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地底城(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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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地底城(11)

衛斯有一身壞毛病,自負自傲,輕浮浪蕩,口無遮攔,沒節操,但是有一點,就算奧蘇·西爾斯這樣眼光挑剔,眼裡除了King還是King的主兒對他也沒話說,那就是:衛斯很忠誠,對米蘭·Z死心塌地。

那種忠誠和死心塌地,在一般人看來是很難理解的。衛斯出身很好,是個世家養出來的公子哥,通常來說,這樣的人是不屑向人低頭或者為人賣命的,但衛斯偏偏逆常人思維,脫出家族,加入米蘭·Z的親部。很多人的印象裡,衛斯就像一個影子,米蘭·Z的身邊總能看到這個眼尾勾著暗紫蝶紋、長相妖孽的傢伙隨行左右。

也許,那個叛逆於世的衛少爺僅僅只是喜歡抹人脖子後舔刀口的味道,而米蘭·Z恰恰有能力縱容他這一點。

誰知道呢?事實上也沒人關心這個問題。Bloody裡的人,誰都沒閒心去管別人的鳥事,那裡的生存法則很原始,誰有實力誰上位,誰的拳頭夠硬誰就去把上頭的人踢下來,來歷和出身屁點不管用,就算是Boss跟前的大紅人,只要哪天被人拽了尾巴,一樣能將人踹下來蹬得腦漿直冒。

殘酷,不留情,但是絕對公平——好勇鬥狠,本身就是這幫不想安分守己的傢伙們的最愛,類似野獸一般的本能,天天盯著別人的脖子準備隨時撲上去咬一口,這種日子刺激極了,嗅著血腥一路往高處爬的美好感覺,是那些沉迷爭權斂財、勾心鬥角的世俗家們或者安於現狀、一輩子庸庸碌碌的平凡人永遠無法領會的。

世上哪有那麼多人真想做什麼霸主,可是偏偏就有數不清的人願意為所謂的Boss前仆後繼地拼命。為什麼呢,也許可能大概,他們本身就很享受這種殺戮中讓鮮血浸潤毛孔的滋味。

人,也是獸進化而來的,獸性,就算億萬年之後,其實還是殘留在鼓動血脈的心臟裡,人心因為被世俗的道德枷鎖禁錮的太深,所以有了那些粉飾太平的衛道者——這一點,衛斯深以為然,他就曾經萬分唾棄地嘲笑柳生家那個繼承了鬼斬正宗刀的男人。

世界上本來不存在什麼刺刀鬼斬,那就是一個無趣、面癱、冷面孔的傢伙,永遠穿著黑色暗底紋的和服,踩著木屐一板一眼地跟在柳生家主後,像一條永遠不會朝主人吠的忠犬。

遇見千道忍,當然不會在什麼風花雪月的夜,更不可能是哪個酒精和妖精共存的PUB,三個字就能概括——沒情調。

刀對刀,腳對腳,拳頭對拳頭,沒情調到了極點,但意外地挑動了衛斯的胃口。

那樣的男人很叫人興奮,眼神如冰,臉色如冰,連輪廓都是用堅冰一刀一刀刻出來的,身上散出來的禁慾氣息像勾人食指的肉香,讓衛斯狩獵的興致頓時高漲到不可抑制的地步。

冷冽,執著,忠誠,柳生門人的正直品性簡直讓衛斯愛到死,斬殺的熱情瞬間成了馴養忠犬的衝動。

衛斯至今仍記得,他第一次把鬼斬騙上床的時候,男人說過這樣一句話:“我選擇你,才會和你上床。”

當時的衛斯笑得很妖孽,他自然是知道這句話背後的分量——選擇了他,就等於放棄了柳生家。

感動嗎?不,衛斯是標準的肉食動物,無肉不歡,上床只是一種形式,**歡愉就足夠了,男人的話只是滿足了他作為一個引誘者的虛榮心。

只不過,最後誰比誰淪陷的更深就不得而知了。自負且自傲的人,總覺得自己沒有輸的時候,比如衛斯,曾經霸佔住男人的心,就總錯覺地有恃無恐。而等真正發覺好像失去什麼的時候,惶恐遠遠比憤怒更讓他不知所措。

蛇引誘人類偷吃禁果的下場就是永遠用肚子行走,終身吃土。衛斯想,如果自己是那條蛇,如果懲罰不可避免,那一定先咬死那兩個人類,好讓上帝的怒火來得更猛烈些。

事實卻是,他僅僅嘴巴惡毒了些,人卻沒爛到那地步。

衛斯出現在能源中心並不偶然,他比所有人都更早進入地底城,林希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就算不能將事情做的面面俱到,但退路卻比誰都想的多,沒人知道他私底下到底擺了多少暗棋——衛斯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對於萊斯沃的翻臉不認人,林希早有預料,萊斯沃想讓他們死得透徹,林代理人又怎麼能叫他快活呢?鬼斬出手,有百分之一的失手率,但這百分之一的空白,林希已經讓衛斯補上了——絕對要萊斯沃有進無出。

不過,還真應了那句話,人算不如天算。實驗室莫名其妙消失,陸宗南也跟著沒了蹤跡,衛斯和正處於特殊時期的米蘭·Z一下斷了聯絡,事情整個亂套。萊斯沃倒像是掐準了時機一樣,趁機毀能源中心,這樣一來,武器庫、能源中心、實驗室全部崩壞,再加上海水倒灌,地底城撐不過幾分鐘就會沉入海底。

他奔進迅速崩塌的通道時,爆炸聲還在此起彼伏,火浪一波一波從內部衝出來,高溫的燒灼感舔得皮膚幾乎融化,極度的缺氧窒息讓肺部至喉嚨全部燒了起來。萊斯沃早沒了人影,這讓晚來一步的衛斯差點咬碎了牙,但相比萊斯沃的走脫,米蘭·Z的境況更為叫人焦慮。如果是正常狀態下的Z,就算困死海底,對方也有辦法安然迴歸;但以現今的狀態,那比常人更脆弱的體質簡直不堪一擊。

來不及多想,衛斯準備外撤。

Z縱然被困,但該活的人還得活著,沒有殉葬的必要——這是林希的原話,雖然並不苟同,但那位代理人的種種安排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對此他並不置疑。

不過,亂石後突然撞入眼睛的畫面卻叫他瞳孔緊縮了下,心臟驀然一悸。

子彈飛出的瞬間,衛斯的身體也動了,那幾乎就是一個重影的閃動,人就已經躍了過去——如今回想起來,原來七營那場王戰,並未對這人的行動力作出一個質的詮釋。

衛斯的刀,不如鬼斬的霸道強勢,但絕對狠殺利落。

火浪竄過頭頂時,千道忍被他掀了個身,重重撞到了對面石壁上,然後巨大的碎石崩落,轟隆隆的震耳欲聾。

刀尖滑下一滴血珠,慢動作似地落了下去,腳邊有半截殘肢,鮮血暈成一灘形似鬼面的血泊——衛斯的刀確實夠快,只是瞬間便將那拽住千道忍的手斬了下來,只不過,槍口飛出來的子彈也不慢,子彈穿透了他的左胸。

很疼。他真懷疑是不是心臟被打穿了。

衛斯扯了下嘴角,一雙勾人的丹鳳彎彎的,無論從什麼角度看過去,那雙眼睛總像是在笑,而且笑得異常妖孽。

啪嗒一聲,他扔開刀,實在是那刀太重了,握著就好像要費盡他所有力氣。

他吸了兩口氣,嘴唇都抿白了,眼睛還在笑,跨過砸下來的碎石,一下靠到千道忍身上。

千道忍看著他,臉上的神色從最初的驚愕變得有些複雜:“我不會死,就算你不幫我。”

“哈。”衛斯額角開始滲汗,手指拽著對方的手臂,微微用勁,唇幾乎貼到了男人的下巴上,“……這麼多年了,還是只有這句話。我這副模樣,會不會讓你覺得有時光倒轉的錯覺?”

“……”千道忍眸光微不可察地閃了下,下意識想摟到對方腰上的手突然一頓,僵硬地捏了下手指,垂下了。

衛斯抬起頭,曖昧地蹭了下男人薄削冷情的唇,對方沒有閃躲,好看的眉宇卻皺了起來。

衛斯低笑出聲,手指卻禁不住掐進了千道忍的肌肉,那近在耳畔的聲音被隆隆的碎石聲切割得極不真切,地面劇烈晃動,彷彿下一秒腳下石巖盡崩,兩人就要同墜暗無天日的地獄:“……他能比我好嗎?如果這次不死,我可以為你……退出Bloody。”

男人的眉宇皺得更深,看著他,忽然轉開了目光,回身想將他負上背:“這裡快塌了。”

衛斯盯著他,臉色似是僵了下,失了血色的唇很白,微微扯開唇角,虛弱的面色上倏然掛了絲冷笑,他點點頭,退開兩步,回身拾自己的刀:“好,好,我衛斯也不是什麼輸不起的人。但欠我一條命,千道忍你得做好償還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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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際,地面又開始劇烈震盪,兩人腳下驀地崩開一道裂紋,衛斯捂著鮮血淋漓的傷口和千道忍拉開距離,身體卻顯然不行了,整個人開始搖搖欲墜。

“蝴蝶。”千道忍伸手想拉他,卻被對方揮刀不留情地擋開了。

衛斯揚起下頜,側頭衝他冷笑:“別和我死在一起,鬼斬,不然下輩子你還得做一回我的狗。”

石道猛烈一個抖晃,千道忍反應不及,就見衛斯人一歪,毫無預兆地一記栽下裂縫。

“八嘎!”男人臉色瞬間變了,衝過去已經來不及,眸色深深淺淺掠過一層冷光,縱身躍下,刀尖卡著裂縫下的石壁竟也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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