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羅蘭主教吩咐眾人先下去休息，明早繼續工作，離開時敲了羅德的背部一下，示意他留下來。
正巧克藍也在這裡，他正和主教發生激烈的爭吵。
“你為什麼不和他們說出事情的真相，是不敢嗎？”
這位年輕的醫者一改之前的好脾氣開始嘲諷起來，但主教始終沒有還嘴一句：
“我們為什麼要他們的罪行擦屁股，就因為鱈魚之家的那些盜賊是戴維德議員的人嗎？”
他指著屋外的帳篷眼中飽含淚光：“看到這些人了嗎？他們都是我的朋友，我們來到這裡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想救助窮人，安葬死者。”
“可你卻讓我們掩蓋真相，放過幕後黑手，不可能！這些死亡證明我不會簽字的。”
說完他就摔門而出，留下伊羅蘭主教獨自在房間發呆。
羅德趕緊咳嗽兩聲打斷了他的沉思，傳聞克藍是一位牧師的養子，看來那名牧師就是伊羅蘭主教了。
“伊羅蘭閣下，您有什麼事情找我嗎？”
伊羅蘭擦掉臉上的兩滴眼淚，看向一旁的羅德：
“你知道我和克藍因為什麼爭吵嗎？”
不等羅德答話，他就一人自顧自的說道：
“他是銀月城真正的高層，他們家族是銀月城的出資修建者，掌控了城中的銀行和車行。”
“我曾以為他是個善良的信徒，你知道嗎？他每年都會捐贈無數的錢財用於慈善，是我們受難之神最為歡迎的商人。”
“如果沒有他的資助，我無法想象入冬以後，這些貧民窟的人將如何生活。”
羅德愣愣的看著主教。
“你說的是誰？”
“戴維德議員，一個成功的商人，也是鱈魚之家的大老闆。在發生了這場慘劇後，我簡直不敢相信，那位善良的紳士背地裡幹著販賣人口的勾當。”
戴維德議員？
販賣人口？
伊羅蘭給羅德倒上一杯紅茶，示意他坐下來談。
“他是一名商人，很成功的商人。他的生意不止在銀月城這裡，安姆才是他的大本營。他每年都會以慈善的名義，將北地的各個村莊和城市中活不下去的貧民運到安姆販賣。”
主教從抽屜裡取出一份調查檔案，上面有著銀月城的官方蓋章。
“你看看吧，這是相關的資料。”
羅德盯著上面的照片，感覺在銀月城的馬車上見到他的頭像。
戴維德議員高高瘦瘦的，看上去十分精神；但年紀已經到了六十左右，髮際線已經後移大半，頭髮斑白，但十分整齊乾淨，顯然它的主人經常打理。
這是一張合影照，戴維德議員正主動和一位滿身是泥的中年男子握手。
“這是他在歡樂街和被他救助的人合拍過的影像。”
“看起來是一位慈祥的老先生。”
伊羅蘭主教嘆了一口氣，點燃了一隻從安姆運過來的高階菸草，盯著自己的大肚子發呆。
“他呀，在人品無可挑剔！在某些方面，即使是我們教會的聖人也趕不上他。”
伊爾馬特教會經常將一些崇高的信徒封為聖人，用來表彰他們的事蹟，而且還會用這些聖人的名字來命名地區的神殿。
例如，銀月城的摩西神殿就是以一位開海救世的聖人來命名的。
“而且在剝皮事件爆發後的第一時間，戴維德議員就主動攬下了自己販賣人口的罪過，並表示他只是將那些貧民外派到安姆工作，並沒有動用強迫手段。但是對於剝皮事件缺卻矢口否認，表示一概不知。”
檔案上還有關於戴維德議員接濟難民等等善舉的報道，羅德掃視了兩眼。
“看起來，他在銀月城挺受歡迎的，在貧民中頗有聲望，的確用不到強迫的手段。”
“喲，他還是你們的名譽主教！”
羅德指著檔案中的夾帶的報紙，上面用黑體大字赫然寫道：
“商人楷模”戴維德，受封伊爾馬特教會主教。
下一個“聖人”——戴維德？
伊羅蘭主教嗆了一口，隨手將煙掐滅在桌子上。
“是的，這次南邊發生龍襲，戴維德先生也提供了大量戰爭援助。我們教會甚至決定，在戴維德先生死後追封他為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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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可真有意思，在人死後封他為聖人，是要他變成巫妖來領獎嗎？”
伊羅蘭主教心情好了一點，和羅德開起了玩笑。
“變成巫妖是不尊重死亡的邪惡之舉，這會導致他喪失資格。”
“除了下凡的神明敢自稱聖者外，也就只有你們的德魯伊領袖，能自稱聖德魯伊。成聖可不是一個輕鬆的活，沒有多少凡人能承擔如此重擔。因此在人死後追封聖人，才是最為妥當的。”
羅德點點頭，表示的確如此。聖者指的是神明在凡間的形態，如果沒有相應的實力和德行，又有誰敢自稱“聖”。
“所以，你是想讓我去調查一下這位未來的'聖人'，是否真的無辜嗎？”
“不，他並不無辜。”
伊羅蘭主教嘆了一口氣，道出另一件可怕的事情：
“在搜查鱈魚之家時，發現了大批鐵處女，裡面藏有許多虐待致死的屍體。即使那些無皮屍體和他無關，但他依舊在暗地裡虐待著那些被他販賣的貧民。”
“看來你們的'聖人'挺喜歡看別人受苦的啊，我覺得他更像是虐待女神勞薇塔（痛苦少女，意志之鞭）的信徒。”
羅德在聖人二字上著重發音，無情的擊打著伊羅蘭的心靈。
主教有些痛苦，捂著臉說道：
“是的，就在吾神的注視下，我讓這位偽信徒進入了教會內部。甚至險些讓他成為聖人，如果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不知道在迴歸神國時該如何面對吾神。”
“那就去殺了他，惟有敵血才能平息的神明憤怒。”
“血祭神明，顱獻神座！”
在至高之森這樣宗教氛圍濃郁的地方長大的羅德，顯然無法理解伊羅蘭主教為什麼能容忍偽信徒褻瀆自己的神明。
伊羅蘭主教搖搖頭，將苦澀的茶葉吞入口中：
“你還沒有開始管理一個地方的教會，是不會懂的。”
“他是銀月城的人，只有城主艾拉斯卓女士才能處置他。而且失去他的資助，以我們教會的資金根本不能安置下龍襲帶來的難民，以及入冬後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