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愧是正道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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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不需自報家門,沒人會將他認錯,文搏一眼望向氣勢洶洶直撲而來的那人,馬上就明白任少名為何外號“青蛟”。

首先就是他在額上紋了一條張牙舞爪、約半個巴掌大的青龍,而他整個人的形貌氣質也正如其名。

任少名的皮膚閃亮著一種獨特的古銅色,整個人就像鐵鑄似的,身材高大,只比文搏矮了快一個頭,身著黑色勁裝披一件白色外袍,強烈的對比色讓任少名格外威武。

而且任少名那密佈麻點的臉上眼窩深陷,眉骨突出,眉毛像兩撇濃墨,窄長的眼睛射出可令任何人心寒的殘酷和仇恨電芒,當真像一條兇殘的青蛟想隨時擇人而噬。

除了樣貌特異,任少名的武器也極為不凡,他比常人粗壯的大手分垂兩邊,各提著一個頭顱般大小、沉重精鋼打造的流星錘。

文搏馳騁沙場多年,自然知道錘棍之將不可力敵的說法。能使得動這般沉重武器的無不是神力驚人之輩。

但那好歹是戰場武藝,錘棍等重兵器就算技藝粗疏憑著本身質量也極為致命,任少名不僅如此還是個武林高手,意味著他在雙錘上造詣深厚,絕不像尋常將領那般以力服人。

何況那還是一對流星錘,剛中帶柔,不問可知,這對兵器施展起來定然威勢驚人了。

文搏自是不懼,面對疾衝而來的任少名,他挺槍一掃,在身前抖落一片虛影,烏金色槍鋒在真氣催發下散發寒芒,隨著文搏一聲冷哼,直落而下。

“來得好!”

文搏聲未至人先到,像是天空墜落的流星,壓根不等同伴相助率先發難。

巨大的氣浪掀起,離得近的行人幾乎是人仰馬翻,接著恐怖的聲音爆鳴,金鐵交擊聲帶來的巨響讓他們雙耳欲聾。

直到此時,驚詫之下的宋玉致才發現文搏和任少名根本沒打什麼招呼,也不見氣機交鋒,兩人竟是默契的在第一時間選擇了硬碰硬的一擊。

“好大的力氣。”

接著兩人更加默契的一退四五步,腳下青石地磚盡數崩裂,任少名這才開口,聲音悠然,看上去毫髮無損,就是手中兩支流星錘微微震顫,以他的功力而言,這就是有些失措了。

“不差。”

文搏也有幾分詫異,他跟任少名第一時間都沒有選擇比拼武技或是較量內力,而是以純粹的體魄悍然拼殺,這壓根就不是武林高手的路數,而是沙場大將習慣的先聲奪人。

任少名成名多年,向來殘暴又自信,無數高手跟他交手之際真氣護體都毫無作用就被兩枚流星錘轟殺。因此他這樣出手並非狂妄,乃是極度自負的表現。

可任少名知道這次還是略有不同,他一開始就將真氣灌注流星錘試圖一擊殺死這個侮辱他的小輩。

不料情況比他預想的還要糟糕,文搏針鋒相對的跟他硬撼一招,兩人皆是肺腑震動連退數步。兩人看似平分秋色,任少名卻知道自己真氣都沒來得及灌入兵器就被對方憑藉力量打了回來,雙方接觸時間太短了。

不過就算是力量的比拼任少名也不認為自己會輸,因為文搏可是挺槍突刺,而他輪轉流星錘的力道能發揮自己數倍實力。

可惜結果十分明了,任少名知道這是低估了對手的絕對力量,以至於連比拼內力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震得暴退。

情知對面和尚棘手,任少名不敢再怠慢,冷哼一聲說道:“若再讓你成長兩年,只怕是個可怕的對手,不過,沒有這個機會了!”

話音落下,任少名往前跨出。

當他踏出第一步時,四周的氣氛立時變得肅殺沉重,隨著他跨出第二步,一股龐大無匹的凜例氣勢,朝文搏逼迫而來,若換了一般庸手,早便戰慄畏懼,棄械敗走了。

文搏卻八風不動,佇立於原地,手中虎牙斜斜指向上方,渾身氣勢完全收斂,像是暴風雨中的一塊礁石。

兩人對峙間,在一旁觀戰的眾人才切身體會到這名震南方的黑道霸主的威勢。

“二哥,快去相助!”宋玉致性烈如火,眼見文搏獨自對敵,立刻便要幫手,不想宋師道尚未阻攔,婠婠卻先一步站在她身前。

“宋姑娘,他們二人氣機交鋒以至頂峰,此時牽一發動全身,你若上前立刻就會破壞兩人的對峙,不但你自己陷入險境,也會讓禪師被動。何況我武林正道,豈能以多擊少,未免讓他人笑話。”

宋玉致一時進退不能,“那只能坐視不成?”

“秦先生說得不錯,兩人都在觀察對方破綻,當任少名踏出第三步的時候,氣勢到達巔峰,才會以最強的姿態發動攻擊,那也是我們的機會,就看文先生能否撐得住了。”宋師道面帶緊張,他倒是不在乎以多擊寡是否失了道義,而是從局面上分析此時不適合出手。

場上兩人已經聽不見外界一切聲音,全神貫注在彼此身上,一舉一動洞若觀火。一個是氣勢節節高漲,一個是神鋒內斂呆若木雞。

這般境況,隨著任少名踏出第三步,終於變了。

“轟!”任少名看似平靜的一步如平地驚雷,整個人的壓迫力達到極致,文搏似乎終於支撐不住,竟然在這樣緊要關頭退了一步。

此消彼長下,任少名心中大喜,知道文搏這一退必然氣勢暴跌。於是任少名殺機暴漲,健腕一抖,兩個流星錘化成無數反映火炬光芒的紅芒,像蜂飛蝶舞般殺向文搏,驚天動地的武藝施展開來震懾全場。

“小心!”宋玉致驚呼出聲,然而她根本來不及插手,就看到兩個人頭大小的鋼錘直砸文搏腦門,而文搏正因為後退失卻先機,只怕立刻就要了賬!

綰綰見到任少名全力施為,方才得知任少名為何能在天刀宋缺手下逃得性命,於江南闖出大名。

不但能把沉重的流星錘使得舉重若輕,對戰機的把握也可謂妙到毫巔,不愧他黑道大豪的威名。

驚人的壓力四方八面擠壓而來,兩柄流星錘輪轉起來如狂風驟雨,瞬間把任少名的行跡隱匿,在文博視線看來,他眼前只剩下那巨大的流星錘化作的密不透風的狂瀾,無論文搏如何觀察竟然都看不出分毫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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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如果我不逃,就會被打死!”尖利的嘯聲在文搏靈臺炸響,劇烈的警示他到了生死關頭。

面對如此危機,文搏反倒靈臺清明,觸控到了武學的第二層境界——入微。

雖然只是靈光一閃,但是文搏有一種全新與新生的感覺充盈全身,體內真氣不再是根據他的思維意志運動流轉,一切發乎自然,就像天道至理一樣本就該如此運轉,哪怕他不去刻意催動,也靈動如意。

因此文搏將眼前的一切都映入心靈,忽然明白了在上個世界中極烈之槍的破一切諸圓的更深一步奧妙——任你萬般變化,我只一槍刺去。

而這一槍,正是任少名真氣運轉間那時隱時現的破綻。

任少名只覺得眼前之人氣質突然一變,從針鋒相對的礁石化作了輕拂的秋風,讓他這般滔天巨浪瞬間找不到目標,心頭大驚之下任少名如何不知對方有問題,手中流星錘舞得更急,化作一團虛影,狠狠砸向文搏腦門。

然而烏金色的光芒突然出現,在密不透風的兩柄流星錘中鬼使神差的避開一切攻擊路線,直刺任少名眉心。

這時候任少名方才驚覺,完全想不明白對方怎麼做到突破他的攻擊,可是此時退卻必定被文搏像是附骨之疽一樣緊貼著跟上,流星錘一旦停下就再難揮灑自如。

因此任少名鋼牙一咬,以同歸於盡的姿態再次催動真氣,轟然砸下。

“鋥!”

一聲刺耳的嗡鳴響起,任少名腳步愈發急促豬突勐進,一下子越過數丈距離衝向前去,文搏就像是飄蕩的落葉每一步都恰好躲開任少名的流星錘,那本應該刺向任少名眉心的虎牙忽然不見了蹤跡。

“輸了?!”傅君婥攬著寇仲和徐子陵,她沒想到之前神威凜凜擊退宇文化及的文搏在任少名面前竟然接連後退。

不想寇仲快言快語,大喊道:“他的腳印!”

傅君婥還在納悶什麼腳印,徐子陵已經解釋道:“青泥鰍每一步都踏在文大哥退去的腳印上!”

傅君婥顧不得評價徐子陵給任少名取得外號,看向被踏碎的青石地板,果然任少名每一步都重複了文搏退去的腳印,一個驚人的猜想在傅君婥心中浮現,這樣的料敵先機之能,豈不是正合弈劍術的真諦?

文搏當然不會弈劍術,卻是在摸到入微境界後將任少名可能做出的應對預料到了,然後透過出槍牽引讓任少名摒棄其餘選擇,最後只能按照文搏走出的路線前進。

這樣的結果顯而易見,原本盛氣凌人的任少名一下子失去主動,他豈能不知自己落入文搏的節奏當中,立刻便要脫出桎梏,不想當他最後一步踏出,胸前檀中隱隱作痛。

“什麼?!”震怒之下一道血箭飛濺而出,任少名顧不得再多,勐然收攝真氣就要疾退,因為他發現不知何時對方已經停下腳步,手中那杆烏金色鋼槍就輕巧的被單手握住直指前方,不偏不倚的等著自己撞上。

以任少名之能亦被這招威嚇停止,如同飛馳馬車一般的強壯身形立刻止住,讓他排山倒海的攻勢為之一滯。

文搏最完美的殺招眼見沒能立功,任少名心中勝券在握,只等略微平復氣息重整旗鼓就能將眼前敵手殺死。

正在此時,任少名突然感到背後一陣冰冷刺骨的寒意讓他靈臺中發出尖嘯。

“不好!”任少名瞬間意識到有人偷襲,他本能的掄起流星錘就要捲起狂風遮蔽自身,可莫名其妙的一剎那遲滯感讓他停頓了不到一息,然後一隻纖細白皙的小手輕輕按到了任少名的背心。

勁力一吐,任少名五臟六腑發出悲慘的哀鳴,鮮血頃刻間從他七竅噴射而出。

“轟!”

流星錘猝然落地,將破碎不堪的青石地面再次打成粉末,前一刻還威風凜凜的鐵騎會主,“青蛟”任少名就像一條被抽去骨頭的泥鰍一樣轟然跪倒,吐出了最後一口氣。

隨著入微境界帶來的特異之感消散,文搏尚在回味剛剛那種超凡脫俗的感覺,就見著修長的身影亭亭玉出現在文搏面前。

正是婠婠負手而立,一派高手氣度,全場驚訝得說不出話,萬萬想不到不顯山不露水的“慈航靜齋傳人”出手如此果斷,竟是一擊將任少名擊斃當場。

聲音都消失了片刻,接著助威喝彩之聲驟然爆發,鐵騎會成員驚恐萬狀,根本沒人敢上來說什麼報仇,紛紛抱頭鼠竄再不見蹤影。

“這,這是慈航劍典嗎?”同樣有人覺得好像不太對勁,例如宋師道就有些疑惑,他的父親宋缺以前提過幾次慈航靜齋的無上絕學慈航劍典,作為傳人“秦川”所學定然就是這門絕學,可是施展起來怎麼感覺一點也沒有堂皇大氣的佛道氣度,更不見劍招,倒像是有點兒狠辣陰險呢?

宋玉致則是剛剛回過神,明明她聽見婠婠說以多打少勝之不武,怎麼第一個衝上去偷襲了?

文搏看出有人覺得婠婠出手偷襲有失身份,他自然不是迂腐之人,正義的多打少從沒少幹。但為了避免別人懷疑婠婠身份,他立刻裝作查探任少名生死,悄悄以腹語傳音道:“你得說點什麼。”

婠婠一愣,都贏了還說什麼?

文搏見她沒回過神來,心知魔門估計從不覺得這樣做有何不妥,但是文搏也不能暴露他早就知道婠婠根本不是慈航靜齋的人,只得找了個藉口說道:“以高聲行義舉,才能作為榜樣以儆效尤,你師父難道沒教過你嗎?”

婠婠何等機靈,馬上恍然大悟,心道不愧是佛門,這面子功夫當真犀利。

於是婠婠催動真氣,聲音傳遍全城,“鐵騎會任少名業已服誅,只誅首惡,餘者教化,且將鐵騎會資產充公濟貧,以彰我正道慈悲!”

歡呼聲愈發熱烈,整座江陰城都像狂歡一樣。

“這下對味了,想來是不忍文先生陷入危機,秦先生方才出手,而且看樣子是她第一次殺人,有些失措,真是宅心仁厚又悲天憫人呀。”宋師道聽見這堂皇大氣的宣言,一下子找到了熟悉的味道,再一回顧婠婠之前舉動,自己就替婠婠找到了理由。

你看佛道兩家配合默契擊殺任少名,然後將鐵騎會產業分給窮苦百姓,還慈悲心腸的沒有追究鐵騎會成員,果然正大光明,不愧是正道魁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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