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奏過得太快，基本失去了時間的概念，曾經的生活工作節奏也快，好歹有規律，但自從岩石上醒來，經歷邪化的毛毛蟲、雙頭邪蛇、觸發邪蟻群、被擺脫不掉的六翼飛蟻追擊，甚至跟兩個貌美的人類遭遇，處處都是意外，時時危機重重，每一刻都是生死存亡的考驗，一步踏錯，便萬劫不復。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劍未配好，出門已是江湖。

夢啊，小說啊，電影電視劇之類的全都沒有這麼緊張刺激，接下來的事情將會更刺激，而且是他們主動找刺激，在城門口攔住上百頭邪牛。

高明忽然覺得，螳臂當車這個成語是用來形容人們英勇無畏，勇敢面對。

時間過得快，路也短，從半山腰到山腳不過十幾裡的路，一會便走完了，從某種程度上說，這可能只是一個瞬間，也可能便是一生。

大地震顫，牛蹄轟鳴，兩個孤零零的人影對著沖天而起的漫天塵土撞了過去。

他們拖著長槍，他們揮舞著劍，他們斬落幾頭跑開落單的一級邪牛，他們的靴子帶起腥紅，半是土泥，半是肉泥。

他們從野獸們的尾部穿插而過，它們野獸們擁擠在城門下，後面的數量很稀疏，數量並不多，而且許多在衝撞中受傷，短腿的綿羊，腹部被鑽孔的黃牛，還有幾條被踩短腿的牧羊犬……它們的速度快不起來，穿過縫隙並不費勁。

他們順著其中的縫隙走，所有的生命都關注背後的錚錚蹄聲，專心逃命，不關心是不是同類或者異類，這時候，人跟野獸牲口，根本沒有區別。

但他們沒有遇到任何人。

中間少女比較仁慈的了結了幾隻奄奄一息，痛苦掙扎的小獸，她也警惕是否有體型較小的邪獸混雜其中，防止被突如其來地啃一口。

血腥味混著牲口和野獸的臭味，高明不斷打量周圍的環境，樹林、草地、池塘和許許多多的坑窪地段。

這兒有山有水，有樹木有草原，土地肥沃，池塘羅列，山美水美，一片田園風光，如果沒有邪獸的攻擊是個安居樂業的好地方。

但是想要找個躲避的地方比較難，一目瞭然之下，能夠保護自己的只有實力，智慧大概是派不上用場了。

而且高明產生了一種怪異的不舒服的感覺，彷彿某種陰毒的目光注視，彷彿某種髒東西在空氣中飄，彷彿大地埋藏咒怨，每一腳踩下去就會被詛咒一次。

當他們站在路中間，少女扛著符文大劍，高明拎著雷鳴刃，準備跟邪牛群硬撞時，有聲音高喊：“喂，英雄，請到城頭來。”

小城如巨碗立在平原上，原本空無一人的城頭，灰色的碗邊沿上有人嘴巴對著喇叭，另一只手在揮舞。

他很胖，渾身的肥肉隨著喊話微微顫動，肥臉佈滿汗水，聲音透過嘈雜傳過來：“喂，英雄，請到城頭來，能聽到嗎？雄，請到城頭來。”

“去嗎？在城頭可能比較安全一點。”少女徵求高明的意見。

此行重在護城，城牆保護人類，也能保護英雄，這就是它們被建的初衷，但高明搖了搖頭，陌生人，招呼他們前去守城，雖然踏上城頭，居高臨下對他們比較有利，但是，需要城裡的人們值得信任。

“喂，英雄，請到城頭來，我們需要保護，城頭有雷石滾木和守城器械，還有其他人手。”

“不可以，城外有什麼我們都知道，城裡有什麼，我們不知道，但城裡的人卻看清楚了我們倆。”

“會有人埋伏我們？”

“不好說。”

少女揮舞幾下符文大劍，拒絕了那個胖子的邀請，胖臉滿臉失望地縮回城頭，她諷刺高明道：“好似全世界都是壞人，就你是好人，大家都聯合起來害你一樣。”

“如若在城外，接敵不利，我們還可以從容退回森林，若在城裡只怕會被困住，而且……”高明再次望向城頭，“我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這種感覺讓我渾身不舒服。”

少女的身體轉動，四顧，側耳傾聽，深呼吸，閉上眼睛感覺，嘴唇翕動於精靈溝通，花去一段時間才說道：“什麼危險都沒有，知道你小心，但也別疑神疑鬼。”

她在尋找東西，高明心中竊笑，她也感覺到了，卻死要面子裝大膽，但口中並不說破，繼續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其實規則決定了，既要防人，又要害人，其他兩位英雄亦然。”

少女冷哼一聲，無語反駁。

“我知道哪裡不對勁了。”少女柳眉上挑，猛揮一把大劍道，“是路線。”

“路線？”

“對，路線。”少女舉劍，劍尖順著腳下的血路，朝塵土飛揚的方向，緩緩抬起，“無論牲口、野獸還是邪獸都沿著一條路線，在一定的範圍奔跑，直奔城門下，簡直就跟認識路一樣。跟在森林那一次，四散奔逃不同。”

“有人圈定了它們前進的方向和路線，而且界定了範圍。所以有人在算計我們，而我們進入了全套。”高明道，“請君入甕。”

“請君入甕？形象！雖然笨手笨腳，腦袋也不好使，但遣詞造句，你還是很厲害的。”少女道：“既然這樣我們便索性就在城下大開殺戒，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厲害。”

高明忍了一忍，只好把話題挑明道：“我是說，邪獸既然被控制住了，它們壓根就不會攻城，所以我們沒有必要認死理兒。趕快退走，擺脫別人的圈套為妙。”

少女咯咯笑起來，瞥一眼高明一副我懂你的表情，隨後笑道：“剛剛鑄段，就拿邪牛練練手，我還要感謝那位苦心佈置的老兄呢，不然我們如何聚集這麼多邪獸。可惜，這些邪牛都來自日落草原，便宜那位草原守護了。”

如花似玉的少女舔舐嘴角，美目放光，戰意盎然的望向奔騰而來的邪牛群。

他們發現這個秘密太晚，站在戰場上，轉身便走，無異於臨陣脫逃，即便理由正當，日後英雄們八卦起來，依舊莫辯起來也要費盡唇舌。

少女自然不肯退卻，即便無人談起，即便無人看到，即便敵我懸殊，面對人類城市被邪獸攻擊，少女也不會退卻，從小被灌輸的英雄的驕傲，植根心底，跟熱血一樣從未冷卻，隨著呼吸生生不息，比這更兇險的戰鬥她都經歷過。

高明暗呼一聲，完了。

(本章完)