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关灯護眼    字體: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第八十六章 他讓我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了

琴酒說想教羽久開車。

這並不是想找個由頭, 把羽久塞在陰溝裡填土殺了埋了。只是既然有了個搭檔,琴酒也沒有為一個小孩子開車的理由。再加上, 琴酒也想找個由頭刁難羽久。

這羽久在任務表現上還算是機敏。既知道要先勘探地形,也清楚警局的分佈位置。除此之外,他還發現了一條沒有修過的山路。如果是作為備選的逃生後路,倒也不會怕在這單行道的車路兩面夾擊。

可放在平常時候,羽久倒不像是個精明伶俐的,連琴酒針對他也一副參不透的樣子,就像是個不諳世事無憂無慮的少年。羽久在晚餐時, 看到選單上有煎餃,還問著可不可以追加兩碟。

琴酒見沒有洋酒可喝, 就由著羽久在一邊給他泡茶。

“你倒是不怕我。”

琴酒這麼多年來,也並不是沒有搭檔。

過去做任務的時候,琴酒也死過兩三個搭檔, 其中也有被他發現是臥底後,親手開槍打死的。而琴酒在組織裡面的地位隨著待的時間增長而水漲船高,慢慢地也獨行慣了。至於派過來做搭檔的,他也經常把他們當小弟用。他們除了“是”“好”“明白”之外, 很少會有羽久這樣多話的,更別說有這種敢直接正眼看他,一開口就要他照顧,還敢拔他頭髮的。

琴酒說完之後, 還以為這羽久會反問自己,為什麼要怕他。結果羽久說, 他不知道。

“我不知道。”

羽久仔細想想, 自己還真從來沒有怕過誰, 包括他雖然不承認, 但也影響他很深的森鷗外。日本當代有名的僧侶枡野俊明曾說過,「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有著想太多的人所沒有的氣勢」。也許正是因為自己從來都不怕對方,所以森鷗外才對自己還溫和些。

“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而且,琴酒先生對我不壞。”

羽久的表情倒是真心實意的。若這是演的,琴酒覺得貝爾摩德可以把他帶到娛樂圈裡面走一遭,說不定也可以拿一些獎。

“殺人。”琴酒看著茶水在杯中淌著光,說道,“你這年紀殺過人嗎?人死的時候,血的溫度是熱的,還是涼的,你知道嗎?”

羽久不知道為什麼琴酒突然說這件事。

“我第一次殺的人就是跟你一樣年紀的。”

“然後呢?”

羽久不太懂。

琴酒覺得自己已經把人帶到門口了,羽久還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你覺得,我會是個對一個小孩子心慈手軟的人嗎?”

“這和你對我好有什麼衝突嗎?”

“你的眼睛恐怕就是擺設用的。”

琴酒什麼時候對夏目羽久好過?他自己都不知道。

“怎麼說?”羽久把刨根問底的精神發揮得淋漓盡致。

琴酒突然感覺有一股氣堵著在心頭,就像活火山上的積雪,怎麼也化不開一樣。不過,這個問題一定沒有結論。琴酒隨意地看了一下窗外,說道:“你若是吃飽了,跟我去學開車。”

羽久還沒有反應過來,一串叮叮噹噹的鑰匙落在自己的手上。

琴酒的話也跟著落下來:“開我的車只需要記住一件事。「人可以死,但是車子不能出現一點損傷」。”

“這個要怎麼辦到?”

羽久覺得那人必定得有隔山打牛的異能。

他自己可沒有這種本事。

琴酒懷疑羽久是故意的,非得每件事都捋清楚才能說順,但他現在不耐和羽久周旋道:“簡單說,車子毀了,你就可以死了。”

“不能修一修嗎?我一定要死嗎?”羽久覺得琴酒的要求非常苛刻,好奇地說道,“如果這輛車是因為任務的關係報廢,我也得死嗎?”

琴酒剋制住自己想要深呼吸的衝動,瞥了他一眼,不耐地道:“你的話怎麼那麼多?”

“不多不多。”

羽久以前在警校可安靜了。

大家都說他這樣的性格是最好的。

見羽久還要再說話,他的腦袋就被琴酒用手背“啪”的一聲砸了一下。隨即,琴酒冷硬的聲音也落了下來,說:“閉嘴。”

羽久突然發現還是警校的人好,他們都會說好聽話,也會給自己好吃的,哪有外面的人那麼粗暴的。不過羽久自認頭硬,也不算疼。

旅店外面的停車場也不是用線畫好的,都是車主看著空位停車。琴酒讓羽久開了車鎖,直接坐在副駕駛位上。而羽久自覺坐在駕駛位上,重新調了車位,確定雨刷器控制桿和打燈的位置後,啟動了汽車引擎。

琴酒看他這毫無滯澀的動作,說道:“你不是說過,你不會開車嗎?”

“我有個哥哥他家是開修車廠的。他教人開車的時候,我一直在旁邊看著,就學到了一些基本。”

琴酒不置可否,看著羽久自己操作。只是他的神經剛鬆懈了一瞬,羽久便踩上油門,車子直接從原地飛了出去。很快地,羽久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琴酒拍了一腦袋。於是,琴酒的車子開始像烏龜一樣在路上慢慢地爬。

“……”

“…………”

“………………”

羽久見琴酒不說話,又開了口找話題。知道琴酒不愛聊日常話題,羽久只好聊任務問題:“交易的物件是新客戶嗎?”

“繼續說。”

“警方他們的用車都是特定的,哪怕是便車,內部裝置也是同一個設定。我不認為明天會有警察圍剿。派出所也完全沒有隨時出動的準備,而這裡也沒有其他警察潛伏。但過了今天晚上,警察們再行動,就已經錯失了自己的先機。所以,應該不會有警察過來。可,這位新客戶的行動也未免太過不謹慎。因為他完全可以要求換新的地點和時間,在那裡做好準備,而不是約在舊的地方。”羽久頓了頓,說道,“我覺得,他應該不是那個約定好的新客戶,而是頂了那個客戶的身份,才沒有足夠的資訊和膽量去換地點。”

琴酒問道:“你什麼時候想到的?”

羽久雙眼盯著遠方的路,安靜又乖巧。

琴酒用餘光覷著羽久的表情,說道:“耳朵聾了嗎?”

羽久顧左右而言他,說道:“明天你打算怎麼處理呢?”

琴酒猜羽久很可能是在下午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故意找藉口到處逛,但確實也不能排除對方和警察合作。琴酒唇角揚起,卻沒有半點笑聲,跳過說道:“對方是真的蠢。”

琴酒在聽到對方要在同一個地點換時間交易的時候,就知道對方就是個橫衝直撞,沒有經過大腦思考的笨蛋。以為自己答應了,便是自己輕信了對方的話。

“他可能是衝著我過來的。”琴酒從過去到現在樹敵無數,依舊漫不經心地說道,“明天我去交易,若是他對我開槍,自然是開槍了結對方。若是只是我們想太多的話,那就收了錢,橋歸橋,路歸路。”

琴酒從早上收到電話開始,就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但他只是想看羽久的觀察力,不需要羽久有任何計劃的策劃能力。

“總而言之,你會開車倒是容易了些。”

琴酒想要抽支煙,注意到羽久在開車,想起羽久之前在車子裡面咳得跟抖篩糠一樣,發癢的手還是忍住。

羽久還在看著前方,突然聽到琴酒又在摸口袋,知道他想要抽菸,說道:“我給你買了棒棒糖,你可以先含著過過癮。”

“……”

“是草莓牛奶味的。”

琴酒根本就不想回答,但發現羽久正在觀察他的表情,皺著眉說道:“………你以為我心動了嗎?”

“你如果沒有心動,為什麼要遲疑?”

“開你的車。”

……

翌日。

羽久跟著琴酒按點出發到交易地點。

臨出發之前,羽久見琴酒在自己的配槍裡面裝了子彈。琴酒還給羽久遞了一把槍,羽久拿過□□時,感覺重量不對。但他沒有說什麼。反正,他也不會用這把槍。

交易的人是個年輕人,穿著一聲黑西裝,外表看上去像是一個坐在辦公室的白領,高瘦斯文也不健壯。下車的時候,他還有意識地環顧周圍一圈,最後他把視線落在琴酒旁邊提著黑箱子的夏目羽久。

對過基本的暗號後,對方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已經把錢帶過來了,你們的貨也給我吧。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現在就彼此清點一下。”

琴酒沒有多說,就讓羽久開了箱子。

箱子裡面放著24條試管瓶,瓶內都是乾淨透明的液體,在黑錦緞鋪著的黑箱子裡面,一瓶瓶精貴得像是專門定製打造的高階香水。羽久這一眼也看不出那裡面裝的是什麼名堂,鼻子也聞不出味道來,但他能猜到的方向是毒液。羽久從前聽說過,有些蛇毒一公斤可以達到接近30萬美元的價格。

交易方也開啟了自己的箱子,裡面滿滿當當地裝著一箱子的現錢。琴酒上前檢查了一遍,確定了是真鈔。

這種交易原本也不是雙方結束後還有餘裕聊天的交易。彼此確定貨物和現錢之後,兩方也就以「下次還有合作的機會」而結束。

目送對方離開,羽久不知道為這風平浪靜感到心安,還是該感到不安。琴酒卻沒有半分遲疑,把錢箱子直接扔到後排座位上,說道:“上車。我們先從這個地方離開。”

見琴酒下意識走到駕駛位上,羽久便立刻自覺地坐在副駕駛位上。

“……”

算了。

琴酒懶得多說。

一小時後。

東京臨海紅色鐵橋上。

一輛黑色的保時捷被幾輛白車狂追不舍。以正常速度開車的車子陡然看到旁邊一輛車竄到自己面前,緊接著□□的槍彈從某輛黑車的車頂上炸開火花,一時間鳴笛聲此起彼伏。

羽久也不管周圍人是什麼反應,後面的車是不是用上槍了。

他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來接應的大卡車,然後全身而退。

琴酒做完交易之後,就把錢倒在準備好的布袋子裡面。他自己帶著錢,租了另一輛車子。而羽久則帶著空箱子前往東京跨海立交上逛上一圈。空箱子裡面如預想的一樣,裡面裝了定位器。但就算沒有定位器,琴酒也打算分開行動。

琴酒對新客戶從來都是抱著懷疑的態度,哪怕是毫無波瀾地完成交易活動,他也會追蹤對方的來歷和背景。更別說這一次,交易的人只交換交易時間,這不符合常規。如果對方是可以發展成長線顧客的,自然是可以維持。但對方只是來攻擊他們的話,那面對這種人,琴酒不僅要他們的錢,還要他們的命。

琴酒和羽久兩個人分別開一輛車。

由帶著定位裝置的空箱子的人(羽久)負責引開注意力,讓他們以為自己帶著錢回到大本營裡面,而琴酒當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黃雀」。

跨號大橋終點會有列車軌道。這就意味著,前面會有交通燈。也就是說,道路行駛到一半的時候,必然會出現了堵車情況。

羽久覺得自己現在就釘死在馬路中間,前後都有車子,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用旁邊的車道逃跑。羽久正打算變道,發現追蹤的人根本沒有想過下車追上他,又或者變道逆行追上他的方向。想法電光石火,羽久重新轉過身,迅速開啟空箱子,剝開箱子的皮質裡層。

在那裡面,還裝著一個小型遙控炸/彈。

看來是他們假裝在追擊,其實是想逼羽久他們回到大本營裡面後,再點爆炸/彈。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羽久合上箱子,直接下車,走到追擊到自己面前的車輛。

他們距離並不長。

羽久看得清清楚楚。

羽久正大光明提著炸/彈走到他們面前的時候,追擊的殺手也愣住了。他們的任務就是讓目標人物產生死裡逃生的僥倖,認為交易方付了錢買了貨物,還想要把錢要回來即可,這樣就可以應付琴酒的多疑性格,直接把錢箱子帶到大本營裡面。

追擊的人都知道,那箱子裡面有遙控炸/彈,如果不小心打中,引發爆炸的話,他們也非死即傷。所以白髮少年走到他們面前的瞬間,他們第一反應並不是擊殺,而是逃跑。

當「黃雀」的琴酒看到羽久提著空箱子直接走到帶槍的地方,第一反應就是對方瘋了。然而更瘋的事情是,那些車子居然反而逃跑了。不過,能逃跑的車子並不多,有一輛車子的車主因為開著窗,被羽久抓住機會,直接打昏了。

租車裡面的琴酒:“……”

事後,琴酒才知道羽久在空箱子裡面發現炸/彈。琴酒想著對方來者不善,裝定位裝置是為了調查琴酒他們組織的所在位置,結果沒想到對方根本只是想要把他們直接給炸了。

羽久這番敢拿著炸/彈直對上對方這種行為,真是又瘋又勇。

琴酒說不上誇獎羽久,但是也覺得羽久不是那種軟趴趴,怕事的膽小鬼;“在我見過的那麼多人裡面,你也算是真男人了。”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我居然是真男人嗎?”

羽久對這種誇獎感到陌生又新奇。

琴酒雙童無光,平澹地說道:“起碼不怕死,敢拿著炸彈去當敢死隊隊員。”

“沒有,我把炸彈卸下來放在車裡面,空箱子只是嚇唬他們的而已。他們完全沒有敢開槍的,就怕打中炸/彈。”

琴酒不可置信地看著羽久:“你把炸/彈留在我的車子裡面?”

“我拿著炸/彈到處跑,不會會很危險嗎?”

“……”

琴酒做了深呼吸。

算了,開始可以習慣了。

這麼想著的琴酒不自覺地摸著口袋,打算抽一根煙,結果發現口袋裡面只有一根草莓牛奶味的棒棒糖。琴酒額頭的青筋跳了跳,聲音從牙縫裡面擠出來:“你什麼時候放在我口袋裡面的?”

“我是不是很貼心?”

琴酒話也不應,直接把棒棒糖擲到羽久的腦袋上。

見琴酒去拷問羽久抓來的人後不久,羽久就看到貝爾摩德又來找他了。琴酒曾跟羽久說,不要接她的電話,所以羽久把電話掛掉了,打算改發短信聯絡。但簡訊還沒有寫到一半,卡爾瓦多斯的電話打過來了。

只是冒出來的是貝爾摩德的聲音。

貝爾摩德怎麼捨得每天的快樂源泉,開口就問道:“夏目小朋友,你和琴酒進展如何?”

羽久糾正道:“我不是小朋友,已經是真男人了。”

貝爾摩德這一聽,想到羽久昨晚的話,頓時合掌笑道:“這話怎麼說?”

羽久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因為這話都是琴酒說的。於是,羽久重新解釋道:“琴酒先生讓我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的。他是這麼說的。”

貝爾摩德雖然理解到與羽久聊天的快樂在於迫害琴酒,但是她完全沒有想到這羽久跟他說的劇情已經上了超高速磁懸浮,現在地面上沒有任何其他交通工具的速度可以超過它了。

貝爾摩德自然就明白羽久不可能和琴酒發生任何事情,但琴酒每次都會因為羽久的話而有各種反應,想著也許琴酒也在旁聽著,繼續不怕挑事一樣地說道:“那你還好吧?疼嗎?琴酒有沒有多關心你?”

羽久驚訝貝爾摩德的推理能力。

她怎麼知道他們會有追擊戰的?

不過黑衣組織的人也自然有自己不瞭解的才能,於是羽久擺著手,說道:

“我沒事,琴酒先生說我又瘋又勇的。不過,其實琴酒先生確實流了一些血,但你們不用太擔心,我給他上藥了……”

這話還沒有完全結束,貝爾摩德頓時震驚地反問:“這,這是我能夠免費聽的嗎?”

而旁邊借給貝爾摩德電話的卡爾三觀盡碎。

這要是被琴酒知道他們都發現他其實在下位,他們還有命活嗎?

見羽久還想要透露更多的細節,卡爾瓦多斯及時斷喝阻止了羽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再說了!!!”

我有畫面了!

不要再說了!!

“請不要再說了。”卡爾絕望的口吻響起來。

羽久:“?”

卡爾小心地說道:“這件事也不要告訴別人。”

“不能說的嗎?”羽久不知道是卡爾不喜歡談這種事情,還是卡爾接受不了所謂的「組織最強的男人也會受傷」的事情,就有種看著自己信仰的神明走下了神臺的痛苦?

“我可以知道為什麼嗎?”

卡爾恨羽久那麼單純,非要逼他把事情說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你知道的,琴酒很強。其實不只是我,其他人也接受不了這件事。”

琴酒居然是強受,這和他攻氣滿滿的外觀完全不符。

“…那我不再說了。”

信仰是很重要的事情。

話剛說完不久,羽久發現貝爾摩德一直很高興,全程從頭笑到尾。

[上一章] [目錄] [加入書籤] [下一章]
推薦閱讀
相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