?三韓諸王大悅,並不阻攔。儀此次耗用糧米萬餘石,豈能無功而返?”

李敢接過圖本,略為翻看後,即起身鄭重施禮,謝道:“陽公妙算!本將感激不盡!待平三韓,定上稟唐公嘉勉!”

陽儀忙上前扶起,連聲道:“此為儀應盡之責,將軍不必多禮!”言畢,即拱手辭去。

李敢回身坐定,即傳令大軍開拔,發兵帶方郡。

數日後,兵至襄平,陽儀早已備下糧草,並親領數百官員及役吏數千,隨軍而行。

大軍一路迤邐進發,數日後,渡過鴨綠江,抵達帶方郡,李敢下令歇息一日後,便即進軍。

次日,李敢升帳,環視眾將一眼後,揚聲道:“三韓多行擄掠之舉,與山匪何異?本當盡數殺卻,然其祖上本為漢民,本將於心何忍?鑑於此,諸將聽令!”

眾將應聲出列,轟然應諾!

李敢起身下令道:“此戰僅騎兵出戰,以千人為一隊,分兵二十路,齊頭並進,但凡降者,不可濫殺,留百餘騎看守即可,屆時自有步軍接收,你等只管突進便是!還有何疑問?”

眾將齊聲道:“末將等謹遵將令!”

李敢見此,又令郝昭統步軍慢行,然後喝令出兵!眾將魚貫辭出,各自回營,領軍開拔。

忽陽儀入內,進言道:“將軍,帶方郡東北部,有濊貊一族,約萬餘丁口,皆漁獵為生,鮮有為害者,不知將軍如何處置?”

李敢聞說,不以為意道:“此等化外之民,不足為慮。依本將之見,待三韓平定,再遣官治理即可,若其不從,斬之可矣!”

陽儀愕然道:“即便其等不服王化,逐之便是,何須枉造殺孽?”

李敢大笑道:“此言差矣!唐公曾有言:凡我鐵騎能到處,便為大漢疆土!其等既然居於漢土,自當遵循漢制,否則留之何用?”

陽儀聞之語塞,郝昭出言道:“陽公試想,彼等既漁獵為生,必然困苦不堪,若陽公頒行我軍民屯之策,其等必踴躍歸附,若有不願者,定非良善之輩,斬之何礙?”

陽儀思之亦然,遂拱手辭出。

數日後,三韓由北至南,遍地狼煙,唐軍鐵騎如入無人之境,只用時兩日,便突至漢江北岸,所過村寨數十,大者千餘人,小者數百,但凡降者,秋毫無犯。因馬韓族眾過於零散,不利看管,唐軍眾曲長便下令驅趕其等至一處,各曲分留百餘騎看守。遣人往報李敢後,便紛紛扎木筏渡江。

是夜,馬韓族民營地,內側一頂大帳內,十餘人席地而坐,或切齒怒罵,或面色木然,或斂衣縮首,或閉目假寐。

忽一人揚聲出言道:“漢人無故興兵,毀我家園,漢江以北五國盡沒,現將國人皆囚於此地,若待其大軍趕至,我等絕無幸理!諸位莫非引頸待死乎?”

眾視其人,乃愛襄國臣智申原也,聞其言,又一人道:“非也!諸位不見漢軍每日皆發放糧米乎?其等可曾欺凌弱小?可曾擄掠婦孺?可曾亂殺無辜?再者,漢軍曾有言,若我等盡入漢籍,便可分得土地、糧米、屋舍、牛馬等,依丁口多寡設立郡縣,且河水以北任由我等來去自如,豈不強於辰王治下百倍?”

申原大怒!轉目視之,乃牟水國臣智宋和也,遂斥之道:“一派胡言!漢人多為奸詐之徒!豈能輕信?其等之所以囚而不殺,欲以我等脅迫辰王也!”

眾人聞言,竊竊私語。

宋和亦怒,揚聲道:“果如是,我等族眾五萬餘人,辰王能以何物贖之?”

一時間,眾人分為兩派,爭論不休。

申原一腳踢翻案幾,大喝道:“我有一言,諸位靜聽!”

眾人聞言,不由一靜。

只聽申原接著道:“且不論漢軍作何打算,是否於我馬韓有利,只論眼下外圍漢軍僅兩千騎!若我等奮起,破之必矣!屆時只需據守漢江北岸,定可盡滅此次入寇之漢軍!然後揮兵帶方、樂浪,繼而攻佔遼東!那時我馬韓再無所懼!諸位以為如何?”

宋和見說,嗤笑道:“即便我等盡滅此間漢軍騎兵,但其尚有步軍數萬,我等又如何攻下帶方?”

申原並不搭理宋和,卻謂眾人道:“不知諸位可曾留意,此次入寇之漢軍大異於往日!其等所著鎧甲,箭射不進,刀劈不破,真乃神器也!若我馬韓大軍盡著此等鎧甲,莫道帶方、遼東,即便佔據幽州,又有何難?!”

眾人聞之,盡皆振奮,連聲問計!

申原道:“漢軍不過兩千,我等可聚萬餘健勇,有何可懼?只需趁夜襲之即可!”

眾人大喜!紛紛出賬糾集所部青壯,約定鳴鑼為號,便齊攻之!

宋和苦勸不從,正欲出帳時,忽覺身後有異,急回身時,已被申原貼身抱定。宋和大驚!張口欲呼時,便覺眼前一暗。。。

申原丟開宋和屍首,陰聲道:“此人不死,定壞我等大事!”

一人扔掉大石,徑自轉身出賬。。。

是夜子時,唐軍方自歇定,忽聞鑼聲大起,急起身出帳檢視時,但見無數馬韓青壯潮水般湧入大營,四散放火!

唐軍猝不及防,然終歸訓練有素,雖驚不亂,紛紛列陣拒敵,漸漸穩住陣腳,但馬韓青壯人數眾多,加之正值子時,目不及遠,故僵持不下。

忽然間,不知何人點燃馬廄,數千匹驚馬滿營亂撞,唐軍立時大亂,馬韓青壯又不時攻殺,一時間,唐軍死傷慘重!

唐軍曲長見勢不妙,急令全軍速退!比及天明,已奔出數十裡,略加清點,生還者不足五百。各曲長隊率雖怒塞胸臆,但戰馬俱失,兵卒又多衣甲不全,無奈之下,只得引殘軍往見李敢。

李敢聞報後,勃然大怒!即下令郝昭統帶步軍,自領千餘親軍,殺奔漢江,臨行令道:“但凡馬韓兵丁,斬盡殺絕!”

陽儀聞之,喟然嘆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唐公之言是矣!”

郝昭深然之,喝令大軍加速,晚間務必趕至漢江立營!

李敢領軍一路疾馳,忽遙見前方餘煙嫋嫋,急打馬往觀。及近時,但見己軍所立大營一片狼藉,戰死士卒盡皆赤身露體,屍首隨處可見,然並無申原等馬韓大軍蹤影。李敢目眥欲裂!留一隊人馬收斂同袍遺體,即喝令大軍作速搶渡漢江,追擊馬韓軍。

原來,昨夜馬韓軍大獲全勝,申原等既喜且憂,喜得是繳獲漢軍兵甲近兩千套,戰馬千餘匹,憂得是己軍雖勝,但陣亡五千餘人,傷者無數。眾人磋商許久,申原言道:“我軍夜襲漢軍,兼有驚馬相助,尚且傷亡如此慘重,若仍依計拒守漢江,恐必敗無疑!故本臣智決意撤軍,往尋辰王,諸位意下如何?”眾人眼見漢軍驍勇,雖驟然遭襲,但亡者亦不過千餘,仍有數百騎殺出重圍,若回報後軍,漢軍主將豈能干休?定驅大軍征剿,己軍如何能敵?再聞申原之言,豈有不從之理?遂紛紛出言附和。申原當即下令,將馬匹盡數殺卻,用作軍糧,聚集族民,渡過漢江,一路往南退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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