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47朵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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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一開始還有些生氣呢, 覺得是我們孤立他。不過後來,在我的勸說和解釋下,父王才又重新高興起來。”

雁奴說的天花亂墜, 添油加醋,儘可能在不誇大事實的情況下去表自己的功勞。

“杏娘,總之現在我們有自己的小秘密啦。”雁奴依偎在徐杏身邊,特別高興,“杏娘, 你對我們父子可真好,你以後一定要繼續對我們好哇。”

徐杏面露難色,笑容僵硬。

她以為自己在太子殿下面前耍了一回小聰明,卻沒想到, 竟是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徐杏也趁此機會冷靜反思了一下自己。可能是真的對太子之前的言行很惱怒吧,也可能是知道有雁奴撐腰, 且太子又對她頗有好感,她便有恃無恐起來。

竟糊塗的做出了那等教唆皇孫的事來。

其實這會兒沉下心來細想想, 此事可大可想。憑太子的警覺和智慧, 他不可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只是, 太子沒和她計較罷了。

徐杏在心裡暗暗告誡自己,以後一定不能再如此糊塗。

閨中“養病”半個月,再不出門,就要惹人疑心了。何況,看著雁奴這麼辛苦, 她也不忍心。

已是二月末的早春季節,天雖還有些冷,但每日正午日頭足的那一個時辰還是很暖和的。自從“病”好了後,徐杏日日吃完午飯都會出來走走。

多出來走走, 多散散心,多呼吸了乾淨新鮮的空氣後,徐杏覺得心情又好回來了。

她在心裡和自己說,船到橋頭自然直,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世上不管什麼煩惱,都總能有法子解決的。日子再差,還能差得過從前在風月樓的日子嗎?

她覺得趨利避害是人的本性,無可厚非。但相比於所處環境來說的話,最重要的還是人的心態。

若有一個凡事都能樂觀積極的好心態,其實這日子就差不了。

這些日子太子對徐夫人倒是格外開了恩,準她隨時都可以去東宮探望徐良娣。

徐夫人為此還特別高興了一場,覺得雖然如今太子可能還是記著從前大娘害過公子佼的仇,還是對大娘不太好。不過,大娘總算是冒著性命危險也給他生下一個兒子來了。

太子如今能對她如此格外開恩,想也是念在大娘的面子上。

所以,每回徐夫人去宜秋宮時,更是要變本加厲的叮囑徐妙芝,讓她好好收斂自己的脾氣,別再跟太子對著幹,讓她好好過日子。

徐夫人第一次這樣說第二次這樣說的時候,徐妙芝忍了。但這幾日阿母幾乎是日日過來,且日日在她耳邊唸叨這些,徐妙芝難免也被念得煩了。

“太子從未碰過我,母親可知!”徐妙芝被唸叨的煩得脫口而出。

但話一出口,她瞬間就意識到了自己在說什麼,立馬就後悔了。

徐夫人雖不太聰明,但話還是聽得懂的,她忙問徐妙芝:“什麼意思?”

徐妙芝這才打起馬虎眼來,也不敢再看母親,她只是挪了目光看向別處去,然後儘量找補說:“母親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你總說太子溫和好脾氣,卻不知這些都是他裝出來迷惑人的假象。他對我到底如何,只有我自己心裡清楚。”

“阿母你知不知道,每回你這樣誇他,我都很生氣。所以,你以後來宜秋宮可以,但不要再說這些沒有用的話。你若再說,索性日後就不要過來了。”

徐妙芝的突然激動,嚇到了徐夫人。

“大娘,你若受了委屈,你和阿母說啊。”徐夫人態度軟下去不少,但又說,“你現在的脾氣是越來越厲害了,男人哪個受得了?而且太子也沒有多寵愛別的姬妾,你如今在東宮位份又是最高的。阿母想,你還是……”

“夠了!”徐妙芝突然摔了一個茶杯,嚇得徐夫人險些立馬在她跟前跪下來。

正好這個時候,太子過來了。

徐夫人還沒緩過神來呢,就突然又瞧見太子。她一時腦子沒轉過彎兒來,就過去跪在了太子跟前,行了大禮。

太子見狀忙俯身親自扶起徐夫人,並讓她坐。

太子說:“夫人是有品階的誥命夫人,又是孤的長輩,怎可給孤行如此大禮?快快請坐。”說罷,太子親自扶著失魂落魄的徐夫人坐下。

這是自從太極宮回來後,太子第一次造訪宜秋宮。

徐妙芝也沒想到太子會過來。

也還正巧遇到她對自己阿母發火。

愣了會兒後,徐妙芝連忙過來請安。

“良娣也不必多禮,起身吧。”太子神情淡漠的喚了徐妙芝起後,轉身坐去了上位。

目光在灑了一地的碎瓷片上落了會兒後,太子看向跪在地上的幾個奴僕說:“都起來,別跪著了,把地上收拾乾淨。”

奴僕們遵命後,趕緊過來收拾。

地上收拾乾淨後,太子這才看向徐妙芝問:“這是發生了什麼?怎麼把徐夫人嚇成這樣?”

徐妙芝站著回話說:“也沒什麼,就是一些家裡的事。也怪我,是我脾氣不好,這才嚇到了阿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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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突然跪下來,求太子說:“阿母這段日子日日過來,也挺累的。知道是殿下好心,不過,真不必讓阿母日日過來探望我。還如從前一樣,一個月來一回也就夠了。”

太子說:“準你們家這個恩典,原是體恤你。但如今你不領情,也就罷了。”

“多謝太子殿下。”徐妙芝謝恩。

徐妙芝有些怕太子,猶猶豫豫的,最終還是問了出口。

“殿下政務繁忙,這會兒過來,不知道是為何事?”徐妙芝小心翼翼問。

太子把徐妙芝面上的戰兢看在眼裡,把她心中所想猜得一清二楚。

他聞聲微挑唇靜笑一下後,緩緩道:“孤過來看看信兒。”

徐妙芝交握在一起的手一緊,目光便左右轉起來。情急之下,她總算尋到了一個藉口。

“殿下來的可真不巧,信兒方才吃了奶後睡下了。”

太子本也不是來探望他們母子二人的,他也懶得再與她周旋,只又轉向徐夫人說:“既如此,夫人隨孤一道出去吧。”

徐夫人這會兒心魂還未定,太子說什麼她就照做,早也忘了要勸太子和自己女兒好好過日子。

出了宜秋宮,太子又陪著徐夫人走了一段路,順便也說了幾句。

“是孤欠考慮了,這些日子,勞累了夫人。”太子溫聲說,態度十分謙和。

徐夫人忙道:“這是殿下對良娣、對我們徐家的恩賜,我們感恩還來不及呢。”又想到女兒方才說的那些話,徐夫人到底心疼女兒,又替她向太子請罪說,“良娣打小心直口快,她是心疼我才那樣說的。其實,她心裡也是很感激殿下的恩賜的。”

太子只淡淡笑了笑,沒接徐夫人這句話,而是繼續說自己的。

“的確是孤的疏忽,所以,日後還是按著良娣說的吧,夫人一月入一次宮就可。正好,這些日子累著了,也可在家中多歇息歇息。”

“是。”徐夫人應下。

太子又道:“夫人想表達對良娣的愛,方式有很多種。信兒是早產,身子難免羸弱了些,夫人不如去寺中替他祈福。正好春天到了,漸漸暖和起來,多去郊外散散心透透氣,對身子也好。”

徐夫人忙說:“多謝殿下提點。”

徐夫人本來就是比較信佛之人,經太子這麼一提點,回到家後的徐夫人,立馬就安排起出門上香祈福的行程來。

得知小女兒身子也大好了後,徐夫人便也喊了徐杏到身邊來。

“過兩日阿母打算出城去寺廟上香,你既大好了,隨阿母一道去吧。”徐夫人說,“這兩三個月來你總躲在家裡不出門。總不出門,沒病也得憋出三分病來。正好如今天氣也暖和了,阿母帶你出門散散心去。”

徐杏也的確覺得是在家憋得有些久了,所以答應了下來。

徐杏隨母出城拜佛已是三月份,不似二月還有乍暖還寒的時候,三月早是春暖花香。

倒的確是個適合出遊散心的好季節。

嫌馬車兩側的車簾擋住了外面的好春光,所以,一出了城,徐杏就做主把兩邊的車簾卷起來了。外面混著花香的暖風,瞬間爭先恐後擠湧進來。

徐夫人看著女兒的鬢髮被風吹起,她伸手過去替她理了理,而後順勢抓住女兒手。

“還記得……上次出城拜佛的時候,是第一次瞧見你。”明明就是幾個月前的事,但如今想起來,徐夫人卻覺得恍若隔世,“當時去金光寺燒香祈福,是為了大娘。這次去雖也是為了大娘,但娘心裡也是有你的。”

徐杏一聽這個開場就暗叫不好,果然,緊接著,就聽她娘又說:“其實九言真的是個很不錯的孩子。你嫁給他,絕對會幸福的。”

“娘知道,他從前心裡有二孃,你怕他日後會因此而怠慢你。但娘有特意問過他,他說既然他和二孃無緣,他會順應天意。日後娶她人為妻,必然一心一意待之。”

徐杏皮笑肉不笑:“那就祝福他日後結個良緣,一輩子夫妻和睦恩愛。”

“可娘覺得你和他甚是有緣。”徐夫人似是帶著什麼任務來的一般,說起此事興頭甚足,“娘和你王家伯孃約好了,今日你王家伯孃會帶著九言也過來進香,到時候,你和九言見了面好好說說話。”

徐杏心累,直言問:“阿孃不知道阿爹心中所想嗎?阿孃能做得了主?”

徐杏是想暗示徐夫人,讓她有這個時間和心情在這裡折騰,不如趁早去和徐國公商議商議,免得操勞一場,最後卻是白費心機。

但徐夫人卻沒領略到徐杏話中意思,她態度強硬地說:“他做主了大娘二孃的婚事,如今又如何?也沒見大娘二孃誰過得好。”

“幸娘你放心,你的婚事一定是阿孃給你做主。若你爹定要插手,阿孃就和他鬧。”

徐杏是相信徐夫人鬧是有些用的,只是,王九言並不是她的良歸。

“阿孃是真心想為我好,還是只是覺得辜負了王家,欠他家一個媳婦,就想我去頂替?”事情走到這個地步,徐杏覺得自己再不對徐夫人說些難聽的話,她可能還覺得自己好拿捏。

徐夫人一時語塞,然後才說:“當然是為了你好。幸娘……”

“若是真為了我好,我的夫婿還是讓我自己挑吧。”徐杏打斷徐夫人的話,此刻臉上也沒什麼笑容,語氣也是冷冰冰的,“我記得我之前有和阿孃分析過,我頂替二孃嫁去王家,是一定不會幸福的。”

“如今重複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但我的態度卻是堅定的。”

徐夫人性子軟,也膽小。之前徐杏對她好言好語又日日笑臉相迎時,她沒覺得有什麼。

如今見這個一向溫軟好言的女兒竟然也有生氣的一面,徐夫人不免就緊張了起來。

“幸娘,你先別生氣。你若是真的不願意,阿孃不為難你。不生氣了好不好?”徐夫人忙摟住了人,哄她說,“看你長得這麼漂亮,該是開開心心的才好。娘帶你出門,本來就是希望你能高興一點的。若不但沒讓你高興,還讓你傷心了,可真是為娘的錯。”

徐杏半真半假的,這會兒倒是哭了起來。

徐夫人見狀,就更慌了。

一邊匆匆抽帕子替她拭淚,一邊著急說:“可憐見的,怎麼還哭了?想必是真委屈。阿母真錯了,你別往心裡去。”

徐杏就順勢伏在徐夫人胸口:“那阿母答應我,日後再別提要我嫁去王家的話。”

“好!阿母答應你。”徐夫人這會兒什麼法子都沒有,只能妥協。

徐杏心想,過完年她十六了,別的世家女早在十三四開始說親,最晚十六七也得定下了吧?

可她因為情況特殊,到了十五才開始說親。

如今年過完了,天也暖和起來了,她娘又有時間了,估計要不了多久,也該重操舊業,繼續操心她的親事了。

除了徐夫人心中記掛著她的親事,還有徐國公。在徐國公眼裡,她如今可算是一塊肥肉。

徐杏心想,她不能坐以待斃,她得主動出擊,為自己爭取機會才行。

到了金光寺所在那座山的山腳下,徐家馬車停下,徐杏從馬車上出來時,果然就瞧見了王家母子等候在那裡。

其實徐杏心裡倒是佩服這個王夫人,堂堂太原王氏的當家主母,如今竟然能屈尊到這種地步。

若擱二十年前,徐家給王家提鞋都不配吧?

可如今,王夫人竟能為了得到一門親事,這般委屈自己。

徐杏讀書時各種書都有所涉略,在那種環境下長大,她也十分敏感。會察言觀色,更懂人心。

她知道,王夫人這會兒越是肯屈尊,她心裡對徐家的恨意就越多。如此的話,日後一旦得到,她定會把這份恨放大千倍百倍,然後強加到無辜的人身上去。

那一世,她沒有這樣的先見之明,徐公夫婦說要她嫁,她就嫁了。王徐兩家聯姻,還算順利。

可那種情況下日後的王夫人都那樣待她,何況今時今日。

王夫人是聰明人,她的態度王夫人該是心中有數的。此刻在王夫人心中,她肯定是那個不識趣的。不過一個義女而已,竟也敢瞧不上他們王家。

日後的這筆賬,定會變本加厲還給她。

但王夫人真的是個能屈能伸的人,不管她心裡是怎麼想的,至少她面上功夫真的做的面面俱到。

也難怪,難怪徐夫人會被她的表象所矇蔽。

王夫人一如既往的,看到徐杏就來拉她手,對她噓寒問暖。

“前些日子你病了,我心跟火燒的一樣,可著急了。如今見你大好,我心裡的這塊石頭可算是落下了。”

王夫人一邊緊緊握住徐杏手說,一邊望向一旁徐夫人:“這麼美若天仙的一位小娘子,若真日日病著,可真是叫人心疼得很。”

徐夫人有些尷尬,因為她知道女兒不喜歡王家母子,這會兒王夫人卻對女兒如此自來熟的親熱。

“就是換季時可能著了些寒氣,其實也無大礙,養養就好了。”她也不願繼續站在這裡,“快上去吧,去的早,說不定還能聽住持方丈的課。”順勢,她從王夫人手中拿過女兒手,她牽在了手裡。

王夫人手一頓,繼而又恢復了方才的笑容。

三位女眷走在前面,一併並排往石階上去。王九言沉默跟在後面,始終落了三層石階。

只是時不時的,他會抬頭看一眼前面走在徐夫人身邊的那位素衣妝扮的女子。

有些日子沒見了,而那個夢,他之後也沒再做過。只是,有過那回後,如今本能的覺得和她親近了幾分。

家裡給他安排這樣一門親事,他心中是接受,並且也隱隱期待。

他自己都覺得奇怪,做夢前,他雖覺得這位徐小娘子容顏絕色,但卻從未起過非分之想。可做了那樣的夢後,他便對她日夜思念,不能忘之。

若不是他不信神鬼之說,都要疑心她到底是不是人了。

徐杏萬沒想到會在寺廟裡遇到太子,當突然看到正朝她這邊走過來的一大一小兩位郎君時,徐杏有一瞬恍神。

但細想想也能明白,除非她不出門,否則只要她出門了,憑太子的手腕,如何查不到她行蹤?

徐杏臉上沒有更多的表情,只是隨母過去請安。

請完安後,徐夫人笑問太子:“殿下也是來聽住持方丈講經的嗎?”

太子說:“孤是帶雁奴出城來散心賞桃的,這裡後山有一片桃林,如今三月天,正是山裡桃花初開之際。”

徐夫人點點頭:“殿下倒有閒情雅緻。”又說,“那我們便不打攪殿下和公子了。”

雁奴卻過來拉徐杏:“杏娘,你隨我和阿爹一道去。”

作者有話要說:  雁奴很不高興:能不能給我和杏娘留點獨處空間?阿爹怎麼哪哪都有你~~~~

太子:想不想以後日日都能見到杏娘?

雁奴:咦?

太子:想就聽我的。

於是雁奴屁顛顛的又開始給阿爹當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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