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倒是談好了，旁邊的葛悠就坐不住了。

“小洛，你今天沒有什麼跟哥哥我說的？”他拿著杯子和虛洛碰了一下，“哥哥這個演技，你看著還行的吧？”

虛洛一本正經的道，“李東寶同志，你這都成了全國知名的大明星了，難道你還愁沒有戲拍？”

“嘿！”

葛悠苦笑了一聲，“有！找我的挺多的，但一個個的全都是嬉皮笑臉的角色……不瞞你說，前幾天佩斯還來找了我，他的《二子開店》續集，想要叫我和他一起幹，我趕緊給他拒絕了！

哥哥我喜歡演喜劇，但我更喜歡演正劇啊！所以我今年只拍了馮曉寧導演的《北洋水師》。不要讓他們都覺得我演一個嬉笑怒罵的小人物就行，別的就不行了！這不可能嘛，你說是不是？”

剛剛得償所願的馮曉鋼，也在旁邊幫著自己的貴人說話：“是啊，洛爺，悠子的能耐您也不是不知道！這放在哪兒都不差！《霸王別姬》裡面，誰敢說他就比張灃毅差了？也就是他演不了程蝶衣，不然嘎納影帝就是他的！”

當初馮曉鋼能和虛洛搭上線，全靠葛悠給撮合的，說有一個朋友對編劇什麼的感興趣，問能不能去《編輯部的故事》裡面學習學習。

虛洛同意了，然後才有了馮曉鋼能從一個美工師轉變成了編劇，然後成了副導演，然後有了今天的導演活兒。

馮曉鋼是一直記著這個人情的，所以說話自然是吹得厲害了一點。

不過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經說對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葛悠真的是嘎納影帝，而且應該還是第一個——張國容的這一個嘎納影帝在虛洛的記憶中是沒有的。

連《霸王別姬》都沒有拿到嘎納影帝，那麼像是《活著》這樣的電影有幾個呢？

所以葛悠不但是第一個，很有可能以後很多年都沒有別的演員能拿到了。

這個榮譽不但是他自己的，也是華國電影的。

因此虛洛從來沒有忘記過。

見到葛悠鬱悶和期盼的眼神，虛洛自己和他碰了一個，輕輕抿了一口酒，道：“悠哥，你看過我寫的小說沒有？”

葛悠喝著酒，下意識的道：“你說的是最近在渼國出版的那一本什麼西方魔幻小說嗎？”

《哈利波特》這本書在8月底就在渼國出版了。

因為沒有什麼宣傳，虛洛在小說界又沒有什麼名氣，銷量不算是很好，連《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都沒有上去。

聽說現在才賣了大概7萬多冊，大部分還是華人買的。

畢竟虛洛現在已經是渼國華人圈裡最出名的了，加州又是華人的大本營。

這事兒已經被在渼國的國內記者知道，然後順便寫了篇文章回來發表，意思是我國天才作家虛洛，勇於挑戰自我，朝著西方魔幻小說題材進軍什麼的。

因此葛悠自然也聽說過。

他此時根本沒想到虛洛提的是哪本書。

“錯了。”虛洛搖頭。

“那就是《大唐雙龍傳》了？難道是《還珠格格》！？”葛悠連續又猜了兩次，還是沒有猜對。

虛洛對著他笑了笑，“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猜不中的話，我就把這個角色給別人了。”

葛悠下意識的心頭一跳。

他此時已經認真了起來，開始回想虛洛出版了什麼書。

除了渼國、香江，虛洛還在日苯出版了《古墓麗影》和《生化危機》，但這兩本書的內容肯定不是適合自己的。

那麼就是在國內？

他在國內出版了什麼……呃！？

葛悠忽然渾身一震，顫抖著就問：“小洛，你不會說是……《活著》吧！？”

虛洛笑而不語。

馮曉鋼馬上就道，“悠子，你還愣著幹什麼呀？趕緊給洛爺敬酒啊！富貴這麼重要的男主角都給你了，你還不感謝感謝？”

凡是文藝圈的演員們，沒有不讀虛洛的《活著》的，包括了馮曉鋼。

他不管虛洛什麼意思，反正第一時間就要落實下來。

開什麼玩笑，那可是《活著》啊！

被謝老親自表揚過，而且還被譽為近十年來最深刻的小說！

這樣的小說改編成電影，還有不得獎的？葛悠還有不受誇獎的？

葛悠二話不說，端起杯中酒，雙手舉起，跟虛洛碰杯道：“小洛，哥哥不會說話，但如果你給哥哥這個角色，我拼了命也得給你演好，不能讓人說你選錯了人！”

“我不會選錯人的！”

虛洛喝了一口酒，笑著道。

因為我見過你演了這部電影啊！

他這麼一說，讓葛悠和馮曉鋼的一顆心都放回到了肚子裡。

葛悠笑得嘴都歪了，“小洛，你是怎麼想起讓我演富貴的？”

“你身上有那麼一股子可以百變的氣質，既能扶風而上，又能落入塵埃，演得了梟雄又演得了卑微之人。”虛洛和聲的道，“這樣的好演員，不拿來演富貴，簡直是浪費了！”

“是啊，浪費了！”馮曉鋼當了個合格的捧跟，“但是好的電影除了好演員，還需要一個好導演啊，洛爺，您準備找哪位大導演來上？”

“你不毛遂自薦一下？”虛洛問他。

馮曉鋼嘿嘿一笑，“十年之後您再問我這話，我把命豁出去都要求您把這活兒給我！但是現在嘛，我知道我有幾兩分寸。”

迎向了葛悠期待的眼神，虛洛笑道，“我準備找張囈謀導演來做，你認為呢？”

“好呀！好！！”

葛悠一拍巴掌，“我也想著是他了！這種厚重，這種農村題材，這種悲嗆和壓抑，他絕對是國內數一數二的新銳導演！”

“你怎麼不問為什麼不是凱哥導演？”虛洛又反問他。

葛悠聰明，沒有上當：“既然小洛你決定的，那麼自然是最合適《活著》的……呵呵，來，喝酒喝酒！”

馮曉鋼在旁邊看得呲牙咧嘴的。

心想這傢伙真是會說話啊，我這火爆脾氣還是要多跟他學習學習，不然在外面一定是一頭包！

……

喝了酒回家，第二天一大早，葛悠就上門了。

在外面門鈴按了好一會兒，虛洛才出來給他開門。

“怎麼了？”少年看著他穿著一身西服，人五人六的，“你要相親？”

“哪能啊！”

葛悠笑著道，“昨天咱們不是說起了張囈謀導演嗎？我打聽到從9月份《大紅燈籠高高掛》得了威尼斯電影節銀獅獎回來之後，他就一直在家裡歇著尋找新的題材，咱們不該過去和他談一談《活著》嗎？”

要說張囈謀真是厲害。

前兩年《紅高粱》得了柏林電影節的金熊獎，今年的《大紅燈籠高高掛》又是威尼斯電影節的銀獅獎，過幾年又是嘎納電影節捧出了影帝。

成就比起虛洛很喜歡的凱哥導演都要大！

這樣的導演在年輕一代之中，你說不扛鼎，人家都不信！

而且張囈謀的創作精力非常旺盛。

87年是《紅高粱》、88年是《代號美洲豹》、90年是《菊豆》、91年又是《大紅燈籠高高掛》。

比起他來，凱哥導演的排片速度就要差多了。

虛洛對張囈謀還是挺喜歡的，主要來源就是《紅高粱》。

毫不誇張的說，《紅高粱》之前虛洛就看過兩遍，這兩年他又陸陸續續看了七八遍，每一次都能感受到新的“美”。

聽到葛悠這麼講起來，虛洛也是來了興趣，“你知道他住在哪兒？”

“知道呀！”

葛悠點頭，“就跟xx衚衕那邊，一處小樓房裡面，我還去過呢！”

“好！”

虛洛道：“我去換套衣服，咱們這兒就去。”

等到少年和葛悠上了計程車，他才想起光是知道張囈謀在哪兒沒有用啊，得人家在家才行。

你去撲個空，又找不到人，豈不是只有幹等？

幸好他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張囈謀就在家裡。

張囈謀光著膀子給虛洛和葛悠開的門，然後引進客廳裡時，發現裡面一大堆的紙張和文稿。

他住的屋子是租來的，在一片老居民小樓裡面，一個月50塊錢，一室一廳，看上去都有點亂。

從大開啟的臥室門就可以看出，這裡還是他一個人住的。

傳說鞏莉已經和他在一起了，看來兩人至少沒有住在一起。

對於創作者來說，似乎一個人住著還有利於靈感的迸發。

“家裡沒收拾，你們隨便坐。”張囈謀去給他們倒了兩杯水，“悠子你怎麼不提前說一聲？要說了虛老師來，我也得穿戴整潔一點不是？”

他現在的樣子，像極了黃土高原上的幹活兒漢子，還非常的土氣。

虛洛笑著道：“是我不好意思，沒有先說一聲就過來拜訪了！我還沒恭喜張導你的新片在威尼斯電影節上面斬獲大獎呢！”

張囈謀笑得臉上都是褶子，“這部片子我沒有拍好，不然咱怎麼也得把金獅獎給拿下！你們等著看，我總有一天要把金獅獎也拿下！”

“嘎納金棕櫚獎呢？”葛悠忽然笑著問。

“那……有機會的話，也拿！”別看張囈謀長得土，但魄力可不小，志向也不小。

“最近您在準備什麼新的電影嗎？”葛悠又問，“才拍了《大紅燈籠高高掛》，您就不歇著點？”

“哪能啊，好不容易有這麼多拍戲的機會，我恨不得一年能拍兩三部呢！”張囈謀道，“我最近找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是關於一個農村女人和村長打官司的事情，正在讓他們寫著稿子，準備拍出來呢！”

葛悠臉上的笑容馬上僵硬住了。

張囈謀詫異的道，“怎麼了，你這是？”

虛洛道：“我來替悠哥說吧，張導，今兒我們過來呢，是想要邀請你合作一把的。”

“合作？”張囈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葛悠，興趣來了：“怎麼合作？”

“我寫，你導，他演。”虛洛的回答簡單明瞭。

張囈謀更加感興趣了，“什麼題材的本子？你別告訴我是商業大片，我現在可拍不了！”

“不是。”

虛洛道，“你不是想著嘎納金棕櫚嗎？我給你的就是去拿獎的。”

張囈謀是個非常聰明的人，聞言他馬上一陣思索，很快就有了答桉。

“你不會說是《活著》吧！？”張囈謀的眼睛忽然變得賊亮。

“對！”

虛洛笑著點頭，“如果不是《活著》，怎麼能配備出這麼強大的陣容呢？”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葛悠，又指了指張囈謀，“我們三個合夥一把！你還要哪個演員我都給你請來……要什麼錢，什麼場景，什麼裝置條件，都沒有問題。”

“嘿嘿嘿！”

張囈謀樂得直搓手，“好，好！好！！”

他是高興壞了。

在國內的這些電影導演們，誰沒有看過《活著》這本書啊，誰沒有眼饞這部書的改編版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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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因為這本書是虛洛寫的，所以沒有幾個人敢走到他面前談改編權的事情，不然早就被人搶瘋了。

張囈謀就是其中一個。

他喜歡的故事，都想要買下來做。

《活著》這個故事太鮮明，太壓抑，太有特點了，這是一部寫苦難寫到了極致的佳作，他早就看上了。

可是虛洛一不缺錢，二不缺名氣，三也不缺大導演跟他合作，張囈謀怎麼想怎麼都沒辦法。

本來想著以後找關係，看能不能溝通一下，好歹做一個備選的導演。

沒想到今天虛洛忽然就上門了，指名道姓的說要自己去導演《活著》。

這不就是想睡覺來了枕頭麼！？

張囈謀欣喜之餘，又有些奇怪，“虛老師，你怎麼忽然想著要拍《活著》了？”

“還不是我悠哥心急了？”虛洛指著葛悠道，“自從拍喜劇出名後，他哪兒都不自在，總想著要拍個好點的角色來證明自己不是只拍喜劇的人……本來我準備過兩年再做的，那就乾脆提前一點吧！其實我本身就選中了他和張導你的！”

葛悠還想不到虛洛居然是這樣的打算，一時間心裡很是感動。

他知道，以虛洛的身份地位，根本沒有必要來收買自己的人心，所以人家真是這麼想的。

而且現在提前也是為了自己，這也證明自己在虛洛的心中，是一個真正的好朋友。

以後可一定要好好的對小洛啊，人家把我當哥們兒，我得把他當親弟弟！

張囈謀聞言卻是笑了，“不瞞你說，虛老師，你這部戲啊，還真得等到明年再說了……我這不是已經有一部正在籌劃了嗎？”

他指了指自己桌上、地上、沙發上的稿子，“都籌備起來了，人員也發動起來了，沒辦法停下啊！”

“我知道。”虛洛頜首說：“我這也是跟你們二位通一通氣，讓你們知道這部戲咱們就要正式的合作，好好的來幹這麼一場！明年的話，完全等得起嘛，對吧，悠哥！”

“誒！”

葛悠趕緊答應。

既然事情已經定下來了，他就出演富貴，那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推遲一年就一年，自己正好可以好好的提高一下演技，免得到時候演不好出醜！

張囈謀見狀也不含湖，“我這邊自然是很樂意的，甚至是非常榮幸！那咱們就先說好到這兒吧！等我把手裡這部戲拍完，馬上咱們就聚一聚，開始搞！”

“行！”

虛洛答應了下來，順口問道，“張導，你這部戲要資金嗎？”

張囈謀一愣，“你給我？”

“嗯！”

虛洛點頭。

“為什麼？我的電影可不怎麼賺錢的。”張囈謀好奇的問道：“就像是《活著》一樣，不會有多大的利潤的。”

“這個無所謂。”虛洛道，“我只是覺得，你拍的東西都挺有意思的。如果電影行業多一點你這樣純粹的導演，還是挺好的。”

張囈謀啞然失笑，“你既然這麼說了，那我可不客氣了……虛老師，你真的確定好自己要投資？”

虛洛正色的道：“只要你需要。”

“好吧！”

張囈謀伸出了手，“我喜歡痛快乾脆的人，也喜歡純粹的人！我知道你怎麼想的，你也應該知道我是怎麼想的！那咱們就好好合作一次吧！”

“不，至少是兩次！”葛悠在旁邊道。

虛洛也伸出了手：“我希望是很多很多次。”

“轟~~~”

在兩人握手的一瞬間，虛洛的眼前又是無數五光十色的畫面和聲音出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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