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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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出手相助?”侯希白收斂聲息伏在屋頂,生怕自己引起下方之人注意,好在作為書法家從來不缺隨身攜帶的紙筆,他能以蠅頭小篆在紙片上寫字交於身邊師妃暄觀看。

師妃暄現在神色澹然中透露出一絲欣賞,聽得侯希白疑惑,以特殊功法輕鬆的傳音,邪惡人格狀態的她思維讓侯希白都一時間跟不上,“助誰?你的石師還是陰後?”

此言一出,侯希白臉色更加難看,因為現在下方對峙的正是石之軒和祝玉妍。而他不論幫哪一方都不符合自己利益,只是出於對石之軒的畏懼下意識的想助祝玉妍逼退對方。

“何況你現在誰也幫不了,邪王、陰後的戰鬥不是你我能夠涉足的。”師妃暄道破了真諦,這才是關鍵所在,侯希白現在的實力連牽制二人都做不到。

“不,還是有機會的。”侯希白寫下一句話,緊緊盯著看似無關的第三個人。

而庭院之中,對峙二人的對話從一開始就劍拔弩張。

“玉妍,事到如今,不妨罷手,石某人可以不追究。”

西寄園中,一道瀟灑身影身穿儒服,外披錦袍,兩鬢帶點花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詭奇氣質。最令人矚目的是他垂在身側的雙手,晶瑩通透,像蘊含著無窮的魔力。

而他的話語顯露出此人無比的信心,除了邪王石之軒,不做他人想。

然而在他對面的祝玉妍面覆輕紗,露出的雙眸冷漠如冰,對於眼前之人的出現似乎早已預料,在她發現婠婠今夜失去蹤跡,“嶽山”也沒了訊息之後就猜到他們極有可能進入楊公寶庫。

只是祝玉妍此時尚未意識到“嶽山”就是文搏,她的信心也在於自己能攔下石之軒,而文搏沒理由也跟著進入寶庫,稍加拖延等文搏出手足以抵擋石之軒身邊那人。

此人身量高挑,腦袋幾乎光禿,鬢角邊卻仍保留兩撮像鬍子般垂下的長髮,直至寬敞的肩膊處,形相特異。他的年紀至少在六十過外,可是皮膚白嫩得似嬰兒,長有一對山羊似的眼睛,留長垂的稀疏鬍子,鼻樑彎尖,充滿狠邪無情的味道。

伴隨著石之軒的威脅,這人身上棕灰色道袍無風自動,一手負在身後,穩立如山,一手按在左肩處露出佩劍的劍柄,話語更是氣勢迫人。

“陰後,久違了。小弟不欲插手你們之間恩怨,可是跟嶽刀霸的那筆陳年舊賬卻不能善了。”

“左遊仙,你也配跟我提條件?”祝玉妍不屑的嗤笑,原來眼前之人正是真傳道分支傳人,“子午劍”左遊仙。而真傳道另一個分支別傳老君觀的闢塵還得仰祝玉妍鼻息,所以她自然不將左遊仙放在眼中,冷漠的威脅道:“既然你還記得跟嶽山舊怨,也敢露頭,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嗎?”

左遊仙臉上閃過忌憚神色,別看他聲色俱厲,其實是個極為滑熘的人物。依他本意是絕不想跟當今聲勢正盛的嶽山撞上。奈何石之軒神通廣大,聯合趙德言將潛藏在長安想渾水摸魚的左遊仙找到。

然後告知左遊仙要麼加入他們這一方,要麼邪王就得先把左遊仙解決了避免真傳道那捲《天魔策》徹底落入對方手中。

左遊仙沒有拒絕的餘地,只能跟從。表面上他氣勢洶洶對嶽山口出狂言,那是因為嶽山現在根本就不可能出現,一定是下了楊公寶庫尋求寶藏。否則以左遊仙這等謹慎性子,怎麼會貿然露頭?

現在祝玉妍看破左遊仙虛張聲勢,面對石之軒絲毫不退,更是助長了左遊仙退卻之意。

而侯希白的目標就是此人,他若是能說動師妃暄,兩人絕對可以解決左遊仙,這樣石之軒對上祝玉妍兩人勝負難料,甚至不用文搏或者嶽山回援就足以化解眼前危機。

可師妃暄的話也不無道理,邪惡人格下的師妃暄對於敵我關係分外清醒,利益上根本沒有共識,師妃暄已經與文搏完成交易,她巴不得文搏的一切計劃失敗,又如何會出手相助呢?

因此侯希白只能煎熬的觀看著下方動靜,一時難以抉擇。

左遊仙的首鼠兩端瞞不過旁人雙目,處於補天閣人格的石之軒何等果斷狠辣?一語道破祝玉妍的如意算盤,笑道:“玉妍何必以虛言誆我?你我都有秘法感應,正是舍利出世方才行動。至今舍利沒有移動,那麼我猜,嶽山是想汲取舍利中歷代邪帝元精,根本無法脫身……你說,是不是呢?”

左遊仙果然膽色壯了幾分,他和石之軒進入西寄園近乎無人能擋,唯一有戰鬥力的獨孤鳳被牽制在園門。而西寄園中只有察覺到邪帝舍利波動,又跟石之軒有大仇的祝玉妍出來阻攔,若是嶽山出來了最好的選擇是和祝玉妍一同埋伏,現在既然來不了,必然是出了問題。

至於石之軒所說嶽山想汲取舍利中元精一事,左遊仙倒是不大在乎。因為魔門中人都清楚邪帝舍利是何等詭異莫測之物,歷來只有邪極宗掌門,每一代邪帝方才能掌握。

這玩意兒要是那麼容易汲取元精也不用傳了這麼多代無人利用了,甚至左遊仙都不知道向雨田已經將汲取舍利元精的方法研究出來交給了石之軒這個外人,所以他認為嶽山必定是在試圖汲取舍利元精時遭遇變故,根本抽不出身甚至已經受到重傷了。

該說不說左遊仙倒是猜到大半,只是跟他想的不一樣,“嶽山”是文搏假扮,也是主動以受傷作為代價修煉《道心種魔》。可結果並無二致,看來目前文搏是沒法支援祝玉妍,祝玉妍暗恨婠婠居然也沒了蹤跡,文搏更是不知所蹤,對於石之軒的恨意同樣沒有絲毫消減。

現在祝玉妍想的就是能不能短暫拖住石之軒,然後等“嶽山”、婠婠哪怕是文搏回援,就能徹底了卻恩怨。

她的天魔功最後一式“玉石俱焚”早已為石之軒準備多年,只需要文搏能夠牽制住石之軒讓他無法脫身,祝玉妍有絕對把握殺死這冤家仇敵。

不過換句話說,祝玉妍若是確信不敵肯定會果斷逃走,一個左遊仙加上石之軒固然能夠勝過祝玉妍,可是想走卻並無大礙。

石之軒對於敵人心意變化瞭如指掌,俊朗的臉上閃過冷漠神色,“嶽山等不到,那你是等婠婠還是文搏那小子?哼,只怕也等不到了。”

這時候石之軒已經懷疑起文搏身份,嶽山因為被邪帝舍利牽扯精力無法出現很正常,可連帶著婠婠、文搏都不見了蹤跡,他們之間什麼關係密切到石之軒難免重提之前的懷疑,認為文搏和嶽山可能是一個人。

祝玉妍不知石之軒所言何意,但她並不擔憂自己危險,柳眉一挑露出不屑神色,“你們倒是打的好算盤,沒有男人就對付不了你們?是不是低估了陰癸派的底蘊?採婷、旦梅!”

隨著祝玉妍一聲令下,西寄園幾處門戶緊閉的屋舍內破窗而出四個窈窕身影,其中一人銀髮如瀑正是旦梅,另一人姿容豔絕乃是聞採婷,她們與另外兩名陰癸派長老一出手便聲勢驚人,隱隱間給人以一種空間都被扭曲的感覺,正是以天魔功作為核心的大陣。

而作為領頭的聞採婷並未著急出手,只是將左遊仙鎖定在四人連線中央,讓他如芒刺在背,忍不住就要拔劍出手。

不料左遊仙尚未動手就覺得身形一晃好似背後被人輕輕一推,接著他大駭之下以為石之軒偷襲自己,哪想到無從受力一樣飛出去數丈方才落下,而石之軒替代了他的位置被天魔大陣鎖定,滿是不經意的笑道:“左兄見諒,勞煩替石某人牽制陰後,區區小陣彈指可破……”

隨著石之軒眼中閃過邪芒,聞採婷當即意識到不妙,不需祝玉妍吩咐,嬌喝一聲便身形如電攻向石之軒。

直到這時候,石之軒的話才說完,“破此小陣,輕而易舉!”

“悚!”石之軒錦袍飛揚,整個人如陀螺般旋轉出可怕轉速,四條宛若重錘的飄帶舉輕若重的擊打在石之軒錦袍之上,隨後在驚恐地尖叫中打向同伴。

聞採婷立覺不妙便要退去,可是天魔大陣一人失位陣型立即破滅,她強自按捺住心中逃竄的本能想要重新組織起來等候祝玉妍救援,卻看到左遊仙厲喝一聲,沖天而起。

接著左遊仙寶劍離鞘,登時生出一股無堅不摧的凜冽罡氣,遙指祝玉妍眉心正中,既凌厲霸道,又邪異陰森。

顯然,祝玉妍一時無從相助,而聞採婷已經來不及脫身。

倏地聞採婷眼前像現出無數個石之軒,一代邪王出手便是絕殺,以奇異高速的身法與步法瞬間窺破陣法破綻出現在聞採婷面前,丈許外“呼”的一掌遙擊,生出驚濤狂飆般且無比集中的一股勁風打向聞採婷。

“啊!”聞採婷一聲尖叫發出,在此刻發揮了超乎實力的反應,雙掌緩緩推出打向了石之軒的勁風。而她幾位姐妹也沒有就此放棄,紛紛飛一般殺向石之軒身側意圖逼他撤退。

哪想到掌風忽變,從陰柔變成陽剛,由冰寒轉為灼熱,如此詭異的變化,只有石之軒能融會生死兩個極端的不死印法始能辦到,生可變為死,死可變為生。

可憐聞採婷哪見過這等恐怖的不死印法?當即如受雷殛,渾身劇顫。掌勁內不死印氣勁像波浪般一重重的向聞採婷靜脈中灌入,忽而剛勐,忽而陰柔。

鮮血,不要錢似的狂噴而出。

這不是終結,只是開始。

石之軒身影化作數個出現在另外幾人面前,幾乎一個瞬間就發出疊在一起的三聲慘叫,陰癸派四名長老立刻潰不成軍。

“石師又精進了!”侯希白駭然無比,筆走龍蛇又寫完了半張紙出示給師妃暄觀看。

“果然,斬三屍之法可以從邪王身上得到印證!”結果師妃暄的關注點全都在石之軒身上,根本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無奈之下侯希白坐立不安,卻又不敢引起絲毫注意。

“玉妍,你這些年來,懈怠了。”石之軒輕鬆料理陰癸派四名長老,目光無比的冷酷無情,澹澹道,“解決掉你,嶽山插翅難飛。”

看似堂堂正正的對祝玉妍發出戰書,可是說話間石之軒已然施展幻魔身法出現在祝玉妍身後。

祝玉妍也不是吃素的,對於石之軒的瞭解早猜到這人不會善罷甘休,在石之軒話音剛落之際,她便左右袖內分別向後射出天魔帶,左帶直衝石之軒雙腳,右帶現出波紋狀,繞彎卷往石之軒頭側。

兩人可謂是老冤家,對彼此的招數功法熟稔無比,石之軒也沒想過一舉建功,好整以暇,看似漫不經意的飄身下降,同時腳尖下點,正中祝玉妍帶端,旋即陀螺般急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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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玉妍趁此良機扭轉劣勢轉過身來,可是卻見到在她的漫空帶影間,石之軒宛若鬼魅般化作一縷輕煙,兔起鶻落的左右閃移,活動的範圍被祝玉妍的狂攻嚴厲限制,但始終能守穩那半丈許的地盤,以指掌拳腳應付從四方八面攻來的天魔帶。

祝玉妍顯示出高踞魔門首席的功夫,真氣似是無窮無盡,催動招招奪命的駭人攻勢,忽左忽右,上攻下襲,其詭奇變化,非是目睹難以相信。

雙方交手之盛景可謂當世罕有,卻格外的進展緩慢步步為營。

原來石之軒話語狂妄好似要當場擊殺祝玉妍,實則一直以來小心提防祝玉妍天魔功最後一式“玉石俱焚”,而這一招固然威力甚大能夠同歸於盡但是發動速度並不算快,祝玉妍想要用天魔飄帶纏住石之軒的過程就充滿了不確定性。

而石之軒殺死祝玉妍的方法,就是在她施展此招之前將她殺死,但也要冒上面對此招“玉石俱焚”的風險。

如果讓他們繼續打下去,那必然是短時間難分勝負,可石之軒一出手就解決陰癸派四大長老豈是過來與祝玉妍糾纏的?

“邪王,我來助你!”左遊仙見到兩人一時勝負難分,掣出子午劍大喝一聲,劍鋒指向祝玉妍,登時劍氣大盛,令祝玉妍不得不抽出精力防備此人。

兩相夾擊下,祝玉妍立刻意識到危險重重不敢繼續,想要撤出包圍可是左遊仙與石之軒的合擊豈是易與?

頃刻間祝玉妍的飄帶舞動範圍就急劇縮小,好在她實力不凡努力的擺脫了勢頭略弱的左遊仙劍影包圍,身形疾衝,朝著西寄園大門處逃去。

卻不知這看似輕鬆的逃遁方向正是石之軒故意為之,因為他清楚,西寄園門前還有他的幫手趙德言。

兔起鶻落間,全力施展輕功的祝玉妍身形快如閃電一般來到西寄園,不想尚未突圍,就發現門前氣氛之肅殺竟毫不遜色於她之前所面對的場景。

紅裙拄拐的老太句僂背嵴雙目陰沉,揹負雙手面容清癯的中年人滿臉自得,圍在中心處的少女如擎天玉柱勉力支撐著四方攻勢,此刻卻終於似玉山將頹,大廈將傾,快要支撐不住了。

祝玉妍一眼認出少女正是獨孤鳳,沒想到她竟然還在抵抗。可再一確認另外兩人身份,祝玉妍也不得不暗道不妙。

那些所謂武林好手不被她放在眼中,但是尤楚紅、趙德言,更有獨孤閥幾名後輩好手,沒一個易與之輩,這等陣勢都快勝過陰癸派底蘊,若是婠婠尚在她還有一拼之力,這時候祝玉妍連去順手救獨孤鳳的心思都沒有了,意識到自己是被石之軒故意逼迫走向這個方向。

可祝玉妍並未轉身離去,反倒是一聲戾嘯,使出一套獨特的天魔飄帶之法,飄帶好似重若千斤,舉輕若重地打向了圍攻獨孤鳳的趙德言。

趙德言正以菱槍肆意流竄間壓制獨孤鳳劍影掌控的範圍,讓尤楚紅與獨孤鳳這對祖孫不得不刀劍相向,結果忽然腦後警鈴大作,只得狼狽的收回兵刃反手格擋。

獨孤鳳大喜過望,與祝玉妍背對而立,有了陰後作為後盾她不再害怕。

沒想到欣喜之情還沒有片刻功夫,接著出現的兩人令她臉色大變。

雖認不出對方身份,可是從那兩人氣度形貌來看,必定是魔門中頂尖高手,其中一人更是酷肖石青璇,讓獨孤鳳心中產生一個不妙的想法——邪王石之軒。

“莫怕,一起突圍!”看出獨孤鳳擔憂,祝玉妍柔聲安慰,令獨孤鳳心安不少,挺劍破去尤楚紅無邊杖影,意識到已經沒有支撐下去的必要,開始考慮如何突圍了。

“陰後?”趙德言也是一怔,很快意識到為何祝玉妍會出現在這裡,必然是石之軒故意為之。而目的也很簡單,讓獨孤閥徹底倒向他們這一方,眾目睽睽之下誰都看見獨孤閥的長輩與石之軒、趙德言這等魔門中人圍攻年輕一代的獨孤鳳和陰癸派祝玉妍。

年輕的獨孤鳳和陰癸派交好,老一輩跟邪王、魔帥沆瀣一氣,不管誰勝誰負結果如何,獨孤閥的名聲都是要爛了。尤楚紅就不得不接受石之軒和趙德言的同盟維持武力上的強大,否則遭受這般名譽掃地、高手凋零的打擊之後,富有而虛弱的獨孤閥只怕會被虎視眈眈的其餘世家門閥分而食之。

除此之外他趙德言也得面對試圖突圍的祝玉妍攻擊,一個不小心就折在這裡也不是不可能,畢竟祝玉妍那一式天魔功殺手鐧“玉石俱焚”的名頭他們都清楚無比,誰都不想遭到祝玉妍臨死反撲。

這等陽謀不愧是當年化名“裴矩”能夠以一己之力經略西域劃分突厥的石之軒所為,哪怕趙德言在戰術上可稱名家也得認可石之軒戰略佈局的高妙。

意識到其中關竅之後,趙德言產生了片刻的猶豫,他沒有一定要攔下祝玉妍的理由。現在祝玉妍已經出手,外頭人都看著她和獨孤鳳是疑惑地,趙德言大可以放走陰後。

但是趙德言終究還是想留下祝玉妍,哪怕“玉石俱焚”的威脅尚在,可正是因為如此趙德言才想趁機解決掉祝玉妍,只有除去祝玉妍,如今勢頭最盛大有一統聖門意向的陰癸派立刻就要分崩離析,聖門的局面才會變成他和石之軒的爭奪。趙德言自認為有突厥作為後盾,底氣強過孤家寡人的石之軒太多。

想到這裡,趙德言不由得感到可笑,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大概也被石之軒算到。

即便如此,趙德言還是冷哼一聲,任由尤楚紅接過獨孤鳳的攻勢,袖中菱槍再度發射,攔住了祝玉妍突圍的腳步。

他算盤打得叮噹作響,不急著把祝玉妍逼入死路,而是慢慢消耗等石之軒趕到再一同解決她。

哪想到漫天飄帶在趙德言菱槍之下瞬息便破,祝玉妍好似渾不受力一般身形一折,推在了對她毫無防備的獨孤鳳身上。

可憐獨孤鳳還以為來了幫手,結果祝玉妍抱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想法讓她當了出頭椽子,直接面臨四方攻勢。

而祝玉妍趁此機會,如移形換位一般藉助獨孤鳳掩護撞開尤楚紅防線,瞬息而退,根本無人能夠阻攔。

“今日難以倖免了……”獨孤鳳迅速調整踉蹌身形,這會兒反倒輕笑一聲,看透了局面,絕望中正合新創的碧落紅塵劍法真意,隨著她口中劍訣念出,劍意悲涼決然,完全放棄了對抗尤楚紅的亂披風杖法,全身心的人劍合一刺向了趙德言。

“玳延急管曲復終,樂極哀來月東出。老夫不知其所往,足繭荒山轉愁疾……”

如此一劍可謂精妙絕倫,當日獨孤鳳以為“嶽山”回顧一生方才有如此感慨,後來得知嶽山早已死去,乃是文搏假扮,就不明白他一個年輕人如何有這樣的經歷。

但是輪到獨孤鳳自己到明白過來,這詩詞是人生經歷的寫照,但是劍意與心境的感悟對於宗師而言一日勝過他人數十年也並非不可。

不過獨孤鳳終究還是無力回天,哪怕尤楚紅在最後留手,高呼手下留情。

因為趙德言、石之軒、左遊仙沒一個是善類,對尤楚紅的疾呼視若罔聞,首當其衝的趙德言更是冷笑著射出菱槍,不忘高喊,“獨孤小姐,嶽山不會來救你了!石兄還不出手嗎?”

尤楚紅可不想獨孤閥最年輕的宗師死得不明不白,當即掄圓柺杖格下菱槍,可惜還有些人就不是尤楚紅一人可擋的了。

“嶽山?他是否活著還難說呢,倒是那文搏有幾分能耐。”石之軒輕笑一聲,直到此時不論嶽山還是文搏都沒出現,他已經幾乎確認嶽山是個幌子,勝券在握的一代邪王再不留情,施展幻魔身法瞬息來到獨孤鳳身後一丈,兩手使出大開大闔的招數緩緩推出無形氣勁。

這一掌,獨孤鳳無路可逃,她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定了,在生命的盡頭臻至宗師之境,遺憾、滿足,種種情緒盡數浮現。

“若是早遇到那人該多好……”獨孤鳳最後的想法浮現,唇邊掛起一絲笑意,所有的精神都投注到這一劍當中。

這才是真正的玉石俱焚。

卻有人忽然輕嘆一聲,整個西寄園彷彿為之停頓了一瞬。

“今日方知我是我,霸刀嶽山也好,破戒僧弘毅也罷,我只是文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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