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八卦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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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園之外,陰影中兩人黑布蒙住頭面,其中一名手提短刀的男人望向靜園,露出的眉眼皺緊,心中十分憂慮。

自從文搏施施然走進靜園,裡頭東洋人的慘叫聲不絕於耳,當一聲槍響後才算是重歸寧靜。

“進去看看?”年輕的聲音問道,他拿不定主意,很想進去一探究竟。可是提著短刀的這位搖搖頭否決了他的提議,說道:“老爺讓咱們守在這,許進不許出,現在不是咱們出面的時機。”

於是他們繼續藏身陰影當中,等待事情的後續發展。

很快,一個滿身血汙的男人提著柄鐵槍從裡頭走出來,走到大街上張望一番,就要作勢狂奔。

這時候年老的這位蒙面人坐不住了,剛說完許進不許出,就見著有人要出來,顯然違背了他得到的命令。可這位從靜園裡走出來的人他哪能不認識?當然就是文搏了。

文搏從進去到出來沒花多少時間,就把靜園裡的東洋人殺戮一空,缺乏槍械的東洋人雖然悍勇無比,可是手中的短刀匕首在文搏面前跟小孩子的玩具一般,但凡敢於反抗的都被他掄起鐵槍當做棍子一一錘殺,不敢反抗的文搏就一槍一個捅死了事。

這也讓文搏愈發確認這群人就是棄子罷了,雖然有一腔悍勇,但是武器都沒給他們配備,完全就是用來吸引人注意力拖延時間的誘餌。對著他們文搏不用留手,不怕誤殺了知道內情的重要人物,殺起來分外利索。

所以當文博出來時,雖然神色如常,可一身煞氣遮掩不住,身上血腥氣令看熱鬧的當地人趕忙躲進屋裡家家閉戶,再不敢露頭。

唯獨兩個形貌舉止怪異的傢伙擋在了文搏前進的道路之上,一人拿一柄刀,刀雖未出鞘,可是他們的手都按在腰間,顯然是嚴陣以待。

“抱歉,靜園許進不許出,還請文師傅在此等候一二。”老的這位蒙面人硬著頭皮上前拱手,說是上前其實隔著四五米距離,他望著眼前的煞星心裡也有些防備。

文搏不認識這位老些的蒙面人,但是他身後那位年輕點的提著把馬三用的類似形制長刀,文搏都不用看他的臉,從對方的身形動作就能認出來。

以文搏現在的記憶力與觀察力,只要是見過的人都能清晰地記錄在腦海中,更何況那人跟自己動過手?光是年輕人站立的姿態和身形,文搏就知道這是一線天了。

此時一線天也很無奈,他和老薑得到了宮寶森的命令潛伏在靜園之外,防備東洋人劫持廢帝逃到關外。沒成想東洋人進了靜園被隨之而來的文搏盡數擊殺,現在成了文搏出來了。

按照一線天的想法,文搏肯定不是跟東洋人一夥的,而且也沒帶著廢帝出現,放他離開根本不是問題。奈何老薑死腦筋,硬要阻止文搏。

聽見老薑說話,文搏臉色不變,心情卻極其不好,他現在急著追蹤背後的策劃者,宮寶森的手下居然沒眼力的來攔自己,簡直是不知所謂。

“廢帝不在裡面,我要去追上那群東洋人的頭領以免事態惡化,別擋路。”文搏強自按捺心中戾氣,手已經握緊鐵槍垂在身側。

可是老薑依然不讓,側著身子握住短刀,說道:“文師傅,我的職責就是阻止任何人離開靜園,你也不例外。想要從我這過,得問問我手裡這八卦刀。”

老薑略微抽出短刀,這柄刀形制頗為獨特,刀背極厚約一指寬,看上去應該是修長的刀身此時卻只有尋常單刀一半長短。按理說八卦掌的配刀應該長而重,像是一線天手裡那把,可老薑為了出刀更快更險,自恃功力深厚選用了更短的形制。

至於老薑為何攔住文搏,除了宮寶森的命令之外,還有著他的私心。

馬三也算是老薑看著長大,雖然跟他關係不算親近,可是老薑知道馬三是宮寶森最看重的徒弟。如今文搏一人前來,那馬三的結局不問可知。再加上文搏出名以來先是擊敗一線天,如今又打死馬三,對於一生為宮家效力的老薑而言。這是十分難堪之事,不管是對馬三的惋惜還是因為宮家的面子,老薑覺得自己都必須出手。

所以老薑想藉此阻攔的機會,跟文搏交手。

文搏現在哪有功夫跟人切磋?他急著解決一樁關係到無數人命運的大事,根本不願和人爭論。

既然兩人要阻攔他,那就應該有了動手的覺悟。

於是文搏不再多言,活動脖子、手臂等處關節,長舒一口氣,繼續前進。

“文師傅!不要再上前來!”一線天忍不住了,在後頭同樣握住刀柄喊道。

“別廢話了,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道理,武人相爭你既然說服不了我,我也懶得跟你爭辯,不如在功夫上見真章吧!”文搏幾乎是怒吼出聲,接著邁開腳步衝刺起來。

雙方間隔不過四五米距離,對於文搏而言真是眨眼可過,但是眼前兩人硬要擋在面前,那文搏要做的只有掃清一切障礙,去做他該做的事。

當文搏發力狂奔之時,首當其衝的老薑幾乎頭皮發麻,他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但是他已經不能後退,因為文搏提起鐵槍橫掃而來。

“鋥!”拔刀出鞘的尖嘯響起,只有面對文搏時才知道會承受多麼巨大的壓力,文搏就像一頭低下頭將角頂在最前方的犀牛,恐怖的巨力配合高速還有那閃露寒光的鐵槍,一切都在告訴面前的對手,什麼叫做不可阻擋!

老薑覺得自己錯得離譜,他自詡用刀名家,一柄短刀在關外偌大名氣,不管是使什麼兵刃的前來挑戰宮家,老薑都是一刀擋之。所謂單刀難破槍對他來說好像就是笑話一樣,直到今天,老薑才知道為什麼古代的武師都說單刀破槍近乎神話。

可是老薑現在並沒有退路,文搏毫不掩蓋的殺氣告訴他一旦退卻必定一槍穿胸,越是危急越要迎面而上方有一線生機。

多年的歷練讓老薑手比腦子動得更快,在文博一槍刺來的剎那本能的內扣右腳,身子微微左轉,左腳後撤半步靠攏右腳下蹲,雙手握住短刀朝後放略一斜拉。

一招八卦刀法裡的錦雞振翅便渾然天成,這一招是八卦掌化入刀法的經典招數,八卦刀又稱滾手刀,顧名思義就是交戰之際利用八卦掌靈活的步伐配合手腕轉動人隨刀走左旋右轉滔滔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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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一刻老薑使來有些奇怪,文搏看在眼裡無動於衷,任你多少變化,我一槍攻來,擋得住就活,擋不住就死。

文搏的信念直白的從槍招浮現,眼見著槍與刀要交擊碰撞,立馬就死生死相見的場景,老薑卻突然變招了。

只見老薑那一式錦雞振翅隨之一變,左腳往左側一跨形成側馬步,右手託刀從右下往上發勁一撐,刀刃朝上高與胸齊,竟是在接觸之際用一招撥草尋蛇要將文搏槍頭挑開再接一刺。

這一招幾乎是老薑一生最巔峰的狀態,當他使出來時心中一股暢快之意油然而生,這種招數近乎天授,果然順利的撥開了文搏的槍尖。

可是老薑意料當中的反擊打中文搏並沒有發生,兩相交錯之下文搏腳下不停一連衝出數米遠,方才聽見腦後響起拔刀聲。

“好……好一招敬德倒拖鞭……”老薑滿頭大汗,跪倒在地捂住後腰,劇烈的疼痛讓他根本站不直身子,可他還不得不感謝到:“多謝文師傅留手……我認栽了。”

以老薑的性子哪怕是死在文搏手下也不會叫一聲疼,可是此刻他卻不得不放棄自尊出口道謝,哪怕受傷的是他,文搏分明毫髮無損,提著長槍也不停留,揚長而去。

為何如此?看看老薑身後臉色煞白的一線天就知道了。

一線天手中長刀拔出半把,可這已經是他的極限,因為他的手腕此刻疼痛難忍幾乎握不住刀。站在老薑背後的一線天在看到兩人交錯而過的時候就出手想要制止文搏,不是為了阻攔,而是避免他殺死老薑。

因為文搏和老薑剛一交手就分出勝負,老薑自以為無雙無對的招數文搏一槍襲來什麼變招都沒有,就憑著那速度、力量達到極限的一槍直接破開了老薑的防禦,然後身子交錯之際文搏鬆手任由槍桿停留避免手腕受傷,隨後再行進途中抓住去勢已竭的槍頭下三寸位置,倒握著長槍走出兩步來到老薑身後,反手一捅打在老薑腰眼。

然後一線天拔刀,文搏速度極快根本不等他拔出長刀就已經衝過他身邊,順手反握槍頭以槍做棍橫掃而來,打中出刀一半的一線天手腕,全勝之後也不停留,提槍就走。

這等手段,比前些時候用拳頭打敗一線天剃刀更為可怖。一線天自問拿著長刀的自己已經是最強之姿,可是落在文搏手裡就是順手打發的水準,如何讓他不臉色煞白,心中羞愧呢?

而老薑更是明白,文搏最後時刻還是留手了,看在宮家的面子,看在一線天的面子沒有把他們一齊殺死,所以老薑必須道謝,謝對方饒了一線天。

文搏不知道後頭兩人想些什麼,按照他以往的性子老薑已經死了,今日恰好東洋人給他墊了刀,文搏心中戾氣不是那麼盛,所以稍稍教訓一二便罷——只是他這稍稍教訓也就是打在習武之人身上都會很長一段時間無法用力,若是尋常人挨上一下基本上下半輩子就不用擔心酒色傷身。

此時的文搏腳下發力快如閃電,用著近乎短跑衝刺的速度在各處房頂牆頭狂奔,他為了追蹤幕後主使故意放任東洋女人帶著宮若梅離去,可不是真的想讓她逃出生天。只是途中被老薑和一線天阻礙了一會,所以文搏當時才怒上心頭。

好在文搏沒有追丟目標。

遠方的黃包車已經逐漸接近,見著黃包車走過橋,穿過巷,正往一處不起眼的民居駛去。可就在文搏即將追上那兩輛黃包車之際,那黃包車夫勐然一拐,露出了黃包車裡的景象。

竟然空無一人?!文搏略一思索,立馬回頭,他追上黃包車時裡頭還有人,唯獨在過橋的時候周邊沒有障礙物文搏不敢跟得太緊,躲在一輛馬車後面片刻,如果說有什麼機會讓被追蹤者離開他的視線,就只有在那橋上!

津門河流極多,古稱呼九河下梢,光是主要河流就有九條之多,更別提各種支流不計其數,來往小船行駛其上便捷迅速,如果東洋人想要帶著廢帝從海上逃往關外,還有比直接從河上一路匯流到入海口更方便的嗎?

果不其然,眨眼間文搏衝回那座小橋,看見一艘渡船上幾個用布匹蓋住頭臉裝作防曬的人正四處張望,雖然文搏認不得其他幾人,可那個東洋女人的體型和宮二的樣貌文搏絕不會記錯。

如今見到那上頭藏頭露尾之人,文搏心知最後的目標已經近在眼前,正要去追上了結這一切。

不料文搏的查探引起了上頭隨行人員的警覺,其中一名身著西裝的禿頭男人敏銳如鷹隼,鬼使神差的恰好看見文搏追來,立馬命令護衛反擊,於是他身邊一名護衛模樣的人拔槍便射。

這等情況就連文搏都是一驚,二話不說側身一滾避開對方槍線,隨後矮身奔走幾步一躍而出,將手裡鐵槍當做標槍,身如滿弓拉緊,一擲而出。

那持手槍的護衛那想過對方如此不講理,就見著一杆鐵槍剎那間劃破天空發出劇烈破空之聲鑽進了他的胸膛。可怕的力道連帶著將他釘死在船艙,這人手裡槍械也因此掉落水中不見蹤影。

只是護衛還有一口氣在地上掙扎,握住胸前鐵槍試圖拔出,沒奈何最後一口氣很快嚥下,蹬了兩下腿便沒了呼吸。

這番變故讓船上所有人都大驚失色,不僅僅因為被人追上,還因為之前那名東洋女人認出了追蹤者正是之前擊殺馬三的文搏。她不明白這人為何會追來,回頭一看,卻不見了文搏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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