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邪帝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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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搏帶著婠婠快步穿過長廊,來到一個圓形的石室,中央有張圓形的石桌,置有八張石椅,上面繪有一張圖文並茂、闡析詳盡的寶庫地圖,相隔多年筆跡清晰無比,更顯示出寶庫與地面上長安城的關係。

這正圓形的石室另有四道普通的木門,分別通往四個藏寶室,桌下尚備有火石、火摺子和紙煤,以供點燃平均分佈在四周室壁上的八盞牆燈。

文搏點燃牆燈,等到燈火大明後,兩人逐室搜尋,以文搏見識都不得不為之歎為觀止,始知楊公寶藏,確是名不虛傳。

四座石室,每室寬廣達百步,三座藏兵器,一座藏以黃金為主的財寶。

所有兵器,均以防腐防鏽的特製油布包裹妥當,安放在數以千計的堅固木箱內。粗略估計,光是強弓硬弩就已經達三千張以上,箭失不計其數。其他甲、刀、槍、劍、戟各類兵器,更是數以萬計,足可裝配一個萬人勁旅有餘。

看似不多,東溟派賣力製造的話幾年功夫也足夠生產出這麼多兵甲,可寶庫是在長安城下天子腳底,若是有心謀反,以楊素當年勢力,光是組織家僕都能瞬間拉起一隻大軍直搗黃龍。哪怕如今,現成的數萬兵甲也足以令各路反王垂涎欲滴。

文搏對於兵甲暫時不能物盡其用,他並未入場扶持哪方勢力,也未親自舉旗反隋。

但是其中金銀珠寶卻對他意義非凡,拉起一個勢力可不是光有武力就能壓服一切,沒錢寸步難行,當文搏看到那藏有黃金的秘庫時,便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成了一半。

而另一半,正在文搏與婠婠此時坐著的桌子旁。

“真的要這樣做嗎?”婠婠親眼目睹文搏抓著桌沿,朝上拔起。隨著石桌上升兩寸,發出一聲輕響,桌旁一塊地板往下沉去,現出內裡窄小的空間。

婠婠看了一眼,那是一個封蓋的銅製小罐子,不問自明,兩人都清楚裡面就是邪帝舍利。可她的注意力全身心的放在文搏身上,而文搏的回答一如既往。

“天下局勢快到緊要關頭,群敵環伺之下若想伸張我的理念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都到了這一步,豈有退卻之理?”文搏慨然回應,神色平靜如常,低聲安慰道:“而且有你護法,我又有何畏懼?”

婠婠柔腸百結,將天魔飄帶一放捲起銅匣放在了石桌之上,婠婠知道,接下來的危險勝過之前百倍,文搏一步踏錯或許就是萬劫不復的結局。她輕聲說道:“若是成了,那咱們掌控天下自無二話;若是、若是不成,那婠兒願與你終老山林,白頭偕老。”

這就是婠婠在向文搏訴說衷腸,提及當日在淨念禪院銅殿內要成親之事,兩人一路行來雖有親密舉動卻始終沒有正式成親,既是文搏希望給婠婠一個堂堂正正的名分,也是時機不對沒時間倉促成親。

婠婠這會兒看到文搏要冒大風險,就重提此事,以求心安。

而文搏感受到婠婠滿腔情愫之時,自是暖心無比,表現出信心百倍,安慰道:“放心吧,我怎麼可能會失敗!”

頓時氣得婠婠咬緊銀牙,想說你失敗了才好,到時候等著吃老孃軟飯吧。卻又不忍開口,賭氣似的用手撐著螓首斜視文搏,可眼中擔憂卻分毫未消。

文搏將手按在銅匣之上輕微搖晃,裡頭傳來硬物觸碰與粘稠的液體晃動聲音,顯然封存邪帝舍利的人做了雙重保險,以免其中氣息露出去引起外人注意。

據尤鳥倦說,邪極宗有一種特殊功法刻可以隔著很遠感應到邪帝舍利的存在,接下來文搏將開啟密封的銅匣,意味著不管石之軒是不是在頭頂的無漏寺中都能察覺舍利出世。

然而文搏心意已決,深吸一口氣之後先把一卷謄抄的《天魔策》放在石桌之上,正是記錄了《道心種魔》的秘籍,婠婠親自接過秘籍雙手捧起讓出位置,文搏尚未啟封,心驚肉跳的感覺已經在他心頭乍現。

這意味著邪帝舍利的確是極為邪門的東西,文搏的本能在向他發出示警。

見狀文搏運轉佛門功法,頓時摒棄心中那份浮躁情緒,整個人氣質變得如同得道高僧,令婠婠不自覺的皺起眉頭,覺得文搏彷彿“可口”許多。

接著文搏緩緩用特殊手法取下銅匣封蓋,眼前古怪的景象頓時浮現。

“水銀?”婠婠當即叫破其中液體來歷,為此她感到詫異也明白過來,邪帝舍利竟然在銅匣密封之內還用水銀浸泡,難怪絲毫氣息都不曾洩露出來。

文搏點點頭,從一旁的虎牙槍尾處拔出一柄鐵鐧似的厚嵴長劍,運轉真氣附加在劍身之上,然後把長劍探入水銀之中,瞬間觸碰到一顆拳頭大小的固體,其中隱隱有古怪波動沿著長劍傳來,雖然文搏手臂極其穩當,但是那種別樣的觸覺令他依然心驚。

婠婠心中不妥當的感覺更趨強烈,彷彿眼前就有什麼兇戾的邪物即將出世,讓她想攥住文搏的手尋求安慰卻又不敢打擾,只能不由自主的按住貼身綁在腿上的天魔雙斬以此穩定情緒。

文搏恍若無覺,閉氣凝神緩緩用長劍貼住銅匣水銀中的球體,然後以真氣附著其上將它一點點挑了出來。

黃芒倏現,在密室中將文搏與婠婠頃刻間籠罩在詭異的暗黃色光內。

在文搏劍尖上,一個拳頭般大的黃晶體,從銅匣內的水銀中離開。晶體似堅似柔,半透明的內部隱見緩緩流動似雲似霞的血紅色紋樣,散發著澹澹的黃光。

“邪帝舍利……”婠婠近乎嘆息的道出這東西名字,邪帝舍利也隨著文搏動作慢慢升離罐口,散發出黃色光芒如同初升的旭日,又宛若夕陽般暗沉。

婠婠尚在震驚於邪帝舍利的真容,文搏的感觸卻另有一番光景。

當他用劍在銅匣內碰到邪帝舍利時並無強烈感受,可是當文搏把舍利挑離水銀時,一股沉重如山,奇寒無比,邪異極點的至陰氣流,立即沿長劍如決堤巨浪般狂湧而來,若被侵入經脈,他肯定要全身經脈錯亂爆裂,不死亦落得殘廢。

文搏早有準備,當即以不死印法的獨門生死二氣轉化技巧將襲來陰寒氣勁還之彼身,然後瞬間長劍一挑把邪帝舍利扣在石桌之上。

“我要開始了!”文搏低喝一聲,他心知肚明這東西出世的動靜確實瞞不過修行了特殊功法的石之軒,此時既然準備充足就不用再做猶豫。

隨著文搏聲起,長劍被他放在一龐,雙手按在舍利之上,澎湃的內力忽然如長江大河東逝而去,頭也不回的從文搏體內流淌入邪帝舍利之中。

正是歷代邪帝臨死前灌注元精進入舍利的方法,在失去一身功力後垂垂老矣的邪帝們登時油盡燈枯坐化而去,可文搏不同,他本身壽數悠長狀態絕佳,不存在失去功力後當場坐化的擔憂,因此文搏決然的將內力盡數輸入到邪帝舍利中,原本就璀璨發光的舍利此時變得更為耀眼,光芒甚至遮過了密室內的燈火。

在婠婠憂慮的注視下,舍利出現奇妙難言的變化,就像往核心凹陷下去,而在文搏的感知中,舍利裡頭出現了一個無所不包、無所不容的奇異空間。

所謂無間亦有間,有限又無限,正是如此。

隨著文搏的內力一絲不留的被舍利汲取乾淨,這個過程花費的時間不論婠婠還是文搏都無從察覺,但是都能看見舍利在徹底吸取完內力後陡放灼目光芒,文搏忽然感到舍利的核心像爆炸開來般,他整個人被震得近乎倒飛出去,一種無力的疲倦感充斥全身。

文搏勐得一咬舌頭讓自己恢復清明,他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暗中攥緊拳頭實際上感受到力氣並未削弱,但是沒有了真氣在體內周天運轉,散功後陣陣從骨髓深處鑽出來的痛楚更是令他兩眼發昏,不適應的生疏動作讓他一時間無法迅速反應。

然而舍利此時璀璨的光芒彷彿快刺破密室,婠婠雖早有準備也沒預料到舍利的動靜如此巨大,這時候在放在外頭只怕石之軒更易尋得入口,於是想要將其放回銅匣之中。

可是都不等婠婠接觸舍利,汲取了真氣的舍利擱著一段距離就產生了龐大吸力,文搏心中一驚,正要提醒卻已經來不及了。因為文搏注入內力被啟用的舍利就像是一個永遠填不滿的黑洞,在婠婠靠近的瞬間竟然又開始汲取她的內力。

驚恐之下婠婠絕世的容顏瞬間蒼白如紙,想要喊出聲卻發現自己已然失聲,這等情況下由不得文搏猶豫,當即咬牙撐起不適應的身體,一把攥住舍利狠狠地按進銅匣。

“嗤……”彷彿沸騰的鐵水在銅匣中濺起,水銀滴落在四周顯得額外狼藉。

文搏喘著粗氣一下子坐倒在石凳上,婠婠臉色蒼白,內視己身發現天魔功內力竟然消減大半,原本充盈的經脈此時變得空蕩蕩的,相較之前只剩不到一半真氣尚在。

“這,我內力也沒了?”婠婠心中驚怒交加,她很快強忍住心頭驚懼以免文搏擔憂。她雖感受到自己境界尚在,畢竟不是文搏那樣主動化去功力,可是內力被邪帝舍利汲取殆盡不是平時那樣可以緩慢回氣,而是真的憑空少了一大截功力,這要從頭修起何年何月才能恢復?

“還好,只是暫時失去了內力,慢慢能夠恢復。”婠婠強自露出笑意,善意的欺瞞文搏。

文搏皺起眉頭就要抓住婠婠手腕探知情況,結果兩人一愣,方才意識到文搏根本沒有內力無從查探,而婠婠虛弱到連躲過沒有一絲內力的文搏都做不到。

這下婠婠也不用解釋,文搏已經明白她的狀況只怕跟自己差相彷彿。眼見婠婠蹙緊眉頭,文搏卻並沒有像她那般擔憂,安撫道:“別忘了我們還有秘法可以從舍利中汲取歷代邪帝元精,些許功力損失不足為慮。”

婠婠此時已經回過神來,她不願文搏為此事分神影響即將重修的功法,表現得若無其事。實際上在短暫的接觸後婠婠確認文搏是真的半點兒內力也沒有,只是相較之前鋒芒畢露的氣質此刻倒是像一塊未經打磨的璞玉,似乎更加吸引她了。

文搏知道婠婠尚在憂慮,不過就算功力盡失也不是什麼大事,接下來文搏若是能成就《道心種魔》那麼婠婠自然也可修煉,一切歸根結底還是要看文搏的探索。

於是文搏緩慢的透過呼吸法調整節奏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從婠婠手中接過《道心種魔》平鋪於地,開始從頭修煉起這門曠世奇功。

《道心種魔》全書十二篇,首篇是“入道第一”,修的是玄門正宗心法,以建立本身的“道體道心”。在文搏散盡功力後終於可以著手修煉,他早已將收集到的魔門各家功法牢記於心,又從師妃暄處得到了部分關於《魔道隨想錄》以及慈航劍典中對於道家修煉的感悟和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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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道心種魔》首篇入門難度並不高,所以文搏修煉起來水到渠成,近乎毫無阻礙的就完成了第一篇的修煉,雖然孱弱得幾乎只有遊絲般的真氣在他空蕩蕩的寬敞經脈中執行,可文搏清楚,他已經完成了“入道”的修煉。體內流淌的正是玄門正宗的道家內力,現在讓他跑到道門充當一個道士都絕不會有任何人懷疑,因為這本就是最經典的道家修煉方式。

用文搏的話來說,這種真氣極其貼近於《長生訣》的先天真氣,雖然源流不同可是效果一致,若是文搏依照這種方式修持下去,很快也能像原著裡寇徐二人一般擁有先天真氣的無窮妙用。

不過文搏野心更勝,他有感而發將極為相似的道家玄門真氣依照之前看過的《長生訣》內力方式運轉,果不其然陰陽二氣彷彿在他體內流轉開來逐漸增長,好像在誘惑著他直接修行《長生訣》。

可文搏要是想練《長生訣》何須等到現在?他堅守本心摒棄雜念,心知這是佛家所說的“心魔”,在修行者頓悟的關鍵時刻出來干擾,若是不能把持本心當即化作魔頭強奪神魂的說法也是由此而來。

按照文搏理解就是跟師妃暄、石之軒一樣走火入魔,被產生的相反副人格佔據主動,由此性情大變。

所以文搏毫不遲疑,繼續修煉。而《道心種魔》的關鍵正在於次篇“種魔第二”,在道家先天真氣中孕養秘不可測的魔種,這魔種和道家修真者的道胎乃是一個硬幣的正反兩面,也是生命的兩個極端,生和死互相轉化。

《道心種魔》就是讓修煉者先練正宗道家功法養出道胎,再以之轉化為魔種,這想法可謂是不可思議,最令人拍桉叫絕的是真的讓開創者做到了。

文搏已有把握,當即按照次篇種魔,在婠婠擔憂的注視下,他原本溫潤淳厚的氣質為之一變,澹澹的孤傲邪異氣息逐漸增長,似乎一切都順利無比,讓婠婠終於可以安心些許。

然而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迫人的殺機已經接近。

“獨孤小姐,聽聞西寄園中頗有異動,老夫素來與獨孤閥主與尤老夫人關係融洽,擔憂魔道妖人前來作祟,特領京兆聯、長安幫、隴西派和關中劍派的好手前來助陣,還望速速讓開道路,莫要走了嶽山!”西寄園外,人頭攢動,當先的蒼髯老者臉上頗為狼狽,身上錦袍多有破損,可是此時氣勢凌人,正是“南海仙翁”晁公錯帶著無數武林中人堵在西寄園外,逼迫門口的女子讓開。

“晁七殺訊息倒是靈通,可惜弄錯了一點……”回應他的,是懷抱長劍依靠在西寄園門前的高挑女子,一身武士服襯托出她窈窕身姿,原來是獨孤鳳擋在門前,可她的話語卻絲毫不留情面,“現在獨孤閥主是我,想進西寄園,問過我的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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