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凌再看這粉絲數，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他繃起臉，“買粉絲有意思嗎？都是假的，到時候微博評論不尷尬？”

經紀人心想，這位祖宗果然對國內娛樂圈瞭解不深，“放心，都是公司養的專業活粉，轉發評論都沒問題。”

封凌繼續問：“那為什麼是19萬這個數？”

經紀人在心裡猶豫了一瞬，實話實說：“在國內拍耽改劇，兩位主演預設是要在宣傳期和熱播期炒cp的。”

“等官宣的時候，會有工作人員截圖你們的微博粉絲，以後這也能當一個挖糖點來給cp粉。”

封凌沉默，經紀人擔心他不能接受這種模式。

在快到公司門口的時候，封凌問：“沈淮的粉絲裡也有公司塞的嗎？”

“沒有。”經紀人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如實跟他說：“知道沈淮的粉絲們為什麼自稱淮水嗎？因為沈淮最初的100萬粉絲全是自來水。”

“他17歲那年參加首影入學考試時被人拍到，照片從學校論壇傳到豆瓣再到微博，只憑一張臉和一個笑，就有了100萬粉絲，這些自來水粉絲是他最初起飛的基石。”

封凌盯著手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感情我最初有多少粉絲，是由沈淮的粉絲數決定的。”

經紀人：“……”

問他沈淮的粉絲原來是為這個？

要是沈淮粉絲數也由公司調整過還好，沈淮沒有，只有他在配合。

他很清楚封凌的身份，這位性格張揚，家世顯赫，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圍著他轉，第一次是他圍著別人轉。

經紀人找補，“沈淮從來不拍耽改劇，這是第一次。”

封凌沒說什麼。

車子在沉默中緩緩停在公司門前，正好有一個穿淺藍襯衫的人，帶著助理從公司裡走出來。

那人還穿著熱搜上機場照中的衣服，但沒戴帽子和墨鏡，所以車中的兩人可以看清他的側臉。

從門口走到門前接他的車中，十幾秒的時間，有種一晃而過的恍惚感。

等那人坐到車裡後，封凌腦海裡只有他瘦削的下巴，高挺的鼻樑，纖長的睫毛。

以及一個想法：原來這個人側面也是有凌厲的稜角的。

偏又有比女生還要長的睫毛，還要白的膚色。

門前不能停車太久，封凌跟經紀人下車，先去見了公司領導，接著下樓去自己的休息室。

坐了很久的飛機和汽車，又見了幾個笑得虛假的人，這時封凌已經有些疲憊，推門時臉上隱隱有些煩躁，推開門後眉眼間的戾氣少了不少。

自然的木色，旺盛的綠植，簡約明亮，更能降低煩躁感的是裡面淺淡的氣味。

封凌對香沒有研究，在這豐富又清淡的味道裡，他只捕捉到了苦橙葉，迷迭香，雪松和琥珀的味道，卷著其他更多冷質的氣息，把人帶入月下蒼涼寂靜的雪山之中。

奇妙地，還縈繞若有若無的海水溼氣。

把他的煩躁和b城初秋的乾燥，潤物細無聲地拂走，留下清而冷的寧靜。

如果給這個味道一個抽象的形容，那大概是初雪融化的味道。

封凌鼻尖微動，“不錯。”

正嚴陣以待的助理何鶴松了口氣，解除緊張狀態。

剛看到封凌那張凌厲又煩躁的臉時，何鶴都緊張得都無法呼吸了，生怕太子爺哪裡不滿意，自己直接丟了工作。

見封凌舒展開的眉頭，以及輕嗅的動作，何鶴慶幸自己沒有用他在超市20塊錢買的空氣清新劑，而是在通風後用了沈淮給的香水。

這味道清冷又獨特，並不是什麼爛大街的香，他聞過許多香水，還是第一次聞到這個味道。

當時他就明白這比空氣清新劑可好太多了，但考慮到他不知道封凌對味道的敏感程度，他用了後又通了一下風，只留下淡淡一點。

他決定等下他趕緊把封凌房間的香薰拿走，從辦公到居家，全換成這款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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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給了他兩瓶，能用好長一段時間。

謝天謝地謝沈老師。

沈老師真是好人。

想到這裡，何鶴想看看這款香水的名字，在封凌和經紀人聊明天的活動時，他把香水瓶拿出來，卻找不到這款香水的具體資訊。

ahor的香水深受明星和政商人士的喜愛，何鶴之前見過，他模糊記得每款香水都有名字，刻在香水瓶子上。

這個香水瓶上卻只有品牌logo，沒有其他任何資訊。

何鶴開啟手機到網上查詢，確實每瓶香水上都有名字。

難道送給代言人的不一樣？

另一邊沈淮坐上來接他的車。

經紀人眉頭皺得緊，“李總竟然要你去拍耽改劇，太過分了！”

沈淮正看著後視鏡，不知道在想什麼。

助理也不理他，這個助理是沈淮自己選的，從小在少林寺長大，做事利索，身手了得，就是跟個悶葫蘆一樣，整天搗鼓手機，除了沈淮，誰的話都不愛搭理。

經紀人嘆了口氣，繼續說：“你也是，怎麼不拒絕呢，以你現在的地位，要是拒絕，李總會好好考慮的。”

經紀人越想越生氣，沈淮是他手下最紅的藝人，一路走來，也是他最寶貝的藝人。

他恨不得不眠不休地在一堆優秀劇本中，給他選出全世界最好的一本，而現在竟然要他去拍耽改劇，還是和一個國內沒什麼基礎的愛豆一起。

“竟然要你拍耽改劇帶新人，什麼封凌，一個國外男團成員而已。”

沈淮從後視鏡中移開視線，輕描淡寫地看向他，眼裡的清冷讓經紀人一怔。

他輕輕勾起嘴角，“別犯蠢，你以為利益至上的李總，會讓我去拍耽改劇帶一個普通新人？”

“什麼意思？”

沈淮沒了跟他交談的慾望，靠在椅背上，輕輕合上眼。

他早上四點半起床趕飛機，到現在還沒休息。

經紀人見他閉眼，安靜地閉上嘴沒再說話，開始思考他話裡的意思。

沈淮比他小很多，但過往數不清的事實證明了他的敏銳和厲害，經紀人和很多人一樣，已經習慣性地聽他的話。

沈淮回去睡了一覺，醒來時已經是黑夜。

他站在露臺上，對著夜空中的月亮拍了一張照發朋友圈。

此時，封凌正盯著自己的微博。

他的微博認證了，自己發了一條微博後，被國內粉絲運營的微博轉發，粉絲數開始快速增長。

現在是19.4萬了，四捨五入馬上要突破20萬。

封凌目不轉睛地盯著，眼看要19.5萬時，他的粉絲一下少了幾百。

封凌：“……”

粉絲又漲了一點，又少了一點，來來回回，拉拉扯扯，半個小時過去了，還是沒有突破19.5萬。

封凌咬了咬後槽牙，輕嗤了一聲。

他這個經紀人可真厲害，大晚上的讓人盯著他的微博，怕是在劇組官宣前他的粉絲都得是19萬，直到19萬公司運營的粉絲全部換成他真實的粉絲才開始漲。

出乎他的預料，他的粉絲數不是自己的真實粉絲破的。

晚上十點，微博流量最大的時間段之一，《青霄》劇組官宣了兩個主演，沈淮加大家期待已久的大ip，直接衝上了兩個熱搜。

在官宣的同一分鐘，沈淮關注了他。

這時，公司沒再控制他的粉絲數，沈淮的關注加熱搜，粉絲數開始唰唰地漲。

他這個賬號最初的粉絲數是由沈淮決定的，粉絲的起飛還是由沈淮按下的開關。

封凌品了品，嘖了一聲。

不知道為什麼，他品出了一種說不清的宿命感。

官宣之後，他被拉進《青霄》劇組主創群，群裡好多人發表情包歡迎他。

不包括沈淮。

沈淮也在這個群裡，群裡備註都是職位加真實姓名，他一眼就看到了沈淮。

他的頭像是他正在熱播的劇中的一張劇照，他側躺在雪地裡，長髮鋪了一地。

頭像安安靜靜，人好像睡了。

封凌看了看時間，才十點多，大明星這麼早就睡了嗎。

正當他要跟群裡其他人打招呼時，出現一條好友新增資訊，來自沈淮。

封凌透過後，等待沈淮跟他打招呼。

十分鐘過去了，沒有訊息。

半個小時過去了，沒有訊息。

封凌：“……”

果然冷。

他衝了個澡躺到床上，睡前不甘心又看了一眼訊息框，還是沒訊息。

他重新看了一眼好友申請，剛才加的匆忙沒注意，現在才看到，好友申請那裡寫了“歡迎入群”。

封凌：“……”

為了避免自己再看手機，他直接關機。

從國外到國內，一整天奔波應酬還拍了定妝照，躺到床上後，睏乏襲來。

封凌在和公司休息室一樣的清冷又寧靜的淺淡香氣中，時隔六年，再次在這座長大的城市，安然入睡。

第二天下午，封凌又被經紀人接去公司。

京珀每年會開一個類似迎新晚會的宴會，來歡迎新一年進公司的藝人。

這個宴會基本上有時間的藝人都會來參加，因為宴會不只是迎新。

京珀娛樂大小明星，導演編劇和領導都在這裡，是一個擴充套件人脈，獲取資源的絕佳場合。

這樣的宴會，自然人人光鮮亮麗，女明星們穿著華麗的禮服，像漂亮的蝴蝶在大廳裡穿梭。

封凌對這種場合算不上是厭惡，也絕說不上喜歡。

他身邊經過一個又一個人，酒氣香水氣瀰漫，他皺了皺眉，正要離開時，微微一愣。

在這人群之中，衣香鬢影之中，他好像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讓他寧靜的氣息。

和他公司休息室與臥室一樣的一縷清冷香氣，沖走了周圍的渾濁，把他帶回到私人安靜的區域。

這個世界上有數不清的香水，在各種香氣酒氣瀰漫的宴會中，這種少見的香氣又被他捕捉到。

像是一種連結。

封凌轉身，看到一個穿灰紫襯衫的人，經過他身邊，走向前面一群對他招手的人。

經過他的身邊時，氣息更加明顯。

封凌清楚地看清了他清澈微涼的眼睛和根根分明的睫毛。

是沈淮。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視線，沈淮走到朋友身邊後，轉身看向他，隔著幾個人對他舉了舉手中的水晶酒杯。

封凌同樣對他舉了一下手中的酒杯。

沈淮看了他一眼後，轉頭面向朋友，封凌也要轉身跟身邊的人說話時，沈淮又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被封凌抓到了，沈淮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大方對他點了下頭。

反而是封凌被他這再次回看的一眼，擾亂了心神。

有不少人來跟他說話，他心不在焉地應酬，心裡想著，一般看人不都是只看那一次嗎，看完又回頭看一眼，是什麼意思？

總得有點意思。

不會平白無故地又回頭看吧。

封凌無心再跟別人交談，他把酒杯中最後的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走到角落的沙發坐下。

正跟導演說話的沈淮回頭正好看到這一幕。

宴會廳裡的男藝人身高顏值普遍線上，即便如此，他注意到封凌還是吸引了絕大數人的目光，大多是女的，也有男的。

封凌長得很高，他父親就不矮，做過模特的媽媽身高更不用說，因而封凌身高接近一米九，常年跳舞健身，不用看，沈淮就知道他身材有多好。

他身上有股張揚的氣質，安靜地站在那裡時，氣場自成。

這股張揚來自於他顯赫家世蘊養出來的底氣，來自於他本身的性格，也來自於他高挺的鼻樑和凌厲的下頜線。

當他仰頭喝酒時，凸出的喉結上下滾動，將張揚帶出幾分性感。

沈淮喝了口酒，抿了抿唇，結束跟導演的談話，走向封凌所在的角落。

沈淮落坐在封凌對面的沙發上。

為了方便交談，這裡沙發之間並沒有茶几之類的阻隔，兩人隔著短短的半米距離，膝蓋對膝蓋。

沈淮穿著一件灰紫色的寬鬆襯衫，封凌第一次見這個色調，冷淡灰中和淺淡的紫，清冷又高雅，更顯得膚色極白。

封凌正猶豫著開口要說什麼，沈淮動了動鼻子，好像聞到了什麼味道，傾身靠近他。

“你身上的味道？”

靠得這麼近時，沈淮身上的味道更加清晰。

就是他剛從國外回來，在公司休息室聞到的，讓他放鬆的味道。

也是他私人臥室裡，伴著他入睡的寧靜氣息。

很奇怪，這味道在沈淮身上並不像是噴的香水，像是天然的體香，本就是他身體裡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

所以，封凌有種偷了他的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