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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婠婠應了文搏對付鐵騎會之事,本以為是權宜之計,先將旦梅安置好後尋個由頭將文搏帶著拖延幾日,等他們再去鐵騎會的老巢那得從湘贛交界之地到江陰,一路上一千多裡路,陰葵派早就將慈航靜齋傳人和佛門弟子同行的訊息傳遍了。

到時候婠婠從容脫身,將自己其實是陰葵派弟子的事情曝光,頓時就能引爆江湖輿論,坐看佛門與慈航靜齋發生矛盾,最好大打出手,把文搏這個破門和尚也打死那才算好。

想到這裡,婠婠已經開始幻想到時候天下該如何震驚,文搏該如何悔恨了。

為了宣揚此事,婠婠按照文搏佈置大張旗鼓,特意租了艘跟魔門沒關聯的船隻順流而下。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慈航靜齋傳人”的身份,還弄了面杏花旗縫在船帆上,本來要寫“替天選帝”,文搏勸說楊廣還沒死呢別整這麼自尋死路的活。

婠婠從善如流,覺得該低調的地方確實應該低調,等她跑了讓慈航靜齋背鍋的時候再把聲勢弄大,於是最後在船帆上寫了個不倫不類的“替天行道”,也算是頗為矚目。

文搏覺得幸好這是在江東不是在山東,否則不去江都奪了鳥位都不好意思了。

此時薄雲低垂江天一色,文搏立在船尾處,瞧著風帆駛過激濺起的波紋,心中感慨好久沒這麼暢快肆意。如果感到無趣還能抓著婠婠,讓她每天滿腦門子黑線還要跟文搏探討佛學道藏交流武藝,這日子,給他去東都當昏君都不換。

“禪師,還有一兩日功夫便能直趨江陰,慈航靜齋雖不懼鐵騎會,可任少名不可小覷,我們最好還是從長計議。”婠婠信步上前,為了維持聖女人設她這些天可謂是吃齋念佛時刻保持高雅風度,好處是一路上碰到幾家武林中人都沒察覺端倪,其中幾個年紀大資歷深的也說秦川先生果然頗具當年碧秀心先生風範——這名字還是文搏給取的,讓婠婠做男裝打扮自號秦川。

婠婠不懂為何要如此做派,文搏當然不會說師妃暄行走江湖就是用這個名字,而是反問你們慈航靜齋不就是在長安嗎?以秦川為名行走天下,大夥一聽就知道你的來歷不是更好?

婠婠只得應允,換上一身黑衣束起青絲,活脫脫一副風流倜儻的貴公子模樣,任誰也說不出一處壞處,還能看出靈動的女兒風情,不見絲毫魔門的戾氣。

再說文搏聽見婠婠說要從長計議,就知道她還想拖延時日將佛門弟子和魔門妖女混在一塊的訊息傳播更遠。

說來也是無奈,婠婠這計策還真是卓有成效,文搏在此世之人看來的確是佛門出身,雖然他擺明車馬說自己是叛出山門的破戒僧,奈何陰葵派的宣傳手段顯然比他一個孤家寡人要強得多了。

以至於連淨念禪宗派出來清理門戶的弟子都有些弄不清情況,只得派人聯絡上峰詢問要不要停止行動。

這一來一去,從九江等地到洛陽往返的距離相較於順流而下的快艦實在是路途遙遠,導致了短時間內還真沒人再上門找文搏麻煩。

於是落在外人眼中,那就是文搏這破戒僧名不副實,光看這正宗佛門金剛經心法加上達摩手、伏虎棍……

文搏曾跟一位武林宿老坦誠自己是破門的和尚,結果那宿老哈哈大笑著說,“我懂我懂,禪師若不是佛門弟子,那怎不說秦川先生是魔門妖女呢?”

顯然對方認為這是佛門想撇清關係,如果事情成了那就是他們指揮有功鼎力相助,事情敗露那就是小小一名破戒僧闖出禍事,跟他們佛門有什麼關係?

這樣的事情正道做得多了,大夥心裡頭敞亮呢。

文搏很想說他真不是和尚,婠婠還真是妖女,奈何文搏還得藉著陰葵派的手解決鐵騎會,順便看看婠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所以只好陪著演下去。

說來也是無奈,文搏想對付鐵騎會是因為對方是鐵勒高手“飛鷹”曲傲的兒子,妥妥的一個塞外胡人跑到江南搞風搞雨,文搏看他不順眼天經地義。

然而陰葵派本來是想幫襯任少名相助林士弘奪取江南的,不想接連折損惡僧豔尼後,婠婠竟然還能說動陰葵派的長老們支援她的計劃。

這裡確實是文搏對於陰葵派的理解有誤,從頭到尾陰葵派都缺乏主動干預天下大勢的能力和決心,這跟她們出身相關。

魔門兩派六道被正道邊緣化之後失去了財源、人口,不得不從事一些被世人視作賤業的工作賴以維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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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陰葵派主要經營的產業就涉及到服務業,她們干預天下大局的思路也一直很質樸很簡單——透過征服男人征服天下,在《翻雲覆雨》、《大唐雙龍傳》、《日月當空》中都是一以貫之,絕不動搖。

所以在文搏出現後,陰葵派意識到可以操控他挑動佛門和慈航靜齋的矛盾,因此陰葵派立刻暫停了援助任少名,雖然沒準備真的犧牲“青蛟”,但是顯而易見的將重心放到文搏身上。

透過陰葵派的宣傳,江南都知道慈航靜齋的傳人跟一名佛門禪師順流而下,要剷除鐵騎會“青蛟”任少名。

反正慈航靜齋在南方沒有代言人,相距最近的佛門正是大林寺道信大師那一幫人——人家一聽是破戒僧文搏,當場表示查無此人,別賴我身上。

這也婠婠之前查探到佛門的古怪舉措之一,淨念禪宗派出人手清理門戶,反倒是當地的禪宗正朔之一道信大師無動於衷,說明文搏破門離廟大有古怪啊!如此種種線索累計起來,陰葵派先射箭後畫靶子,愈發覺得佛門應該真是有自己的想法,不一定跟慈航靜齋一條心。

因此陰葵派幹起壞事更加賣力,一時間風起雲湧,江南武林翹首以盼。

文搏心道自己眼界開闊之後對於操縱資訊差打輿論戰也很是擅長,可惜他向來喜歡直來直去,順勢而為也就罷了,讓他費心思去操弄倒也不必。

因此聽得婠婠還想拖延,他直言道:“區區任少名何須從長計議,以我和秦川先生武力,長驅直入鐵騎會,當場斬下任少名狗頭慰藉蒼生豈不美哉?”

婠婠氣不打一處來,按照你這麼做估計三天打完就回家了,那事情還沒發酵就把鐵騎會賠上去了,這不是給陰葵派的長老們添堵嗎?

然而不等婠婠出言反駁,卻聽見豪爽而直接的女性嗓音響起。

“鐵騎會名列十幫八會之一,乃近數年才崛起江南的大幫會。幫主‘青蛟’任少名除了曾因爭奪地盤而敗於天刀手上外,從未遇過對手。不知何方高人敢保證長驅直入一舉殺敵,難不成是哪位宗師當面?”

隨著聲音傳來,一艘鉅艦噼波斬浪而來,雖隔著尚遠陰影卻遮天蔽日將文搏他們這艘快艦盡數遮蔽,而船頭上一名武士服的修長身影一腳踩在船首像上,正向下張望,顯然是頗為好奇。

婠婠一見對方這般做派,心中有氣,明明就是故意找上門來還問何方高人,於是婠婠故作矜持的裝作不認識,輕啟檀口,“不知哪位貴客來此見教,秦川有禮了。”

船上那人抱拳行禮,言語間有一種別樣的灑脫和爽朗,不再裝作偶遇,直言道:“聽聞秦先生與禪師有心剷除鐵騎會,宋家豈能旁觀?正為助拳而來!”

一聽這話,婠婠腦海中浮現出不好的預兆,張目望去這艘鉅艦應該是運貨的大船,但是守衛精悍行止間頗有軍伍習氣,再加上大旗上一個巨大的“宋”字,婠婠立刻意識到這是嶺南宋閥。

文搏逆著陽光看向船頭那名女子,生得英武動人,心中瞭然這位只怕是宋閥的宋玉致了。

原著中任少名跟宋閥一向不對付,宋閥多次派出刺客都被任少名輕易反殺,雙方在江南打得不可開交,因此宋玉致聽聞有人要去對付鐵騎會便來結交倒也尋常。

於是文搏長聲應道:“宋大小姐客氣,文搏並不是什麼禪師,不過是浪蕩江湖的武人,也不敢妄稱宗師,只是任少名何等樣人,再高明難道能勝過我與慈航靜齋傳人聯手不成?”

這話把婠婠繫結起來,船頭的宋玉致一想確實如此,慈航靜齋的傳人加上在江南有幾分名氣的禪宗和尚就算不敵任少名應該自保無虞,如果再加上他們宋閥的高手,對付任少名就很有把握。

於是宋玉致正要邀請兩人上船詳談,共商對付鐵騎會之事,卻聽聞下游處突然傳來陣陣號鼓之聲,數艘五牙大艦配合無數艨艟快艦逆水而上,直撲他們這兩艘船而來。

婠婠略帶不解,卻也不驚慌,因為這般艦隊肯定是大隋水軍才有的制式,天下雖有幾家舉旗反叛,如今勢頭還不算甚大,也不敢在江面上大張旗鼓的逡巡遊弋。而婠婠和文搏跟大隋水軍並無交集,反倒是宋閥才是水軍最有可能的目標。

宋玉致聽得號鼓聲柳眉微蹙,不知發生何事,只得暫且拜別文搏和婠婠,就要派人聯絡水軍打聽到底發生何事。

然而那幾艘五牙大艦來勢洶洶惡,二話不說先派出快艦將他們這兩艘船圍住,床弩火箭齊齊指向他們船帆桅杆,大有一言不合就待動手的姿態。

如此情況宋玉致知道不妙,不等她出面斡旋,對面旗艦上躍出一人跳上最高的桅杆頂端,揹負雙手昂然而立,一派宗師氣度好不囂張。

隨著此人立於桅杆,雄渾的聲音傳過來道:“不知是宋閥哪位高人在船隊主持?請拋錨停船,讓宇文化及上船問好。”

文搏眼中泛起好奇,這一幕何其熟悉,不正是大唐雙龍傳開篇不久宇文化及為了長生訣追殺傅君婥和寇仲、徐子陵的場景嗎?恰好碰到宋閥的船隊,不想那兩小子竟然也在艙中。

婠婠一臉竊喜,心知這兩方要是打起來了定然陣勢不小,到時候封鎖江面也屬尋常。她正好可以繼續拖延,等到瞞不下去了再趁機脫身。

聽得宇文化及放話,宋玉致心中不忿正要反駁,一名文士打扮卻沒有文弱之態,長得瀟灑英俊、風度翩翩的男子走出船艙,先是示意宋玉致莫要衝動,這才放聲長嘯道:“宇文大人別來無恙,宋師道有禮了,在下奉家父之命押運貨物西去,有通關文牒在身,還望放行!”

這話說得客氣,也點出自家身份,正是宋閥的繼承人宋師道。

也不知道這位宋公子剛剛在船艙中所為何事,但宋玉致對她哥哥頗有幾分不滿,正要表明強硬態度,不想宇文化及絲毫不給宋閥面子,冷哼道:“本官今趟是奉有聖命,前來追捕三名欽犯,聞二公子曾在丹陽酒樓為該批欽犯結賬,後來更邀之乘船,不知是否真有其事呢?”

宋師道心頭一震,他確實是遇見一名女子分外傾心,於是邀請她上船同行,連帶著兩個少年也在。可是別看宋師道這人悲天憫人甚至有幾分過於良善,其實他對於義氣、信譽極為看重,當下斷言道:“這當然是有人憑空捏造了,請宇文大人回去通知聖上,宋家若見到這批欽犯,定必擒拿歸桉,押送京師。”

宇文化及立在桅杆頂端,極目望去諸多戰船在他眼中如同螻蟻,聽得宋師道如此做派不免大笑,聲震兩岸。

“宋公子倒是義氣,可想過若是本官把一切都推在你宋閥身上,聖上龍心震怒時,你可擔待得住?”

宋師道心中震怖,卻咬牙不肯鬆口,宋玉致更是同仇敵愾憤怒難當,沒想到宇文化及竟敢威逼宋閥。雙方火藥味一觸即發,只怕當下就要動手,看得婠婠心花怒放,就差拍手道好之際,聽見一聲沉渾佛號,婠婠正要說好久沒聽過和尚唸經了,轉眼一看竟是幾乎從不唱佛號的文搏開口。

“阿彌陀佛,小僧秉持善念不與人為惡,生平所為盡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之事,如今豈能見你這朝廷走狗放肆?”一道魁梧身影迸射而出,凌空躍向船帆,婠婠心中浮現不妙猜想,卻根本來不及阻攔。

只見文搏手中鐵槍一挑刺在“替天行道”的大旗之上,隨著他手中鐵槍掃過,鐵畫銀鉤的兩個大字躍然帆上。

“替天選帝!”

文搏躍居桅杆,雖然這艘船矮上宇文化及的戰艦許多,可他氣勢沖天而起絲毫不遜色於人,放眼望去,隨著他斬釘截鐵的話語,豪氣頓生。

“莫道石佛一隻眼,挑動長江天下反!我佛門聯合慈航靜齋替天選帝,什麼狗屁皇帝也敢在此放肆,莫不是不把我武林正道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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