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眷？”百敗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了。．

百和笑了。能把壓在自己心底近二十年的大賢者的遺願轉交給百敗，明顯讓他輕鬆了許多。“記得我讓你四叔祖問你的話麼？你難道就不好奇？”

這個兒子，見過有限的幾次，總是一副冷漠淡定的表情，百和在內心深處，還真有些怕他。也許是他的神秘，也許是自己的愧疚，一時也說不清楚。

百敗微微頜首，承認了自己的好奇。

“這把劍是大賢者留給我的。他說過，這是一把神器，但對於絕大部分的武者來說，只不過是等同於垃圾，只有神眷之人才能發揮出他的威力。至於如何個神眷法，他沒有說，只是告訴我神眷之人才能用這柄劍發出鬥氣。你前面的那麼多年，已經有不少的族人嘗試過，沒有一個能夠做到，包括你的兩位哥哥。當初這把劍給你，也只是存了萬一的念想，沒想到，還真的是你。”

百敗還能說什麼呢？只能摸摸自己的鼻子。無語。

他在前世是個徹頭徹尾的無神論者，不過，知道自己穿越之後，他開始懷疑是否真有神佛這回事，變得不那麼確定了。

“能夠暗算大賢者的人，修為之深不容置疑。調查阿歷克斯之事，頗為兇險，一不留神，就有殺身之禍。百勝百戰縱然有家族的傾力幫助，也不足夠。只有你，有了東方無懼父子，更有馬丁大師作後盾，現在更得辛迪和凱琳導師的幫助，雖然未必足夠，但你是神眷之人，最有保住性命的可能。因此，唯有你才是最合適的人選。聽你說還與精靈一族有密切聯系，更加深了我的判斷。現在你理解了嗎？”

百敗問道：“你也不想把家族牽涉在內吧？”

“是。雖然只要你姓百，就不可能讓家族置身事外，但盡量避免涉的太深，遭到傾覆之禍。所以，一切只能靠你自己。”

百和痛快地承認了。

“當然，你如果需要一些人手什麼的，我會讓你四叔祖最大限度地提供幫助。你應該知道，我們百氏一族傳承千年，是神龍帝國最悠久的家族之一，還是有些不為人所知的力量的。不過，你要慎用。”

“來吧，我的兒子！從出生到現在，作為父親我還從來沒有抱過你一次。”百和張開雙臂，殷切期盼。

百敗凝視了他好久，慢慢地走上前去，也張開了雙臂。

父子倆生平頭一回接觸對方的身體。

……

父子倆在密室中僅有的兩張椅子上坐下。擁抱了一次之後，兩人之間似乎親密了一些。說話也隨意多了。

“父親。”這一聲叫的雖然還有些滯澀，但總算比以前順口多了。“我很奇怪。既然家族是帝國最古老的家族，怎麼會一直困在這個荒僻一隅呢？能夠傳承千年，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百和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半晌，才道：“你問得很好。你看紅原上有哪些建築像是歷經千年了的？”

百敗仰頭回想自己見過的建築，搖搖頭道：“好像只有這老宅了吧？”

“正是！”百和伸手在桌上拍了一下。“本來這是現在只有族長才有資格知道的事情。不過既然你問了，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在五百年前，紅原不是這個樣子。禁咒改變了一切。”

“禁咒？”百敗又被震撼了一次。

“據記載，原來紅原是片水草豐美的富饒土地。但在禁咒之下，只保留下了祖宅維持原樣。你知道這就行了。”

看百和不願深談的樣子，百敗不再追問，岔開話題，問道：“送給我一間天然居，除了見我一面外，還有什麼要對我說的？你想讓我參與競爭族長第一順位繼承人？”

百敗的眼睛緊緊地盯著百和。

百和轉頭避開百敗的眼神，淡淡地反問：“你以為呢？”

“你應該知道我對這個沒有任何的興趣。如果你這樣想，恐怕會讓你失望了。說實話，沒有天然居，我一樣會好好的，我從來就沒有在乎過。”百敗不放過百和的任何表情。“如果我當初對四叔祖回答一聲‘不’，你會怎麼做？”

聽到這個問題，百和笑了起來。“一樣，二十萬金幣一枚也不會少。那本來就不是一個條件。”

說到這裡，百和笑容一斂，正色道：“天然居是我作為一個父親對兒子的補償。你應該是很清楚的。你能接受，我很欣慰。”

百和卻對繼承人的問題避而不談。

百敗思考了一會，道：“還有一年半的時間，我才能畢業……”

“不要告訴我，你還要在學院學滿畢業。我雖然功力減退，但老眼未花，你目前的功力已經遠在我之上。雖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但你在學院裡還有意義嗎？”百和打斷了他的話頭。

百敗心理暗暗佩服，心想這些老狐狸沒有一個是好糊弄的，繼續說道：“馬丁魔法學院的藏書我還沒有看完，還有半年的時間呆在那裡。”

百和徐徐說道：“你是據我所知，第一個魔武雙修到這個地步、卻看不出了任何異樣的人，我的時日無多，沒有那些好奇心了，就當作你天賦異稟好了。不過，肯定還會有人會好奇的，你要擔心。”

儘管百敗到現在也還沒有也不會把他當作真正的父親看待，聽了他這關心的話，心裡還是暖暖的。

看百敗不再說話，百和站起身來。“好了，就先說道這裡吧。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出去吧。”說完，率先起身，正準備推開密室的門走出去，突然想起了什麼，停下來道：“對了，我這裡有一把魔法鑰匙，現在交給你。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就來看看吧。暗室就在牆上畫卷的後面。”

這頗有託付後事的味道。百敗接過，心裡沉甸甸的。

密室的門在身後無聲無息地合上，望著“父親”蕭索的背影，百敗有些同情。一個人，知道自己的死亡日程，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痛苦？抑或解脫？

……

百敗帶著辛迪她們遠遠站著冷眼旁觀。

百家族人的百和的帶領下進行這祈福的種種繁文縟節，第一次在這個世界觀看到這些，頗有前世風土習俗遊的味道。

百敗沒有參與進去。儘管比以前好了很多，他還是很難融入進去。曾有族種長老來厲聲批評百敗，但在百敗直視無言下敗退，在百和的耳邊說了什麼，百和也只是看了百敗一眼，然後擺擺手沒有理會。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雖然只有百來號族人，但明眼看得出來，分成了三個團伙。分別以百勝、百戰和百燕飛為核心。此外，只有百天等寥寥數人，誰也不靠，自成體系。

哪怕是最後的晚宴，百敗也是和辛迪以及凱琳遠遠地坐在一角，沒有與百和、百勝、百戰他們同坐。

非族中的重要男丁是沒有資格參加這個祈福節除夕晚宴的。完全可以想象，為了擠進這個參加晚宴的名單，後面有多少的明爭暗鬥。

辛迪和凱琳是百和親自出面特邀參加，如非這樣，百敗肯定也不會出席。百敗本來也想把東方霸天拉進來，不過給他堅決拒絕了。百和親自邀請的，別人也不敢多說什麼。就這樣，她們成了這個宴會上獨特的風景。不少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經常不自覺地時不時把眼光偷偷從她們身上掃過。

美麗永遠令人矚目。

按照習慣，晚宴之後稍事休息，就開始家族最重要也是一年最後的一個會議，對即將過去一年的工作進行陳述、總結，並對新年的安排進行討論。

如果不是百燕飛的堅持，百敗也是不會參與的。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以前所做的應該已經足夠償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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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百葉在，他肯定毫不猶豫地扭頭就走。所有人都清楚，百葉就是百敗的代言人。

但百敗也很清楚，人活在世上，就不可能沒有親朋故友。百燕飛等人已經把希望寄託在他身上，這已經成了一種羈絆。何況，百敗也不願意留給辛迪冷酷的印象，再怎麼說，她與自己不一樣，是完完全全這個世界的人，只會用這個世界的規則看待問題。

會議只有百和父子四個，加上在紅原的供奉、長老和重要的執事，百天自然也位列其中，原先見過的長老百山、百石、百巖和三叔百地也都在座。

百敗忽然有一種重臨前世的感覺。現在不就是和自己當年召開年末總結大會時差相彷彿嗎？差別在於以前是他在主持會議，現在只是一個旁觀者。

這帶給他一種新奇的感受。他很知道，當年在臺下聽他做總結報告和展望的下屬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體驗的感覺很有趣。

現在他想到前世的事情越來越少了，那些曾經熟悉的音容笑貌逐漸模糊。一切彷彿變成了久遠的傳說。

現在，在這裡，感覺更加的真實。

他不再只是一個旁觀者，而是這幕大戲之中的一個演員。

聽完百勝的陳述，百敗也暗自吃驚，短短的一年不到的時間，天然居就在神龍帝國內開設了超過30家的加盟店，每月百家的收入就超過了200萬金幣！全年收益全年的收入達到了驚人的一千四百萬！這樣的鉅額收益已經讓百家一躍成為長河郡最富有的家族之一，即便在帝國內部也可以排得上號。

現在還有更多的加盟合作申請等待稽核。可以想象，在有幾年的時間，足以讓百家躋身神龍帝國乃至整個大陸名副其實的豪富家族之列。

百敗聽到這樣的成績，心底也頗為自己的金手指而自豪。

回想當日為二十萬金幣的增稅愁煞了百和的窘狀，恍如隔世。

但事情並不總是完美的。在南方的商業之國試探性的一家加盟店，經營狀況只能有哪個慘淡來形容。原因很簡單，在那商業至上，常年溫暖溼潤的平原之人更喜歡清淡精緻的菜餚，對天然居的這種以重口味的為主的菜餚接受程度很低。

儘管如此，絲毫沒有影響百勝的雄心。

百勝提出明年將加盟店數量擴至100家，並在帝都逐天城購地建房、逐漸把家族的重心遷到那裡的建議。

沒想到他這個置業的建議激起了以百戰為主的族人的激烈反對。

百戰他們的主要理由是目前還屬於暴富階段，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消化。極力主張將更多的資金投入到加強落日城的防衛力量上，同時整觴紅原通往外界的道路，先穩住大後方，打下堅實的基礎在考慮其它。

而百勝則是極力堅持己見，認為雖然依靠杞麗等漿果的壟斷謀取暴利不可久持，拿出充斥傭兵公會的尋找類似漿果的冒險任務作為證據，家族要取得長久的發展和繁榮，應該未雨綢繆，積極考慮向其它雖然未必能有暴利，但可以持續經營發展的行業進軍，例如旅館業等等。這些都離不開地利，僻處紅原一隅沒有任何的好處，當斷不斷，定受其害。

百戰提出由於大災，各地風起雲湧，不得安寧，誰也不知道明年是否能平息。如果真是亂世來臨，加強家族的武備實力才是當務之急。紅原的安寧，使得這一段時間流民大量湧入，治安形勢也日趨嚴峻，現有的城衛軍已經不敷使用。目前整個落日城的城衛兵只有500人，城防軍也只有2000人的建制，這還是拜天然居紅火以後，有資金數次進行擴軍的結果。

……

在百敗看來，這些都是理由，也都不是理由。真正的理由是百勝現在掌管的事物主要是天然居，而天然居都是在自己提出的構架下運作的，在很多人的眼裡，經營的好是理所當然，經營的不好，那是他無能。因此，他必須另闢蹊徑才能證明自己的能力。而百戰呢？他未必覺得家族大部遷往逐天城未必不好，畢竟在尤西大公爵在那裡，他能得到更多的助力。問題是這個主意是百勝提出來的，他就只能全力反對。當然，他說的理由也不是沒有道理。結合回來路上的所見所聞，百敗也認為亂世來臨是極有可能的。

百和、百燕飛、百天和百敗都一言不發，任由雙方唇槍舌劍，爭論不休。

其實，百敗的心裡是存有疑惑的。

根據從百葉、百燕飛等人口中得來的資訊，百和在這兩兄弟中一直採取不偏不倚的態度，任由他們爭鬥不休。但對於他們達成妥協的建議，卻又是一貫予以支援。最明顯的就是對待自己哥倆的動作，他也沒有任何的表示，這不是一句冷落自己就可以解釋得了的。

雖然今天他和自己談了不少，更把追攝阿歷克斯的任務交給了自己，雙方的態度有所緩和，但百敗始終不能對此釋懷。

直至宣告新年到來的十二聲鐘聲響起，也沒有得出任何的決議。

外面“嘭嘭”的聲音傳來，落日城的夜空成了絢麗的花海。人們在盡情地釋放自己的歡樂。

新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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