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重出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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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時節的成都城洋溢著活力,中原的戰亂彷彿與巴蜀的安寧隔斷為兩個世界,城中景象頗具秦風漢韻,當壚賣酒的美婦人大方的吆喝著招攬生意。

卻有人莫名的出現在熱鬧的長街上,打破了這等熙攘祥和的氛圍。

“邊不負休走!”一聲暴喝響起,身著長袍的高大清癯老人看似步幅不大,實則快若奔雷,頃刻間掠過十丈穿行於人群之間,而被他追逐的那人一身青色文士服,看上去道貌岸然可是眉眼間的狠辣陰險破壞了其人樣貌行止間流露出的氣質。

“嶽山你有種追我,就不怕陰後嗎?”逃竄的人竟然是邊不負,在場百姓固然不認識此人,可是錦官城中多有武林人士出沒,更有世家大族的眼線遍佈於街頭巷尾,他們這些人消息靈通,早就聽說了邊不負前些日子出現在城內,如今聽見陰後祝玉妍大名更是紛紛探出頭來,想看看這場熱鬧。

所謂的嶽山自然就是文搏,如今他特意從石青璇處借得嶽山當年舊衣裳,換上魯妙子和他重新繪製的面具,還以蒼白假髮遮掩鬚髮,就算當年故人相見也絕無可能從外形上看出破綻。

只是嶽山這名字銷聲匿跡四十年,大多數人聽都沒聽過,只看見邊不負大喊著逃竄,一時間紛紛交頭接耳,不知何等人物才能逼迫得兇名赫赫的邊不負搬出陰後之名威脅。

“殺你還需要在意陰後態度,邊不負你是不是太過高看自己?”文搏以真氣震動發聲,瞬間讓一條長街上所有人震耳欲聾,不等他們仔細查探此人到底何方神聖,只見文搏將右手高舉過頂,淒厲寒風驟然湧動,“吃老夫一刀!”

隨即磅礴真氣宛如實質湧出,凝聚精煉的氣勁離體而出在空中化作隱隱一柄巨刃,跟隨文搏勐然噼下的右手,明明只有一刀卻如天羅地網般將邊不負籠罩在內,凌厲之處頓時讓周圍各路武林人士變色。

“這是什麼刀法?!”在場武林中人有識貨的,光是看著這般動靜就知道此人乃是絕頂高手。

更有熟知武林掌故之人看到這一刀終於聯想起嶽山之名,大聲喊道:“我知道了,他是霸刀嶽山!天刀宋缺之前刀道第一高手!”

被追逐的邊不負來不及驚歎這一刀何等霸道恢弘,腦海中警鈴大作,躲不開就會死的預兆在他心中炸響,連試圖格擋對抗的心思都生不起,當即施展幻影一般瀟灑身法暴退而去。

可是文搏跨前一步,龐大的氣勢像從天上地下鑽出湧起的狂飆,隨他有力的步伐,挾帶霸道詭譎的刀氣洶湧而出,如同長了眼睛一樣噼向了飛速倒退的邊不負。

“轟!”兩人之間無數殘垣斷壁暴起飛濺,嚇得眾人驚恐躲避。

接著“鏘”一聲金鐵交擊之聲,邊不負悶哼一聲,雙臂握持的圓環勐烈顫抖,連人帶環被文搏噼得踉蹌跌退而去,身在空中臉上失去紅潤之色慘白如紙,甚至吐出一口鮮血指著嶽山背後尖叫道:“陰後!快攔住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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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不光是眾人眼中剛要追殺過去的“嶽山”頓時止步,在場之人紛紛看向他的背後,哪想到邊不負不過是虛言哄騙,“嶽山”身後空無一人,而邊不負趁此機會一振兵器擊打在周圍建築之上激起塵埃,轉瞬間消失不見。

而“嶽山”意識到根本沒有祝玉妍出現,立刻催動身法就要追逐,一追一逃迅速從城中長街消失不見,只留下陣陣驚嘆聲與一道長達數丈的刀痕。

文搏既然出現,那“邊不負”自然不是他本人,而是獨孤鳳偽裝而成。她本就身量高挑,在文搏與婠婠修飾下加寬肩膀墊高鞋子,只要不是有心人細細查探難以發現端倪,這才配合文搏演得一出好戲。

果不其然,文搏一路追蹤,就在即將出城之際,他忽然停下身形,冷然作色道:“邊不負你還有同夥?好,讓老夫一併料理了便是!”

說完之後,文搏手中氣勁匯聚,正要出手轟擊暗藏人影的隱蔽處,頓時嚇得一道身著勁裝的高大身影驀然出現,擋在他的面前。

“嶽刀霸且住手!”粗豪的聲音低低響起,一聽便知這人內傷未復強自支撐,再看他背後那獨腳銅人,正是“倒行逆施”尤鳥倦,他臉色不大好看,出言疑惑地問道:“我可不是跟邊不負一夥的,倒是聽聞閣下曾與陰後重修舊好,怎的今日又追殺邊不負,不知其中有何緣由能否說給小弟聽聽?”

文搏也不曾想居然是尤鳥倦出面,他與獨孤鳳演得這場戲目的是引出安隆,倒是尤鳥倦先一步出現。

文搏雖不知尤鳥倦找他何事,但是對方語氣中充滿懷疑,顯然早已得知嶽山這個身份曾經與祝玉妍一同出現之事。這事情若要解釋完全可以依照石青璇之前預判推脫得一乾二淨。

可是文搏以嶽山身份行事自然要符合人物作風,何況尤鳥倦本來也算是目標之一,文搏哪裡想跟尤鳥倦多說廢話,反正遲早要拿下拷問。於是他從容不迫的停下身形,冷然說道:“老夫做事還需要向你解釋?何況尤鳥兒你攔著我可不就是要幫邊不負?好,先吃我一刀!”

說完之後文搏也不容尤鳥倦分辯,邁步而出同時雙目放出異彩,逼視得尤鳥倦不敢忤視,心中暗暗叫苦,哪知道自己一路跟隨被殃及池魚,暗罵“嶽山”好不講道理,怎麼不去追邊不負反而盯上了自己。

同時尤鳥倦也分外清楚對方這是動真格了,心說嶽山果然一如當年傳聞那樣不講道理的同時也知道沒了退路。

正如尤鳥倦預料,幾乎瞬息之間對方就已動手,龐大的刀氣,瞬間朝尤鳥倦湧去,這是文搏習得嶽山的霸刀之後融合古蝮手刀術精要得出的一式龐然大氣的招數,不講究招式變化的精妙絕倫,只以氣勢懾人,從開頭就要完全壓過對方風頭讓敵人避無可避,接著一刀便是生死兩分。

尤鳥倦意識到自己氣勢受阻這時候絕不可後退避開,因為在氣機牽引下,文搏的霸刀氣勁會像崩堤的洪水,從缺口湧來,把一切擋著的東西摧毀。

於是尤鳥倦翻手將背後獨腳銅人拿在手中,彷彿胡亂揮舞一般卻在身前隱隱打出密不透風的恐怖威勢,不論文搏這一擊如何斬下都會在厚重的獨腳銅人之下氣勁崩碎。

文搏露出一絲笑意,體現在嶽山的面具上不過嘴角神經質的抽動,這一刀終於噼下,之前恐怖氣勢驟然消散,彷彿剛才一切都是過眼雲煙並非實質,唯獨那揮臂而下湧出的森森殺氣不是虛妄,終於落到了尤鳥倦頭上。

“噗!”

刀氣宛如洪流,尤鳥倦本就被石青璇與文搏合力打傷如今傷勢未復,碰上實力更上一層樓的文搏豈能討得了好?雙方氣勁甫一接觸,他瞬間支撐不住,整個人被拋跌開去,差點變作滾地葫蘆,手中獨腳銅人震盪不停發出嗡鳴,震得他都要把握不住。

“尤鳥兒,你這本事也配叫邪道八大高手?”文搏好似輕而易舉擊垮尤鳥倦,就要接著動手將其格殺,揹負雙手踏出一步氣機牢牢鎖定委頓在地的尤鳥倦,澹澹殺氣湧現卻嚇得尤鳥倦幾乎尿了褲子。

尤鳥倦驚恐之下哪敢跟對方再打太極,更不敢質疑嶽山為何與祝玉妍恢復關係後又追殺邊不負,也不好說自己是被殃及池魚以免對方惱羞成怒真把自己打死了,立刻求饒道:“嶽刀霸息怒!我是想邀請你一晤共商大事!”

然而文搏視若罔聞,壓根不理會什麼大事,只是冷然笑道:“老夫如今功力盡復,你都不是我一合之敵,憑什麼與我合作?”

隨後再次邁步向前,恐怖的氣勢鋪天蓋地而來,逼迫得尤鳥倦不敢動彈,竹筒倒豆子一樣喊出來,“不只是我,還有安隆!嶽老大你知道的,他跟邊不負不共戴天!”

致命的殺機瞬間消散,文搏扮演的嶽山好似真來了幾分興致,撫須沉吟道:“安胖子?他倒是有幾分能耐,確實跟邊不負有仇怨,起來!帶我去見他!”

尤鳥倦如蒙大赦,忙不迭的撐著獨腳銅人站起身子,至今依然背上冷汗直冒,暗中腹誹霸刀嶽山不愧是當年邪道第一高手,原以為他被宋缺傷後鬱鬱而終,哪知道如今傷勢痊癒不說功力更上一層樓,就是這囂張氣焰更勝往昔,著實不好相處。

於是尤鳥倦愈發恭敬,哪還看得出之前“倒行逆施”的模樣?說來好笑,尤鳥倦本就是欺軟怕硬之輩,他弄不清敵人底細的時候小心謹慎,一旦確認對方後臺不硬實力不如他才會暴露出兇殘本性。

現在面對比他更兇更狠的“嶽山”頓時沒有半點兒尊嚴一樣,像個奴僕在前頭引路,嘴裡頭詞兒不重複的誇耀著“嶽山”武功高強,說著說著甚至將宋缺都貶低得不值一提。

“嶽老您重出江湖怎麼不跟小弟我說一聲,否則我定然是第一時間趕到慶賀,為您大操大辦一場,讓那宋缺知道您的威名!什麼破天刀,哪能比得上您這霸刀……對了,您的刀呢?”說到這裡,尤鳥倦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嶽山”從頭到尾都不曾出刀,身上更是沒有佩戴那柄四十年前威震江湖的霸刀。

文搏故作不屑的鄙夷道:“你也配問我的刀?不過老夫心情好就告訴你,如今我換日神功大成,刀道境界更上一層樓,早已達到手中無刀心中有刀之境,尋常對手哪配得上接我一刀?只有面對宋缺的時候,我才會出刀!”

尤鳥倦更加畏懼,他雖不通刀術但是光聽這境界就覺得厲害,沒想到霸刀嶽山這次重出江湖真是意在宋缺,看來江湖又會再次掀起風波。同時尤鳥倦更加期待與“嶽山”能夠達成合作,這樣對付邊不負久更有把握了。

只是“嶽山”明言他和祝玉妍冰釋前嫌,雖然對方已經對邊不負出手可惜讓他逃遁,但是誰也不知道如果邊不負依託祝玉妍庇護之後“嶽山”是什麼態度。

一時間尤鳥倦憂心忡忡,好在腳下不慢,兩人避開路上眼線,不多時來到一處酒肆後門,文搏抬頭一看這家酒肆正處於熱鬧長街之上,正是安隆賣酒的鋪子“安興隆”。

這所酒鋪像其他店鋪般開啟大門,糕點美食任人享用,一排掛著十多盞巨型走馬燈,蔚為奇觀,引得不少人駐足欣賞。因有美酒饗客,寬敞的鋪內人群川流不息,份外熱鬧。唯獨後門僻靜無人,一塊小牌子證明這是平日運送酒水的通道,尤鳥倦輕車熟路的打發前來詢問的下人,領著文搏進入了院內,然後悄然帶著他來到酒窖入口。

“嶽老見諒,前些天安掌櫃吃了些暗虧,這些天不好輕易見人,在酒窖中養傷呢。”尤鳥倦率先開啟酒窖大門走了進去,點頭哈腰的朝文搏解釋,不忘語帶嘲諷貶低安隆,這樣顯得他們藏頭露尾完全是安隆的原因,。

文搏無視了尤鳥倦話裡話外的貶低,心道安隆果然謹慎,原來躲在酒窖裡頭,想來裡面還有暗道通往安全之地,他也不多話,施施然走了進去。

正如文搏預料的那樣,尤鳥倦領著文搏七拐八拐的在昏暗的酒窖中行進,這裡頭居然有一個複雜的地道,似乎多處還有機關陷阱,如果沒有人領路只怕極易打草驚蛇。

隨著尤鳥倦再次開啟一道厚重木門,軸承晦澀的轉動聲中,眼前視線豁然開朗,幾個熟悉身影正在一張富麗堂皇的梨花木桌前分列左右,當先一個胖碩身影一看到文搏當即站起抱拳拱手道:“老嶽你果真沒死!哎呀來了成都也不找兄弟相見,未免生份了啊!”

文搏定睛一看,不是安隆還是何人?而桌子邊另外幾人也都是老熟人了,金環真一身綵衣嬌笑連連就要奉酒相迎,另一人滿臉晦氣雙臂粗壯虯結乃是周老嘆。

唯獨文搏一直期待的楊虛彥不見身影,難怪說補天閣之人神龍不見首尾,這次依然不知藏身何處。

文搏見著安隆,也不接金環真奉上的酒水,昂首邁步走到近前,仔細打量著安隆一陣,讓眾人都有幾分如坐針氈方才忽然笑道:“安胖子你跟當年比起來倒是絲毫不見老態,不像老夫,虛擲四十年歲月。”

眾人見著“嶽山”與安隆敘舊,這才放鬆些許,哪想到文搏忽然發怒,“就是你怎麼越混越回去了,當年好歹跟石之軒那玩意兒是一路,現在都落魄到和邪極宗幾個小貓小狗一塊?他們也配和老夫列席吃酒?”

周老嘆臉色大變,憤怒之下雙手漲得通紅便要教訓“嶽山”,金環真倒是神態如常可是眼中閃過殺機瞞不過文搏法眼。

唯獨尤鳥倦暗中竊喜,巴不得“嶽山”跟他兩個同門動手打個你死我活。

眼見雙方氣氛瞬間在“嶽山”不近情理的態度下變得針鋒相對,安隆暗道“嶽山”脾氣果然還是跟當年一樣霸道而桀驁,又細細打量一番看不出絲毫破綻。之前讓尤鳥倦去尋“嶽山”也是安隆的要求,對方跟邊不負一動手就沒能瞞過他的耳目。

他們四人自從被文搏與婠婠擊敗後狼狽逃竄,要不是楊虛彥出手相救加上文搏放水,安隆只怕當時就要完蛋。所以事後幾人一合計,意識到有著共同目標後反倒結成臨時同盟,誰叫他們都要對付“祝玉妍”與“邊不負”,還得搶回石青璇和她手中《不死印卷》。

只是今日安隆偶然得知街面上有人打鬥聲勢驚人,一打聽竟是銷聲匿跡的“嶽山”出現。於是安隆心生懷疑的同時又起了拉攏的心思,畢竟“嶽山”之前明確的與祝玉妍一齊出現,所以安隆讓尤鳥倦去試探一二看看“嶽山”到底什麼態度。

現在尤鳥倦既然帶回“嶽山”說明他沒看出問題,再經過安隆試探此時確信無誤,眼前就是“嶽山”本人。

就是安隆本想著跟“嶽山”敘敘舊再摸清楚對方態度,哪想到“嶽山”一如往昔那樣不講道理,眼瞅著就要瞧不起邪極宗的金環真與周老嘆,安隆頓覺頭大的同時不敢再拖延,立刻語出驚人吸引了眾人注意。

“老嶽息怒!咱們這次請你來正是要商議一件大事,那就是搶回《不死印卷》!”

一時間滿座皆驚,四個人虎視眈眈的看著文搏身影,要是他表現出異常只怕四人立刻就要聯手對付他。

然而文搏目露疑惑色彩,緊盯著安隆,接著展顏一笑,“安胖子,你要背叛石之軒!好、好好好!老夫早就看他不爽了,走,咱們這就去打死他,這樣玉妍就會回心轉意了!”

安隆瞬間頭冒冷汗,心中大罵你想死別拉上我,連忙解釋道:“老嶽!老嶽你先別急,我的意思是搶回《不死印卷》,不是對邪王動手!”

文搏頓時興致寥寥,不過終究還是停下腳步,畢竟和敵人們商量怎麼對付自己未嘗不是一件有趣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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