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試卷生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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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候霸林衣襟下襬內的夾帶,官差冷哼一聲,一手拎著衣角,一手拔出橫刀猛地一揮,下襬與袍服頓時斷裂開來。

見官差持刀劈斷候霸林衣襟,房遺愛心間猛地一顫,身後的舉子更是發出了陣陣驚呼。

“會試春闈旨在為國求賢,怎能夾帶文抄魚目混珠!”

朗聲呵斥候霸林,官差順手將割下來的衣襟丟到一旁的竹簍中,臉上憤怒之色自不必說。

面對官差的呵斥,生性毛躁的候霸林憋得滿臉通紅,恨不能一頭扎進地縫當中去。

候霸林生來喜武不喜文,進入國子監、參加會試全都是遭受侯君集強迫,在國子監這一段時間中他每日去找周公玩耍,老博士所講的四書五經更是翻都沒翻過,眼下藏有夾帶純屬無奈之舉,誰曾想這還沒進門便被搜查官差識破了伎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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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斥過候霸林後,官差倒沒有多說什麼,對其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示意他快些走入貢院,接著便去搜查之後的舉子們了。

候霸林被官差放行後如蒙大赦,疾步走到房遺愛面前,臉上盡是尷尬、難看的表情。

“你啊,怎地能做出這樣的事情。若是傳到陳國公耳朵裡,你少不得又要捱打了!”

佯做怒意數落候霸林幾句後,房遺愛手提考籃、蠟燭疾步走入貢院,在差人的安排下,站在考棚面前準備等待開考。

不過在二人走後,書案上的官員對視一眼,接著取來一本記事筆錄,提筆在上面書寫下了候霸林的名字。

等到一眾舉子盡數走入貢院,官差盯著香爐中用來及時的線香看了片刻,待等線香完全熄滅,這才大喊一聲向同僚發出了封門的訊號。

三聲炮響,貢院大門緊閉,裡外都被貼上了硃批封條,只有等到三日後第一場考完時,硃批封條才會被啟下來。

“一眾舉子各自進入考棚,不得交頭接耳、不得傳遞紙抄、不得大聲喧譁、不得無故喚人!”

聽聞官差的提醒,望著自己衣襟殘存的下襬,候霸林自知會試無望下低聲埋怨道:“不得交頭接耳,不得傳遞紙抄,這不都是廢話嗎。一人一個考棚就跟大牢似得,連個窗戶都沒有,怎麼傳?怎麼說?莫名其妙。”

官差見候霸林低頭唸唸有詞,想到他藏有夾帶的事情,不由橫眉怒目的呵斥道:“嘟囔什麼,還不快些進去!”

被官差這麼一嚇,候霸林頓時沒了脾氣,只得提著考籃進入考棚,趴在桌子上呼呼睡起了大覺。

進到考棚中後,官差第一時間將房門上鎖,狹窄的房門上僅有一個不大的空窗,是用來給舉子遞送飯食,同樣也是見識他們在考棚中一舉一動的工具。

進到考棚,房遺愛將考籃中的筆墨硯臺拿出,將身坐在考桌前,眼望三根紅燭,心想,“三根紅燭三個夜晚,哎,想來這下可算能體驗一把什麼叫做廢寢忘食了!”

等待差人從空窗中遞來試卷,房遺愛等多數舉子全都在搶第一時間埋頭答卷,僅有候霸林等少數幾人或摳腳、或挖鼻屎、或掏耳朵、或睡覺,彷彿會試跟他們沒有半點關係似得。

一連九天,三場會試,依次九、十二、十五日入場,三日後出場,回到秦府換洗衣物以外,房遺愛近乎全都坐在考棚的書桌前,下筆字字斟酌,力圖穩壓長孫津奪得會元。

三場會試所考的內容分別是:四書文、五言八韻詩、五經文、策問,四個大的題材。

其中前三者房遺愛智珠在握,可唯獨到了策問這篇考題上,房遺愛幾經思索,卻也不敢貿然下筆。

策問是唐太宗親自處的考題,題目只有短短的四個字,“對內對外”

而房遺愛前世所學到的知識中西結合,觀點頗為激進,若是貿然下筆恐怕會就此施禮,很可能便會與會元失之交臂。

苦思冥想半個時辰後,想過古今中外歷代賢相的治國手腕後,房遺愛忽的靈光閃現,提筆在試卷上大筆揮就了起來。

又是三聲炮響,考棚被官差開啟,不等一眾忙著校隊考題的學子反應過來,桌上的試卷便被官差小心翼翼且極快的收走了。

將試卷聚攬到一塊後,差人們便將這些舉子們嘔心瀝血寫出來的文章,全都送到了貢院中央的高臺之上。

收拾好文房工具,房遺愛提著考籃走出考棚,眼望時值正午的日頭,房遺愛忽的生出了一種重見天日的複雜心理。

“都說十年寒窗鐵硯磨穿,之前全都是從書文中看來的古人事蹟,眼下切身處地的試上一試,果然這滋味不要太難受!”

就在房遺愛仰天感慨時,睡眼惺忪的候霸林打著哈切,踱步從考棚中走了出來。

看到房遺愛後,候霸林笑嘻嘻的喊了聲大哥,眉宇間卻哪裡有半點考不中的沮喪表情。

見候霸林笑的沒心沒肺,房遺愛眉頭微皺,好奇問道:“霸林,試卷可曾寫完?”

“試卷?大哥,你弟弟我的試卷可謂是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一個字都沒寫!”

自打夾帶被搜出後,候霸林抱定了左右都是捱打的念頭,索性趴在考棚睡了九天的大覺,至於差官送來的考卷,來時什麼樣被收走是還是什麼樣,還真應了藺相如完璧歸趙的典故。。。

“傻兄弟,在考棚你都能睡九天,真是人才啊!”聽聞候霸林的言語,房遺愛嘟囔過後,心中不由泛起了提點他的意思,“霸林生來喜武不喜文,若是化名揭露之後我有幸逃得活命,倒是可以考慮將他推薦給秦元帥,不能執筆安天下,做個提刀定乾坤的良將也好啊。”

站在考棚前等待片刻,差人喚一眾舉子去到貢院中央的高臺下聽講,走過這個過場後,就可以回家慰勞五臟廟矇頭睡大覺去了。

將身站在中央高臺下,放眼朝臺上望去,兩位身著官服的正副主考並肩而坐,正在聚精會神的挑選待會當眾評選的試卷。

望著臺上的兩位主考,候霸林嗤笑一聲,湊到房遺愛面前嘟囔道:“大哥你快看,這兩位主考大人怎地相差如此之大?一個是紅彤彤的圓臉,一個卻又是黑沉沉的長臉,一個麼是滿面的花白鬍鬚,一個又是一根兒鬍子都無有,你看他二人年齡、相貌大不相同,這看文章的眼力麼,自然也就不一樣了,萬一小弟我的空白考卷被主考大人挑中,沒準咱也能混個會元噹噹。”

聽聞候霸林這般極為荒唐的白日夢話,房遺愛輕笑一聲,暗想,“空白考卷中會元?你以為你是連升三級裡的張好古啊!”

臺下舉子各有所想,臺上正副主考仔細挑選試卷,二人挑選試卷並不看上面內容,而是專看行文筆跡,找的正是那萬中無一的瘦金體。

“何足道”身為房玄齡、杜如晦兩位宰相的學生,又是天下兵馬大元帥秦瓊的外甥,之前又曾著龍衣、乘御馬穿街而過,兩位主考於公於私自然首先要檢視他的試卷,畢竟與未來狀元、駙馬爺交好可是受益無窮的好事。

一番翻找,二人終於找到了房遺愛所說的三張試卷。

找到試卷後,正副主考示意臺下舉子安靜,接著便評價起了“何足道”的文章。

“四經文,嗯,何榜首。。。考生何足道的文章爐火純青,可算得天下第一等好文章。”

聽聞副主考對“何足道”四經文的評價,臺下舉子嗡的一聲,開始交頭接耳起來,而對何足道心懷不忿的長孫津,蕭敬明則露出了一副不屑的目光。

“五言八韻詩: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孫去,萋萋滿別情。”

念過“何足道”所做的五言八韻詩後,不明就裡的正主考官大為讚賞,連連擊節讚歎,恨不能將試卷拿回家去裝裱起來。

聽過房遺愛文抄白居易老先生的詩句,一眾學子大為讚歎,就連面帶不屑的長孫津、蕭敬明都露出了些許讚歎之色。

“五經文行文有理有據,起承轉合絕妙,可算得上上等!”

等待副主考誇過房遺愛的五經文後,正主考拿起最後一篇策問,細細觀瞧,臉上的笑意隨著時間深入越來越淡,最終完全凝結在了一起。

“劉大人......快來看看這篇策問!”主考官將策問試卷顫顫巍巍的遞給副主考,臉上滿是驚駭之色。

“莫非何足道的策問寫的極好?怎地潘大人竟做出這副模樣?”

副主考不明就裡的接過策問考卷,放眼望去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接著猛擊桌案噌的一聲竄了起來!

站起來後,副主考愣了半晌,轉而對著差人大聲喊道:“快!快去請貢院眾位學士公過來,快點去!”

說完,正副主考一起動身,帶著房遺愛的策問試卷行色匆匆的走下高臺,頭也不回的去往貢院正廳等候學士公去了!

見正副主考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房遺愛暗叫不好,書寫策問試卷時,他雖然有意往古代觀念上靠,但前世二十餘年的經歷,讓他寫出來的文章還是有些激進,想到古往今來那些因為試卷被定為謀反,判處斬立決的試子們,房遺愛不由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後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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