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殺伐之氣和勝利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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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一博才回來,還是第一次見到封氏。

自然不知道封氏的真實態度如何。

他這些日子在倭國,都是走一步看三步。

此時一開口,難免就話裡有話。

從柺子手裡買了香菱,多少算是來路不明。

雖然他是先放良才納的妾。

但人家父母若找來了,想領回女兒也在情理之中。

那就難免又要經歷一些麻煩。

即使以他的身份,這也不算什麼事了。

但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所以,馮一博出口就想佔個先機。

又是拉感情,又是定名份。

顯然,就是在堵封氏的嘴。

“只可惜,我讓人多年尋訪,也只找到老孃,還未找到甄叔父。”

他一邊攙起封氏,又一邊嘆道:

“若有一日,你們一家團聚,英蓮才算是圓滿。”

能找到母親,香菱就已經感激不盡了。

她一邊攙著封氏,滿眼都是感激的看著馮一博,小聲道:

“不管找不找得到我父親,有大爺這般憐愛,我也早圓滿了!”

香菱是圓滿了,可封氏卻是一愣。

聽到馮一博的話,她很難不多想一些。

“大爺能為英蓮做到這個地步,老婦就沒有遺憾了。”

封氏有些不捨的看著香菱,咬牙道:

“這半年在府上打擾,就是為了當面感謝大爺。”

說著,又要施禮,還道:

“大爺為我們一家團聚,多年來派人奔走,老婦一家銘感五內!”

馮一博連忙扶住她,沒讓這個禮施下來。

封氏被他攙起,卻抬頭勉強一笑,又道:

“如今既然已經見面,老婦也該回江南老家了。”

封家雖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但也是當地鄉紳。

封氏自然不是沒什麼見識的山野村婦。

馮一博的弦外之音,她還是聽出幾分。

只是,她的理解卻有些偏差。

聽到馮一博的話,她第一反應。

是以為對方是在說她投奔女兒。

為了不打攪女兒如今的昇華,她當即表態,其實是在說:

自己就是來看看女兒,當面感謝你一下。

現在見到你了,我馬上就走。

你不用擔心我女兒有我這個累贅。

“老孃可真是誤會我了,我的意思是一定會繼續尋找甄伯父,讓你們一家在此團聚。”

馮一博何等精明,一聽就明白對方所想。

當然,也是自己的話有些過了。

實在是他在外這半年,每天心神繃的太緊。

才回到家,還難免有些草木皆兵。

剛才的話進攻性強了些,難免讓人心生誤會。

對於他的解釋,封氏顯然只當是在客套。

當下更堅定了回鄉的決心。

好在,這時寶釵也上前幾步。

她一邊從馮一博手中接過封氏的胳膊,和香菱一起扶著封氏坐下,一邊笑著道:

“這半年來,封老孃想必也知道府裡的情況,甄姨娘早已放了良,雖是妾室,但也是良妾,在府裡也算自在。”

別人不一定能聽出兩人之間的誤會,但寶釵惠質蘭心,又是旁觀者清。

卻是全聽明白了。

她心中有些好笑,卻也知道該她這個大房正婦出來圓場了。

封氏這半年對寶釵印象極好,聞言忙回到:

“夫人對英蓮的關照,老婦都看在眼裡,又如何不知?只是……”

她說到這裡,又看向馮一博,小心翼翼的道:

“只是香菱畢竟是個妾室,如今我也見了大爺,算是了卻了心願,也是時候該回金陵,伺候我父親膝下了了。”

馮一博一聽這話,難免有些哭笑不得。

顯然是剛剛自己的話,封氏還沒放下。

想到自己剛剛所言,忙又補救道:

“我知英蓮是獨女,代英蓮贍養老人也是我應該做的。”

寶釵聞言輕笑,又介面道:

“我們大爺向來尊老敬老,老孃只安心在這邊住著就是,說來也是我們大爺自幼少了父母相伴,總和我說,恨不得把各房的老人全都接來府上,那他才高興呢!”

馮一博聽寶釵說出她心中所想,也順勢點頭道:

“夫人最是懂我,這話說到我心坎裡了!我們馮家就我這一支,平日我最羨慕的,就是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只要老孃不嫌,我自願意幫您養老!”

這話若是放在剛進府的時候說,封氏一定覺得是在客套。

但經歷這近半年的時間,她至少知道寶釵為人。

何況,不論是她,還是尤老娘。

在馮府都有單門獨院,也有丫鬟婆子伺候著。

平日和李孟氏、薛母、李嬸娘來往,也很自在。

香菱又在膝下承歡,時常陪伴在她身邊。

除了甄士隱還沒訊息,封氏其實已經別無所求。

一聽寶釵這話,她其實已經明白過來。

原來這位大爺是怕她把香菱帶走。

由此看來,這位大爺對自家女兒還是很在乎的。

想到這裡她才松了口氣,笑著道:

“大爺和夫人好意,我又怎麼不知?這半年在府上,自然知道馮府什麼樣的人家,別說現在這樣供養我,就是只給老婦一個容身之處,讓我能在府中做個粗使婆子,老婦也是願意的。”

一聽這話,馮一博也松了口氣,笑道:

“老孃哪裡的話,您就在這安心住著,馮府給您養老!”

說著,他和寶釵相視一眼。

一切盡在不言中。

封氏被夫妻倆聯手安撫住,屋裡又恢復了一團和氣。

隨後,薛母、李嬸、尤老娘幾人都噓寒問暖幾句。

馮一博耐心的一一回應,又陪著這些長輩說了會子有的沒的。

之後才告辭離開,來到李守中的書房。

一進門,就見李守中正來回踱步。

顯然是心中有事,有些坐臥難安。

馮一博見了禮,他就摒退下人。

還叮囑把門帶上,不要讓人打擾。

等書房就剩師徒倆,李守中就直接道:

“一博,你此去雖又立下大功,不過卻也惹的朝中物議沸騰。”

說道此處,他一臉凝重的道:

“後日上朝,你可要做好應對才是。”

馮一博聞言,笑著道:

“恩師放心,這次出海不負重託,想必聖上也不會為難我的。”

他對此早有心理準備,自然絲毫不慌。

“若是只想著聖上給你做主,那就太幼稚了!”

李守中聞言,卻搖了搖頭,又正色道:

“你這次在海外合縱連橫,威壓倭國簽訂議和條款,很多自詡清流之人,都覺得不合王道,他們私下一直對此彈劾不斷。”

議和條款一送回來,立刻朝野震動。

各方勢力猶如聞道腥味的鯊魚,全都聞風而動。

現在就等著馮一博回來了。

以李守中的身份,對這些事自然有所察覺。

他看著馮一博毫不在意的模樣,輕嘆道:

“恐怕等你一上朝,就要面臨唇槍舌劍了。”

馮一博聞言,依舊一臉平和,笑道:

“恩師放心,此事我早有準備,那些所謂清流,不過是鼓舌搖唇之輩,只要聖上不說話,他們說再多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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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外殺伐半年,對於朝中的跳樑小醜自然不當回事。

何況,他也不相信。

自己為大魏爭取這麼大的利益,景順帝會不保他?

“我剛就說了,不要將希望寄託到聖上做主。”

李守中聞言依舊搖頭,又道:

“另外還有開國一脈,也因你讓新貴參與此事,對你極為不滿!”

新貴這次輕鬆瓜分一億黑龍幣,對開國一脈的衝擊可想而知。

此前,馮一博算是遊走在開國一脈和新貴之間。

尤其他和開國一脈的賈府還有親戚,多少把他當做半個自己人。

可這一次,馮一博相當於直接站在他們對立面了。

居然還聯合外人,把他們刨除在外了!

這誰能忍得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為了壓制倭國,自然要和遼東邊軍聯合。”

馮一博一臉的理所當然,還不屑道:

“說來,我倒是想和開國一脈聯手,可他們在遼東又做不了主,我總不能憑白給他們分潤吧?”

這倒不是他偏幫誰的問題,而是誰能幫上他的問題。

開國一脈實力不容小覷,但偏偏遼東邊軍才交給新貴。

馮一博若想聯合他們,除非從南方尋找幫手。

可南方的衛所,有主場優勢的情況下。

卻連倭寇那種散兵都對付不了。

難道還指望,他們能在倭國境內逞什麼英雄?

而遼東邊軍剛剛擊退倭國大軍,正是兵鋒最盛的時候。

馮一博想要借勢,自然要選擇仇欒這個新貴了。

“唉!主要是你這次手筆太大,朝中各方無不眼紅。”

李守中自然也知道這個情況,但顯然對方不會考慮這些。

他只能嘆了口氣,又道:

“開國一脈還有新貴那邊牽制,新黨那邊動不了新貴,怕是恨不得把東海郡生吞活剝了。”

很顯然,李守中的意思是:

眼紅的人不止開國一脈,還有新黨。

這次馮一博就沒法不當回事了。

新黨勢頭正旺,開國一脈和新貴都要讓他們幾分。

如果以張松越為首的新黨,都對議和條款持有不支援的態度。

那這事確實有那麼一點懸了。

不過,聽到對方把矛頭指向東海郡。

馮一博眼神微眯,冷笑道:

“那就看他們的能耐了,若是逼急了,東海郡重新自立也不是不可能。”

東海郡獻土歸附,一直被景順帝視為自己的一大功績。

如果新黨非要阻攔,那馮一博就只能讓景順帝二選一了。

“自立?”

李守中聞言,顯然有些詫異。

馮一博點點頭,還故作可惜的嘆道:

“我能勸降一次,可不敢保證勸降第二次。”

造反不造反,就是馮一博一句話的事。

從狗子和勐子的表現來看就知道。

他現在說造反,東海郡那邊立刻就會舉旗。

只是,反了之後再想投降就沒那麼容易了。

一旦野心膨脹到爆炸,再想粘回去可就難了。

即使馮一博在東海郡說一不二,也不敢保證在造反一次之後。

還有人願意被大魏朝廷壓著一頭了。

“可是他們有所不滿了?”

李守中一聽,就知道馮一博看出了什麼苗頭,又皺眉道:

“難道他們不怕朝廷派兵鎮壓?”

在他想來,大魏兵鋒所指所向披靡。

這幾年,除了韃靼那邊互有輸贏。

其餘還真沒什麼勢力,敢和大魏作對手。

倭國剛有點苗頭,就被遼東邊軍攆回去。

即使沒有東海郡出手,這事也已經算解決了。

“說句實在話,他們對於這次的利益劃分還不滿呢!”

馮一博半真半假的抱怨了一句,又道:

“若不是有我從中斡旋,他們不可能接受這樣的方式。”

一聽這話,李守中倒也有些恍然。

開國一脈和新黨都沒參與,還眼紅這樣的利益呢。

人家參與了,怎麼可能不想多分點?

想到這些,他點了點頭,嘆道:

“倒也是,畢竟他們派兵攻打,卻是朝廷拿了大頭,好在大魏有邊軍牽制在先。”

“邊軍牽制,新貴不是也分潤了不少嗎?”

馮一博搖了搖頭,又道:

“若非是東海郡王明事理,這次議和很難以我為主,如果不是我合縱連橫,東海郡自己也不是沒把握拿下倭國。”

李守中聞言,沉默半晌,才皺眉道:

“如此說來,你現在不怕他們,是因為逼急了,東海郡王可能因此獨立?”

他覺得馮一博這個底牌有點……

怎麼說呢?

似乎有點不像馮一博之前的行事風格。

馮一博聞言卻點點頭,還擲地有聲的道:

“沒錯!誰想撕毀議和條款,誰就要為東海郡造反此負責!”

“這……”

李守中聞言,皺眉盯著馮一博。

直到把馮一博看的有些發毛,他才微微舒展眉頭。

李守中思索半天,終於明白他的問題在哪了。

當即,他就出言提醒道:

“一博,你要記住,朝中之事和行軍打仗打底不同。”

說道此處,他微微頓了頓,才一臉嚴肅的繼續道:

“這次回來,你的殺伐之氣實在是重了些!”

“嘶~!”

馮一博聞言,不由輕輕吸了口氣。

隨後,就皺眉陷入久久的沉思之中。

他這次回來,思維模式卻還是在海外一樣。

先是讓封氏誤會,現在又讓恩師擔憂。

顯然,就像李守中所言。

他所作所為,都陷入了行軍打仗的思維模式。

雖然運籌帷幄,卻全是殺伐果斷的路子!

看來這幾日他還要重新整理一下自己,洗去一身殺伐之氣才行。

不然就像李守中所言,在朝堂上沒準是要吃虧的!

畢竟朝爭不是打仗,很多辦法是行不通的。

想到這裡,他連忙起身,鄭重一禮道:

“弟子差點陷入魔障,幸得恩師點醒!”

李守中見此,神情一鬆。

他笑著點了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含笑道:

“既如此,你當能應對此事了。”

以自己這個弟子的聰明,只要他冷靜下來。

這事應該還是有解決的辦法。

而且……

即使解決不了,也不過是議和作廢。

徒弟的大功一樣跑不了。

所以,他對馮一博已經不那麼擔憂了。

現在唯一需要擔憂的,就是這龐大的利益。

到底能不能順利落入大魏的手中。

若是實在不行,他就拼上這把老骨頭。

也要幫大魏留些餘糧!

“恩師放心,不論對方有何手段,我都讓他們鎩羽而歸!”

馮一博雖已經醒悟,但殺伐之氣還未洗去。

況且,這事他依舊成竹在胸。

他臉上的笑意溫和,卻依舊霸氣側漏的道:

“這一次,我一定會為,大魏,保住這份勝利果實!”

馮一博的斷句有些奇怪,大魏兩個字像是後加的一樣。

但話中的自信,卻絲毫不受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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