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五章訪浣衣局
“姑娘，皇上最近有些奇怪。(手打)”司奴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我身後，俯身在我耳邊聲的道。
“怎麼了？”我心中微微一驚，司奴口中這個“奇怪”到底是什麼意思。
“聽皇上最近見人就喜歡問愛情和年齡性別有沒有關係。”這些年司奴一直在宮中幫我打探訊息，讓我能夠不出門就得知宮中的情況。
“啊”我失聲尖叫出口。
“都持續好幾天了，我看皇上走路的時候似乎都在思考問題，姑娘你沒發現皇上最近都沒怎麼來你這邊麼。”司奴這話的時候是眉頭緊皺，似乎在思考著深兒這些舉動的原因。
“好像是呢。”我心中明白深兒現在這個表現的原因，原本以為他只是一時無法接受他父皇和皇叔之間特殊的關係，卻沒想到會這麼嚴重，演變成逢人便問。
“司奴聽太皇太后那邊也知道了皇上的異樣，似乎有些動靜。”司奴擔憂的道。
“什麼動靜？”我有些擔心太皇太后那邊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知道我和深兒了一些宮中禁忌的話題。
“只聽昨天太皇太后召見了張總管，之後就宣了吳俊吳大人進宮，具體和他們二人了些什麼就不知道。太皇太后身邊現在只留一個綠語在身邊伺候，其他人都不讓近身，綠語又向來清高，不愛何人打交道，我這邊的人探不到訊息。”司奴看著我，面露慚愧之色。
“司奴，你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在太皇太后身邊安插幾個眼線。”我想起那天我和司奴聽到的，也許在太后身邊能安插一個我們自己人，有個什麼事情可以事先通知我們，也許情況會對我們好很多。
“姑娘，我也想過，但是太皇太后年紀大了，你知道年紀大了的人更容易懷舊，不管是人還是物都不喜歡換新的，太皇太后她不喜歡那些宮裡的新人伺候，我都安排了好幾撥人進去了，但是沒有一個近的了身的。”司奴起太皇太后的時候，眉頭皺的厲害，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看了我片刻之後緩緩道，“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就怕皇上知道了會不高興。”
“什麼辦法？”我不解的看著司奴，他到底有什麼辦法呢。
“元宵，元宵以前一直跟著太皇太后，如果能夠讓元宵回到太皇太后身邊，我想太皇太后一定不會拒絕的。”司奴起了我一個我很熟悉但是卻很久未曾聽見的名字。
“可是元宵已經被皇上打入浣衣局了，而且……皇上似乎不太喜歡我和元宵靠近。”我有些猶豫，太皇太后如果真的是個念舊的人，那麼我相信只要稍微做些手腳，太皇太后一定會再次留元宵在身邊。只是深兒那邊確實像司奴擔心的，恐怕不是那麼好話，不知道為什麼深兒一直討厭元宵。
“司奴知道，其實皇上只是關心姑娘，擔心元宵會再次做出傷害姑娘的事情來。”司奴明白我的猶豫，和我有著一樣的擔憂。
“其實元宵也是個可憐人。”我輕聲嘆息，要是人生只如初見，元宵還是那個單純的孩子多好啊，要是深兒不告訴我元宵因為喜歡朱祁鈺而故意下藥將我脫光送給朱祁鈺的事情多好。
“元宵姑娘其實也是關心姑娘的，那次姑娘失蹤，司奴看的出來元宵姑娘是真的擔心你。”司奴不知道是有些同情元宵還是希望我把元宵弄出來好利用她做我們的眼線。
“我知道的。”那次和元宵一起出宮去設計曹欽，我回來之後聽元宵當時就擔心的哭了，立即回宮，哀求先皇他們一定要救我回來的事情。可是深兒當時把我被擄的全部罪名都歸結在元宵頭上，懇求他的父皇將元宵打入浣衣局，這一去就是六年。事後我也曾經請求深兒原諒元宵，放她出來，但是深兒似乎很討厭元宵，很堅持，我也沒了辦法。
“現在那個人已經死了，我想元宵姑娘應該也不會再做什麼錯事了，況且現在她正有利用價值，姑娘不妨向皇上提議放了元宵姑娘，都這麼多年了，也許皇上會心軟。”司奴催促著我想辦法拯救出元宵，好為我們辦事。
“好吧，試試吧，走，我們現在就去浣衣局。”不再猶豫，我起身走了出去。
浣衣局的路我不熟，我跟在司奴身後一路走一路尋思應該如何服深兒放了元宵。可是越往裡走我越詫異，原本以為浣衣局也是個大一的宮所，應該像是清朝宮廷劇中的辛者庫一般，沒想到實際上這裡的情況比起電視劇中的辛者庫差很多。這裡不僅，而且髒亂，和之前我看見過的太監們的住所那邊的情況差不多，不足一里地的街面上，擠了二十來個大大的內府衙門，各處的衙門內外宮人來來往往，穿插其間，初略看上去有幾百人之多，這麼多人夾雜一起迎來送往搬東搬西，再加上間或的扯皮拉筋爭吵打架，一時間我以為我走進的是嘈嘈雜雜菜市場而不是皇宮。
我和司奴剛出現在門口的時候，那些人群有那麼一剎那的失神，一個個臉色茫然的看著我們，看我們不曾言語，立刻將我們視作空氣，繼續剛才的動作，走路、搬東西或者爭吵。
“司奴，這裡的環境太惡劣了。”我走了一半，站在路中間，指著周圍那些低矮的建築物，以及夾雜其間的垃圾廢物。
“姑娘，來這裡的宮人十之**是犯了錯受了罰的罪人，能有片瓦遮頭就不錯了。”司奴比起我的震驚，顯得坦然很多，似乎早就見慣了這樣的情形。
“哎……快去看看元宵吧。”我朝前快步走著，看這裡的環境這麼惡劣，心中有些擔心元宵在這裡是否能熬過去，六年啊，是一個不短的時間。
走的一急，一不心和對面同樣疾步快跑的宮人撞了個滿懷，那個宮人手上裝滿衣服的木桶砸在我的腳上，頓時我的眼淚就飈了出來，我疼得蹲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腳，疼的無法言語。
“哪個不長眼睛的”司奴看我疼成這樣，厲聲呵斥起來。
周圍的那些人因為司奴的這一聲呵斥，全部停下手中的動作，愣在原地看著我們。我拉住司奴的手，阻止他對來人的懲罰，都是一些可憐人，我不想在他們的不幸上雪上加霜了。
“對不起，對不起”那個女子被司奴這麼一呵斥，嚇得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
“沒事，你起來忙你的去吧。司奴，幫她撿一下。”噗通噗通，一聲聲腦門撞擊在石板上的聲音，聽得我心驚肉跳的，這個人怎麼不把自己的腦袋當成是腦袋，反而當成木頭似地這麼敲打呢，不疼麼，我心疼的伸手阻止她繼續磕頭的動作。
那個女子停下了磕頭的動作，傻傻的盯著我看，因為剛才磕頭磕得太過猛烈，頭髮和著額角流下的血跡胡亂的塗抹在臉上，讓人看不見她的長相，但是盯著我的眼神卻讓人無法忽視。
“怎麼了？”我被她盯的有些不自在，不安的摸了摸鬢角的頭髮。
“姑姑……”那個女子忽然朝著我嚎啕大哭起來。
“元宵”她這一哭，讓我猜出了她的身份，原來她竟然就是我要找的元宵。
“姑姑……，元宵錯了，元宵錯了，姑姑，你救元宵出去吧。”元宵一下子撲進我的懷中，像是受盡了委屈然後遇見了許久未見的親人一般撕心裂肺的哭著。
我抱著懷中骨瘦嶙峋的身子，再想想當初看見她的時候圓墩墩的元宵，鼻子一酸，不管她之前如何待我，她總是那個我來到這個世界第一眼看見的人吶，我怎麼可以這麼待她呢，我一定要想辦法把她弄出去。
“司奴，去叫皇上過來，就我被困在這裡了。”我讓司奴去叫深兒過來，不管他如何的討厭元宵，等他來到這裡看到這樣的元宵和我，事情一定會有轉機。
“是”司奴收到我的吩咐之後，便走了出去。
“皇上……”元宵聽見皇上的字眼身子微微一顫。
“沒事的，姑姑一定會求皇上放元宵自由的，這些年你受苦了。”我拉開元宵，撥開她臉上的亂髮，細細的端詳著她。幾年沒見，她再也不是那個肉肉的可愛的姑娘了，長年辛苦勞作的折磨下，她身體變得非常單薄，臉上也是慘白的沒有血色，摸上她的雙手，瘦弱且佈滿了老繭，鼻子一下子酸酸的。
“姑姑，咱們進去話。”元宵衝我笑著，似乎完全不怪我和深兒。
“好。”聽她這麼一我這才發現，這裡原本就不寬的路因為我們兩個人蹲著而顯得有些窄。
元宵扶著我邁進了她那矮陰暗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