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修羅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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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曆四十七年春,遼東,雪花飄落,遮不住薩爾滸山上的屍山血海。

文搏勐然睜開雙眼!

刺骨的寒意透過單薄的襯衫給他帶來撕裂般的痛,文搏雙手撐著地面直起身子,感到觸感可疑。

滑膩,堅硬。

直到此時,沖天的血腥味和惡臭後知後覺般撲面而來,文搏低頭一看,那是凍得如同堅石般的土壤被猩紅的鮮血浸泡後的產物。

文搏臉上居然露出了暢快的笑意。

“龍戰於野,其血玄黃。此卦大兇,很好,我這樣的傢伙就該在修羅煉獄般的戰場出現。”

文搏抬起頭,此時天空泛起一輪紅霞,雪花從空中飄零而下,堅實的土地上滿是折斷的旗杆,破損的兵刃。堆疊起來的屍體上垂落著淋漓的泛黑血液,四周除了血腥之外還有火焰焚燒蛋白質帶來的惡臭。

所望之處遍地殘肢斷骸,正如文搏所言,他此刻穿越而來,出現在一個煉獄般的戰場之中。

遠方還有慘叫與廝殺,文搏不敢放鬆,他此刻身上別無長物,武器、護甲在穿越時來得匆忙,根本沒有準備。

好在四處都是散落的兵刃與盔甲,文搏也不嫌髒,迅速從身邊的幾具屍體上扒下盔甲,湊成兩副勉強可以遮身防護的護具,一套扎甲,一套布面甲。

穿戴好盔甲,哪怕尺寸有些過分緊湊也無所謂了,戰場之上,多套甲胃多條命可不是開玩笑的,更別說是在這敵我形勢不明的混亂時刻。

接著文搏從屍體身上裡撿來一把骨朵掛在腰間,勉強從破損嚴重的長兵裡挑了柄長槍掂量一二,輕了些,正規的兵器就是這等重量,急切之間也沒得挑了。

眼見準備充足,文搏再不猶豫,藉助屍骸與遺棄器械的掩護,朝著最近一處傳來廝殺之聲的地方潛伏而去。

他需要弄清楚現在自己身處何處,兩方交戰的是誰,戰場之上,再高的功夫都不敢說萬無一失。

得益於丁連山幫助,文搏潛行的本事極為了得,兩套不合身的護甲穿在他身上絲毫沒能阻礙文搏的行動。他就像一頭敏捷的獵豹,穿行於屍山血海之中,很快接近了那哀嚎之地。

“這明賊,哭什麼,再哭一刀刀剮了你!”兇悍蠻橫的校尉拄著一杆長槍,頭戴護耳黑纓鐵盔,一身甲胃跟文搏身上形制幾乎一模一樣,可他嘴裡的話文搏是一句也聽不懂。

不用說,這肯定是外族軍隊。

文搏對於現在所處的時代並不瞭解,他穿越時看見兩道風格迥異的大門,一處碧海波濤傳來聽不懂的不羈歌謠,另一處則是這散發陣陣沖天血氣的戰場。

沒什麼遲疑,文搏覺得自己剛度過了一段緊張危險的敵國生涯,刺王殺駕最終逃生。現在該享受一下不一樣的人生了,於是堅定地選擇了這處煉獄般的戰場。

文搏尚在觀察,那校尉又指揮著屬下行動,自己轉過身去對著樹幹撒尿,接著就有一名跟他同樣風格鎧甲,但是顯得簡陋許多的士兵解下頭盔,拔出腰刀,走向一旁跪在地上的一排俘虜。

明明站著的只有四個人,跪下的足有十來人,卻沒一個敢反抗,都是被反捆住雙手跪地,其中甚至有幾個痛哭失聲。

這一次,不需要翻譯文搏也懂了他們要做什麼。

處決俘虜。

同樣的,不需要旁白文搏也知道這些人是誰了,那令人望之生厭的金錢鼠尾,除了韃子還能有誰?

跪在地上的,只怕是明軍了。

既來之則安之,文搏覺得之前搞了那麼久陰謀詭計,也該放鬆一下殺點韃子活躍一下氣氛,攥緊長槍正待動手,異變突生。

那行刑的韃子抬起腰刀在一名將領模樣的明軍脖子上比劃一二,隨後掄起腰刀正要斬落。

“嗖。”

弩箭嗡鳴聲響起,文搏下意識往邊上一側,馬上意識到這弩箭並非對他而來。

韃子士兵腦袋劇烈抖動,身子一軟跌倒在地。

接著一名沒戴頭盔,滿臉黑灰,身著簡易扎甲的明軍士兵從樹幹後勐地疾馳而出,手裡一柄狹長佩刀切碎飄落的雪花,在空中斬出一道優美弧線,劃過另一名負責警戒的韃子喉嚨,盪開一潑飛濺的鮮血,方才落幕。

這般變故讓還在撒尿的韃子校尉嚇得裙甲都顧不得拉上,拔出身邊長槍就撲了上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剩下的最後一名韃子士兵,揮舞長刀不管不顧的朝著這個突襲的明軍士兵而來。

那明軍士兵毫不畏懼,面對揮刀而來的韃子同樣一刀回擊,兩把長刀碰撞在一起發出難聽的聲響,兩人齊齊一震身形踉蹌。

明軍士兵早有準備,略一沉身竟抱住那韃子就要把他摔倒在地,誰料韃子長年在白山黑水的惡劣環境中廝殺,經驗豐富無比,被人抓住不驚反喜,將明軍士兵抱住一個過肩摔之後撿起長刀就要結果他。

“呃,呃……”鮮血卻從韃子士兵的胸口止不住的淌下,明軍士兵身在空中已經反手一刀從他沒有甲胃阻攔的鎖骨上方刺入,直透心臟眼見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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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搏都為這個明軍士卒的勇武果敢喝彩,兔起鶻落間結果三人,就是文搏也不由心折。

然而明軍士卒的好運氣到頭了,那衝殺過來的校尉身手利落經驗十足,利用助跑挺槍便刺,威不可當。

不幸的是明軍士卒長刀還卡在韃子士兵身上沒拔出來,韃子士卒的悍勇也遠超他預料,哪怕生命在飛快地流逝,依然緊緊的抱住他的手臂和長刀不讓他掙脫。

眼見不妙文搏正待動手,那本應該被砍頭的明軍將領竟在此時飛躍而出,用肩膀硬生生撞在衝刺的校尉身上,把他撞開老遠。

趁此機會,明軍士卒就要撿起掉落在地的武器接戰,卻看見那校尉倒掄長槍砸開明軍將領,反手握槍就要刺死那個救了士兵一命的明將。

這般情況簡直危急到了極點,在場眾人都是打老了仗的,讓這校尉騰出手,他身披重甲手拿長槍,明軍士卒手裡一把長刀根本沒法打。

那些原以為死到臨頭的明軍紛紛掙扎起身,有的想上前阻攔爭取時間,有的拔腿就跑不顧友方。

唯獨衝出來救人的明軍士卒沒有絲毫猶豫,咬牙就要撲上去殊死一搏,卻聽見一句厭煩的聲音如同驚雷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一柄滿是刀噼斧砍痕跡的破損長槍。

“大槍是你那樣用的嗎?韃子就是韃子,給你槍都不會用。”這話哪怕不是對著諸多明軍俘虜所說,但眾人依然覺得好煞氣,好暢快。

隨著這聲音落下,布面甲、扎甲、鎖甲應聲而破,三層重甲竟然不能阻擋這破爛不堪的長槍分毫。

鮮血如同綻放的煙花,在這大雪紛飛的凌晨凝結出豔麗淒涼的美景,映照著著校尉死不瞑目的神情,隨著握槍的手輕輕攪動,還有口中不斷吐出的內臟碎塊。

太快了,太狠了,哪怕當面是一匹疾馳的駿馬,也得在這樣的槍法下為之止步。

諸多明軍沒想到死裡逃生,沿著這把大槍盡頭望去,一個魁偉如山的男人身披重甲,單手握住槍尾,臉上盡是不滿。

除了文搏,還能是誰?

就像文搏說的那句話一樣,韃子的大槍使得太爛,所以他看不下去了。

如同勐虎巡視自己的地盤,文搏眼神掃過諸人,就連想要逃跑的明軍都呆住了不敢動彈。

片刻之後,他沒有拔出長槍,而是任由韃子校尉胸前拄著槍無法倒下,無力的像是被串在烤架上的鵪鶉一般掙扎直至徹底無法動彈。

文搏這才從腰間取下骨朵,閒庭信步般走到還在苟延殘喘的韃子士兵面前。

金錢鼠尾還在韃子腦袋後頭垂著,鎖骨上方刺入的長刀早已宣告了他必死的結局,現在不過是硬挺著不願倒下罷了。

“砰。”沒有交流,沒有檢視,唯一給予的就是輕輕掄起的骨朵在人的頭顱上綻放的血花,凹陷的腦袋和抽搐的軀體在紛飛的雪花下格外顯眼,讓在場的明軍不由的心底一寒。

殺人比殺雞還利索,就像在廚房裡切菜一樣閒適,這般煞氣讓其中幾個想逃跑的俘虜腿都站不直了,心裡想著是磕頭求饒還是繼續逃跑。

直到這時,文搏終於回過頭審視諸人,冷漠的開口到:“文搏,搏鬥的搏。”

冷場了片刻,最後還是那位被反捆雙手的明軍將領單膝跪地,鄭重說道:“多謝文將軍救命之恩,在下杜總兵麾下守備,陸文昭。”

“在下郭真……”

“在下……”

其他被解救的俘虜見狀紛紛恭敬行禮,圍成個半圓對著文搏自報起家門。

起初文搏還有些詫異,很快想到可能是自己這一身甲胃讓他們誤認了身份。當時文搏在屍體裡挑著好的甲胃選,大概是某個高階軍官的裝備,難怪被他挑中。

可惜這甲胃的主人死的不明不白,倒讓文搏被人誤會。

因此讓人錯認身份,倒也正常,文搏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大部分情況下不改。

總之文搏想解釋一句,那救人的明軍士卒開口,讓他一下子側身望去。

“在下沉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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