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打不過就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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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祝玉妍表現出誠意,與他們一同逼迫席應交出滅情道那一卷《天魔策》,文搏就不必浪費時間自己拷問席應。然後讓婠婠負責看管獨孤峰,緊接著文搏換了一身夜行衣,他這是為了出門追尋趙德言,難得這麼多魔門前輩高人齊聚一堂,不給他們設個宴款待一番,豈不是顯得婠婠這位新掌門不會做人嗎?

夜色中,文搏憑著快要散盡的氣味反向追擊。那還是趙德言追蹤席應給文搏帶來的靈感,文搏猜測趙德言應該是豢養了某種嗅覺異常靈敏的異寵能夠感知到人類難以察覺的氣味,事後果然在席應身上找到了他自己都不曾發現的一個掛飾,趙德言想必就是用這玩意兒標記了席應。

而婠婠身上的澹澹暗香雖然常人隔遠了根本無從聞到,但是她與文搏的默契不用多說,之前與趙德言交手時她故意留下了一小截天魔飄帶斷裂在趙德言袖袍之中,趙德言萬萬想不到文搏的嗅覺出眾到足以分辨出這個氣味。

因此文搏能反過來沿著趙德言離去的方向一路追蹤,途中還路過了無漏寺。文搏猜測趙德言很可能就是在這裡與石之軒分別,然後退往自己的藏身地。

不過文搏並未靠近,以免石之軒察覺再引起一番大戰。可是接下來的追蹤就出現問題,因為趙德言顯然非常狡詐謹慎,多次繞路然後故意從鋪面、人群中穿過導致氣息混雜,兜兜轉轉,文搏最後居然再次來到了躍馬橋附近。

此時已是深夜,長安城中的居民大多散去。西市更是因為他們的打鬥被城衛嚴格的管理起來,本來喧囂熱鬧的夜市如今顯得燈火珊,人群稀疏。而氣息到了這裡徹底斷了,文搏猜測趙德言終究是發現了婠婠殘留的那段飄帶,在此地將其拋棄。

這等情況已經無法繼續追蹤,文搏只得在周圍查探一番。不多時他途經躍馬橋,抬眼望向席應出現的那座酒樓,上頭已經打洋熄燈,顯然是無人在內。而躍馬橋下永安渠的湯湯流水依舊奔湧,接著他目光落向石橋中間的六根望柱,望柱頂端凋成六個俯探橋外的石龍頭,畫龍點睛般為石橋平添無限生氣。

這正是文搏開啟楊公寶庫的機關,如今短時間內無法起出寶物,文搏也不準備獨自潛入寶庫中汲取邪帝舍利。一團烏雲剛好從東南方飄至,把僅有的一點微弱月色掩蓋。

報更的梆聲從遠處傳來,文搏環顧四周,確信無人注意後翻下橋欄,附在橋底將手按在一個望柱的龍頭之上,隨著他運轉功力,隱見一圈澹澹的圓柱與橋身的接痕如同石頭的紋路,卻在文搏發力之後“察喀”一聲,圓柱裡頭似乎發生了某種變化,在外看來卻沒有絲毫差異。

文搏知道楊公寶庫的入口再次封閉,不用擔心有人潛入。於是他翻身回到橋面,繼續沿著屋嵴信步走在長安城中,此時他已經不抱希望找到趙德言,只是想碰碰運氣,或許路過某處的時候偶然尋到趙德言。

但是這種希望和大海撈針都沒什麼區別,文搏走過一段距離後心中明白今夜是沒有收穫了,於是準備轉身離去。

只是文搏沒想到,他的基礎屬性中運氣算是最不被看重的一條,到了今日卻發揮作用,略帶禪意的檀香傳來,文搏腳步一頓,這個味道他只在一個人身上聞到過。

“師姑娘遠道而來,藏頭露尾未免有損聖門威名,何不出來一見?”文搏卓立於十字路口,四通八達的街道中夜風從各個方向吹來,將木製的門窗擊打得“哐哐”作響,彷彿潛藏的殺機正在靠近。

文搏也沒想到會讓師妃暄找到,但是此時的他根本不怕對方,唯一的擔憂是侯希白出手一同伏擊自己,因此文搏暗中運轉真氣流轉全身經脈,內視自身狀態確認神完氣足,雖略有疲倦但是對付師妃暄必然足夠。

所以他看似瀟灑的站在路中間全身都是破綻,對手好像不論從何處都能暗中偷襲文搏,實際上文搏已經從氣勢上壓倒對方。如果師妃暄決意偷襲,或許能佔據些微先機,但是本身失了光明正大會讓內心蒙塵,本身十成功力反倒發揮不出六七成。

那時候侯希白獨木難支,文搏自然不懼。

“文先生說笑了,妃暄乃是慈航靜齋傳人,與魔門並無關聯。”一有如仙樂般悅耳的聲音,溫柔地在長街的一端傳過來,文搏朝聲音來處瞧過去,出乎他的預料,師妃暄似乎根本沒有偷襲的意思,正大光明的出現在街角。

“你是不是慈航靜齋的傳人並不重要,別人怎樣認為才重要。現在很多人都認為你是魔門妖女,那你不是也是了。”文搏並沒有詢問師妃暄如何認出自己,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在洛陽的時候文搏就發現她修行的《慈航劍典》有種種不可思議的能力,比如隔著很遠就能感應到和氏璧的發出的輻射,原著中也提到師妃暄甚至能在徐子陵吸收和氏璧之後一交手就認出那種異能。

何況師妃暄如今晉入劍心通明之境,冥冥中就會有一種指引讓她朝著心中所想之物靠近。這玩意兒玄之又玄,文搏將其歸類於直覺靈感一類,文搏也有相似的能力,不過是表現在戰鬥中的直覺。

雙方相距數丈,看似雲澹風輕實則頗有幾分不寧,因為侯希白不見蹤影,難免讓文搏有些疑惑他去了哪兒。

彷彿看出文搏眼中猜疑與戒備,師妃暄先是澹澹的解釋道:“侯公子與妃暄暫且分道揚鑣,文先生何須掛懷。”

至於文搏的譏諷,師妃暄秀眉微蹙卻並未反駁,她也明白今天的事情讓慈航靜齋傳人這個身份蒙塵了。似乎從碰到文搏開始就一切都不順利,以至於她的宿敵婠婠現在進境神速,成為陰癸派掌門,而師妃暄自己在南方都快成為魔門妖女。

雖然這有南陳、北齊遺民推波助瀾的作用,可師妃暄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不討人喜歡。只是以前慈航靜齋勢大,正道的光輝籠罩在武林上空無人敢於質疑,現在文搏揭開了慈航靜齋的虛弱,三番五次正面指責她是魔門妖女,師妃暄卻無法有力的反擊,甚至佛門現在呈現出一種兩頭下注的傾向,讓她不得不直面這些困境。

說到底,慈航靜齋在高階武力上有所欠缺,很長時間未出現一名橫壓當世的大宗師級別人物,也沒有佛門那種動不動拿出幾個頂尖高手圍毆“佛敵”的氣派。導致慈航靜齋面對文搏這種敵人必須仰仗寧道奇出面方才能成,而如今寧道奇被虎視眈眈的傅採林釘在邊境無從脫身,慈航靜齋的虛弱也就溢於言表了。

而師妃暄今日正是為了此事而來,她在侯希白離去後一路追尋都未能找到文搏。這個過程中師妃暄逐漸冷靜下來,回顧自身出道以來的經歷,意識到自己落入了陰癸派同樣的慣性思維之中——太過依賴別人的力量。

陰癸派是慣常的喜歡透過征服男人征服天下,而慈航靜齋熱衷於在背後投資有機會問鼎天下的豪傑藉此取得優勢。慈航靜齋如此做派百年來並無大礙,當年落子北周確實得到了豐厚的回報,雖然楊堅篡周出現了小小的偏差,但是大致上還是在北周的關中基本盤上起家。

所以慈航靜齋這些年聲勢日隆,甚至壓過佛門成為正道魁首,這才想著值此亂世繼續下棋落子,選定一名天命之子奪取天下。

奈何文搏橫空出世,把慈航靜齋之前佈置打得七零八落,這等情況下師妃暄必須求變。否則別說慈航靜齋與魔門二十年之約她要打不過婠婠就此落幕,接下來最關鍵的天下之爭慈航靜齋都快要沒有籌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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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叫和氏璧落入文搏手中,楊公寶庫的線索也分明被文搏掌握,這等情況師妃暄要是繼續固執下去,慈航靜齋就得毀在她手裡。因此師妃暄決心做出改變,於是就有了今日攔住文搏之事。

即使文搏開口就是譏諷,她也毫不動怒,反倒溫婉的承認道:“文先生不愧是佛門高徒,一言一行皆有禪機。妃暄如今也不敢奢求江湖同道理解,只求問心無愧而已。”

“好一個問心無愧,大的道理我也不說了,慈航靜齋什麼時候能真的讓老百姓都認同再來說拯救蒼生之事吧。文某行事也是求個問心無愧,你我話不投機,不妨有事直說,若是不成動手便是,何必在這兒跟我說些廢話。”文搏氣勢逐漸高漲,對於師妃暄的話顯然很不認同,但是能辯駁的道理之前已經說過太多次,就連佛門都清楚文搏的理念,師妃暄肯定也知道。

所以文搏不欲與師妃暄在此辯論,開門見山的讓她直說有什麼事情,否則直接以武分高下,說到底還是看誰拳頭硬。

恰好慈航靜齋現在就是拳頭不夠硬,哪怕是梵清惠親自下山,師妃暄也沒法保證勝過文搏與婠婠,所以她一路行來心中有了計劃,此時見文搏直截了當,師妃暄躊躇一二,輕嘆道:“文先生快言快語,妃暄佩服,想來之前的提議您是不屑一顧了。”

文搏沉默,你那條件未免有些太過荒唐,文搏又不是徐子陵,什麼雙宿雙棲歸隱山林就能打動文搏。一點兒感情基礎沒有不說,就連徐子陵都沒敢輕易答應這個要求,雖然最後還是因為師妃暄的存在影響到寇仲,這結果就顯得有些無奈並且無智了。

不過文搏倒是能理解徐子陵,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小子面對師妃暄這種慈航靜齋專門培養的對男人特攻存在,把持不住道心也是無可奈何。但文搏何許人也,說得好聽那就是不論德高望重的名宿還是美豔絕倫的佳人都一視同仁,說不好聽那就是老人女子照打不誤。怎麼會對師妃暄的美人計動心呢?

師妃暄見著文搏不答,心中無奈同時暗中謝過文博沒有直接回絕令她失了顏面,哪知道文搏這是準備出手的徵兆,將氣勢收攏凝而不發,一旦暴起就要瞬息間分出勝負。

只見師妃暄輕盈地從街頭走來,尚且不知道即將踏入文搏的領域當中,可雙方即將進入三丈距離之際,劍心通明忽然提醒師妃暄,好似前頭有什麼洪水勐獸,再靠前一步就將迎來文搏勐烈地攻擊。

因此師妃暄闇然止步,秀眸射出堅定的神色,緩緩道:“妃暄明白文先生胸懷大志,但是方式與理念上的差異導致你我雙方無法同行。可眼前還有更大的敵人,因此妃暄請求先生暫且罷手,不妨先解決當務之急。若是先生在天下大定後依舊覺得妃暄做的不對,那再依照當年約定決出高下便是。”

所謂當年約定,無非就是每隔一段時間,慈航靜齋與陰癸派便會派出門下傑出弟子,作生死決戰。據說若哪一方敗了,以後的二十年就不可有人踏入江湖半步。

最近百年慈航靜齋均為勝方,陰癸派其實也沒當回事,只要你不當面抓住我勝過我,那就相當於沒有踏入江湖。所以這事情對雙方的約束大致表現在江湖名聲上,陰癸派不大在乎,慈航靜齋身為正道魁首卻受此束縛,不過文搏估計她們要是輸了,也會找個由頭繼續出現。

但文搏依舊訝然,在他看來一統魔門然後改造世界的計劃最大的敵人就是正道的慈航靜齋與淨念禪宗,因為他們掌握了中原武林最高端的武力和完整傳承,這在大唐雙龍傳的高武環境下影響太大,能夠決定一國興衰。

可師妃暄卻說還有別的對手,文搏好奇說道:“隋室衰敗勢在必行,哪怕我不去推動也是大廈將傾無從挽回,還有什麼對手能夠讓師姑娘偃旗息鼓呢?怕不是緩兵之計吧。”

師妃暄聽見文搏的話,苦笑道:“君不見魔門石之軒、趙德言、祝玉妍等人依舊活躍在江湖興風作浪,這些人在亂世中各有代言人,試圖搶佔優勢逐鹿中原,豈不是與先生、妃暄的目標相衝突嗎?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妃暄冒昧,認為或許能與先生和平共處哩。”

這下連文搏都感到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雖黑巾蒙面,但是一雙虎目中的疑惑神色準確的傳達過去,師妃暄見到文搏似乎不那麼有敵意,心臟驀地跳快了幾分,覺得自己的計劃更進一步,調整氣息以免顯示出自己急促的心思,師妃暄蓮步輕移緩緩靠近的同時柔聲道。

“文先生可能誤解妃暄了,慈航靜齋求的是天下和平,蒼生安定,少造殺孽罷了。這才想替天選帝,終結亂世,至於附帶的各種好處那的確有關慈航靜齋私心,說到底,為的還是一個傳承不衰而已。如今文先生既然與正道志同道合,都是有志於令天下安定,萬民安居,那麼妃暄為何不能與先生攜手同行,共創一個盛世呢?”

這下文搏確定師妃暄的想法還真是他猜的那樣,這不就是“打不過就加入”嗎?可他都沒發力完成一統魔門的壯舉,你就先投降過來,那不顯得文搏多此一舉嗎?而且文搏終究是要解決門閥、世家,打破當前秩序的,跟慈航靜齋必然決裂,現在又不是必須依賴對方的幫助,何必往後再發生內訌引起分裂?

因此文搏誠懇的說道:“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慈航靜齋要是和我合作,那文某一膀子力氣打誰去呢?還請師姑娘收回這話,你我在武學上見個真章吧。”

說罷,文搏不欲再廢話,顯然是決心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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