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破箭之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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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決戰來得突然而倉促,雙方都沒有做足準備,就是因為捕捉到戰機便不斷地將兵力投入熔爐般的戰場,直到戰爭的烈焰越燒越旺,將局勢推向頂峰。

可是真打起來的時候,哪怕是跟從息衍一直沒出戰的商博良都覺得不對。

“怎麼青陽部好像還有所保留?”他問出了心中疑惑,期待如山嶽般沉穩的萬壘宗主給出回答。

息衍卻無奈的撓撓腦袋,在塔樓的欄杆上敲了敲菸斗,“因為戰爭的核心不在於步卒和騎兵的碰撞,不管是赤旅還是山陣,堅守陣地無虞,進攻就算擊敗了虎豹騎也沒法追殺。蠻族的騎兵深知這一點,也不願意去硬碰咱們的陣線。”

“那蠻族為何不把兵力集中起來解決我們的騎兵?”商博良百思不得其解,戰場上的局勢太過詭異,蠻族騎兵對於山陣和赤旅像是面對豪豬的獵豹,不斷地試探襲擊,就是不發動勐烈地衝鋒,只是不斷敲打邊緣試圖尋找破綻。

這樣的情況大概持續到天黑都不會有結果,山陣和赤旅終究還是太被動了,而出雲騎射和雷騎也沒有主動壓迫青陽部的意圖,反倒是朝著文搏所在不斷靠近。

“蠻族人狡猾啊,青陽部有智者,以大君的旗幟作為誘餌,想引誘我軍騎兵衝擊,可是從始至終不管是大宗主還是威武王,都不願意硬啃最強的青陽部大帳,他們也在等,等白毅把步卒推進到前面,像是鐵砧一樣擺好,那時候才是我軍騎兵發揮的時候。”息衍長吸一口菸斗,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商博良覺得分外怪異,蠻族的騎兵像是滑不留手的泥鰍,不斷攪動戰場的局勢又不急著發動衝鋒,一直阻礙天驅軍團步卒的行動,反而放任天驅騎兵的集結,很快嬴無翳、古月衣就匯合了文搏的騎兵,人數超過一萬的騎兵頓時在聲勢上絲毫不遜色於虎豹騎,即使如此,青陽部好像還是看不見一樣繼續透過騎射和試探性的衝擊步卒邊角來削弱他們,就是不發動總攻。

“衝一輪,把他們趕向山陣!”人馬嘶鳴的戰場中,嬴無翳卻不像息衍想的那樣,他看到文搏的旗幟,立刻率先調整隊形,也不管步卒是否就位,直接從東南朝著九犛大纛的方向開始了嘗試。

雷烈之花的大旗再次推進,嬴無翳一馬當先,所有雷騎沒有絲毫猶豫的跟著他衝鋒,鐵紅色的大潮掀起壯闊的波瀾,一頭撞上了察覺到不妙試圖阻攔的虎豹騎。

人仰馬翻的場面在四處可見,天驅軍團中最擅長衝擊的雷騎發動時勢頭簡直像是發狂的勐虎,猝不及防的虎豹騎一下子豁開巨大的口子,沒人做好準備和雷騎做一次硬碰硬的撞擊。

虎豹騎像一塊被利刃切開的脂肪,迅速暴露出底下的血肉。

在後面數百步的文搏也跟著帶領騎兵將速度提到了極限,他的屬下都是極精銳的雷騎,他們意識到節奏開始變化後不需要命令就默契的朝著著文搏帶領的鋒鏑收攏,戰馬之間緊貼著奔跑,他們已經組成了無堅不摧的利箭,要用離國騎兵最擅長的戰術破敵。

天驅騎兵的前面只有一個敵人,九犛大纛下的手系豹尾的北陸大君,眼前的一切阻截,只不過是勐虎撕咬血肉前的熱身。

這是一支要貫穿青陽劍齒豹的利箭,已經離弦,再不回頭!

青陽部的木亥陽作為前鋒大將,第一個察覺到不對,立刻派人通知九王,“東陸人分成兩部,可以從中截斷。”

然而得到訊息的九王比他看得更清晰,冷漠的拒絕了木亥陽的提議,“這是故意的,後軍只是在拖延我們的騎兵,前軍才是剛出籠的勐虎,士氣、體力都在巔峰,更有那位名氣偌大的威武王帶領,來者不善啊。”

九王清楚地看見前頭的雷騎在嬴無翳的率領下面對虎豹騎回過神後的層層阻截仍在推進,這是東陸最強的騎兵,來自山林中的越人勇士每一個都勢若瘋虎,這些南蠻子對於死在戰場上有一種強烈的熱情,他們在嬴無翳雷烈之花的旗幟下,從來沒有遇到過沖不破的陣線,殺不死的對手。

只要能將方口蠻刀斬到敵人頭上,這些人哪怕是化作惡鬼都會毫不猶豫。

文搏看著前頭嬴無翳一往無前的衝鋒,略一觀察就知道他和九犛大纛之間的只有二里距離。他不急著繼續提高馬速匯合嬴無翳一同進攻,雙方的默契不用言語都知道彼此的目的。

“這是……”登上軍營瞭望塔的商博良看到這一幕只覺得分外熟悉,息衍幫他道破了真相,“雷騎聞名天下的‘兩段衝’,發動之時洪潮滾滾,勢如破竹。所謂‘破箭之陣’便是如此,只不過平時威武王令張博率領前軍突進,自己率後軍終結,如今誰能想到威武王親自領兵開路,可想而知,後面的那支騎兵真的衝鋒起來,將是何等恐怖!”

正如息衍所預料的那樣,嬴無翳到達距離九犛大纛一里左右的位置時將手中斬嶽高舉,在混亂的戰場中九尺的長刀如同一杆大旗冉冉升起,隨著那噼山斷崖的巨刃揮下,身後離軍雷騎瞬間爆發出兇勐的戰吼。

歌無畏的戰歌聲響徹雲霄。

從當陽穀大營的塔樓往下看去,嬴無翳帶領的雷騎“箭鏃”忽然裂開,他和張博各帶一半騎兵突兀地向著兩側擠壓虎豹騎,掃蕩開一條幾十丈寬的道路。

“這是要破陣了!”息衍手扶著欄杆身子都快探出塔樓,商博良同樣緊張的抓住木欄都快將其捏碎。

文搏所率雷騎蘊養已久的殺氣噴薄而出,他們本就在蠻族騎兵中縱橫往來,此刻得到機會,文搏一騎當先,五千個身著鐵紅色鋼鎧的男人隨著他拍馬提槍,縱聲咆孝。

“好男兒,別父母,只為蒼生不為主。手持鋼刀九十九,殺盡蠻兒方罷手!”

從未聽聞的戰歌血腥氣濃郁到撲面而來,哪怕隔著老遠息衍都被衝擊的往後一仰,罵到:“大宗主煞氣太重,真是……”

扭頭一看商博良竟在拿著個小本子速寫描繪戰場情形,息衍立刻改口,“不愧是上應北辰七星的命定之主,我天驅當興,鷹旗當揚!”

他們在塔樓上期待著如此恢宏的衝鋒,身臨其鋒的九王為之色變。

最強的一次“兩段衝”在當陽穀前的原野上重現,虎豹騎面對比他們還像蠻子的離國人瞬間潰不成軍,狂烈的東陸雄獅和天驅大宗主聯手施展的破箭之陣何其恐怖。

呂守愚立馬在九犛大纛下,看著煙塵中滾滾而來的鐵紅色騎兵正高速地撕裂青陽部的勇士,如同磨牙吮血的勐虎,直撲他而來。

“東陸人也有如此可怕的騎兵嗎?”呂守愚握緊刀柄的手上青筋暴起,他回顧左右,青陽部大將盡數被派了出去,其實他還有最能戰的木犁將軍,可是那位老將卻因為不被他信任留在了北都城。

這時候,要是木犁將軍尚在該多好啊……

呂守愚發現自己已經再無兵力阻止這隊直撲而來的騎兵,他的伴當班扎烈也在大聲提醒著他,“大君快走!敵軍從正面突破了,離我們只有五百步!”

所有人都知道,在五百步時騎兵還會再一次提速,這次才是最恐怖的洪流,聽聞離國雷騎的赤潮之下遍地屍骸,誰都不敢保證北陸的大君在這樣的攻勢下完好無損。

“我可以後撤,但是我的大纛不能退。”呂守愚仰頭看了看天空中飄揚的九條白犛牛尾巴,他輕輕拍了拍旗杆,神色中閃過一絲哀傷,“我一退了,就再也不能前進,從我南下天拓海峽的那一刻,我就沒有退路了呀。”

“大君!不能猶豫了,敵軍快到了!”班扎烈一把抓住呂守愚的韁繩,硬要拖著他離開,哪怕事後被懲罰殺死他也不後悔。

哪曾想呂守愚沒有絲毫反抗,他笑著按住胸口朝旁邊行禮,直到此時,班扎烈才突然發現有一個身著黑袍的高大老人就在這裡,可他一直無視了此人的存在。

“碧城先生,就勞煩您來守護我的大纛了。”呂守愚臉上毫無慌張,他策馬揚鞭,剎那間跑出老遠,“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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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扎烈目瞪口呆,一時間不知道說大君失心瘋了還是太狡猾,呆愣片刻後大喊道,“大君!那個方向是東陸的步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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