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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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軍官們匆忙趕到,沒想到看見了天皇慘死人手的一幕。

他們苦心孤詣策劃了這一起“兵諫”,歷經千難萬險,途中還有數名同伴身死、重傷,怎麼都想不到勝利就在眼前的時候居然來了這麼一出戲碼。

“陛下!”香田幾乎是滑跪著衝向天皇尚在抽搐的身軀,努力扶起天皇的臉龐想幫他糾正臉上的“錯誤”。

可碎裂的骨頭和腦漿混成一團,天皇在他懷中顫抖了幾下便徹底放鬆,一股惡臭從他身下傳來,死亡,讓這位至尊也控制不住排洩了。

香田少尉臉上本能的帶著嫌惡,又不敢直接拋下天皇的身體,他腦子一片空白,抬起頭看著正正經經向鈴木侍從長問候的文搏,很想問他一句,你是不是殺錯人了?

不行,這樣的措辭太軟弱了!香田正想糾正自己的語法,後頭趕來的中橋少尉已經按捺不住怒火,朝著文搏咆孝到:“蠢貨!這個才是天皇陛下!那是國賊鈴木!”

而磯部和安藤兩人呆立當場,很久很久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邁著艱難的步伐走到天皇屍身前,略一觀察,就能確認出這是真的天皇。

“這,這是替身吧?鈴木大將……告訴我,這是影武者對嗎?”安藤和鈴木侍從長關係其實不錯,要殺他也只是為了心中的堅持與信念。當天皇死在他面前,這個一直表現得極為堅忍的文雅男子也失措了,抓住鈴木勐烈地搖晃,想要從他口中得到肯定的答覆。

鈴木此時心臟劇痛無比,一個年近七十的老人在大半夜又是躲藏又是奔逃,已經耗費了他太多力氣,此時不過強撐著沒有倒下。

但是不愧是歷史上能主持無條件投降的股肱之臣,即使在此刻還能保持清醒,他嘆息一聲,鄭重的答道:“諸君,這就是陛下,天皇已經薨了。”

文搏這才後知後覺一般大叫了一聲,念了一段自己都聽不懂的德語,然後倒退幾步,浮誇的指向地上那具惡臭的屍體。

“什,什麼?那你是誰?你為何如此威嚴!?而天皇陛下怎麼會長得如此猥瑣,如此……”

“夠了!你殺死了天皇,還要羞辱他嗎?爾等犯上作亂之賊,也不要假惺惺了!給我把肋差也好,刺刀也行,我要在這裡為天皇陛下殉葬!”鈴木侍從長年邁的軀體爆發出可怕的力量,一把推開安藤,跪坐在地上,將天皇的身軀擺好,絲毫不顧及血腥與髒亂。

“喂!現在……現在怎麼辦!陛下,陛下為什麼會死啊!都怪你!歐米鬼畜果然不可信!大家快動手抓住他,為陛下報仇!”香田少尉已經慌了神智,爬起來就要赤手空拳跟文搏拼命。

文搏眼神一冷,手就要往後摸去拔出腰間匕首,這裡人有些多了,文搏想著該從誰先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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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文搏一直裝著演戲就是因為四五名軍官剛剛還未靠攏,那時候動手他沒把握全殲,但凡有一個逃跑或者喊出聲引起前門士兵注意,就會功虧一簣。

畢竟陳識身上有傷,一旦沒能全部殺死這些軍官,要是逃跑的話劇烈運動估計傷勢惡化就很危險了。

“香田!住手!是我失算了,不該讓施特羅海姆先生殺了鈴木,忘記了他根本不認識天皇陛下……”不料磯部居然開口為文搏解釋,這大大出乎文搏預料,其他軍官們更是憤怒。

安藤一把抓住磯部的領口,向來斯文的他都顧不上口水濺到磯部臉上,“磯部朝一!你是不是瘋了!這傢伙殺死了陛下,東洋,要完蛋了!”

磯部默默的等待安藤吼完,然後擦掉臉上的唾沫,這才緩緩說道:“就是因為陛下已經死了,所以咱們就得考慮自己了,現人神沒有展露出他的神蹟,那他就不是神靈。”

安藤聽見這話很快冷靜下來,他跟磯部是行動的帶頭人,兩人的想法不一,磯部是為了自己,安藤則是為了同伴與下屬,現在天皇陛下人死不能復生,必須給自己找出路了。

他們兩人的沉默讓香田為首的軍官們難以接受,敢於起兵的大多還是帶著對天皇的愚忠,此時天皇死在他們面前,讓他們如何能冷靜下里。

“沒錯沒錯,我也永遠支援天皇陛下,誰是天皇我支援誰。”恰在此刻,文搏火上澆油,這話一出,徹底激怒了香田少尉為首的軍官們。

“你這傢伙!歐米鬼畜果真不可信!我錯看你了,現在我要糾正我的錯誤!”香田怒吼一聲,撿起掉落在地的刺刀,不管不顧的朝著文搏撲來。

隨著香田的動作,剩餘的軍官們或是茫然失措,或是帶著為天皇盡忠的決意,分成兩派,一邊不動,一邊張牙舞爪要跟文搏分個生死。

“嗤。”水袋扎破的響聲接連響起,就文搏身後的陳識都為之一愣。

緩緩倒下的身軀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看著那個握著刺刀的男人。

“為……為什麼……”香田試圖捂住背後的傷口,可鮮血還是不住的往外流。

“香田,對不起了。動手!”

誰都想不到,率先動手的居然是磯部!他下手一刀捅倒香田,轉身就要撲向其他跟他們不是一派的軍官。

文搏比他更快,就在磯部動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機會來了,高大的身軀如同敏捷的獵豹,躍出數米接連捅刺,以文搏的身手有心算無心何等利落?

陳識也沒閒著,以他現在的狀況不適合廝殺,當他看到文搏動作,立馬拿起當做柺杖的三八式步槍,上前一刺刀一個把天皇身邊慌然失措的隨從們當場殺死。

幾乎眨眼間,還能站著的人盡數倒下,剛剛正在閉目等死的鈴木大驚之下睜開眼,就見到青年軍官和侍從們盡數倒在地上捂著傷口,眼見不活了。

磯部氣喘吁吁的跌坐在地,其實他沒來得及殺幾個同伴,大多數人都是死在文搏的暴起之下。

在磯部中尉身邊的安藤整個過程中沒有絲毫動作,兩邊都是他的同伴,他既不想殺死磯部,也不想殺死安藤。

可這個時候,兩不相幫已經是做出了決定。

“安藤,別怪我,陛下死了,就讓他們繼續為陛下效忠吧。”磯部這時候甚至還有心思開惡劣的玩笑,他隨手把刺刀丟到一邊,強撐著起來。

安藤痛苦的閉上眼,淚水從他眼中直淌而下。

“我們,我,到底做了什麼啊!”

“為你的屬下考慮一下吧,照這群愣頭青的做法,殺了魯多爾君之後呢?切腹給陛下殉葬嗎?”磯部的轉變似乎沒有絲毫的彆扭,他從容殺死了同伴,站在同伴的血泊當中去拍安藤的肩膀。

安藤下意識的躲開,磯部中尉的手僵在半空,許久之後他才長嘆一聲。

“安藤,我知道你瞧不起我,這事情做得太糟了。但是事已至此,陛下死了,我想活。”磯部並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可恥,還在勸說安藤。

因為磯部看到了文搏當時從偏殿殺到御所的勇武姿態,對方現在明顯有所防備,這個“普魯士人”自從殺了天皇后就十分注意每個人的動向,磯部就知道,“施特羅海姆”先生一旦發覺青年軍官有所異動,肯定會毫不留情的殺人。

那時候,磯部沒信心在此人如潮般的攻勢中活下來。至於引誘到士兵隊伍當中再殺了文搏,磯部腦海中閃過這個想法,最終還是否決了。

因為磯部想明白了,他為什麼要殺了文搏?現在天皇都已經死了,事情變得不可收拾,不給自己找後路難道還真去地下給陛下盡忠嗎?而那些愚忠的軍官們不會答應,只有利用文搏清理他們才是最好的選擇。

恰好的是,文搏同樣覺得磯部中尉可以利用。

文搏在剛接觸的時候就看出了磯部中尉有著靈活的道德底線,在眾多軍官中這位中尉一直表現得非常聰明,從來都不是為了什麼“尊皇討奸”而戰鬥,磯部單純的是想利用這次兵變為自己上位增加籌碼,果然在雙方火併時,磯部率先交出了投名狀。

兩人一拍即合,都不用事先商量就完成了合作,作為代價的就是香田少尉為首的一派愚忠軍官,毫無疑問,現在死不瞑目了。

磯部也暗中提防文搏,這個男人之前跟香田少尉好得跟親兄弟似的,可是對香田的死亡似乎熟視無睹,臉上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真是鐵石心腸。

這一場短暫而意想不到的衝突最後的結果就是還剩四個人站著,各懷鬼胎,誰也不可能完全信任對方。

還是文搏先開口了,“磯部君,現在怎麼辦你有想法嗎?”

磯部中尉早有打算,也不藏私,說出計劃,“清理掉目擊者,把陛下丟進火場。然後我們帶領前門的士兵迅速離開東京解散,到時候我們去北海道也好,去鹿兒島也罷,反正找個沒人的山林裡頭一鑽,等風平浪靜了再出來。”

這計劃文搏還沒反駁,安藤就率先拒絕,“不行,不說我們的家人怎麼辦,士兵就逃不了,他們的戶籍都掌握在軍部,根本不可能成規模的逃離。”

“那你說怎麼辦?現在我們能保證自己活著就已經很艱難了!等等,我有辦法了!把士兵帶出去,然後包圍陸軍省,我在裡面有些關係,或許可以讓真崎少將上臺重組內閣,有了這個交換,他肯定願意保下我們。”磯部情急之下,居然還真想到了辦法。

然而誰都想不到,文搏替磯部的方案做出了補充。

“諸君,這事情是我不對,我未能認出天皇陛下導致他身隕,我豈能當做無事發生呢?即使磯部君去軍部威逼官僚們就範,找不到天皇死因的元兇你們也凶多吉少。而我呢,是一個外國人,和你們正好撇清關係,我看不如諸位把我送交軍部,讓我承擔一切來謝罪吧!”

這番話嚇得陳識以為文搏失心瘋了,可文搏背在身後的手朝陳識示意,讓他稍安勿躁。

陳識按捺住心中擔憂,在一旁觀望,決定一旦有變,豁出性命不要也得幫文搏逃離。

而安藤和磯部則覺得文搏是在試探他們,立刻出言拒絕。

“魯多爾君,此話不必再說,不論如何,我們先解決了這裡的殘局,然後帶兵離開吧,這裡太危險了。”磯部眼見大家意見不統一,決定先把人往自己的計劃方向帶,到時候不管是藉助士兵控制文搏,還是強迫安藤跟他一起逃離都有辦法。

文搏卻在此時極為堅定,似乎下了某種決斷,看不出表情的臉上分明是堅定和無畏。

“不,我意已決,是我辜負了大家的期待,沒能替諸君誅殺國賊,反而誤殺了天皇陛下,哪怕這是因為陛下容貌……總之,就讓我帶著天皇陛下的遺骸去自首吧!”

安藤和磯部對視一眼,他們心動了,如果“施特羅海姆”先生願意承擔責任,那麼陸軍那邊也有交代,到時候憑藉手中兵力扶持真崎少將上臺,或許就能為自己和屬下儲存未來。

“安藤君,麻煩你了。”磯部不再堅持,撿起一把刺刀遞給安藤,安藤下意識的握住刀柄,身子一抖,半晌方才艱難的抬起頭,看向一邊的鈴木。

鈴木侍從長一直聽著他們說話,此刻見著安藤望過來,冷哼一聲罵到:“喂!安藤小兔崽子,不要再說廢話了,我要為陛下盡忠,爾等才是真的國賊,我羞與你為伍!動手吧!”

鈴木都不奢求自己切腹,他知道這些人已經喪心病狂,連切腹的榮譽都不會留給他。

安藤知道他必須動手,這是磯部讓他交的投名狀,他們各自都有彼此的把柄,安藤若是猶豫就會被拋棄。

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安藤覺得反正事情已經敗壞到如此局面,走上前去,扶住鈴木侍從長的肩膀,一刀刺中了他的胸膛。

鈴木侍從長劇烈的掙扎了片刻,然後不甘的倒在地上,血流與安藤同伴的鮮血交織在一起,分不出你我。

望著這位東洋軍人裡少有的理智派就此死去,文搏什麼感受都沒有,畢竟人家手裡也沒少沾華夏人的血,文搏沒親自動手就不錯了。

“走吧。”磯部見文搏一言不發,心知局勢很快就會進入自己的掌握,文搏此時也懶得顧及他們幾個東洋人想法,提起天皇在雨水中泡得發涼的屍體,從邊上屍體上扯下衣服包裹著天皇,扛在肩上。

陳識早就自覺地靠在安藤肩頭任由他扶著,他一直保持著沉默,在整個過程中只殺掉了天皇的侍從,可安藤和磯部早已將他視作文搏一邊的人,自然不會忘了帶上他。

幾人一同走到前門,沒花多少工夫。

前門的士兵們還遵守著青年軍官們的命令,牢牢地看守者前門不讓任何人透過,一些倉促間從御所裡出來想要逃離的侍衛、侍女都被看押在一旁,沒有軍官們的吩咐,士兵果然沒放任何一個人透過。

見著安藤等人離開,回來時卻少了大半,士兵們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好在安藤及時出面控制住情況,也不提後門究竟發生了何事,率隊離開了皇居,帶領一眾惴惴不安的士兵,步戰車開路,直往陸軍省賓士而去。

這時候,陳識才略微放鬆一些,想找機會跟文搏交談,可文搏故意避開陳識,兩人一路上竟沒有機會私下裡說話。

東京的混亂愈發劇烈,各處都有煙火在雨幕中升騰,不知這一晚過去又有多少人無辜喪命,安藤想到此處心中更加難過。

磯部則是盤算著是否現在趁機控制住“施特羅海姆”,畢竟身處軍中,再好的身手也無用武之地,最終理智還是壓過了磯部的衝動,心想既然對方願意自首,就沒必要逼得太過。

這樣一行人很快到達陸軍省,就在他們下車時,文搏卻拉住陳識的肩膀,示意他不要過去。

陳識心中一愣,浮現不好的想法,若不是他身上傷勢拖累,以文搏的身手輕易就能翻山越嶺消失不見。

到了東京之後,陳識可是親眼見過文搏那比肩野獸般的野外生存能力,絕不至於束手就擒。

因此陳識決心犧牲自己為文搏換取生機。

怎料文搏比他動作更快,不等陳識說話,先面帶猶豫對著磯部說道:“磯部君,我這位朋友好心帶我回東洋考察,不料釀成此禍事,你們能夠自保無虞,他只怕會因為我而遭難,不知能否為他安排去路。”

一聽這話,安藤尚未表示什麼,磯部卻欣喜若狂,這話意味著文搏真在安排後事,不是誆騙他們。而且磯部考慮到陳識確實沒做什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立刻點頭答應,分派士兵要將陳識送離此處。

“文……施特羅海姆先生,是我把你帶回來,怎能坐視你去赴死呢?我絕不答應!”陳識情急之下差點露餡,連忙改口暗示文搏當時的承諾,怎麼你把我們帶回去了,自己不回去嗎?

文搏只是拍拍他的肩膀,眼神中滿是不可更改的堅定意志,輕輕錘了錘陳識胸口,說道:“看到我那學生,記得別忘了我教他的東西,他知道的。對了,到該說再見的時候了,珍重啊。”

陳識面色一狠,衛生胡都擋不住臉上殺意,文搏知道陳識這是要把自己豁出去避免成為拖累,早已不耐煩的文搏怎麼會給陳識折騰的機會?出手一拳狠狠砸在陳識下巴上,這下不論多高的功夫都撐不住了,陳識本就疲憊受傷,下巴遭受重擊雙腿一軟就要倒地,還是旁邊的士兵眼疾手快上前扶住昏迷過去的他。

“麻煩諸君了,幫我把加藤桑送到安全的地方吧。”文搏揮揮手,示意帶走陳識,其實他知道自己現在真要跑是能帶著陳識一起逃生。然而文搏的目標還沒有完全達成,至今仍有許多對東洋前途有重大影響力的人物就在陸軍省和首相府邸、國會等處,他決心盡其所能,除掉其中至少一處。

文搏的表現,讓磯部中尉更安心了,馬上安排士兵把昏迷的陳識送到先前居住的旅館,然後轉頭看向文搏。

“我不會食言,磯部君大可放心。”文搏拍拍他的肩膀,又替磯部整理了一下衣服,這才轉身看向後方的軍部,

此時陸軍省已經被“兵諫”的士兵牢牢圍住,電話線被剪斷,外頭路口佈置了臨時營壘,步戰車在沙袋的掩護下只露出炮管指向前方,任誰都出不來。

“走吧,別讓磯部君久等。”說完,文搏就扛起放在一旁的天皇遺骸,邁步走向陸軍省大門。

“魯多爾君!請等一下,讓我替您通報!”磯部此時由衷的佩服文搏,覺得這人要是東洋人,定然是頂天立地的豪傑,生在亂世,只怕那些名將也會為文搏的勇氣與為人折服。

可惜為了磯部自己的性命,不得不坐視文搏自首了——磯部這樣想著,大踏步走進了陸軍省,去替文搏提前溝通高官。

至少,要允許施特羅海姆先生切腹,就有我來為他介錯吧。

磯部中尉如此作想。

陸軍省裡,川島部長和真崎少將與一干高官們在大廳裡焦急的等待。外頭早已停止槍響,但電話打不通,不允許離開也不準人進來,裡頭的高官們都生怕外頭亂兵闖進來將他們一舉殺死,更怕出去之後被告知再無權力。

死亡或者沒有權力,在座之人更怕的還是後者。

直到他們的救星來了,兩名身上制服破損嚴重,多處沾染血跡的年輕軍官睥睨著走進大廳,官僚們頓時一驚,立刻肅然。

“真崎師團長,麻煩您出來一趟。”磯部中尉朝著躲在人群後頭的真崎少將說道,嚇得這個老頭身子一抖差點尿了出來,心裡悔恨之前幹什麼跟川島喝那麼多久,全然沒有之前指點江山的信心了。

然而眾多視線看向真崎少將,無奈之下他瑟縮在站出來,就要忍不住跪地求饒,卻見安藤中尉上前一把扶住他的身子,半強迫半禮貌的把他請出會客廳。

完了,真崎少將要不是有安藤中尉扶著,現在就得滾到地上。

等他們出了大廳,旁邊磯部的一個訊息卻讓他渾身有了使不完的力氣。

“師團長,有兩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我必須向您稟報。”不等真崎選擇哪個訊息,磯部先揭露謎底:“我們控制了天皇,準備讓您重組內閣。”

這哪是好消息?簡直是故鄉的櫻花綻放在了真崎祖上那姓氏都沒有的先祖墳頭!要不是腿還有點軟,真崎少將簡直要跳起來。

他默許青年軍官們兵變難道是為了“尊皇討奸”嗎?當然不是,是為了權力!現在唾手可得的權力在朝他招手,真崎興奮的問道:“那另一個好消息呢?”

磯部臉帶猶豫,苦惱半晌方才耳語道:“還是先說壞消息吧,陛下在亂軍之中讓人打死了。”

真崎少將這下有人扶著都沒用,嘩啦一下尿了滿身,直接跪倒在地動彈不得,安藤見狀嫌惡的退開幾步。

“什,什麼,陛下怎麼這時候死了,就不能等我……不,我的意思是陛下怎麼可以死呢?是誰?!是哪個兇徒……”真崎少將正要叱罵,突然想起亂兵還能有誰?不就是你們這群青年軍官嗎?

面色慘白,真崎少將想明白為啥磯部讓他重組內閣了,這哪是權力在向他招手啊,這是死神在向他招手!

不用說,交換條件就是替軍官們掩蓋天皇死因,這裡頭不管怎麼操作,他當上首相肯定會被多方質問。到時候就不只是陸軍的混蛋來找他麻煩,海軍的艦炮只怕今晚就要重拳出擊。

“莫害我!莫害我!”真崎少將雙手擺個不停,這種黑鍋誰敢去接,簡直是死路一條。

這時候磯部才補上最後一擊,“真崎少將,不,真崎首相,還有個好消息請您務必聽完再下結論。”

絕望中真崎少將哪敢等候,腦袋搖成撥浪鼓,“不不不,不管什麼訊息,這個首相我都不會當的!”

“我們抓住了誤殺天皇之人,他是個普魯士退役軍官,跟咱們陸軍一點關係都沒有。”磯部撒了個謊,他早已將陳識送走,這會青年軍官內部肯定不會洩露他們往來關係,所以說文搏是個外人一點問題都沒有。

“好!上任首相官邸,便在今日!磯部君,快把那逆賊帶上來吧,咱們得先將事情辦妥了!”這下都不用磯部扶,真崎少將起身整理自己筆挺的軍裝,溼了的褲子也不在意,反正外頭下雨,看不出來。

真崎少將都不用磯部帶路,風風火火就往外走,哪有絲毫的退縮?

還是磯部好說歹說讓他在大廳等候,他們去把陛下遺骸和逆賊帶來,在眾人面前做個了斷——這話暗示的意思很明顯,作為交換青年軍官扶持真崎少將上位,而真崎少將,或者說馬上就要成為真崎首相,得當場幫他們脫罪。

雙方幾乎是一拍即合,真崎少將還有空回去換了條褲子,等他再回到大堂裡,已經有一塊膏藥旗蓋住了一具冰涼的軀體,周圍諸多官員宿老們跪坐一旁暗自垂淚,大氣不敢出。

“呵!此人便是殺了陛下的逆賊嗎?抬起頭來!你有什麼話說!”真崎少將志得意滿,居然不僅僅換了條褲子,不知從哪弄來一身西裝,脫去戎裝,還真有幾分首相的氣度。

被他指著的“逆賊”,除了文搏還能有誰?

文搏盤腿坐在天皇靈柩前,本來有人試圖讓他跪著謝罪,可文搏即使自首也不是他人能夠拿捏。

聽見有人喊話,文搏抬起頭,露出那張普魯士人的模樣,他臉上有面具,想做複雜表情也很難,此時眾人卻從他臉上看出了不同的表情。

有遺憾,有釋然,有快意……

等會,為什麼會有快意?

真崎少將剛想問,磯部則是還想為文搏辯解幾句人,讓他體面的切腹。

卻聽見文搏點點頭,說道:“我確實有話要說,是天皇陛下臨終前給我留的一句話。”

磯部心中閃過不妙,正待阻攔,卻看見文搏一把上前揭開覆蓋著膏藥旗的靈柩,隨著文搏劇烈動作,天皇慘不忍睹的面容暴露在大家面前,而且還向一邊歪倒,像是要摔落下去。

“卡噠。”有點熟悉的聲音在磯部耳邊響起,他低頭一看,幾枚熟悉的鳳梨狀物體從天皇的衣服裡滾落出來。

“臥倒!”安藤比磯部反應更快,伴隨著安藤的怒吼,文搏狂笑著喊道;“天皇跟我說!”

“他想死你們了!”一陣紅光閃耀,留下的就是這句話,與劇烈的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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