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爹,我是劉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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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綎一醒過來就這副痴呆模樣,口角流涎雙眼歪斜,讓滿懷期待的劉結無所適從,心驚膽戰的陸文昭則松了口氣。

轉念一想,陸文昭又疑神疑鬼起來,劉綎這老東西莫非是在故意裝傻?當時陸文昭一骨朵砸在他頭上將他打暈,後來又是沉煉在看守他。是不是劉綎察覺不妙因此裝作被打壞了腦袋,想來試探與他?

憑著感覺來說,文搏認為劉綎應該是真傻了,只是現在可沒什麼辦法檢測劉綎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若是這傢伙裝作昏迷等回到軍中突然發難,那他們幾個真是危在旦夕。

按理說如果劉綎沒有大礙,就算現在指出是陸文昭他們暗害了自己也是可以。畢竟在場的大多是劉綎親信家丁,這些人要是信不過,那軍中更不可靠了。

所以文搏還真沒法確認,於是趁著他們圍住劉綎的機會,悄悄走到沉煉身邊,裝作檢視他的狀態,想聽聽沉煉到底幹了什麼。

陸文昭心中惶恐無比,暗中埋怨沉煉辦事不利,早把劉綎殺了哪有那麼多事?如今被逼無奈,陸文昭靈機一動,當先撲了上去,哭喊道:“父親,您醒來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實際上陸文昭已經藉助身體掩飾,把手藏進懷裡摸著刀柄,一旦察覺出絲毫不對勁,就要暴起傷人,想必以文搏和沉煉的默契,定能跟他配合得當。

然而劉綎真就像個痴呆兒一樣全然不理會陸文昭的話語,只是望著天空胡言亂語,湊不成完整句子。

陸文昭心中懷疑更盛,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將這裡屠戮一空再做打算。

就在陸文昭即將動手的時候,身後的劉結卻上前擔憂的說道:“將主,您還記得俺嗎?俺是劉結啊!”

劉結的話沒能讓劉綎有些許反應,依舊木訥的望向天空,一副毫無神智的模樣。

一群人湧了上來,一下子讓陸文昭的動作有了暴露嫌疑,他只好強自按捺心中殺意,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開始對劉綎哭泣訴苦,想拖延時間等文搏和沉煉動手。

然而左等右等,文搏和沉煉就是沒有反應,陸文昭把心一橫,決定來個大的刺激一下劉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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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您最疼愛的義子陸文昭啊!咱們埋伏了建虜,殺了他們兩個貝勒,斬獲首級數千,這是天大的功績呀,您封侯蔭子都綽綽有餘了!”

這話總算讓劉綎反應大了些,哈嗤哈嗤兩下卻說不出話也動彈不得。

“完了!”都不用陸文昭多說,劉結等人面面相覷,以劉總兵對戰功的貪婪,這樣大的功勞都沒能妙手回春,這人真是廢了。

陸文昭喜不自勝,他故意說這話就是為了試探劉綎反應,雙眼一下不眨的盯著劉綎想看看他是否會有不自然之處。

然而以陸文昭的觀察來看,劉綎真是一點兒破綻都沒有,要不是他真的演技臻至化境,就是這人真傻了。

目前的情況看,不是沉煉辦事不利,而是劉綎的確沒了威脅,所以沉煉故意留他一條性命。

只是陸文昭想不通,這樣留下劉綎性命,實在是危險無比,若是一個不小心讓他恢復了,那劉綎反戈一擊,他們幾個都得死啊!

為何沉煉敢如此做?文搏在外頭觀察片刻,細心看了劉綎臉上身上傷痕,這才悄悄扶著沉煉到一旁裝作替他檢視傷勢,文搏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你動的手?”文搏現在很放鬆了,他已經確信是沉煉動了手腳,否則以他的性子不可能放任劉綎就這樣活著。

見著沒人注意他們,沉煉活動一下身子勉強坐了起來,靠在一顆樹上一邊拔出身上的箭失,一邊回答道:“是,殺了劉綎變數太多,這些家丁只怕立刻就要散了。”

“你不殺他就不怕一旦醒來立即將我們弄死?”文搏確實低估了沉煉的膽子,居然敢放任劉綎活下來。

不過考慮電影裡這位多次出事都是因為一時仁慈,做出這種事也不奇怪。

聽見裡頭陸文昭還在要死要活的哭泣,沉煉古怪一笑,從懷裡拿出一包銀針樣的工具,雖然文搏覺得這一套東西跟刑具也差不多了。

“錦衣衛自然有讓人變成傻子的辦法,百試百靈。”沉煉面色沉著,要不是他有把握,哪敢讓劉綎活著。

文搏看出些端倪,他就是看見劉綎眼窩有創口,鼻子裡滲血極多,懷疑沉煉故意用了什麼秘法弄壞劉綎的腦子,讓他神志不清,所以先將沉煉搬了出來,如果不是他猜測的那樣,周圍已經有他的手下出沒,意味著曹文詔並沒走遠,可以隨時出手將這群家丁清理乾淨。

不過這麼做的話,善後事宜就變得很麻煩,屬於是無奈之舉。

依著文搏做派,劉綎死活真是毫不在意,死了一了百了,活著不聽話,那就殺了,繼續一了百了。

沉煉所說萬無一失的法子,文搏有幾分猜測,想來就是後世曾經風靡一時的某種治療精神疾病的辦法,做過手術的患者差評率為零,輕則沉默寡言像根木頭,重則偏癱痴呆行動無法自理。

至於錦衣衛怎麼摸索出這樣的法子,想必其中包含著詔獄中無數人的鮮血。

“有點冒險,而且我沒想到你居然這時候仁慈了。”文搏覺得以沉煉的風格,對女人留手很正常,但是對劉綎一個老頭子留手就很出乎預料了。

然而沉煉聽文搏說他仁慈,露出詫異神色,冷笑一聲後說道:“我這是想替那些死在劉綎手下的無辜之人報仇罷了,與其讓他幹淨利落的死掉,這樣苟延殘喘渾渾噩噩的活著不是更好嗎?”

沉煉接著說了些他的見聞,才讓文搏明白為何留了劉綎一條性命。

原來沉煉作為錦衣衛,雖然負責的不是監察百官的職責,但是對於此次出關徵建州女真的將領多有瞭解。其中以劉綎的履歷最令人觸目驚心。

劉綎早年徵緬出名,那時候他手下就是一群無法無天的驕縱之徒,閒來無事就焚燒百姓房屋凌虐平民取樂,劉綎對此聽之任之,地方上怨聲載道。

後來還是劉綎因為縱容手下殲銀當地土官家屬導致對方叛逃,加上之前殘害地方也有無數當地土司投奔敵軍,如此行事引起萬曆震怒將其罷官。

再往後劉綎作風依舊不改,多次因為驕縱殘虐導致被貶官也不在乎,他們這等將門手裡有精銳家丁,一旦有了戰事立刻起復,不愁貶黜。

沉煉說道這些事情,憤然作色道:“這些總兵裡頭就劉綎的檔桉庫最龐大,光是當地官員指責他禍害地方的奏摺就能放滿一整個櫃子,其中每一份都是一地百姓血淚。劉綎這樣的人,怎麼能輕鬆的死掉?”

文搏並非此世中人,對於這些細節並不清楚,沒想到歷史上評價還算不錯的劉綎如此做派。但是根據文搏這些天對他下屬的觀察,他那些手下貪財貪功至此,或許正是因為上行下效。

對文搏來說,劉綎死了最輕鬆但是有控制不住家丁的可能性,不死的話就能用劉綎作為幌子繼續率領手下,這樣一想,文搏覺得或許劉綎沒死能背更多黑鍋呢?

想到這,文搏腦子活躍起來,劉綎的生死對他來說影響不大,既然活著,那後續的路線可能要有點改變了。

他倆在這好整以暇的聊著天,裡頭陸文昭不知道來龍去脈,卻也看出劉綎這是真的傻了,便想趁著劉綎現在醒來,敲定一下由他暫時繼承家丁指揮權的事宜。

於是陸文昭鋪墊片刻,讓大家對他這位“孝子”情真意切的印象愈發深刻,這才沉凝片刻後斷言道:“爹,建虜將你害得如此慘重,我豈能坐視?如今招孫義兄身處深河大營,想來也是凶多吉少,您的部曲就由我暫時接手……”

說到這兒,陸文昭悄悄觀察旁邊劉結等人神色,劉綎手下家丁大致分為兩個派系,一個是宗族子弟,一個是外來的零散職業軍人,有的是衛所兵遴選而來,有的是塞外胡人招降來的,還有少數則是每到一地臨時徵召的當地健兒。

外來之人派系複雜,沒有固定首領,只有幾個威望大點的起到些領頭作用,這樣劉綎也放心。

宗族子弟就是以劉結為首,他們和劉綎的人身依附關係最緊密,家裡親卷都是由劉綎庇護。其餘來源的家丁就比較隨遇而安,有錢有糧就能為劉綎打仗賣命。

保證了劉綎的宗族子弟們不反對,那其餘家丁重賞之下想必遵從。

所以陸文昭往邊上一看,劉結等人面露糾結,看著劉綎神志不清的樣子知道這位將主是不頂用了,轉頭一看陸文昭,雖然這位參將能力出眾又很大方,若讓他臨時掌控家丁隊伍也沒什麼大問題,

然而劉結還是過不去一道坎,或者說覺得有些事情不好交代,一咬牙站了出來說道:“陸參將,請恕在下直言,您雖然顯了能耐讓咱都服氣,可您終究不是劉家人……”

一聽這話,陸文昭心裡喜不自勝,臉上故作怒容,勃然作色道:“劉兄此話怎講?我可是在劉家列祖列宗前磕過頭寫入族譜的!怎麼就不是劉家人?”

然而劉結等人還有話說,認為陸文昭雖然是劉綎義子,但是這名字都沒改呢,最後一道手續不完善就沒法得到劉家人認可,到時候他們不好跟宗族裡解釋。

聽完之後陸文昭知道這群人想要什麼,他一狠心,跪在劉綎身前指天畫地的說道:“雖說父母之姓不可棄也,奈何如今天降大任於我,不得不改名換姓,今日起我便改姓為劉,為了不數典忘祖,就以原先姓氏為名,就叫劉陸!”

“爹,從今往後,我就是劉陸!我劉陸就此發誓,定要滅盡建虜,為您復仇!”

說罷,陸文昭對著劉綎磕了個頭,一時間眾人都被他的決絕所震懾,劉結更是再無話說,沒見著人家都把名字改了嗎?那就是劉家的種,他們跟著陸參將……不對,現在是劉參將混,那是一點心理壓力都沒了。

陸文昭則是竊喜,改個名字算什麼大事。他老陸家本來就不是什麼名門大戶,否則豈會去九邊從軍,不就是想混個出人頭地嗎?如今透過將名字改了就能接手劉綎家丁,這買賣可太划得來了。

文搏和沉煉在邊上,就目睹了陸文昭和劉結兩人其樂融融,其餘家丁也松了口氣,禮法程式上沒有問題,那他們為“劉參將”效力也是理所當然。於是陸文昭一口一個族兄,就摟著劉結要啟程匯合家丁大部。

當然也沒忘了劉總兵,就是重視程度遠不如之前。剛才大家還哭天嚎地的想在劉總兵面前表示忠誠,如今見他真是不能理事了,劉結等人就在一邊幹看著,不知道怎麼對待這位老將主,雖然不能把他丟在這兒,但是這個狀態帶著行軍好像有些不便。

還是陸文昭細心,成為家丁們公認的領軍者後不忘照顧“老父”,他先是檢查劉綎傷口,再三確認這位不是真裝傻,這才替他臨時上了夾板固定斷掉的手臂。然後安排家丁將劉總兵背到坐騎邊,早有人用帆布搭了個簡易吊床讓劉總兵躺在裡頭。

眾人無不讚歎陸文昭孝順忠義,志得意滿的陸文昭擺著手說:“多虧兄弟們抬舉,我不過適逢其會罷了。”

這才命人趕著那兩匹溫順的戰馬,要往大軍處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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